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黎族“吉贝”纺织业驰名天下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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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三亚海棠湾乡土人文录》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4308
颗粒名称: 古代黎族“吉贝”纺织业驰名天下
分类号: F326.3;F590.1
页数: 6
页码: 337-342
摘要: 本文探讨了中国棉花的起源和植棉历史。虽然一般认为中国植棉和棉纺业晚于其他国家,但是海南岛是中国棉花的始祖之一,并且早在三千多年前就远销到福建等地。海南岛的原始棉种包括落叶乔木的红棉和灌木型的“中棉”,黎族人称为“吉贝”。虽然海南岛的植棉和棉织业在历史中发展较为缓慢,但是这些资料丰富的地域学和考古学证据表明,中国的植棉和用棉技术并不晚于其他国家。文章呼吁加强对棉花文化的保护和传承。
关键词: 海南岛 红棉 中棉

内容

棉花有粗绒棉和细绒棉两大类。粗绒棉有非洲棉和亚洲棉,细绒棉有美洲的陆地棉和海岛棉。产于印度的亚洲棉,俗称“中棉”。西汉中期,非洲棉经过中亚传入中国新疆,俗称“小棉铃”。过去,一般都说我国植棉和棉纺业晚于其他国家。这种“晚论”成了我国植棉史上的悬案。我认为海南岛是原始棉种的产地,至少是中国棉种的始祖之一。海南崖洲(包括海棠湾)棉纺织业早于其他国家。
  至今,在海南岛中部五指山一带,仍然存留着红棉和原始的“中棉”树。这两种棉种,一种是落叶乔木,因盛开红花,得名红棉。红棉树干高大,杆枝有刺,叶呈掌状,青绿色,每年春节前后先落叶后开化。果实圆形,果实包叠着白色纤维,在农历三四月间,果实长熟开裂,白茸茸的柔软的纤维,带着黑色种粒随风飘落地面。红棉树原系野生,由于木棉花纤维经济价值高,可以纺纱织布,而且布质轻,经久耐用,所以当地黎族群众都封山保护或移苗种植。另一种是灌木型“中棉”树,在山上常年野生,树高六七尺,叶子似“中棉”,果实较大,其絮洁白柔软,细长纤维。黎族称这种木棉为“吉贝”。黎族人民把“吉贝”种植在村边屋后或“山兰”地里,一年种植多年收。
  黎语称棉花为“贝”、“吉贝”或“古贝”。有其物才道其名,“吉贝”一语并非外来语转译,而是黎族的原始语言称谓。《梁书·林邑传》记载:“吉贝树名也,其华(花)成时如鹅毳,抽其绪纺之以织布,洁白与棉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织为斑布也。”
  根据海南岛遗存的原始棉花和(包括黎族原始语言称棉花为“吉贝”),印证了古代海南岛(包括崖州),是中国原始棉种之地。《尚书·禹页》记载:“岛夷卉服,厥长篚织贝。”1987年,福建省崇安县武夷山出土的般棺,里面有已碳化了的棉织物,距今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据考证,出土的棉织物纤维与海南岛五指山灌木型“中棉”生长形态纤维属同类,说明崖州黎族早在三千年前就远销到福建等地。对比之下,非洲“小棉”和亚洲“中棉”,于西汉中期先后传进我国新疆和云南,距今只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福建崇安县武夷山出土的海南岛棉织物,比传进我国的棉花还早一千年的历史。综上资料,充分印证了中国棉花的始祖在于海南岛崖州(包括海棠湾)。黎族在很早的时候,就懂得植棉和用棉了。中国植棉和用棉晚于他国的论调是不符合中国棉纺史的。
