她眷念这块土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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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琼崖巾帼英豪》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4575
颗粒名称: 她眷念这块土地
其他题名: 何秀英在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中的战斗片断
分类号: V639;I561.078
页数: 14
页码: 49-62
摘要: 本文记述了一位何秀英回到自己的家乡海南岛的故事。她曾在这块土地浴血战斗,留下了青春,爱和眷恋。故事中描述了她在偷渡过程中经历的艰辛和危险,并突显了她对家乡的眷恋和热爱。
关键词: 海南岛 偷渡 何秀英

内容

“……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你不留在海外读书,回来海南干什么!?”
  “这块土地有我的源,是我的根,我应该回来。”
  她爱这块土地。
  她经常伫立在房间的一角,凝视着墙上的那幅油画:连绵起伏的群山上热带作物郁郁葱葱,处处散发出醉人的浓香;蜿蜒的海岸线弯弯曲曲宛如一条小溪,象嵌在岛上的一条金带;海岸线外那茫茫的大海,云飞浪卷……
  一幅多么美好的油画呵!这是她的家乡一一海南岛。
  她曾在这块土地浴血战斗。这里有她的青春,有她的爱,有她的血和泪……
  如今何秀英已年逾花甲了,她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依然怀着一片眷念深情。
  这里是她生命的象征。
  那年她才18岁。
  离家出走
  天渐渐地黑下来。
  阴沉沉的天,一块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仿佛像一扇要倒下来的破墙。雷州半岛的海面上,一阵阵寒风掠过海面呼呼地吹着,不时掀起一层层的浪花。
  黑暗中隐隐约约看见海面上一团摇摇晃晃的黑影儿踏着大海细碎的银光在慢慢地行进着,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得出这个朝着南面方向摇晃的黑影是只小木船,何秀英正坐在船上。
  离开香港时,服务团总部告诉团员们,根据侦察得到的情况,这次回海南从湛江偷渡琼州海峡,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偷渡的交通工具简陋,仅仅是些破旧的小木船,海而上气候变化无常,风大浪险;日寇的巡逻艇经常在海面上巡逻,随时都有意外发生的可能。
  出发前每个团员发给一包胡椒粉,当被日寇的巡逻艇发现时,就把胡椒粉撒向敌人的眼睛,与敌人进行殊死战。无疑,胡椒粉就是他们的战斗武器了。
  此时何秀英正揣着胡椒粉坐在船的中心,她的眼睛不时巡视着海面上的动静。她想起了傍晚在湛江登船时,船夫跪在地上烧香,不断地磕头拜神,嘴里喃喃自言:“天公保佑,平安无事”。这些在风里来,浪里去的船夫神态异常的忧郁。何秀英已猜出几分这次偷渡的危险性。
  正想得入神,倏然从东南方向传来“突、突、突”巡逻艇的声音。“有情况!”何秀英利范少伯立即注视着前方有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屏住呼吸,手里紧紧揣着胡椒粉,船夫收起了橹浆,一切响声都停止了,他们做好了与敌人拼搏的准备。
  渐渐地,“突、突、突”的声音消失了,可能是天黑雾大的缘故,敌人没有发现他们的小木船,朝着另外的方向驶去了。
  “好险呵!”何秀英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大海又恢复了平静。小船被北面吹来的风推动着顺水前进。船速加快了。
  何秀英此时的心情也如大海一样,恢复了平静。海风习习地吹来,轻轻地拂在何秀英娇嫩而白督的脸庞上,那双充满着追求光明的大眼睛正深情地望着无边的大海,仿佛她的家乡已到了。
  “我终于离开香港,登上返回故乡的旅途了。”
  她的目光从漆黑的大海中收了回来。船夫使劲地摇着橹浆,浪花“哗啦哗啦”有节奏地拍打着小木船。
  何秀英陷入了深思。
  “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的团员们正在唱歌,激昂宏亮的歌声从课室荡向野外。
  何秀英坐在课室一隅不显眼的地方,圆圆的脸上呈现出忧愁。这些天来,她和同伴们在大街小巷筹募捐款,参加战地救护,排练演戏,准备随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启程回乡,可是,家里的人坚决不同意她回去。
  “妈妈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已经不小了。”
  “不行,你爸爸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
  “海南已经被日寇侵占了,我们有责任回去抗日救亡,妈妈你就同意了吧。”
  “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走了就剩下妈妈,往后可怎么办呵……。”话没说完,眼泪象断了线似的直往下掉。
  何秀英是母亲的掌上明珠,父亲长期在新加坡经商,她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了。
  “我走了以后,母亲可怎么办呢?”面对母亲,她无言以对。
  月亮向大地洒下一片皎洁的光芒,下课后何秀英和朱明在大街上匆匆地行走着,何秀英边走边说道:
  “我想参加琼崖回乡服务团,可是爸爸妈妈不同意,我又舍不得……舍不得……”何秀英嗫嚅道。
  朱明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舍不得什么?”
