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图书馆
三亚市图书馆
机构用户
三亚市图书馆(机构用户)
登录
注销
首页
知识图谱
颗粒列表
全部
基础数据
精细化标引
析出资源
图表颗粒
知识抽取
人物
New
机构
事件
地理名称
专题
作品
实物
知识片段
资源阅读
近现代图书
其他
资源统计
加工标准
相关文档
首页
知识信息
第四章 打退反共高潮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琼岛烽烟》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4517
颗粒名称:
第四章 打退反共高潮
分类号:
K265.2
页数:
32
页码:
87-116
摘要:
本文记述了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苦跋涉,终于回到了琼山县的树德乡。树德乡曾是我们的老根据地,位于平原地带,物产十分丰富,党在那里的影响很深,群众基础很好。
关键词:
美合
反共
革命
内容
关键时刻
我们离开美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苦跋涉,终于回到了琼山县的树德乡①。树德乡曾是我们的老根据地,位于平原地带,物产十分丰富,党在那里的影响很深,群众基础很好。
老乡见我们又回来,个个兴高采烈,奔走相告:“抗新②回来了!”“总队部回来了!”顿时,这个消息象春风吹遍了周围乡村山寨,吹散了积压在乡亲们心头的乌云。太阳好象格外亮,初春的大地显得更加生气勃勃。根据地里一片欢腾雀跃。乡亲们敲锣打鼓,带着鸡蛋、年糕,还杀了一头大肥猪热烈慰劳我们。军民们汇在一起,好象久别的亲人重逢,格外亲切。父母探望儿女,妻子探望丈夫,孩子们拉着我们战士的手。军民相互叙述着分别后的情况,同声痛斥国民党反动派反共反人民,制造“美合事变”的滔天罪行。
在这欢闹沸腾的人群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海里东张西望。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焦急不安的神情,一双细小的眼睛好象要捕捉什么似的。我仔细一看,她原来是王大妈和她的小儿子阿旺。
“大妈!”我的警卫员已向她招手了。
“嗬,可找到你们啦!”王大妈看见我们,就象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脸上绽开了欣慰的笑容。她拉着阿旺,一手拨开簇拥的人群,急急地朝我们这儿挤过来。
“伯爹,你看见阿兴吗?”王大妈还是用这个习惯了的称呼。那时我才刚刚三十出头,由于整日奔波在艰苦的环境里,蓄起了一把胡子,象个小老头一样,乡亲们因此这样亲切地招呼我。
当王大妈问起她的大儿子阿兴的情况时,我不由地怔住了,真不知应该怎样对她老人家说才好。
阿兴是总队部警卫队的战士,后来又当了覃威同志的传令员。去年,我从美合根据地到琼文检查工作时,路过这里,曾经在王大妈家里住过一宿。那时她老人家为我烧水做饭,忙个不停;待我临走时,还把一套黑布衣裳托我带给阿兴。美合事变那天,阿兴在阵地上往来传达命令时,不幸被国民党反动派的子弹打中,英勇地牺牲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对王大妈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叔叔,叔叔,怎么我哥哥没和你们一块回来呀?”阿旺摇着我的手,急切地问。
王大妈发现我神态不对,赶紧止住阿旺,双手颤抖着,喃喃自语道:“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望着老人家那不安的神情,沉思了一下,决定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因为我相信她老人家是能够经得住这一严峻考验的。我抑制着心头的悲愤,把王大妈和阿旺拉到一边,低声地叙述了阿兴英勇牺牲的经过。
王大妈抽泣着听着我的叙述,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往下流,嘴角抽搐着。可以看得出,这突然的消息撕裂了她的心。我想:一个自觉地为民族解放事业而献身的战士,是不应该用眼泪来哀悼的。但是,我见王大妈母子的恸泣,自己也难过得很,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心灵上受到巨大创伤的母子俩。这时,有不少乡亲看见这情景也纷纷静静地围拢过来。我憋了一会,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把大家的情绪鼓起来,于是,便大声地对大家说:
“乡亲们,别难过。阿兴和许许多多的同志是牺牲在国民党顽固派打内战的枪口下的,这是国民党反动派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对人民犯下的又一滔天罪行。我们一定要向发动内战的罪魁讨还血债!阿兴虽然牺牲了,但会有千千万万爱国青年站起来,继承先烈未竟的事业。我们坚决反对国民党打内战!一定要把抗日战争坚持到底,直到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
“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反对内战,一致抗日!”“向顽固派讨还血债!”战士们激昂地高喊起来,老乡们也跟着挥拳呼喊。口号声一阵接一阵,响彻了这僻静的山村,震撼着整个树德乡。
这时,王大妈抬起头,挽起了衣角,揩干了泪珠儿,那两道坚强的目光射到阿旺的脸上。半晌,母子俩都不开口。一会儿,阿旺往大妈身边靠了靠。王大妈带着阿旺走到我的跟前,说:“伯爹,阿兴这孩子做得对,做得好!共产党没有白培养他。他也没给咱穷人丢脸!我高兴,我不会难过,请你放心吧!现在,我把阿旺交给你们,让他扛起枪替他哥哥报仇!”
“这……”我不知说些什么好。
“伯爹,”王大妈接过我的话说:“阿兴在时,阿旺争着要去前方,如今阿兴不在了,阿旺更应该去。虽然我这老婆子需要个人来照顾,但照顾我与打鬼子,哪个轻,哪个重?为了早日打败鬼子,就是把全家都献上,你大妈心里也乐意呀!”
我边听边想,对这样一个坚强的母亲,还需要什么安慰呢?对这样高尚的要求,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我正想着,阿旺猛然拉着我的手,要求道:“叔叔,请收下我吧,我要为哥哥报仇!”
站在旁边的老乡们也在为他母子俩帮忙:“副总队长,你就收下阿旺吧!”
这时,总队部警卫队的战士们,也用那渴望的眼睛看着我。我的警卫员在我身边说了几句。我毅然地决定说:“好吧,把阿旺收下来!”阿旺高兴得跳了起来。王大妈脸上露出了微笑。老乡们也为阿旺光荣参军而高兴!