  我国古代植棉和棉织业为什么不迅速发展起来呢?这是因为,在我国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以经济、政治、文化为中心的中原地区,只养不植棉,以“丝绸之国”著称。所以,对植棉和用棉不如养蚕织绸那样重视。历代统治者,把岭南诸民族称为“南蛮”,视海南岛为“南荒”。在史籍上,对棉花没有详细和正确的记载。唐宋以前,对海南的棉花称为白叠、絮贝、劫贝、吉贝、古终等俗名杂称。这些名称都是引袭岭南诸民族对棉花的不同称谓。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海南岛的植棉和用棉技术,在漫长的岁月中,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向内地传播。
  随着植棉和用棉技术的提高,岭南诸民酋长们,把黎族色彩绚丽的棉织品为岁贡,献给中原统治者,以及海南岛崖州黎族生产的广幅布、五斑布、黎幕、黎锦、黎单、崖州被等俗名七巧作的棉织品,招引商贾转市内地。这时棉花的经济地位逐渐尘追蚕丝了。到了宋末元初,棉花由中国的东南向长江中、下游流域和渭水一带迅速传播,《元史·世祖记》记载,至元二十六年(1289)在浙东、江东、江西、湖广、福建各地设木棉提司,“责民岁输木棉布十万匹”。由于棉纺织技术从长江流域向中原地区传播,元代以后,棉花成为我国纺织业主要原料。
  早在商周时期,黎族就懂得利用野生棉花纤维作为衣着原料了;秦汉前,海南岛崖州是植棉和用棉区。唐宋前,长江以南是植棉和用棉区;元明前,棉花向长江以北传播,普及中原地区。笔者愚见,我国长江中、下游流域种植的棉花,是由原始灌木棉树——“中棉”移植和引化过来的。始祖是海南岛的“吉贝”;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由于移植技术的不断提高和自然条件的适应,才培育成了今天的中国棉花。
  黎族祖先,在殷周时期,就懂得从棉花纤维中提取衣着原料了。黎语称棉花为“吉贝”或“古贝”。据黎族祖先歌谣所述,传说黎族先民在海南岛,因台风雷雨多,气温潮湿,火种灭了,只好进山洞居住,以采集“吉贝”为“茸巢”。“吉贝”制的“茸巢”,就是黎族早期应用棉花的起源。《尚书·禹贡》记载:“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印证了黎族棉纺织业的早期存在,盛产“吉贝”做“卉服”的丰富原料。笔者推断,黎族棉纺织业的始兴不晚于殷周时期。当时,黎族处在母系氏族社会,上山采取“吉贝”和“织贝”都是女性的本分。今天黎寨仍然保留着的女子纺织男子莫近的习俗,反映了这种原始分工制度。
  秦汉时期,黎族的棉织业已经具有很大的发展了。《后汉书·南蛮传》记载:“汉武帝末(前87)孙幸为朱崖太守调广幅布献之,恋不堪役,攻郡杀宰,幸子豹率众讨平之。”《汉书·地理志》记东儋耳朱崖军风俗:“民皆服布,如单被,穿中央为贯头。”说明了汉代时期,黎族棉纺织技术的提高和棉织品的丰富。黎族家家户户生产的棉布,解决了“民皆服布”,并把大批的“广幅布”为岁贡。可以说,中原地区汉族穿上丝绸衣料,海南岛黎族也穿上“斑布”的棉衣料了。文献记载的“卉服”、“贯头服”,在今天海南省白沙县的黎族妇女服饰中,仍然具相似的形制。