  “我……我……舍不得放弃学业,更舍不得离开母亲。”何秀英鼓足勇气,说出了真心话。
  朱明边走边把双手反扣在背后,他沉默了。在黑夜中,何秀英看得出,他的脸在抽搐。
  朱明突然转过身来,目视何秀英:“那么,你的志向和理想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何秀英语塞了。她可没有认真考虑理想和志向的问题。
  朱明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是中华民族的子孙,日寇的铁蹄已踏上了我们的国土,国家正处于存亡的关头,我们青年人应把抗日救亡视为己任。”
  “那么,你的理想和志向是什么呢?”何秀英反问道。
  “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做一个维护祖国的尊严,为祖国的独立、自由奋斗的人!”朱明坚定地回答完后侃侃地接着说:
  “你留在香港继续读书,照顾母亲,但是你能拯救母亲的命运吗?你又能担负起家庭的职责吗?国破家亡,国都保不住,家还能存在吗?书还能读下去吗?••••••
  一席话语宛如一股春风吹开了她的心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望着黑茫茫的天际,眼睛倏然觉得明亮多了,她虽然读过许多书,也参加过不少有益的活动,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一下子明白了许多道理。
  以后,朱明介绍很多的进步书籍给她看,《共产党宣言》、《论持久战》使她如枯槁的禾苗遇到泉水的滋润,充满生机。朱明的革命热情以及现身说法,深深感动了何秀英,凝望着朱明,她似乎领悟到人生的真谛:“革命必须要有献身精神”。
  启程返海南的日子快到了,何秀英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华侨回乡服务团。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头一天晚上,何秀英就将两套旗袍改成唐装,把一些日用品偷偷地准备好,和妈妈交待了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一切都好象在正常生活中进行一样,妈妈一点儿也没察觉。但是,何秀英反倒紧张起来,一种难以抑制的感情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次离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母亲,或许是永诀。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睡。风瑟瑟地挟着一丝丝的寒意,由窗外阵阵地袭入,她感到有些凉意,顺手扯了被单盖上。她想到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家,离开母亲,鼻子就觉得酸溜溜的。
  母亲含辛茹苦,任劳任怨,抚养她长大,她还未真正离开过母亲。这一夜,母亲温柔慈祥的面容时常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从小就伴随着母亲长大,父亲经商来往于香港和新加坡,经常在外喝酒,嫖妓女,稍不顺心回家就叱骂母亲,而母亲就象大石底下的一株小草,性格怯弱,遇事忍让。可是她从不怨天尤人,而是把辛酸强咽到肚子里。
  记得有一次,何秀英的一位同学给她来了一封信。信被父亲发觉了,他把何秀英打得死去活来。父亲从小就不准何秀英和外人来往,更不准和男性交朋友,这次幸亏了母亲挺身护着她才免于一死。为此,何秀英常常悲伤,小小的心田已埋下苦闷的种子。每当夜晚何秀英在灯底下做功课,母亲总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伴随着她。
  何秀英发誓要狠读书,她安慰母亲说:“妈妈等我长大了,能够做事,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个家,让我来养活你。”
  母亲欣慰地点点头,她希望有朝一日,女儿能独立生活,不再重复她的命运。