我的警卫员从另一个战士的身上摘下了一支驳壳枪,递交给我。我接过枪,走到阿旺跟前,庄严地把枪交给他说:
“这是你哥哥用过的枪,希望你用它来报国仇家恨!”阿旺双手捧着枪,激动地望着我。他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刚毅倔强的光彩,我从他身上再次看见了阿兴的身影。
阳光照在王大妈那头银发上,显得格外明亮,把她那淳朴、硬朗、刚强的身影,衬托得更加高大。从这位可敬可佩的老人身上,我仿佛又看见了井冈山妇女的英雄形象,陕北母亲的伟大胸怀。在我眼前何止一个王大妈,这只不过是琼崖三百万人民的一个缩影。我想,有这样坚强的群众作为我们革命的坚实后盾,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什么险阻不能战胜呢?!眼前这激昂的人群,就象滚滚洪流,势不可当。
我领导机关和部队,在琼山、文昌群众大力支持下,经过二十多天的休整,指战员很快恢复了健康,部队也得到了发展壮大。
不久,国民党保安第七团在李春农的带领下,象一条恶狼一般尾随着我们的踪迹,又追至海(口)榆(林)公路以东的谭文、旧日州、益来一带。前头部队已越过公路以东,并且已经占领我琼文地区的龙发市,直向树德、咸来逼来。保安第六团亦相继进驻文昌高隆、琼山钟梲、大坡,从东南方面向我琼文根据地压来。根据敌情判断,敌人妄图东西两面夹攻,全歼我军于琼文地区。
针对这种情况,特委在树德乡山心村召开了第八次执委会议,总结了美合事变以来的经验教训,分析了当时的形势。会议上,冯白驹、我和陈健等同志都认为,目前虽处于顽军进犯之下,但形势却有利于我不利于敌:全琼革命人民迫切要求抗战,打败日本侵略者,对于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政策万分痛恨,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特别是我们的根据地,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支持我们抗战,打退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的反共逆流;我们的部队经过整顿和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后,战斗情绪空前高涨,斗志昂扬,只要我们依靠群众,集中第一、二支队的优势兵力,是完全可以各个歼灭敌人的。但是,有的同志却在敌人进攻面前,表现惊惶失措,对形势作了悲观、错误的估计,主张不如偃旗息鼓,由公开的武装斗争转为隐蔽的、分散的、点滴的积蓄力量,进行所谓的长期斗争,因此第二支队也不要回来了(当时第二支队正奉特委命令从西路赶回来)。如果按照这些主张去做,必将助长敌人的气焰,最后导致全琼革命斗争的失败,置琼崖三百万同胞于水火之中。
这次会议争论得十分激烈,一时还不能统一认识。冯白驹同志和我商量,分头找持不同意见的同志作个别谈话的工作,在此基础上然后再开全体会议。在全体会议上,冯白驹同志再次明确指出:“为了保卫抗日地区,发展抗日力量,坚持长期抗战,必须集中力量,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进攻,严重打击和消灭反共顽固军,才能坚持长期抗战。”终于统一了多数人的意见,作出了正确的决议,决定继续高举抗日武装斗争的旗帜,广泛发动群众,坚持斗争,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粉碎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高潮。在作出这个正确的决议中,冯白驹同志起了关键作用。
特委八次执委会议后,当即将情况向党中央报告,很快便接到了党中央的指示。党中央指示说:“琼崖有党,有军队,也有群众,但是缺少政权;要坚持长期斗争,必须建立根据地,建立抗日民主政权,继续发展抗日武装部队;在统战工作中,必须继续发展进步力量,争取中间阶层,打击反共顽固派;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要大力培养干部,加强党内马列主义教育,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加强对广大人民的宣传教育,提高群众的抗日信心。”
特委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神,作出了各项工作的决定。
罗凤初捷
特委会议不久,我根据地群众纷纷送来情报说:国民党保安第七团第五、第八两个连和伪琼山县游击大队,正在龙发一带集结,并且加紧征粮征兵。一切迹象表明,敌人准备向我根据地发动新的进攻。特委根据此情况,决定在国民党保安七团向我进袭的时候,抓住有利战机,狠狠地揍它一顿,以打掉敌人的疯狂气焰。特委决定这次战斗由我指挥。
接到命令后,我深深感到责任重大。因为这一仗打好打坏,关系到琼崖抗日战争的前途和三百万各族人民的命运。为了打好这一仗,冯白驹同志找我和参谋长李振亚、一支队队长吴克之,共同研究了作战方案。
这次敌人是一个加强营和一个游击大队,兵力和我相等,但在武器装备方面敌人则占较大优势。李振亚同志认为:根据情报和实地侦察的情况来看,敌人这次来势很凶。如果我们正面阻击,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造成激烈的争夺,暴露我们的实力。我们是否利用敌人麻痹轻敌的弱点,给敌人造成一个我军不敢迎战的错觉,牵着它的鼻子转几个圈,然后再找机会吃掉它。李振亚同志打过不少运动战,深知其中奥妙,他提出这一打法,自然有他的道理。但经过大家再三地分析了敌我两方的情况,觉得目前我军求战情绪很高,士气很足,如果先把敌人放进来,来回运动,有可能产生松劲泄气的副作用;再说,我军刚刚恢复,新战士多,缺乏作战经验,如果在既设阵地上进行伏击,把握性会更大一些。李振亚同志也点头同意这一分析。
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我们又反复到龙发、城坦、咸来、树德一带侦察地形,最后才订出作战的详细方案。我们对敌情的判断是:敌人这次挟持其优势兵力而来,必定倚仗其优势和平原地区的地形特点,采取多路并进、左右呼应的战术,向我首脑机关合围进攻。为此,我们决心相对地集中第一支队兵力,埋伏在龙发市和城坦、树德之间的罗凤坡一带,诱敌深入,集中力量,全部、干净地消灭其一路,同时以少数兵力,钳制敌人的后续与侧翼部队,拖住敌人,保证主力作战。
这个方案很快就得到特委的批准。我们连夜在大水村召开了小队长以上干部会议。冯白驹同志作了战斗动员。我代表总队部进行战斗部署。会上,干部们个个摩拳擦掌,争挑重担,一致表示要打好这一仗,消灭来犯之敌,为在美合事变中牺牲的同志报仇。
与此同时,特委指示各地的党组织,深入进行全民战斗动员,号召人人行动起来,支援前线。根据地的群众闻知我们要打国民党顽固军,无不欢欣鼓舞。各村各寨纷纷组织了后备队、担架队、运输队和慰问队。儿童团加强了了望放哨。妇救会整日忙着帮助战士缝洗衣服,准备慰劳物品。到处呈现出一派战前的紧张气氛。
晌午,我和李振亚到各中队检查备战情况。当我们到达第一大队驻地时,黄大猷大队长正在集合着大队进行战备动员。他站在队伍前面,把右臂向上一挥,大声地问:“同志们,打好这一仗,有信心没有?”
