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支洲 我们童年的故乡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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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三亚海棠湾乡土人文录》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4315
颗粒名称: 蜈支洲 我们童年的故乡
分类号: X171
页数: 7
页码: 353-359
摘要: 该篇文章讲述了作者在牛奇洲(蜈支洲)度过的童年时光,描述了岛上的自然风光和生态环境,包括山水林田湖海的美景,动植物种类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岛上的自然环境遭受了破坏,生态失衡。文章呼吁人们要保护好自然环境,珍惜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关键词: 牛奇洲 童年回忆 自然环境

内容

我们堂兄弟俩于1941年出生在蜈支洲,我们林家是岛上唯一的一户人家,1954年响应政府号召迁回藤桥镇居住。我们的童年是在洲上度过的。目睹了牛奇洲岛的一段历史,许多人事和景观,铭于心底,今生难忘。
  山情海意 永留心底
  牛奇洲曾有过多的名字。古称牛崎洲,也叫古奇洲,又称蜈支洲等,都是神牛拖岭造海湾的传说演绎而来的。小时候,父辈们给我们讲过“神牛拖岭的故事”,把琼南岭一一甩在大海中,于是就成了岛屿。为纪念神牛的功德,人们就把这块石山叫做“牛奇洲”。①
  记忆中的牛奇洲(蜈支洲)是一个原生态环境非常好,自然风光绚丽多姿的海上动植物园。登上蜈支岭最高峰,放眼四周,近处山奇水秀,万木争荣,坡地椰果累累,田园菽粟飘香。远处海岸迤逦,烟波茫茫,海天一色。洲的东部和南部群山环抱,悬崖峭壁,奇石连片。在风和日丽的季节,海平浪静,如“玉鉴琼田”。退潮时,海岸边礁石显露真容,千奇百怪,百状千形。我们常到礁石上收海盐,刮紫菜,捉螃蟹,挖鲍鱼,漫步沙滩拾贝,或和渔民朋友摇着小船找金丝燕栖居的石洞采燕窝。台风来时,我们趴在草屋窗口观望,电光闪闪,雷声轰鸣,风大浪高,惊涛拍岸,蔚为壮观。
  秋季野果成熟,我们登山采果。“登临赤足蹋涧石,涛声激激风生衣”。洲中部山峦重叠,形状各异,姿态万千。几乎是有山就有石,有石必有洞,石奇洞秀,崎嶙怪状。岛上三条清泉从山顶向北分流,绕山谷弯弯曲曲,而后顺势潺潺而下,注入低洼,蜿蜒流入大海。在古奇佛堂左侧的那一条沟水深,流量大,在水沟上搭建一座木桥上佛堂。林家左侧的那条沟水次之,我们常在水中玩耍。洲尾的那一条沟水流量最小。洲上还有三块湿地,其中两块在洲中,另一块在洲尾。最大的那一块在林家后面的山谷下。湿地里草木纷荣,藤蔓萦绕,任鸟儿飞蹿,蝶舞蛙鸣。
  岛中动植物种类繁多,野生植物中有龙血树、龙骨风(桫椤)、麻风树(海南大风子)、坡垒、乌墨、鸡尖、商本、榕树、木棉、酸豆、山罗、山竹、山荔枝、山石榴、山芭蕉、山稔、红豆、红白藤、金不换、土茯苓、榜薯、山薯、吊兰、真金草等,漫山遍野,不胜枚举。还有我们家种植的椰子、芒果、荔枝、龙眼、菠萝、菠萝蜜等,一派生机盎然。野生动物中有燕子、麻雀、鹩哥、鹧鸪、毛鸡、山龟、蟒蛇、金银环蛇、青竹蛇、穿山甲、巨蜥、蛤蟾、青蛙等,种类繁多。还有人工饲养的黄牛、水牛、猪、狗、猫、鸡、鸭等,物产丰富。