  苦涩的回忆使她心里难受,眼泪象雨点子一样落了下来,扑簌簌地浸湿了枕头,她抽泣着,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天刚刚发亮,何秀英一骨碌地爬起来,她揉了揉酸痛的双眸,迅速地穿好衣服,把早巳准备好的衣服装进平时上学用的书包里,拿上了30元港币。
  母亲和以往一样,巳经将早餐准备好了。她将早餐端给女儿。望着母亲瘦削疲惫的脸和那双青筋裸露的手,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帮助母亲分担家务,也不能给母亲带来慰藉,她心头一阵酸楚。她内心想到:
  “在这国破山河碎的时候,我能帮助母亲做些什么呢?母亲呵!母亲!我即将离开你,离开这个家,投奔革命,投奔那抗日的战场,原谅我吧,原谅我走了以后给你带来的痛苦和失望。”
  用完早餐,何秀英背着书包准备走了,此时,她双脚重如千斤,怎么也迈不开步,她还想和母亲说些什么,只听到:
  “嘘、嘘、嘘”三声口哨声。这是与何秀英同行的范少伯在楼下催促何秀英动身的暗号。真舍不得离开妈妈呀,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留下来就能拯救母亲的命运?就能担负起家庭的职责吗?……”一声声呼唤就象海潮冲击着海边的礁石强烈地撞击着她的心。作为一个决心解放全人类的无产阶级先锋战士,不但要解放一个母亲,还要拯救千千万万个母亲。犹豫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她鼓起勇气,迈开大步,走出了家门。
  踏上故土
  东方渐渐地泛起鱼肚白,黑茫茫的大海顷时闪耀着起伏的鱼鳞片。
  “到了,到了,海南岛到了!”何秀英望着远处模糊不清的海岸线,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们终于回来了!”范少伯被何秀英的情绪感染了,他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经过一个夜晚的海上颠簸以及几天的艰难旅程,他们将要到这家乡的故土了。望着这蜿蜒的海岸线,何秀英不禁深情地说:“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眷念的家乡了”。
  在这以前,她曾做过许多的美梦;回到家乡她要向乡亲们宣讲日寇的暴行,她要把她所学到的知识教给家乡贫困的儿童;她要救护在敌人枪弹下负伤的乡亲们,给他们包扎伤口,给他们治病。总之,她要做的事很多,她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块美丽的故土。
  这些美梦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她能不激动吗?
  太阳在大海边露出半个圆脸的时候,他们在文昌县冯加坡海岸登陆了。冯加坡离他们的驻地还有几十华里的路。
  上岸后,他们休息片刻就开始赶路了。火辣辣的太阳直照在地面上,散发出酷热的空气,憋得人透不过气来,烈日把海岸边的沙子晒得滚烫,行人在沙子上行走,脚板被灼得发痛。
  整整大半天,何秀英深一步浅一步地跟着挑夫后面走。厚厚的沙子,脚踏下一步后要费很大的劲拔起,才能迈开第二步。这位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深门闺秀,步履显得异常地艰难:刚上岸的热情现在冷却到了零度。 .
  渐渐地,她和挑夫的差距拉大了,顿时一股倦意泛上她的心头,正感到懊丧的时候,倏地她发现挑夫虽然挑着笨重的担子,但却行走自然,奔走如飞。
  “难道你的脚板不痛吗?”何秀英大声好奇地问挑夫。
  “嘿,我长期在这沙滩上行走,脚茧都磨厚了,与你们这些大城市来的娇小姐比,当然不同罗。”挑夫回过头来,看见何秀英那副狼狈的模样,不禁嘲笑地继续说道:
  “你的步子走得越慢,就显得越沉,如果你走得快些,反倒觉得轻松。”
  何秀英赶紧模仿着挑夫的步子,学走几步果然有效。她边走边想,回乡服务困难是很多的,从上岸的第一件事开始,困难就向她袭来了,看来要从走路开始学起了。何秀英暗暗下定决心,一切从现在开始,在艰苦的环境中锻炼自己,在回乡服务的王作中作出成绩。
  第一天的新生活开始了。清晨,天刚发亮,何秀英就赶紧起床,下厨帮助洗菜、切菜,准备早餐,忙个不停。干完以后,她看见水缸没有水了,正想去挑水的时候,只见当天的值日生郑伯友和曾昭旭,两人挑着水桶一摇一晃地去打水。
  “让我去挑吧。”何秀英边走边卷起衣袖,快步向两个大高个走去。