“有!”战士们响亮的回答,如雷贯耳。
“好,解散!”黄大队长下令解散队伍后,陪着我们往营房走。大队政委给我们送过来一叠战士写的决心书、保证书。我翻阅了一下,只见那些简明扼要的字里行间充满着对敌人火一样的仇恨和必胜的信念。看来,这次战斗准备工作是比较成熟的。经过了深入的思想动员,以前那种由于缺乏战斗经验,惯常在临战前产生的畏惧的情绪已经得到了有效的克服。我那颗半悬着的心,这时才算真正放下来了。
下午,我和吴克之带着大队、中队干部来到罗凤坡察看地形。罗凤坡①,是一个纵横不到一华里的坡地。东、西两面是一片翠绿青葱的田洋,正南则是一片漫坡地,正北面是一片低洼地,与另一块相接。一条被牛车压成几道深辙的大路,由龙发伸向城坦。大路两旁的漫坡上,东一丛西一簇长满了矮壮的野海棠树和果实累累的酸果树,只有高耸在龙鳞村边的椰子树,昂首挺胸,超群出众地屹立在半空,俯视着未来的战场。
我们在现场分派了战斗任务。我命令第四中队占领罗凤坡制高点,要不惜任何代价阻止敌人前进;第一大队隐蔽集结于罗凤坡右侧,待战斗打响后,对敌实施迂回,切断敌人退路,合围消灭进犯之敌;第五中队则集结于藤兰村,待命行动,负责从右侧切断正面向罗凤坡进攻的敌人的退路,配合一大队和四中队最后全歼敌人;第六中队则埋伏于龙鳞村以东龙发至城坦的另一条大路旁,用火力拖住敌人增援部队,保证主力作战。
三月二十七日早晨,大地被浓雾笼罩着,百米开外,什么都看不见。战士们隐蔽在罗凤坡和藤兰村的阵地上,等待着敌人。为了掌握敌人动静,我们派出去两个侦察班。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浓雾也逐渐飘散了。我从前沿阵地的观察点朝龙发方向望去,只见大路空荡荡的,除了大路尽头与天相接处有几只乌鸦在盘旋觅食外,不见一个敌人的影子。奇怪!难道敌人发觉了我们的意图,改变行动计划了吗?我有点紧张。一直到八点钟左右,两个派出去侦察的驳壳枪班战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敌人分兵两路来了。”
我用望远镜一望,只见大路末端沙尘滚滚,约有一个连的敌人正向罗凤坡扑来。另一路则顺着东面的路朝藤兰村进逼。“准备战斗!”我立即命令部队作好战斗准备,迎击敌人进攻。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子弹推进枪膛,手榴弹打开了盖,以决战的姿态等待着。
当敌人来到罗凤坡下,我用驳壳枪对准扛旗的敌人,“砰”的一声,发出了射击的命令。顿时,坡上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敌人队形一下子乱了,留下十来具死尸,乱哄哄地向后退去。当敌人清醒过来以后,便凭着火力上的优势,向我四中队猛扑过来,机枪声、呐喊声混成一片。
敌人骄横极了,根本没有把我们这支游击队放在眼里。他们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盲目地执行着李春农的“穷打猛追”的指令,嚎叫着向我四中队阵地上一个劲的猛扑,妄图打开一个缺口,闯近罗凤村,好向他们主子报头功。战士们看见敌人这样嚣张,简直气炸了肺,气红了眼,他们坚守在子弹打得冒烟的阵地上,用步枪、手榴弹阻击着敌人。
一阵手榴弹和排子枪打过去,敌人那股毫不在乎的傲慢劲被打下去了。他们已开始感到上司那套“共军已经溃不成军”、“毫无战斗力”的宣传不真实了。战斗沉默片刻后,敌人又象一只被打伤了的野猪一样,呲牙咧嘴地冲上来。只听见阵地前响起了一片炒豆似的枪声和叫喊声:
“冲上去,抓住一个共产党五十块光洋!”
“城坦村里有大姑娘,独立队也有女兵,冲呀!”
保安七团是从大陆过来的,他们扯着破锣似的嗓子,用广州话猛喊着。当官的拿着手枪在督战。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今天这一仗,四中队挑了一副沉重的担子。他们必须经得起敌人优势兵力和火力的强攻。四中队在罗凤坡能否守得住,不但关系着这次战斗的胜败,而且关系到全琼今后武装斗争的前途,关联着三百万同胞的命运。所以在战斗开始以后,我一直在四中队的阵地上。战士们凭着对人民的无限忠诚和对敌人的刻骨仇恨,英勇战斗,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冲锋。当时由于部队刚刚扩大,新战士多,缺乏战斗锻炼,部分干部也缺乏指挥作战经验,因此,我有时不得不分担中队长、小队长,甚至班长的指挥责任。回想起来,这一切好象是幼稚可笑的,但在当时却是完全必要的!在艰苦的战斗中,一个指挥员的沉着、果断、勇敢,直接鼓舞着部队的斗志,坚定战士们必胜的信心,由此产生的战斗力是难以估量的。
当太阳挂在头顶时,四中队的阵地前硝烟弥漫,横卧着一批敌人的尸体。虽然敌人的机枪仍不时地向我扫射,但他们的凶焰和士气已完全被我们压了下去,再无法组织力量向我进攻了。敌人龟缩在坡上的土堆后,作垂死的挣扎,妄想等待侧翼部队的增援。他们哪里知道,侧翼部队的全部人马已经被我五中队钳制在藤兰村呢!
我看见解决战斗的时机已经成熟,当即命令一大队和第六中队,从左右两侧插过来。李振亚同志也带着特务队切断了敌人的后路。敌人见我正向它两翼迂回,顿时慌乱起来,仓惶向藤兰村方向逃窜,企图与其大队汇合,避免被我分割全歼的命运。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望着那股慌乱的敌人,大声地叫道:“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跑了!”