  蜈支洲岛像悬挂在大海中的摇篮,风景如画。风平浪静时,海水清澈透明,海底世界五彩斑斓。退潮后,礁盘、珊瑚礁和一簇簇色彩斑斓的海石花在那里拗动,来不及跟潮水退走的各类鱼虾,蜗居在礁盘低洼处,有的来回游动,有的在海水中鼓鳃扇翅。礁盘上螃蟹、海贝、海螺、海参、海胆、海星等,尽收眼底,这是拾海的好时机。涨潮时,礁盘又淹没在海水中,沙滩上只有走马灯蟹紧张地挖洞。晚上,我们常在雪白的沙滩上乘凉聊天,看星星,望月亮,听涛声。遇上鱼汛旺季,白天海上渔船穿梭,白帆点点。入夜海上渔火闪烁,灿若繁星。有时在夜晚还可看到上岸下蛋的海龟。在渔民们“燂船”,给船体除苔涂油时,可以听到渔民们喝酒猜拳,对唱渔歌的情景,丰富了我们童年的文化生活……
  20世纪80年代后期,部队撤离蜈支洲,一些农民和渔民闻风而动,上岛大砍大挖,在贪馋的刀斧下,蜈支洲几乎变成了一个荒岛。山上参天的大树一株都没有了,奇石怪洞一个也不见了,三条沟水完全干涸,三块湿地全变成旱地,田园荒芜,野草丛生。古奇佛堂整幢建筑物只仅存后进破瓦残墙的正堂一间,海岸已后退到椰子园里去了,在椰子园里的那口大水井已无影无踪,只有林家门前的那口小水井还在。当年,在洲头我们玩耍休息的那一片岩石已被海水淹没。洲尾侯王庙旁,生长着一片树大叶茂的枇杷树和海棠树地带,如今已经变成了沙滩。只有一棵断头残枝碗口般大的枇杷树孤零零地陷在沙滩里,遭受着海风的吹袭。
  铭在我们心底的自然景观不见了,我们多么希望在开发利用牛奇洲的同时,要以保护环境资源和原生态景观为前提,使其健康有序地持续发展。
  庵堂已不复 佛祖留心中
  我们林家二代生活在蜈支洲,我们兄弟俩13岁才同家人离岛回藤桥居住。也许是因我们的外曾祖母李守贤是古奇佛堂住堂主持人吴华存的继承人,或因祖母梁玉泉长年吃斋拜佛的影响,或因童年是在庵堂中长大的缘故吧,童年所见听闻,至今仍历历在目。
  古奇佛堂,于光绪戊戌夏(1898),道人吴华存率徒在古奇洲中部一条从南向北延伸至两条沟水汇合处,一群巨石突止的山脉尽头,创建草堂,为谈玄之所。庚子(1900)春,崖州知州钟元棣捐廉,在草堂后山倡建庵堂,将草堂原址改建成有两间草堂大小的前庭供活动。庵堂安放祀仓颉字祖及如来佛像。颜曰:“海上涵三观”(见《崖州志》)。这是一座记入史册的佛教庵堂,住庵主持人吴华存和他的弟子。
  清代佛教兴盛,古奇佛堂名闻海内外。清朝癸卯间(1903)在当地商贾和暹罗(泰国)华人、华侨的资助下,吴华存等人在庵堂后山兴建同庵堂一样结构大小的佛堂,使庵堂和佛堂顺着山势形成前低后高的前进(原建庵堂)和后进(新建佛堂)。两进之间有一个比前庭小一半的内庭。内庭两侧建厢房,左厢房为膳房,开有一门出入,不远处有一口正方形石砌水井,用竹槽接清泉供生活饮用。右厢房为仓房,储藏粮食和物品。在前进右偏房后墙开有一扇门,踏阶而上进入内庭。在内庭下方靠近前进后墙处留有一块夹长形花坛,种有玫瑰、夹竹桃之类的花木和茶树。儿时我们在佛堂里玩,曾在花坛里种芒果苗、酸豆苗,还有一些花草。在佛堂围墙外两侧和前庭周边种着从暹罗带过来的象牙芒、番石榴、番荔枝和本地的酸豆树等果树和花木。房屋经过扩建和重修,整个建筑物形成一座布局规整、错落有致的四合院。房屋落成以后,取其名:“古奇佛堂”。古奇佛堂建成后,前进正堂中设正殿,殿上供奉如来佛、罗汉、仓颉字祖等诸神,殿前供奉弥勒佛。前进左右偏房分别为和尚寂室和禅房。后进左右偏房分别为尼姑寂室和禅房。后进正堂设观音殿,供奉观世音菩萨佛像,左侧有侍童善财童子,右侧有侍童龙女。观音殿两边墙壁上挂满捐赠的书画。这一尊金身观世音菩萨大佛像和一对童男童女,还有一套佛事用具和仿制物供品都是暹罗(泰国)一寺院捐赠,由三名持枪和尚和华侨护送到古奇佛堂供奉的。儿时听外曾祖母说因为佛像是金身,有许多年都有持枪僧人轮换到佛堂来住堂保护佛像。除住堂主持吴华存外,还有僧尼多人。吴华存病逝,安葬于后山,修墓立碑。