  “让你挑?!”他俩瞪着眼睛半信半疑地说。“你还是靠边站着吧,城市里来的娇小姐还会挑水?”这话显然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何秀英不由分说,抢过水桶就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挑着满满的两桶水轻松自如地回来了。
  “嘿,城市的大小姐比小火子还厉害”。两个值日生不敢迟疑,赶快帮何秀英把水倒进水缸里,他们知道何秀英不是以前的娇小姐了,在回乡服务的日子里,她时时处处在磨炼自己。郑伯友诙谐地凑近何秀英的耳朵说:
  “在小姐面前,我们再也不敢偷懒了”。
  曾昭旭调皮的扭着屁股走出门口,手拿着扁担,他学着公鸡的嗓门,一边扭一边放声唱道:
  “郎,一个郎,一个郎,遇上了一个大姑娘……”。
  清晨,太阳照在文昌县公坡乡的村头上,华侨回乡服务团的队员们在晨曦中出发了,他们要到公坡墟去向群众作抗日救亡宣传,微风轻轻地拂动着那面红色的团旗。
  远远地看见大路上行人簇拥,不时传来嘈杂吆喝声,乡亲们拖儿带女,扶老携幼乱哄哄地向东边海岸涌去。经打听才知道是往南洋去的逃难群众。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乡亲们的对话:
  “快点走,快点走,日本鬼子打过来了”。
  “在这里连命都保不住,还是去南洋吧”。
  “哎,你们看,那边有一队人,穿着军装,戴着帽子,队伍前面的人还扛着旗呢”。
  “说不定又是日本鬼子来了,赶快逃吧”。
  乡亲们看见这支队伍,既不开枪打人,又不抢老百姓东西,都觉得很奇怪,于是就走到队伍的后面,一位中年男子念着团旗上的几个字:“琼一-崖--一华一一侨一一回乡服务一一团”。
  乡亲们不解地问:“你们这支队伍是干什么的,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南洋来,是回来抗日打日本的”。
  “我们这里的乡亲们走都来不及,你们还从南洋回来干什么?”
  一群妇女围着何秀英,好象看刚刚出嫁的新娘,她们指指点点不知在背后议论什么。何秀英赶快把头上的帽子摘掉,亲切地招呼妇女们。
  “哎,原来是个女的,还会讲海南话呢!”妇女们顿时和何秀英亲热起来了。
  “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我们已经没有田耕,没有房子住了”。一位妇女抢着说。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被日本鬼子杀死了”。另一位妇女哽咽道。
  “我们已经没有活路,只有去南洋了”。
  人群里一片悲恸。
  何秀英望着妇女们抽泣地抱着婴孩,老人们颤抖地拄着拐杖,男人们噙着绝望的泪珠……那一双双渴望求救的眼睛正望着她。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一种怒不可遏的激情促使她向群众做宣传。
  “乡亲们,我们有多少姐妹失去丈夫与孩子,有多少姐妹被奸淫污辱;我们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种,我们该怎么办?……”她环视乡亲一眼继续说:
  “我们琼崖土地宽广,人口众多,自然条件丰富,困难是难不倒我们的。我们有琼崖抗日武装,有党的领导,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抗战是能取得胜利的”。
  铿锵的话语,打动了乡亲们的心。
  往东面方向逃难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回来听何秀英的演讲:
  “现在,全国的形势正迅猛发展,八路军、新四军正在战场上抗击着日本帝国主义,在后方我们要组织乡亲们耕种,用粮食支援部队,动员青年参军参战,壮大抗日队伍”。
  她喘了喘气,提高语调继续说:“现在日本鬼子的战线越拉越长,敌我双方已经到了相持阶段,日军是没有条件打持久战的,他们的物质供应不足,兵源也有限,只要我们坚持打持久战,就一定能够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
  一阵掌声结束了何秀英的演讲,她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这时,团里的一位同伴附着何秀英的耳朵说:“阿英,
  你的演讲感动了乡亲们,团里的同志们都赞扬你呢!”