特务队很快堵住敌人的逃路,残敌被我火力压进北面的那块洼地里,成了瓮中之鳖。
“司号员,吹冲锋号!”我下令说。“嘀哒——嘀哒嘀……”雄壮嘹亮的军号震撼着整个原野。战士们个个象猛虎下山,旋风般向敌人冲去。一时间,“缴枪不杀”的呼喊声,砰砰叭叭的拚刺声、敌人绝望的惨叫、求饶声,交杂在一起,在罗凤坡上空回响……
很快地,保安第七团主力第八连被全歼了。接着,我又命令部队迅速向藤兰村插去,继续消灭被我五中队钳制在藤兰村的敌人。但是狡猾的敌人发觉其左翼部队被我们歼灭,不等我们赶到,就仓惶地窜回龙发市了。
罗凤坡首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根据地的广大群众,大长了我抗日武装的志气。部队经过这次战斗的锻炼,求战的情绪更加高涨。人民更加拥护我们,纷纷把自己的子弟送到部队。在广大群众的大力支援下,我琼崖抗日独立队很快又扩大了两个支队。在这有利形势下面,特委和总队部根据毛泽东同志关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和“有理、有利、有节”的自卫原则,决定进一步巩固成绩,追歼国民党反动军队,彻底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共高潮。
不久,由我率领两个支队,越过海(口)榆(林)公路,直插谭文、龙发、旧州三角地带,又消灭了敌一个营的一部分和打垮了一个伪游击总队。
李春农两战受挫,牛皮吹破了,气焰被打掉了,只好老老实实地缩回海(口)榆(林)公路以西。国民党反动派在琼崖制造的这一次反共逆流,终于被我们用革命的两手粉碎了。
龙发揭顽
罗凤坡之战告捷以后,我军按特委指示,将活动于西路之第二支队调到琼文来集中,对部队作了整顿,留在琼山待命;第一支队一部于一九四一年五月九日,越过文昌到海口公路,深入文北平原敌后,一天之内,在昌洒至龙马公路、冯家坡至锦山公路和翁田市,进行三次伏击战和袭击战,毙伤日寇五十多名,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三十九支,军用品一批。接着,我军又在琼山之大尼坡、青草等战斗中重创顽军。
国民党反共顽固派,见硬的不行,又耍新花招,改换软的一手,企图骗取世人耳目。那是在青草战斗之后,我军在龙发乡①休整时,就听到一些谣言,说什么李春农愿弃前仇,同我军重新修好,携手抗日;并准备派员与我商谈停战事宜,等等。果然不久,李春农的代表真的远道登门来访了。
我们早就知道,李春农经过美合、罗凤、青草等一系列战斗的失利,消耗很大,弹药发生了严重困难,不但目前无力再向我进犯,扩大内战,而且深惧我军乘胜抄它老巢。近日来,我军接获海边报告称:国民党顽固派又有一批军火运到文昌县锦山海边。这李春农派来的代表大概是为着此事,要我让开通路而来的吧?且待我们摸摸他的底看。
我立即派陈指导员往约定地点,将李春农的特使带来。没想到,在接使途中,却演出了一出闹剧。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陈指导员和那“特使”刚走进村口时,恰遇上去龙发探亲的王大妈。她见陈指导员后面跟着一个异样打扮的陌生人,好奇地问:
“陈同志,你后面是谁呀?”
“李春农派来的代表。”陈指导员回答。
“他来干什么?”王大妈又问。
“谈判呗。”李春农的代表神气地说。
“嗯!国共又要‘讲和’啦!”陈指导员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国民党反动派反共反人民,在人民群众中早已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人民群众对他们耍反革命两面派手法深恶痛绝,并不相信他们有和谈诚意。王大妈一听李春农派代表来谈判,立即怒从心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相信狗改得了吃屎!”说罢,转头就高声大喊:“打顽固罗!”
正在附近干活的老乡,听王大妈一喊,以为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奸细、暗探潜入我防区,也就跟着喊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群群的老乡,拿着锄头、扁担,气虎虎地赶来,把那代表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抡起家伙,就要劈头打下。那代表吓得脸白唇青,下巴抖得直打颤颤,慌忙躲在陈指导员背后,战战兢兢地求饶说:“两军相争,不打来使,不打来使!”
陈指导员看见那家伙吓成这个样子,又可恨又可笑,便向前阻止老乡们说:“乡亲们,他是来找我们谈判的,我们不能打他!”
众人听罢,才罢了手,忿忿地散开了。
陈指导员把这代表带到一株榕树下,就走来向我汇报路上的情况。当我知道这家伙想摸我军指挥员的底时,就决定不以副总队长身份出面,而以联络员的名义去见他,以免暴露自己。我淡然问他说:
“代表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那代表连忙欠身鞠躬,用试探的口气答道:“鄙姓李,乃奉李司令之命,前来与贵军商洽大事。”说毕把一封介绍信递过来,接着又反问道:
“请问先生贵姓?”
在美合时,我曾听莫逊同志提过李春农那里有一个姓李的书记,是李春农的远房兄弟,为人狂妄,据说还是军统局的人马,眼前这厮莫不就是他?我说:“我姓王,是总队部联络员。”
那姓李的见摸不着我的底,仍贼心不死,装模作样地说:“古语说,不打不相识,我们打了几仗,可真打出了交情。罗凤、青草两仗,贵军战术高明,神秘莫测。兄弟钦佩之至。李司令官也说过,独立队里面人才济济,他很想借此谈判之机,和贵军指挥官认识认识。”
我心里明白,这家伙是想以此来套我军情。我有意避开他的无稽之谈,摸清他此行真正目的所在,于是打断他的话题,问道:
“李先生,有什么事就请讲明白吧!”
这家伙打量了我一眼,狂妄地说:
“兄弟身负重命,要同贵军决策之人面洽,烦先生代为引见吧。”
“用不着了,他不在此地,许我当代表,有话就直说吧。”我回答道。
他见我说话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装模作样地说:“兄弟奉李司令指示,要求贵军立即停止对我军的进攻,以国事为重,和睦相处,共同御外。”
国民党顽固派李春农之流恣意挑起内战,制造美合事变,是有目共睹,人所皆知的。现在他竟想把内战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真是无耻之至。我当场就给予揭露和驳斥。这家伙在事实面前,无法辩驳,只好以“误会”为借口,妄图搪塞过去。
为了弄清他的真正来意,我只好强忍着心头怒火,继续耐着性子应付他。经过几个回合,他的来意终于给我摸清了。原来,国民党的那一批军火真的已运到了。国民党保安司令部电令李春农立即派兵赴锦山接运。而我琼文根据地是琼北交通枢纽,顽军要到锦山,非得通过我控制地区不可。由于我军已实行军民联防,严密控制了这个地区,李春农知道,要从这里通过是不容易的,于是继续玩弄故伎,提出与我谈判停战,并以和平通过我地区作为停战条件之一。
对于李春农这一无理要求,我当即严词予以拒绝,并且将李春农惯玩的阴谋揭发出来。
那家伙作贼心虚,听了我的揭发,当场慌了手脚,连声狡辩道:“这是误会,这是误会!”