  日军侵琼上岛干扰了佛堂的宁静,僧尼们先后离岛而去,佛堂里只剩几位尼姑。因此,在民间有人将佛堂称为观音庵或尼姑庵。最后只有外曾祖母李守贤一人青灯孤影支撑着佛堂。1952年李守贤寿终,享年101岁。安葬在前面痤山丘上,修坟立碑。外祖母逝世后,佛堂由祖母梁玉泉接管佛堂香火(梁不出家)。1954年政府动员林家人迁回藤桥居住,由部队接管。80年代后期,我们重返蜈支洲给祖父和伯母(母亲)扫墓时,发现古奇佛堂已不复存在了,金身观世音菩萨佛像等所有神像都不见了,仅存后进破瓦残墙的正堂一间,吴华存和李守贤的墓碑也被毁掉了,只有我们儿时种在内庭花坛里的一株酸豆树苗已经长成大树,至今还在原地里顽强地生长着。
  此外,建在洲头,用珊瑚石、砖瓦砌的一间小屋,供奉土地神像,少有人去进香,童年我们多在庙中避风雨(已毁)。还有建在洲尾的单间侯王庙(后海渔民们建)。庙中供奉班超像。原无住庙人员,后来有一位姓邓的和尚居此,靠渔民施助。1948年间,邓和尚病逝,葬于后山(庙已毁)。
  至于妈祖庙。在牛奇洲,我们没见过妈祖庙,也没听说过妈祖,该庙是于1995年8月17日,开发商派人把将近百年历史的古奇佛堂仅存的一间后进正堂拆除,在原址上改建成庙,供奉妈祖,也称天妃、天后。2000年后建成向外开放。现有住庙人员管理。
  笔者注解:在我们的记忆中,历史上古奇洲的造神与建庙,在社会上也与洲的名字一样多变。这本来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在公开出版发行的很多旅游类图书和媒体报道,却跟史实不符。第一是抹掉了《崖州志》中吴华存道人戊戌夏创设草堂的事实,又把知州钟元棣倡建庵堂的时间庚子春提前到戊戌夏,无疑是张冠李戴。第二是说:清政府倒台后,庵堂无人管理,渔民不知所供何神,推倒仓颉塑造妈祖,保留至今。还有说道:妈祖庙兴建于1893年,是海南省七大庙宇之一,此外,还有将妈祖庙称为文物的。事实上,古奇佛堂从1898年的前身草堂——庵堂——佛堂到1954年前,从未断过香火。因为,林家还居住在岛上,吴华存逝世后,由林家的外曾祖母李守贤接当佛堂主持人,李守贤死后,她的女儿梁玉泉接管佛堂事务,根本不存在没人管理的问题。至于说推倒仓颉塑妈祖,那是在牛奇洲向外开放,于1992年9月19日开工,1995年8月17日拆除古奇佛堂改建妈祖庙,是开发商干的事,怎么说是渔民不知所供何神而推倒仓颉塑造妈祖呢?妈祖庙,从建成至今仅十年左右的时间,准确地说是现代版的妈祖庙,岂能称为文物?至于各地渔民们建造哪种庙,供奉哪个神,渔民们心里最清楚,说渔民只信奉一个妈祖,无疑是强加民意。如海棠湾沿海渔民供奉的神就各不相同,见如下所列:
  蜈支洲 侯王庙(班超)
  后海港 侯王庙(班超)
  藤桥港 关帝庙(关羽)
  赤岭港 五龙庙(五龙公)
  新村港 三江娘娘庙(妈祖)
  古奇佛堂是牛奇洲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些庙文献没记载,这可能和当时的特定环境、时局动荡和孤悬海中的岛情等因素有关。郭沫若点校本《崖州志》也没有提及,当时该岛是军事禁区,郭老不上岛进行考证,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古奇佛堂的原物石臼上刻有“古奇佛堂”字样,《三亚市志》记载“建佛庵”的文字,印证了古奇洲的历史。虽然古奇佛堂已不复存在了,但它是我们童年时烧香拜佛的地方,它永远扎在我们的心里。
  编者按:游人只知道蜈支洲岛是大海的摇篮,人间丹丘,却不知道它是古崖州(今三亚市)佛教圣地,是支撑三亚海棠湾文明的文化基石之一,是三亚市乃至海南省旅游业罕见的一块佛学景观,殷切期待能得到弘扬!
  情缘所至 洲上生活三十二年
  我们的外曾祖母原是藤桥东溪村人。丈夫去世后,于光绪三十年(1904)出家上洲在古奇佛堂当尼姑。当时信徒众多,香火旺盛,空灵幽远,暮鼓晨钟,梦音悠扬,浮想联翩。后来,时局动荡,战事频繁,施主少了,僧尼四出募捐,不少僧尼乘此离岛而去。后来,佛堂主事吴华存病逝,李守贤继承先师之职,当佛堂主持人。孩时,我们常去佛堂看吴华存画像,烧香跪拜观音,听外曾祖母李守贤讲吴华存的故事。每年清明节我们和家人都给吴堂主扫墓描碑文。
