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红心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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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琼岛烽烟》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4533
颗粒名称: 白皮红心
分类号: K265.1
页数: 9
页码: 162-170
摘要: 该篇文章主要介绍了抗日时期中共琼崖特委根据反蚕食斗争的情况,在琼文抗日民主地区军民英勇顽强的战斗下,大量杀伤了敌人,基本上粉碎了敌人企图摧毁我抗日民主地区和消灭我抗日武装力量的阴谋,但是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造成了我军活动的极大困难。为了应对敌人的堡垒政策,我军展开了外线作战,只留下少数部队继续坚持琼文内线配合地方打击敌人。在此情况下,乡亲们被迫领取敌人的顺民证,成为敌人保长。文章最后围绕一个军属的例子,讲述了领证的困难和隐患。
关键词: 琼崖特委 外线作战 琼文抗日地区

内容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中共琼崖特委根据反蚕食斗争的情况,发出《反蚕食斗争再三指示》。指示说,几个月来的反蚕食斗争,在琼文抗日民主地区军民英勇顽强的战斗下,大量杀伤了敌人,基本上粉碎了敌人企图摧毁我抗日民主地区和消灭我抗日武装力量的阴谋;但是在敌人“三光”政策下,我抗日民主地区军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仅琼山县树德、咸来、道崇、苏寻三、三江等乡被杀害的群众就有三千余人,被烧房屋共有一千八百余间,财物损失无数,造成了我军活动的极大困难。因此,特委决定:琼文地区只留下小部力量继续坚持内线斗争,主力积极展开外线作战。
  根据特委这一指示,我军第一支队主力西渡南渡江,向琼山西部和澄迈开辟新的抗日地区;第二支队主力则向琼东、定安挺出,展开外线作战,只留下少数部队继续坚持琼文内线配合地方党政打击敌人,镇压汉奸,有计划地布置群众向敌人“妥协”,开展“白皮红心”①工作。
  在我主力挺出外线后,敌人更加强化了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四位一体的“总力战”,采取点、线、沟、墙相结合的堡垒政策,在我琼文根据地纵横不到百里的土地上,建立了几百个据点,修筑了数百里的公路,把我根据地分割为无数块,每一块都置于严密的大网封锁之下,然后分区逐块进行“清剿”、“剔块”;他们还在各村建立伪政权,加强特务组织,扩编伪军,大肆抢掠,实行奴化教育。一时间,这美丽富饶的琼文平原地区,被弄得乌烟瘴气,南阳、树德等乡几乎变成了无人区。
  有一天,敌人刚刚“扫荡”过去,湖子村又被敌人杀害了十多名群众。当天晚上,咸道乡乡长和总支书记回到村里,只见老人哭作一团,小孩畏惧地躲在老人身后,恐慌地望着死难乡亲的遗体。年青人怒火烧心,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野兽!
  “乡长,敌人要逼我们去领顺民证,你们说该怎么办?”年近五十的陈昌光,颤抖的手拿着一张敌人的传单,问站在他旁边的乡长和总支书记说。
  “领顺民证?谁甘当亡国奴!”一个青年插嘴道。
  “宁可被鬼子杀光,也不能领顺民证!”另一个青年发誓道。
  乡长和总支书记见乡亲们愁容满面,心里十分难受。他们知道,前些日子敌人采取军事镇压吓不倒乡亲们,搞政治诱骗也无济于事,现在又来了个军事镇压和政治诱骗双管齐下,当然,这对于我们的人民来说,同样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但是眼下这个狭窄的平原地区,到处都驻扎着敌人,乡亲们又能往哪里躲避敌人的扫荡呢?作为党的组织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遭殃呀!他俩的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当下,他俩和乡亲们一起把被杀害的乡亲遗体掩埋之后,立即召开支部会议,结合特委的指示,讨论当前的局势,研究如何采取对策。党员们在会上发表了很多很好的意见,他俩心中有底了。
  会后,乡长把陈昌光大伯找来,问道:
  “你愿意到三江去领顺民证吗?”
  “领顺民证?”陈昌光吓了一跳,赶快拒绝说:“我不去!”
  “要是我们请你去呢?”乡长和蔼地但又认真地再次问他说。
  这话是从乡长口里说出来的,陈昌光简直难以置信,他说:“乡长,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你别开玩笑了。”