对那姓李的来意弄清了后,本想立即把他驱逐出去,但为了坚决执行我党中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做到有理、有利、有节,我抑住了心头的愤怒,以我们共产党人固有的广阔胸怀,坐下来与他谈判,希望他们悬崖勒马,诚心改过,团结抗日。但那家伙对我们这些大义开导,并不感兴趣,相反多方推脱挑起内战的责任,并且一再无理要求我军在琼文地区划出通路,保证他们安全地通过,作为全面谈判的先决条件。他还以威胁的口吻,说什么李春农拥有雄兵近万,如果我军“执迷不悟”,就要遭受被消灭的命运。
我实在忍不住了,严厉指斥他说:“不久前,贵我双方在新兴谈判时,李春农就曾扬言,若我军不让出美合,不到三个月就要将我军全部消灭。如今三个月已过去了,我军不但没有被消灭,而且越战越强。而你们呢?李先生如不健忘的话,美合、罗凤、青草的沉痛教训,当会记忆犹新吧!李先生,我倒要正告你们,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那么三个月后再看吧。那时,历史将会作出公正的判断!”
李春农派来的代表毫无所得,最后只好悻悻地离去。
通过此事告诉我们:对于反共反人民的国民党顽固派不能存有任何幻想。我们应该百倍地提高警惕,积极地做好两手准备:在政治上,要继续高举“停止内战,一致团结抗日”的旗帜,争取国民党中爱国派的幡悟,揭发其顽固派的反共阴谋,教育广大群众;在军事上,要继续加强戒备,一旦顽军敢于再次挑衅,我军则给它坚决的回击。
李春农见伪装合作,诱我无效,便还其狰狞面目,随即派遣林荟材、董伯然、李紫明等反动头目,率领两个加强营、一个游击总队约千余众,气势汹汹地向我琼文根据地进犯,企图以强力打通海上通路,为进行长期反共,向日寇妥协投降铺平道路。我联防军民奋起打击,于白演、美堂等地予敌重大杀伤。顽军损失惨重,只好缩回老巢。
美德之战
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共凶焰,经过多次受挫,估计一时无法向我大规模进犯,特委遂决定:第一支队和第二支队主力移师文昌,拔除日寇揳入我根据地内的美德据点①。
美德据点在琼文腹地大昌乡。它分割和控制着琼文抗日根据地,严重威胁着我特委和总队部等领导机关的安全。我抗日军民早就下决心要把它拔掉。但因几个月来为了集中力量打退国民党的反共高潮,我军一直腾不出手来;现在,时候到了。
美德据点位于潭牛和大致坡据点之间,形成三角位置;距离两地均约三十余里,交通联络非常方便。根据这一情况,总队部决定由吴克之同志和马白山同志担任正副指挥,佯攻美德,把潭牛、大致坡据点的敌人引出来,好让我两个支队埋伏于途中,将其消灭掉,然后再回头攻美德据点。佯攻的任务,交由第三大队担任,并派副支队长林伯熙前往指挥战斗。
第三大队大队长符乙乾接受任务回来后,立即召集各中队干部开会,把总队部的作战部署及敌情向大家作了传达,然后就如何打好这一仗作了细致的研究。初时,有个别中队干部觉得担任佯攻任务不过瘾,不大满意地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大队没有机关枪,不能担任主攻,只当啦啦队佯攻啦?”
符乙乾看出他的情绪,耐心说服说:“不能这么说。谁说我们任务不重要?上级要我们佯攻美德,意图是将潭牛、大致坡据点的鬼子引出来,好让我们主力消灭它们,然后再回过头收拾美德的鬼子。这一仗,打得好不好,还得看我们的哪!”
“原来是这样,这叫姜太公钓鱼呀!”一名中队干部说。
“不!”另一位中队干部发表自己的见解说:“姜太公钓鱼,是愿者上钩。我们却要用积极的战斗行动,把它引过来!懂吗?”
“对,对!就是要主动地把它引过来,不能坐在那里死等。”大队长符乙乾点头说。经过讨论,大家认识一致了。会议临结束时,副支队长林伯熙再三地叮嘱中队干部,要深入地进行临战动员,向战士讲清这一仗的重要意义,千万不要以为担任佯攻任务就松劲,一定要作好打硬仗的思想准备。
翌日黄昏,各部队按总队部的战斗部署,各自进入伏击阵地。林伯熙、符乙乾率领第三大队三百来人,也静悄悄地来到美德。
美德村自日军在这里建堡以来,村前村后的树林都被敌人砍伐一光,只有几株椰子树孤零零地屹立在村前坡野上,显得格外的凄凉;阴森森的据点里不时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喊声。多少个落入日寇地狱的抗日群众,在敌人皮鞭和刺刀下辗转呻吟!战士们听了,愤恨得牙齿格格响,恨不得一声令下,就用手中的钢枪狠狠地教训敌人一顿。
天蒙蒙亮,战斗还没有开始,战士们望了望天色,见天空浮着一片片乌云,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快下雨啦!忽然间,潭牛公路那边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炮声。紧接着,支队部的传令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潭牛的日寇已发觉我伏击部队,并向我进行激烈攻击。为此,支队命令第三大队密切注视两侧情况;如美德之敌向潭牛驰援,则应坚决堵击,予以歼灭。
根据敌情的变化,林伯熙和符乙乾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即更改原来的具体作战方案,作了新的作战部署:把部队埋伏在美德至潭牛公路旁的灌木丛中,准备坚决消灭从据点出来增援之敌。
林伯熙、符乙乾和六中队长林成蹲在坡前,拨开树枝,密切地监视着公路远方。不久,只见红土公路上,扬起了一阵阵尘土,马达声呜呜地传进每个战士的耳朵里。战士们立即作好准备,并把手榴弹的盖子揭开,斗志昂扬地等候着林伯熙的攻击命令。
转瞬间,日军的两辆汽车风驰电掣地直驶过来。林成用目测计算着敌人军车的距离,嘴里数着一千、五百……这时,他的手早已痒得忍耐不住了,低声问符乙乾说:“大队长,打吧!”
符乙乾不出声,只是向着林伯熙的位置努了努嘴,意思是说,听副支队长命令。林伯熙的指挥位置就在他们的背后。敌车越来越近了。真是憋坏了林成那急性子,他又焦急地问道:“敌人快踩着我们的脑袋啦!”
这时,符乙乾向背后的林伯熙作个打的手势,林伯熙表示同意;于是符乙乾便对林成挥拳示打,林成当即猛吼一声:“打!”
林成抡起驳壳枪,首先对汽车上的日军打出几发子弹;紧接着,一批手榴弹猛向敌人的汽车扔去。这突然袭来的猛烈火力,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倒的倒,滚的滚,一片慌乱。侥幸没被打死的日军,急急忙忙地跳下车来,企图逃窜。一阵雨点般的子弹,披头盖顶地扫了过去,公路两旁,汽车底下,躺着一具具敌人的尸体。
这时,疾驶过来的第二辆车猛的刹住了。日军纷纷跳下来。有个军曹模样的家伙,挥着白光闪闪的东洋刀发疯一般叱喝着日本兵负隅顽抗着。
林伯熙一面指挥林成中队进行攻击,一面命令第七中队从敌左侧迂回过去,迅速抢占坑尾村旁一块高地,威胁敌人侧后。日军见我第七中队抄它屁股,立即分出部分火力,阻我军前进。
符乙乾看见第七中队被敌人火力压得无法前进,急得眼直冒火,即向林伯熙请示说:“让我到第七中队去吧!”