  记得祖母生前说过,1922年,已经在古奇佛堂当住堂主持人的李守贤叫女儿梁玉泉(祖母)和女婿林振明(祖父)搬上蜈支洲,他们夫妻俩在洲尾一块平地上建茅草屋居住,开荒造田种粮食,开山造园种椰子,自食其力,也给佛堂补缺。他们在洲上生下两男一女,长男林树昌(伯父、父亲),女儿林树珍(姑姑),次男林树芳(父亲、叔父)。情缘所至,我们林家就成了蜈支洲岛上唯一的一户人家。
  祖父林振明,中共党员,1927年参加崖县(今三亚市)藤桥农民武装暴动,后任琼崖红军游击队班长。在第二次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于1936年7月,在崖城执行任务时被捕后遭杀害。敌人将头颅悬挂城门上示众,祖母求亲戚借钱托人才把头颅赎回,埋葬在崖城一座荒山上。三年后,才将遗骨藏水缸里用船运回蜈支洲安葬。祖父牺牲时,敌人放言要斩草除根,上岛抓林振明的子女。在外曾祖母佛堂主事李守贤的保护下,梁玉泉母子四人躲进深山石洞,敌人抓不到人,纵火烧掉他们居住的茅屋。事情平息以后,李守贤将他们安置在佛堂中住下来。林振明的长男林树昌被一名男子诱走下南洋。在南洋因参加马共组织,被驱逐出境。20多年后才从南洋回到岛上。女儿林树珍嫁到藤桥市东溪村,丈夫被敌人杀害后,携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儿回到岛上和母亲一起居住。次男林树芳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在洲中部靠近海边的一块平地上盖起一间茅屋,全家人才从佛堂搬出来。后来又扩建一幢“凸”形的茅草房屋,并在屋左前方挖一口水井供生活饮用,又在此井前边和渔民朋友一起挖一口大水井,供渔民生活用水和染网洗网。林家在岛上生儿育女,过着田园式的生活32年。我们长大后,父亲又在房屋的左侧一块坡地上建一幢有三间房的茅屋当教室,自己当教师,让自己的孩子和渔民朋友的一些孩子一起读书。
  日军侵琼曾上洲,发现父亲林树芳等没有良民证,就拷打,迫林树芳和一些渔民做“四脚牛”以惩罚。后来某一天,海滩上发现一个水雷,树林芳经过数天观察揣摩,便将水雷拆开,取出引爆装置,让渔民朋友把装在里面的炸药取出来,拿去炸鱼。此事传到仲田岭革命根据地,党的领导人张开泰叫后海中共党员林师泽上门找林树芳帮助拆水雷取炸药,他们先后在风塘、后海等一带海滩上拆水雷,把炸药送到抗日部队制造手榴弹和爆破筒,打击日本鬼子。此事也让驻在藤桥的日军有所耳闻,他们派兵上岛侦察,可是什么也没查到。幸好不久前在洲头海外有一个水雷触礁爆炸,日本鬼子认为就是由此引爆所至才作罢。日军侵琼期间,父亲经常在洲上接济从仲田岭革命根据地下来活动的同志,继承了他父亲的遗志,为革命多做奉献。由于他热情大度,又懂得一些医术,以中草药给人治病,附近乡村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为“牛奇贤”或阿贤哥。
  光阴似箭,转眼甲子回首,我们已是白发老人了,但对于牛奇洲记忆犹新。童年我们常唱父亲自编自唱的一首《我的家》的歌谣,记得开头两句“欲问侬家在何处,家住崖县三区牛奇洲”。见证了我们林家与蜈支岛“情缘所至”的一段历史。

知识出处

三亚海棠湾乡土人文录

《三亚海棠湾乡土人文录》

出版者:民族出版社

本书分为建制沿革、自然资源、乡土浩气、赤胆忠魂、民族民俗民娱、乡貌新姿、乡土名士录八编,介绍了三亚海棠湾区域、建制沿革、古迹、商旅、地质与地貌、气候、地产与特产、黎族人民抗日斗争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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