  “昌光伯爹,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坐在一旁的总支书记神情严肃地对陈昌光说:“我们想请你代表我们这个保的乡亲,去三江领顺民证。”
  “要我去当汉奸走狗?”陈昌光象有人在屁股上锥了他一下,几乎跳起来说:“不,我不能背这个黑锅,给子孙后代丢脸!”
  乡长和总支书记见老人脸上浮现出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等陈昌光的情绪稍为平静下来后,乡长和总支书记便将特委指示精神和当前采取这一措施的重要意义,耐心地向他解释说:
  “昌光伯爹,眼下情况十分紧急,我们不能眼看着乡亲们惨遭鬼子杀害。现在请你担任一下敌人的保长,并让一些老弱妇幼和有家口拖累的人,出去领顺民证,掩护武工队和后备队坚持武装斗争,这也是在困难时候对付敌人的一种斗争形式。”
  听了乡长和总支书记的解释,陈昌光这才明白过来,但他总觉得这个不光彩的差事,还是不要让他干为好。
  “当敌人的保长是用来应付敌人的,当咱们抗日民主政府保长才是真的,这是革命工作的需要嘛,由你来干,我们放心。”乡长再三说服他。
  一提到革命工作,陈昌光就不好再说什么,终于同意了。第二天,他便按照乡长和总支书记的意图,到三江领回了第一张“顺民证”,接着又带领其他乡亲去领顺民证。至于那些军、烈属,一时还想不出较好的办法避过鬼子的盘查,因而暂时没有去领证。
  军属冯尔山爷爷的媳妇正怀着大肚子,如果领证时,鬼子盘问起她的丈夫下落,该怎样回答呢?若不去领证,孩子很快就要出生,到亲友家去躲避,却有很多不方便之处;如果呆在村子里,到头来给敌人发觉,麻烦更大。为了这件事,大家确实伤透了脑筋。
  这一天,年近古稀的冯尔山爷爷,紧皱眉头,正在为领证事发愁。好久好久,他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儿媳妇,忽然计上心来。他当着老伴的面,如此这般地跟儿媳妇说了自己的想法。只见媳妇的脸蛋登时红得象公鸡冠似的,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是鬼子逼出来的办法呀!”老汉歉意地向儿媳妇解释着。
  然后,他又和老伴细细地商量了一会儿,便径直找乡长去了。乡长听完他的话,也认为是个办法,握着冯大爷的手,激动地说:“委屈你了!”
  第三天,冯尔山和老伴带着儿媳妇,跟陈昌光(伪维持会已委任他为伪保长)到三江去。日寇和汉奸指着他儿媳妇问道:
  “这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小老婆。”冯尔山说这句话时,自觉耳朵发烧。他的儿媳妇,更是低头不敢看人。
  “不象!”汉奸歪着脑袋,一双贼眼打量着冯尔山和他的媳妇,“你这么老,她可刚二十出头哩!”
  冯尔山儿媳妇咬紧嘴唇,血往上涌,脸一下红到耳朵梢,心里怦怦直跳,猛地把脑袋靠在她婆婆肩胛上。冯尔山怕汉奸看出破绽,赶忙陪着笑脸解释说:“讨小老婆是想生孩子,不讨年青的,还讨年老的吗!”他说完又指着老伴说:“我这老太婆向来就不生养,她也想要个孩子,才允许我讨小的!”他老伴点点头接着说:“先生呀!你们当官的当然会明理罗,我要能养孩子,还让他这个老不死的讨小!”
  汉奸转过头来看看陈昌光,只见陈昌光在一旁笑吟吟地点头作证。敌人几经盘问,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才发给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顺民证”。就这样,其他抗日军烈属们也采取各种办法,混过敌人的耳目,相继顺利地领取了“顺民证”。
  敌人以为顺民证是套在我抗日群众脖子上的一根绳索,只要抓住绳索的一头,我抗日群众的命运就会操在他们手里。而我们抗日民主政权,对于如何摆脱敌人对抗日群众的控制,不断粉碎敌人的阴谋,这是一个和军事斗争完全不相同的斗争形式,是一件更为艰巨和复杂的斗争任务,这就需要我们在新的斗争中,不断总结经验,取得胜利。
  根据陈昌光的报告,昌哈村之敌搬到土桥去建堡,而咸道乡也随着敌人的搬迁,移交给土桥维持会管辖。这时日寇通过土桥维持会勒令各乡、保的土木工匠,在三天内去土桥建筑堡垒。为此,乡长召集一些党员和积极分子开会,商量对策,最后决定,大家分头去动员群众,从明天起一律隐蔽起来,不去给敌人做工;再由陈昌光和陈文贵大伯串演,去向敌人报假信。
  会后,由我们派往充当“伪甲长”的陈文贵大伯,故意把自己的胳膊和腿部弄伤,再找些草药敷在伤处,第二天,大腿和胳膊便红肿起来,很象被人打伤的样子,然后由陈昌光大伯带去找伪维持会长何国权。
  何国权原是国民党的土桥乡长,日本人来了之后,他摇身一变,又当上了日本人的土桥维持会长,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双料人物。