林伯熙也正为第七中队停滞不前而焦急。坑尾村地形稍高,火力可以控制周围洼地,只要我们一占领那里,就可以与正面形成前后呼应之势,被压在洼地的鬼子,那时将无法逃脱被歼的命运。于是他答应了符乙乾的要求,让他到第七中队指挥战斗。
符乙乾走了不久,天空传来了“呜呜呜”的异音。林伯熙抬头一看,日寇两架飞机,带着刺耳的啸声,箭也似的从远方飞过来。公路上站着一名日本兵,在打旗号接应敌机。敌机盘旋了几圈,随即俯冲扫射。地上的日军趁机象饿虎一样,张牙舞爪猛扑上来。
“同志们,狠狠地打呀!”林伯熙沉着地指挥战斗。跟着,成排的手榴弹,象雨点一般落在敌群中,炸得敌人呼爹喊娘,不得不抱头退了回去。但是,敌人压向第七中队的火力,还是十分猛烈,一挺机关枪“嘟嘟嘟”地不停吐着火舌。第七中队被压在土坎下抬不起头来。林伯熙急了,命令将大队的短枪排调上来,亲自对排长交代说:“你们朝敌人的机关枪爬去,一定要把它干掉!”
我们短枪排迅速匍匐接近敌人的机枪,先是一阵手榴弹,后是一阵驳壳枪,终于把敌人机枪打哑了。第七中队战士们纷纷跃起,很快就抢占了坑尾村高地。但是大队长符乙乾同志却不幸中弹倒下去了。副支队长林伯熙看见了,立即命令看护员黄梅香冲上去抢救。可是,黄梅香也在敌人火力下英勇牺牲了!
这时,坑尾村已被我军占领。日军陷于腹背受敌,全线动摇。林伯熙腾地跳起来,向身旁的司号员大声命令:“吹冲锋号!”
“嘀嘀哒哒,嘀——”,冲锋号嘹亮地响起来。几乎是同一秒钟,战士们跃身出击,高喊着为大队长复仇的口号,向敌人冲过去!
“为大队长报仇,冲呀!”林成挥着驳壳枪,猛打猛冲。只见他手起枪响,洼地里的敌人被他一枪一个撂倒在地。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左背,他晃了晃倒下去了;但不一会,他又强忍着伤痛,支撑着负伤的身躯,拚尽全力,挣扎到那株英雄树前,一手撑着站立起来,一手高举着驳壳枪,用嘶哑的声音高喊着:“同志们,打呀!狠狠杀敌人!……”在呐喊中,他终于昏倒了。
经过一阵猛烈的冲杀,洼地里的鬼子,全部被我军干净彻底地歼灭了。
在撤出战斗时,从大致坡和潭牛方向奔来好几辆军车。不用说,他们是前来增援美德据点敌人的,可是,已经晚了。
为了让大队主力安全撤出战斗,林伯熙决定第七中队打掩护。他特地对中队长老郑交代说:
“老郑,完成掩护任务后,即从右边山林里撤,好让鬼子来一个……”他用两只拳头一碰,把下面要说的话咬断了。郑中队长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把兵分成两路:一路对付潭牛出来的敌人,另一路对付大致坡出来的敌人,边打边撤。
这时,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密,一阵狂风骤起,瓢泼的大雨便哗啦啦地下了起来。雨雾把山林遮掩住了,漫山遍野黑呼呼一大片,对面都看不见人。真是好天气,天公也助我们一把!老郑领着队伍,砰砰地放着枪,日军闻枪声,以为我主力还在山林里,便分兵多路,猛然合击过来。哪知,老郑带着队伍已迅速撤离,各路敌人包围过来,结果自己互相厮杀,打了个误会仗……。
这次战斗,我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共消灭日军一百多人,缴获三挺轻机关枪、一挺重机关枪,还有两门掷弹筒。不久,美德据点的日军因这次战斗失利,心惊肉跳,害怕孤军深入再遭我歼灭,便赶紧撤走了!
决战大水
李春农获悉我主力集中于文昌美德打日寇,以为有机可乘,亲自率领部队千余人,妄图夜间偷越我琼山地区,到锦山接运武器补给。我总队部发觉顽军的企图后,在美德战斗刚结束,便火速转战于秧地坡,予以截击,结果又把这个手下败将李春农打得落花流水,使其被迫夺路逃往道门村。
道门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距海(口)文(昌)公路干线上的三江日军据点,只有一里多地。李春农带领的残兵败将因一夜疲于奔命,人困马乏,打算在道门村稍事休息后,就往锦山去。他们认为,道门村挨着三江据点,有日寇的保护,我军必不敢继续追击,于是便在道门村休息做饭。哪知当天午后,我总队部识破李春农借鬼吓人战术,当即命令第一、第二两个支队,一鼓作气地赶到了道门村。
这时,三江据点的日寇慑于我军威力,龟缩在据点里,不敢越出雷池半步,只从据点里“砰砰叭叭”地向外放枪,给顽军壮胆。我总队部为了防止敌人里应外合,命令黄大猷率部直插三江据点前,把日寇据点监视起来,掐断通向道门的通路,把李春农孤立于道门村中。
困兽犹斗。李春农见势不妙,为了逃脱被歼的命运,多次组织火力掩护,妄图突围逃命,但都被我军挡住,欲逃不得。
为了全歼这股顽军,我指挥员吴克之、马白山等来到了村子西南边,亲自侦察敌情和地形。道门村东西两面长,南北两面短,东北西三面紧依山坡,村南有一片水稻田。经过仔细侦察后判定:村子正面和左边地势平坦,道路畅通,敌人可能预料我们会从这里发起攻击,所以设防严密;而村子后面和右边地势坑洼,有一条水渠阻隔,敌人以为我们不会从这里发起攻击,因而不加防备。于是我指挥部遂决定集中兵力火力,从村子的右边和后面向敌人发起攻击,由覃威大队担任主攻,林茂松大队和第二大队从两侧同时发动攻击;第一支队两个大队为预备队,根据情况适时地投入战斗,发展战果。
一切准备停当,指挥部立即发出攻击的命令。李春农为了破坏我军进攻企图,即以两个加强连主动出击。我军一阵密集火力,就把敌人打了回去。这时,我军又乘敌溃退脚跟未稳之机,向村子里进行猛烈攻击,子弹象喷泉似的喷泻在敌人的阵地上,逼得他们只好缩到村子里作困兽之斗。
三江据点的日寇,看见国民党顽军被围,几次企图派兵向道门增援,打我们的腹背。但由于我军早有防备,敌人刚一出门口,就被黄大猷大队打了回去。日寇一时不摸我军虚实,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又缩回据点,向我军阵地鸣枪放炮。
国民党顽军见日寇从我背后配合他们作战,胆子又壮了起来,随即集中力量,猛烈地向我正面发起反冲锋。我战士打得英勇顽强,不顾日寇的炮火和国民党顽军机枪的威胁,勇猛堵击,打得国民党顽军尸横遍野。后因我军腹背受敌,李春农带领一伙国民党顽军终于打开了缺口,突围向锦山逃窜。
战士们紧咬着逃窜之敌。机枪手黄可则和他的弹药手,一直走在队伍前头。他把机枪架在弹药手的肩膀上,嘟嘟嘟地向逃敌猛射一阵,只见突围的敌人一片片地倒了下去。这时,忽然正前方一百多米处的灌木丛中,跃出一个戴大头帽,骑红枣马的国民党顽军军官,拚命扬鞭向前逃窜。
“嗬,还有个大家伙!”黄可则心里一喜,立即将机枪移到海棠树杈上架好,细细一瞄,“哒哒哒”一个点射出去。只见那个骑马的家伙,摇晃了一下,就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那军马惊嘶了一声,随即向旷野奔去。
事后,国民党顽固派披纱戴孝,为李春农大办丧事。这时,我们才知道,被黄可则打下马来的敌军官,就是匪首琼崖守备副司令兼保安第七团团长李春农。黄可则为人民除了一害,真是大快人心!