  唐宋时期,黎族的棉纺织工艺和印染技术,已有很高的发展水平。表现在纬织工艺上,把棉纱和丝绒组成轻纺彩纱,运用五色纱线织成色泽鲜艳的立体图案。南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卷六《吉贝》载:“海南所织则多品矣”。有“黎单”、“黎饰”、“鞍佛”之名,“间以五彩、异纹炳然”。这一评价,生动地反映了宋代黎族妇女纺织工艺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吉贝”是黎族纺织业的主要原料,其次是麻类纤维和商贾转销的丝线。有黎棉、被幅和男女服饰,包括上衣、下服、花桶裙、花巾、花带、花褂等。经鉴别,棉织物百分之五十,麻织物百分之三十,丝棉织物百分之二十。在织乡工艺方面,着重于纺织现花纹。织面图,以点引线,点线立图片,图色并茂,图像逼真。已征集到织物图案一百二十多种,有几何纹、方块纹、梯田纹、房屋纹、干栏纹、竹条纹、藤条纹、水波纹、山形纹、树木纹、树叶纹、树果纹、槟榔纹、花草纹、牛鹿纹、龙凤纹、青蛙纹、鱼虾纹、螃蟹纹、昆虫纹、蝙蝠纹、怪兽纹、谷粒纹、泉流纹、雷公纹、火被纹、云雾纹、天虹纹、月星纹、人舞纹、汉字纹等。这批纺织品图案,以实物形貌为基础,加以想像构成图案,配图自然,衬托鲜明,情起风采,具有典型的黎族民族风格。南宋方勺《泊宅编》卷三云:“今所货木棉,特其细紧者尔。当今花为胜,横数之得一百二十花,此最上品。海南蛮人织为布,上出细字,杂花卉,尤工巧。即古所谓白叠布。”这是古人对黎族棉纺织工艺的评价。
  宋元时期,黎族棉纺织业在我国起着主导作用。“黎锦”也叫“崖州锦”(包括海棠湾)。一幅黎锦,由三块锦幅拼制成,长八尺,宽五尺有余。锦面的首尾两端各分为三格,即蓝天、绿地和白色的空间。锦幅中间占三分之二锦面,是工艺的杰作。所组成的图案,有云彩缭绕,红日高照,山水翻腾,龙凤戏珠,花草争艳;它们有机组合,相映成趣,使整幅黎锦生动活泼,雄伟壮观。一幅黎锦的艺术创造,把人间生活和自然影像融会在五光十色的图案之中,反映了黎族的民族气质、饱满的民族精神、幸福和向往。古时候,黎锦是“岁贡”的珍品。一幅黎锦,相当于十头牛价值,为国内商贾手头珍贵品。黎族人民把黎锦称为“龙被”,视为先祖的遗产。每当喜庆之日,人们挂起“龙被”,象征吉祥;每当举于隆重的丧葬仪式,把“龙被”覆盖灵柩上面,以示死者的身份高贵。
  在今天,崖州锦仍是黎族文化的珍贵遗产。崖州锦印证了黎族纺织业在中国棉织染史上的光辉杰作,崖州锦是考证“吉贝”的活化石资料。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黎族劳动人民不断总结经验提高“织贝”技术,形成了具有本民族文化特征的民间“织贝”工艺。黎族以丰富的技术力量和优美的广幅布、白叠布、崖州锦、黎幕、花单等“织贝”产品“岁贡”皇帝,并向中原地区传播植棉和用棉知识,为推动和发展中国棉纺织业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值得注意的是,直到解放前,黎族人民仍保存着纺织工艺和古老的传统。黎族妇女大约自七八岁开始,就学习纺纱织布,纺织工艺是非常出色的,特别表现在妇女的桶裙上。正如陶宗仪在《辍耕录》中所描述的,“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等技艺,完全出自于黎族妇女的匠心,她们用比较简陋的工具,便能织出绚丽多彩、灿烂夺目的花布。黄道婆自崖州回到故乡后,运用和发展了黎族人民传统的复杂的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等方面的技术,松江一带所织的被、褥、带、帨(手巾),上面折板、团凤、棋局、字样等花纹鲜艳活泼,栩栩如生,“粲然如写”。