  其实,这些抗战道理都是在香港时,学习毛泽东关于《论持久战》这本书中得知的革命道理,唯有演讲,她自己认为是最难过的一关。
  这时,在香港学习演讲的情景倏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感觉到自己好象又回到了那个开始学习的演讲台上。
  “同志们,为了向海南人民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要求每一位团员都要学习演讲"。团长在大会上宣布完,并讲了几点演讲时的注意事项,学习演讲就开始了。
  “真糟糕,我可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讲过话,也不会讲,这次可怎么办呀!”她心里象揣了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地跳。
  演讲是按照座位的顺序一个个轮流上台的。还好何秀英是坐在第五排,离她演讲还早着呢,她自我安慰着。
  第一排讲完了,何秀英坐在台下忐忑不安地准备台词。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眼看第五排就要讲完了,该轮到何秀英了。
  这时,她坐在座位上发呆,心里怦怦直跳,同位人捅捅她,她才镇静地移开步子,离开座位走上讲台。站在讲台上,她眼见台下几十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她开始发慌,芽齿和嘴唇不断地打颤,她感到口唇干涩,神情异常紧张,笨口拙舌,连准备好的台词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面颊涨得通红,眼光迅速从台下收了回来,望着自己的鞋子尖,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一眼听众,约莫几分钟后,她才屏住呼吸,鼓足勇气,如同放连珠炮一样,演讲内容不到五分钟就讲完了,当她跑,回座位上,抱脸伏在桌子上,她觉得一股冷气顺着她的背脊一直冷到脚跟,手脚直打颤,不听使唤了。
  “哈哈哈……”全场哄堂大笑,不时有人捧着肚皮前倾后仰。
  这时,朱明走了过来,他看见何秀英有点难以为情,脸庞上浮现着凄楚的样子,流动着一层朦胧的丧气。
  “我……我不会演讲……”。
  “没关系,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多几次你就可以锻炼出来了。”朱明沉吟片刻鼓励她说。
  以后,朱明经常帮助她,教她如何注意演讲时的手势,脸色表情以及语调等。锻炼几次之后,何秀英顺利通过演讲关了。
  每一次的抗日救国宣传,何秀英的演讲都很受群众次迎。在服务团的宣传教育下,往南洋逃难的人减少了,乡亲们明白了抗日救国的道理,很快掀起了一个募捐慰劳、参军参战的热潮。
  坚定不移
  晚秋的海南岛,风瑟瑟地吹着,吹落了枯黄的橡胶树叶,给寂静的旷野增添了凄凉的景色。服务团的工作受到国民党的干扰,工作开展得十分艰难,经费也发生了困难。团里个别团员坚持不住回南洋或香港去了。
  前些日子,朱明受全团的委托,回香港汇报情况和领取活动经费及物资。从海南岛到香港,来回都要通过日寇严密封锁的琼州海峡,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日寇巡逻艇的炮击,朱明能不能顺利回来,关系到全团的工作,大家都以焦急的心情,等待他归来。
  几个月过去了,陈生从团部传来了消息,朱明在海上遇难了。
  服务团和香港总部的联系中断了,国民党封锁了服务团的一切行动,勒令解散服务团组织,经费来源也中断了。
  这些天来,国民党保安部的行政科长何定之凭借与何秀英是同乡人,专程来服务团的驻地劝何秀英:“秀英姑,你年纪轻轻地回去香港享福吧,家里条件这么舒适,你父亲又有钱,继续读书多好呵,一个女孩子跑到海南来救什么国呀!”
  不久,父亲又来信了,说他愿意出钱继续供她在香港读书,毕业以后帮助他料理生意。妈妈也寄来了路费,苦口婆心地劝她回香港读书,并说她身体不好,非常需要何秀英陪伴在她的身边,要何秀英尽早离开海南回香港。
  朱明不在了,国民党的引诱,家里的来信,接连发生的事情,尤如一股巨大的地震波,震撼着何秀英的心扉,走?还是不走?
  她没有走,她坚决不走,从离开香港的那天起,她就没有想到过要回去。尽管往后的路子还很长,斗争也很残酷,可她不会后悔,她已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块古老而贫脊的故乡土地。理想和目标使她的脚步迈得更坚定了。
  同伴们都知道,自从何秀英参加服务团回乡以后,积极进行抗日宣传,搞好战地救护、筹募捐款、排演戏剧等工作,思想进步很快。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何秀英思想毫无动摇,她把根深深地扎在这块她眷念的土地上。
  天黑了。何秀英慢慢地走出那漆黑的小屋,皎洁的月光把她那修长、婀娜的身影留在她那眷念的而又深重灾难的土地上……
  (选自广东人民版《一代英姿》第二辑)

知识出处

琼崖巾帼英豪

《琼崖巾帼英豪》

出版者:中国•三环出版社

本书记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海南妇女革命斗争史。阅读此书,将会激励广大人民,尤其是妇女,更加热爱祖国,热爱宝岛,热爱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制度,为开发海南,加速特区建设,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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