李春农被我击毙后,由李紫明(系保七团二营营长)继任保七团团长,率领六个连和一个游击大队共一千一百多人,在海边取得补给后,立即回军,企图寻机偷过我琼文根据地窜回定安老巢去。
总队部获得情报后,决定再次组织阻击,彻底消灭这股敌人。总队部根据各种情况推断:李紫明回头要逃往定安,可能选择两条道路通过,一条是琼文根据地西侧的三江、公举、龙发一线;另一条是我琼文根据地东边的大致坡、永兴、大水等一带。因为这两条路线距离最近,而且又易避与我军接触,于是我们决定在大水和公举两地设伏。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七日夜间,我军第一、第二两个支队和几个县区抗日后备队(全副武装的民兵组织)约千余人,分别进入公举至大水沿线伺机迎敌。一支队在大水,二支队在公举。战士和后备队员们,忘记了连续战斗所带来的劳累,情绪高昂,一进入伏击阵地,就主动擦拭武器、修筑工事,巴不得立刻投入战斗,消灭敌人。周围数十里的群众,知道我军又要打仗,更是兴高采烈。他们在琼山、文昌县区乡各级抗日民主政府和群众团体的领导下,纷纷组织起来,主动在坡野、村边、路口上站岗放哨,严密监视,严防敌人偷过我地区;同时还组织了情报向导组、担架队、运输队,一旦战斗打响,立即支援前线作战。
设伏的第四天拂晓,李紫明率其保七团六个连和琼山县游击大队第三大队共九百余人,配有轻机枪三十二挺,步枪五百余支,驳壳枪七十余支,沿大致坡、永兴的羊肠狭道,直向大水①悄悄过来。
大水村是个约八十余户人家的村庄。村子南面,有一片嫩绿的稻田,村子的东面,是一块开阔的坡地,灌木丛生,村前有一条小河沟,一座石桥横跨河面。总队长冯白驹、第一支队队长吴克之、第二支队队长马白山等同志经过勘察地形,决定在这里设下“口袋”,让敌人走进去,然后聚而歼之。其战斗部署是:第三大队第八中队埋伏在村前,控制石桥,阻敌窜进大水;第二大队和第三大队的第七、九中队,埋伏在桥北三百米周围,当第八中队迎头打响后,即从一侧以突然火力支援,杀伤敌人;第一大队和三个后备队为预备队,隐蔽于大水西南面的灌木丛中,准备乘敌遭我前后打击,队形混乱之际,一举插入敌阵,配合第二、三大队,共同消灭敌人。
早晨,大地被浓雾笼罩着,十来步远都看不见人影。战士们紧握着枪,踞守阵地,目视前方。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铮铮的金属撞碰声,传到大家的耳朵里。战士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个个屏住呼吸,等待着指挥员下达战斗命令。果然不出所料,敌人按照我们的计划,钻进口袋里来了。埋伏在村前的第八中队长,大手一挥:“打!”顿时,机枪、手榴弹象暴风雨般泼向敌群,打得敌人鬼哭狼嚎。
国民党顽军遭我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登时吓得魂飞天外,惊惶混乱,一下子就溃败下去。这时,我第二、三大队不给敌人喘气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后发起猛烈的攻击,打得敌人象被赶的鸭子似的到处乱窜。顽军因屡战败北,士气衰颓,无心恋战,一遭我军伏击,就拚命突围,闯进大水村,妄图从村后绕道逃窜。哪知,我军早已从西侧把大水村围住了。顽军被迫龟缩村里,利用民房,负隅顽抗,困守待援。
当时,我和李振亚同志都不在琼文。我去乐万地区检查工作,李振亚同志在六连岭办军政干校。因此,大水战斗打响后,总队长冯白驹同志便临时组织了个前线指挥部指挥作战。由于我军当时缺乏打村落进攻战的经验,指挥者未能乘敌立足未稳,迅速发起攻击,因而贻误了战机,给李紫明以喘息的机会。李紫明一退入村里,便赶修工事,整理队伍,加强了防御措施。我军指挥员,一时没有摸清敌人的防御体系,选择好主攻方向,集中兵力实行突破;各部队互相配合,协同作战也没有组织好,便命令第一、二支队分头发起进攻。所以,进攻战斗一开始,就有了伤亡。担任主攻的第一支队第一大队和第二支队的第一大队,在一次冲锋中,一下子就伤亡了几十人,有的小队甚至伤亡过半。敌人原是惊弓之鸟,败兵乱窜,士气非常低落,但见我军连续几次攻击,均未奏效,胆子又壮了起来。他们凭据手中新得到的弹药补给,疯狂向我军反扑,狂妄地大喊大叫:“共军们,你们有胆量就再上来吧!”