  在中国棉纺织业的发展史上,人们都不会忘记女棉纺织革新家黄道婆的历史功绩。黄道婆生活在盛产“吉贝”之乡的崖州(包括海棠湾),伴同黎族巧姑艺姐,天天上山采集“吉贝”,年年纺织“崖州锦”,掌握了植贝、纺纱、染纱、织锦等各道工艺,成为崖民间工艺一妪。艺高身薄的黄道婆,认真总结黎族妇女棉纺织工艺的成就,结合自己在崖州工艺的实践经验。于元贞年间(1295—1296),“自崖州来”的黄道婆,随着黎锦销路水道,千里迢迢北上,在松江府乌泥泾(上海县),把海南黎族的棉纺织染的先进技术,传授给乌泥泾人民,改变了松江府一带“厥功甚艰”的落后纺织业,推动了元代棉纺织业的发展。正如陶宗仪《辍耕录》卷24的记述:“国初时,有一妪名黄道婆者,自崖州来,乃教以造捍、弹、纺织之具,至于错纱、配线、挈花,各有其法。以故织成被褥、带帨,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灿然若写。人既受教,竞相作为,转货他群,岁既就殷。未几,妪卒,莫不感恩洒泣,而共葬之。”又如元代王贞《农书》记载:“夫木棉产自海南州,诸种艺制作之法,江淮川蜀,既获其利。”这是古人对黄道婆传播黎族棉纺织业务的主要业绩。
  大家都知道,我国丝麻织业有悠久的历史,而江南一带在宋代时丝麻织业就已经相当发达了。在中原地区,引进棉种、生产棉布比丝麻晚得多。在汉、唐之世,木棉虽入贡中国,但“未有其种,民未以为服,官未以为调”。一些地方只知采桑养蚕、缫丝织绢,还不知木棉的用处。直至宋代,棉纺织业才有所推广和发展,当时人们已认识到棉花的经济价值和实用超过了丝麻,棉花和丝麻相比,可以省去采桑养蚕和处理麻皮的许多麻烦,可以“不麻而布,不茧而絮”。但当时棉花种植数量不多,棉纺织技术落后,服用者也少。这种现象,在松江一带也不例外。比如,大约在十二三世纪时,棉花的种植逐渐从闽、广传入长江流域,在上海一带首先传入乌泥泾。在乌泥泾首先种植的地方,是名叫“八千亩”的一块土地(在今沪闵公路三号桥两侧)。由于棉纺织技术相当原始,人们用双手剖去棉子,然后把净棉放在板桌上,用“线弦竹弧”的小弹弓弹松、弹匀,更没有踏车、推弓等工具,生产效率低,“厥功甚艰”。生产的棉织品在质量上赶不上从闽、广输入的“丽密”。“文革”中,浙江兰溪县密山曾在石墩墓中出土南宋本色棉毯一床,从实物看,它远不及黎族妇女纺织的吉贝布之美。这从侧面反映了在黄道婆回乡之前江南一带的棉纺织技术水平。
  与此同时,海南地区的情况则迥然不同。聚居在海南岛的黎族人民,在棉纺织工艺上,其历史之悠久,手工艺之精巧,一直为古代志书所称颂。黎族人民称棉花为“贝”,由棉花加工织成的棉布称“吉贝”。宋人方勺说过,海南岛黎人有一种织着细字、杂有花卉的“白叠布”。她们的织花技术,十分精巧,所需用的色丝,是通过闽、广客商以沉香、吉贝换来的。总之,黎族人民在棉纺织技术和工艺方面所取得的这些成就,在我国纺织工艺史上增添了光彩。黄道婆亲临其境,与崖州黎族人民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在黎族姐妹的热情帮助下,既学会了一整套棉纺织技术,又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这为她以后逐步地成长为一个著名的棉纺织技术革新家,推动松江一带的棉纺织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黄道婆少时流落崖州,老年回到家乡后,向家乡人民传授黎族人民的棉布纺织技术,并与当地劳动妇女一起,不断革新工艺,促进江南一带的棉纺织业迅速发展,推动了我国棉纺织业的发展。因此,我们有理由说,黄道婆与上海人民对棉纺织业的贡献,是中华民族历史上黎汉科学技术文化交流的典范,也是黎汉民族团结友谊的光辉篇章。

知识出处

三亚海棠湾乡土人文录

《三亚海棠湾乡土人文录》

出版者:民族出版社

本书分为建制沿革、自然资源、乡土浩气、赤胆忠魂、民族民俗民娱、乡貌新姿、乡土名士录八编,介绍了三亚海棠湾区域、建制沿革、古迹、商旅、地质与地貌、气候、地产与特产、黎族人民抗日斗争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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