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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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历代史志中的海棠湾》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3590
颗粒名称: 第九章 农业
分类号: F129.66
页数: 22
页码: 215-236
摘要: 本章主要介绍了海棠湾(今三亚)地区历代的农业发展情况。农业是中国经济中最为重要的支柱,铁工具和牛耕的发明改变了农业生产的方式,推动了社会经济的发展。文章主要分为秦汉至唐代、宋元时代、明代、清代和民国时期五个部分,详细介绍了海棠湾地区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农业生产、农业技术、农业经济等方面的情况,包括崖州、吉阳军和藤桥等地。
关键词: 农业经济 发展史 海棠湾

内容

编者按:从全国来说,铁工具的使用,牛耕的兴起是奴隶社会消亡,封建社会起始的标志。换句话说,也就是封建农业经济的起始。那么,海棠湾地区,也就是说古崖州何时使用铁农具(金属农具)。这是我们要找史料来说明的事实。另外,本书辑录以吉阳军(崖州)为主线,兼顾藤桥。藤桥是崖州粮食主产区,崖州的农业发展,也就包含藤桥在内。
  第一节 从秦汉到唐代
  《山海经》第十七《大荒北经》
  有儋耳之国,任姓,禺号子,食谷。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禺疆。
  《史记·南越列传》
  高后时,有司请禁粤关市铁器。佗曰:“高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绝器物,此必长沙王计,欲倚中国,击灭南海并王之,自为功也。”于是佗乃自尊号为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边,败数县而去焉。
  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绝,所以赐老夫者厚甚。高后自临用事,近细士,信谗臣,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予蛮夷外粤金铁田器;马、牛、羊师古曰:“言非中国,故云外越。”即予,予牡,毋与牝。’老夫处辟,年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凡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风闻老夫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也。
  说明:西汉初时海南隶属南越国,应该已经使用铁器了。
  《汉书·地理志下》
  自合浦徐闻南入海,得大州,东西南北方千里,武帝元封元年略以为儋耳、珠崖郡。民皆服布如单被,穿中央为贯头。师古曰:“著时从头而贯之。”男子耕农,种禾稻紵麻,女子桑蚕织绩。亡马与虎,民有五畜,师古曰:“牛、羊、豕、鸡、犬。”山多麈麖。师古曰:“麈似鹿而大,麖似鹿而小。麈音主,麖音京。”兵则矛、盾、刀、木弓弩,竹矢,或骨为镞。师古曰:“镞,矢锋,音子木反。”自初为郡县,吏卒中国人多侵陵之,故率数岁壹反。元帝时,遂罢弃之。
  说明:这则史料说明崖州(含海棠湾)地区当年已进入封建社会,男耕女织的封建社会农业经济已初步开始形成。
  《三国志·东夷传附倭传》
  其风俗不淫,男子皆露紒,以木绵招头。其衣横幅,但结束相连,略无缝。妇人被发屈紒,作衣如单被,穿其中央,贯头衣之。种禾稻、紵麻,蚕桑、缉绩,出细紵、缣绵。其地无牛马虎豹羊鹊。兵用矛、楯、木弓。
  《三国志·薛综传》
  汉武帝诛吕嘉,开九郡,设交趾刺史以镇监之。山川长远,习俗不齐,言语同异,重译乃通,民如禽兽,长幼无别,椎结徒跣,贯头左衽,长吏之设,虽有若无。自斯以来,颇徙中国罪人杂居其间,稍使学书,粗知言语,使驿往来,观见礼化。及后锡光为交趾,任延为九真太守,乃教其耕犁,使之冠履。为设媒官,始知聘娶。建立学校,导之经义。
  说明:使用犁耕,说明已经使用牛耕了。
  日本·真人元开著《唐大和上东征传》
  彼处珍异口味,乃有益智子、槟榔子、椰子、荔支子、龙眼、甘蔗、拘莚,搂头,大如钵盂,甘甜于蜜,花如七宝色;唐香树,聚生成林,风至,香闻五里之外;又有波罗捺树,大如冬瓜,树似楂;毕钵,子同今见,叶似水葱;其根味似干柿。十月作田,正月收粟;养蚕八度,收稻再度。男着木笠,女着布絮。人皆雕蹄凿齿,绣面鼻饮,是其异也。