战士们听了敌人的狂妄叫嚣,简直气炸了肺,他们咬着牙,奋不顾身地扑向敌人。可是,敌人的手榴弹不停地在我突击道路上爆炸,战斗进展十分困难。我伤亡愈来愈大。
在这样情况下,指挥部决定,以大队为单位,组织突击队,选择敌人薄弱部分,打开突破口,窥准进攻道路,尽量减少伤亡。部队停止了全线攻击,组织了坚强精干的突击队伍,各自选择自己的突击方向,在火力掩护下,一齐向村里敌人发起猛烈的突击。
这时,各地前来支援前线的群众云集于大水村周围。他们摆开阵势,使劲地擂鼓鸣锣,呐喊助阵。由各种声音汇成的巨大声浪,犹如雷鸣海啸,响彻了整个战场上空。部队有了群众的支持,打胜仗的信心更足了。李紫明见我军猛打猛攻,又有群众的助威支持,十分慌张,拚命地进行反抗,组织密集火力,封锁我冲击通道……
就这样,经过十余次的冲锋,战斗虽有一些进展,但我军已消耗了大批弹药,而且伤亡也不断增加,战斗力受到严重影响。这时,指挥部为了减少伤亡,下达命令,实行长期围困,决心把敌人困死在大水村里。
天渐渐黑下来了。战士们斜卧在土坎上,踞守在堑壕里,身体十分疲劳,但却毫无困意。此时此刻,白天与敌厮杀的场面,又复现在脑子里。有的想到敌人狰狞的面孔时,不觉大喊起冲杀来。有的想起牺牲的战友,复仇的怒火充满胸膛,恨不得一声令下,再次投入冲锋。
在战士们身旁,堆满着老乡送来的各种各样好食的东西,有油味香飘的琼山粽子;有煮熟的黄腊腊的文昌鸡和加积肥鸭;有味美可口的定安牛肉米粉条;还有热气腾腾的椰味粿子汤,等等。老乡们的关心,温暖着每个战士的心,战士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敌人还没有被消灭,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们怎能安心吃下老乡们的东西呢?!战士们对老乡们的盛情好意,一再表示感谢。他们说:“谢谢老乡们,等我们把敌人消灭以后,一定吃你们的!”便把它推到一边去了。
敌人那一边的处境,恰与此截然相反。在国民党顽军的阵地上,他们连一滴水也喝不上,村子里时而传出顽军伤兵喊要喝水的惨叫声。一批又一批饥渴的敌人,拚死命地从村子里跑出来抢水喝,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我军打死在水井边。据战俘供认,顽军水源断绝,后来只得喝人尿、吃藓苔充饥解渴。
围困战的第三天,敌人盼着的援军来了。原来,我指挥部没有估计到,被困于大水村之李紫明部顽军,从海边接回的补给中,还有一部无线电台。后来,他通过电台向其头子吴道南、王毅呼救。吴道南便命董伯然率领国民党保安第六团四百余众赶来增援。我军获得顽军增援的消息,立即派第一支队副支队长林伯熙率领两个大队和三个后备队,于韩万岭伏击这股增援之敌。
救兵如救火。董伯然率部爬山涉水,只顾往前奔,根本没想到我军会在那里打它的埋伏。当敌军抵达韩万岭下时,我军集中火力,突然阻击,打得敌人屁滚尿流,溃不成军。董伯然当场被我打成重伤。敌军不敢恋战,只好掉头仓惶逃窜,回去向吴道南报告。吴道南见势不妙,便亲自率领保安第六团、第七团各一部前来援救。琼崖守备司令王毅也率其守备二团及琼山、澄迈、定安等几个县的游击大队向大水疾进。
至此,国民党顽军几乎全部出动。他们赔出了老本,誓与我决一死战。我军经过五个昼夜连续作战,最后三天与敌多路援军打成拉锯战。虽然大量杀伤敌人,但我方弹药消耗和伤亡也不断增加。指挥部鉴于在几倍于我之敌人面前,如继续死打硬拚,势必对我不利,于是命令部队迅速撤出了战斗。
这时,我奉命日夜兼程从六连岭赶回琼文,但走在途中,战斗已告结束。为了提高干部的战略战术思想水平和作战指挥能力,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总队部决定由我召开干部会议,认真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
会议中,我们认真学习了毛泽东同志有关军事著作,从分析大水战例入手,实事求是地评论这次战斗的优缺点。大家一致认为:大水战斗是一次大决战。敌我双方都投入了全部主力。经过五昼夜的激战,我军英勇顽强,打退敌人三千多人的多次增援,毙伤敌人四百余众,俘敌二百余人,大量杀伤了反共顽固军的有生力量,保卫了琼文抗日根据地。在这次战斗中,还广泛地动员了一万多人民参战,扩大了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从美合事变至大水战斗,前后经过一百多次大小战斗,我军共毙伤俘敌二千多人,国民党琼崖守备副司令兼保安团团长李春农被击毙,专员兼保安司令吴道南、保安六团团长林荟材、后任保安七团团长李紫明等均因“剿共不力”,相继被撤职。国民党反动派精心策划的反共高潮被彻底粉碎了。总之,这些战斗所取得的胜利是重大的。
会议中,大家从有利于今后再战出发,也认真研究了大水战斗的经验教训:由于我军装备较差,缺乏进攻村落的经验和手段,本应防止敌人据守村落,负隅顽抗,力争在野战中消灭敌人;在敌抢占大水之后,也应利用战机,乘敌立足未稳,选择敌人薄弱部分,重点使用兵力,实行一举突破;或者诱敌突围,在预伏地区消灭敌人。可是,我指挥部当时不是这样考虑,在敌抢占村落之后,既没有抓战机,力求速战速决,又不了解敌情(敌人有无线电联系),正确使用兵力,最后困而不攻,敌援兵到,造成某些不必要的消耗和伤亡。
这次会议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这是对毛泽东同志的军事思想的一次较为深刻的学习,有效地提高了我军干部的战略战术思想水平和组织指挥能力,为在以后的斗争中取得胜利打下了基础。
打退琼崖国民党反动派所发动的反共高潮后,全琼各地广大青年纷纷响应党的号召,踊跃参加我军,有力地加强和壮大了我军的力量。我军经过短时间休整,便从集中主要力量对付国民党,转为集中主要力量以打击日寇为主的斗争。
附注
①今属琼山县三门坡公社新德大队。 ②即抗日新闻社的简称,也是特委的代号。 ①在今琼山县三门坡公社城坦大队。 ①今属琼山县红旗公社。 ①今文昌县东路公社美德村。 ①大水村今属琼山县三门坡公社城坦大队。
知识出处
《琼岛烽烟》
从延安到琼崖、胜利的回顾、面迎逆流、在反扫荡的日子里、开展外线作战、旋战五指山等10章。
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