  “何会长,指定来做工的人都被独立队抓去了!”陈昌光故作受惊未定的样子说:“我差点也没有命来见会长啦!”接着便把事先编好的一套说给何国权听:独立队夜里如何包围了他的家,他又是怎样从后门跳墙逃出来的,等等。末了,他又指着陈文贵说:“这个甲长陈文贵是木匠,昨晚共产党知道他要去给皇军做工,便把他抓到村外打了一顿……”
  “你看!”陈文贵当场撩起裤管,又把左手伸到伪会长面前,哭丧着脸说。
  “谁叫你们给共产党走漏了消息?”伪维持会长见陈昌光和陈文贵说得有鼻有眼,不可不信,就责怪道。
  “哎呀!共产党又不是聋子。皇军派工,大喊大叫,谁不知道呀!”陈昌光早就估计到何国权要说这个话,便据理强辩着。
  “我管不了,你们跟我到皇军那里去说。”何国权说着,便抬腿迈出门外。陈昌光故意搀扶着陈文贵跟在何国权的后面,一跛一拐地到日敌监工那里去。日敌监工见陈昌光带着个跛脚的人进来,又听何国权唉声叹气地照着陈昌光的话说了一遍,气得跳起来骂道:“吧格阿噜,大大的笨蛋,通通的给我滚出去!”
  这一次总算把敌人骗过去了,但乡长他们知道敌人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必定会尾随而来挨村抓人,于是立即动员那些还没有领顺民证的青壮年,分散地隐蔽于田洋或坡梁上,或到三江市投亲靠友,暂避敌锋。
  果然不出所料,当夜日寇就派兵前来搜查,但因我早做好准备,采取了另一套对付办法,使日寇搜村毫无结果,只好回去胁逼土桥镇的伪军及伪维持会的大小汉奸,自己动手修桥建堡。
  “敌人修,我们发动群众拆。”乡长他们根据新的情况,及时地提出了新的斗争任务。群众纷纷响应,当夜就在乡长带领下动手干起来了。
  夜,万籁俱寂,那高地上新修的一垛垛砖墙,在星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夜风不时送来石灰的潮湿气味,山坡上到处散落着砖头瓦片,架设脚手架用的木材,横七竖八地丢在地上。乡长带着青年抗日救国会组成的破坏队,来到敌人建堡的工地上,派出警戒哨之后,就对大家说:“动手吧!”跟着,你搬一块砖,我拆一片瓦,推拉扒扯一起来,真是人多手快,天亮之前,这刚刚筑起来的敌堡新墙,便只剩下地基,连脚手架都给拆掉了。木匠陈文贵大伯也跟大伙一道,生龙猛虎般大干一场。乡长打趣地对他说:“你不是给共产党打伤了手脚吗?”陈大伯豪迈地回答说:“共产党领导我把敌人的手脚打掉呢!”乡长满怀敬意地说:“我们要向文贵伯爹学习!”任务完成后,大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了。
  又有一次,鬼子张贴布告,勒令群众在三天内,给皇军缴纳军粮。当天晚上,乡长召集一些同志商量对策。会上,陈昌光大伯笑哈哈地说:
  “敌人饿得发慌,我这个皇军的‘保长’,也该奉敬他们一点才行;不然,我当这个‘官差’也过意不去呀!”
  乡长装得很认真地说:“保证不让你这位皇军‘保长’失望便是了!”大家都痛快地笑起来。临散会前,乡长再向陈昌光大伯作了一些嘱咐。陈昌光边听边点头说:
  “行,行。我们到时一定按规定好的路线走。”
  第二天晚上,夜雾茫茫,大地隐没在黑暗之中。陈昌光带着全保数十人,用竹箩挑着粮食,沿着那条人迹稀少的牛车路,朝土桥走去。当他们在海棠树下换肩休息的时候,一支武装部队突然出现,其中一位队长模样的当众问道:
  “老乡们,你们给谁送粮食呀!”
  人们不摸底细,纷纷说:“这是保长叫的。他要我们赶夜给日军送粮。”有个农民还当场把陈昌光从人群里头推到前面,说:“就是他要我们干的!”
  “把他绑起来!”那队长命令说。待部队中走出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陈昌光绑个结实后,队长再继续向群众作了一番宣传,便把群众遣散了。
  当送粮的群众散去之后,装扮队长模样的乡长对陈昌光笑了笑,说:“伯爹,今夜你就受点罪吧!”陈昌光乐颠颠地笑道:“干这行,可得象一点才行啊!”乡长再用一条牛绳把陈昌光绑在一棵海棠树上,又悄悄地嘱咐了几句,才带领队伍离去。
  一早,陈文贵就按计划慌慌张张地跑到土桥据点报信。日寇听说共产党劫粮,气得暴跳如雷,立即要陈文贵带赴现场,只见陈昌光被用五花大绑捆绑在树上。日寇听了陈昌光诉说的“不幸”遭遇后,再仔细观察那坡地上,只见白米撒了一地,路旁沾满露水的草地上留下了无数双脚印,便不得不信以为真。他们只好从海棠树上解开陈昌光,垂头丧气地溜回土桥。
  琼文地区人民,就是这样采用“白皮红心”的战术,灵活地和敌人周旋,从而牵制了敌人兵力,保证我主力部队在外线作战的胜利。

知识出处

琼岛烽烟

《琼岛烽烟》

从延安到琼崖、胜利的回顾、面迎逆流、在反扫荡的日子里、开展外线作战、旋战五指山等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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