  说明:唐代天宝年间崖州(含海棠湾地区)农业发展的高水平:“养蚕八度”(一年养蚕八次),“收稻再度”(水稻一年收割两次)。
  《三亚史》
  种植稻、粟
  唐代以前,海南的主要粮食是薯芋。到了唐代,可以见到稻、粟种植的记载。
  鉴真流寓期间,海南“十月作田,正月收粟。养蚕八度,收稻再度”。
  唐徐坚《初学记》卷八岭南“三田”条引晋人郭义恭《广志》记“交州”曰:“南方地气暑热,一岁田三熟,冬种春熟,春种夏熟,秋种冬熟。”清道光《琼州府志》卷二《舆地志》注曰:“今惟琼郡则然。”“十月作田”当属冬种;“收稻再度”则为夏种,可见唐代海南就已有二熟、三熟稻或稻与其他粮食作物间种了。当然,与水稻在沿海地区推广的同时,传统的刀耕火种依然盛行于黎峒。李德裕贬谪时就见到“五月畲田收火米”的情形。
  第二节 宋元时代
  宋代
  《三亚史》
  农业生产规模的扩大和耕作技术的进步
  人口的增长,劳动力的增加,必然加快土地垦殖,扩大生产规模,促进农业经济的发展。封建统治者历来重视户口的繁衍和管理。北宋时期,全国人口增长迅速,大观四年(1110)达到峰值2088万户。但是户口不实是封建社会的通病。由于农民的极端贫困,他们想方设法隐漏户口,以减少赋税和徭役;地方官员减少上报户口,则是为了既截留钱粮,又减轻征集的负担。这种状况崖州也不例外。朱初平就曾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说到“海南四州军诸县簿书不整齐”。宋元时期是北民南移的重要时期,资料显示,广南西路在北宋元丰年间(1078—1085)为25.8万户,至南宋嘉定十六年(1223)就膨胀为52.8万户,翻了一倍有余。属广南西路所辖的崖州,人口虽无相应记载,由于移民的迁入和繁衍,肯定也会有较快增长。
  劳动力的大量补充,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当地的土地开发和农业的发展。宋朝政府多次发布垦田诏令,如太祖乾德四年(966)闰八月诏:“所在长吏告谕百姓,有能广植桑枣、开垦荒田者争,并只纳旧日租,永不通检。”宋太宗至道元年(995)六月诏:“应诸道州府军监管内旷土,并许民请佃,便为永业,仍免三年租调,三年乒外输税十之三。”宋仁宗天圣初(1023)诏:“民流积十年者,其田听人耕,,三年而后收赋,减旧额之半。”后又诏:“流民能自复者,赋亦如之。”“既而又与流民期,百日复业,蠲赋役五年,减旧赋十之八。期尽不至,听他人得耕。”这些政策诏令,对可垦耕地较多的崖州,必然推动田地的开垦。
  正德《琼台志》记载,宋代吉阳军只有251户,其中主户240户,客户才11户。这一户籍统计总数偏低,并不可靠,但“主户”与“客户”比例悬殊则可能是真实的,这或许是海南土地资源相对丰富,可垦耕荒地较多的缘故。海南气候地理条件优越,岛外移民和无地农民,都可以通过辛勤的开垦拥有自己的土地。海南岛的这种有利条件对大陆流民有很大的吸引力。元代在海南实行屯田制,进一步推动荒地的开垦。据明代正德《琼台志》载,至元代吉阳军有1439户,5735口人,131顷62亩土地。比起宋代的户口记录,有了大幅度增长;土地因宋代失载,无从比较。
  随着劳动力的增加和土地的开垦,农业生产技术也有了显著的进步。宋代以前,农业生产还停留在粗放的阶段。据《诸蕃志》记载:吉阳“地狭民稀”,“耕种不粪不耘”,绝大部分地区还是靠天吃饭。宋代之后,大陆移民带来了中原汉族地区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如锄、犁、耜等农业工具,也懂得深耕灌溉之法。据载,元朝时,吉阳军落机村农民已经能够用木塞陂引宁远河水灌溉。宋真宋时,优良水稻品种“占城稻”引进吉阳种植。占城稻的优点是耐旱、耐涝、早熟以及抗瘟病,收获期早,产量高,适合于吉阳地区的山田生长。原来的稻谷生产是“冬种夏收曰小熟,夏种冬收曰大熟”,引种占城稻后变为“夏种秋熟”,而且有一年三熟者。生产技术的改进、品种的优良、水利灌溉的推广,以及可耕田地的增加,稻谷总产量大大增加了。
  除了稻谷生产,吉阳民众还普遍种植薯芋,作为主食之一。王仕熙在《水南暮雨》诗中有“明日买山添薯蓣”句。经济作物方面,吉阳还较多种植苎麻,将其织成麻布。“今其民除耕水田外,地利之博者惟麻苎尔。麻苎所种,与桑柘不殊,既成宿根,旋擢新干,俟枝叶裁茂则刈获之。周岁之间,三收其苎。复一固其本,十年不衰。始离田畴,即可纺绩。”但是由于交通不便,织物卖不出去,并不值钱:“然布之出,每端止售百钱,盖织者众、市者少,故地有遗利,民艰资金。”真宗咸平年间,任广南西路转运使的陈尧叟“劝谕部民广植麻苎,以钱盐折变收市之”,从而促进了苎麻的种植与麻布的生产。棉花也已经在海南大面积种植,棉纺织业得到进一步发展,用木棉纺织的吉贝布备受欢迎。经济作物的种植以及相关物品的生产,一定程度推动了吉阳农业经济的发展。
  《三亚史》
  据《宋史,食货志》记载,珠崖军(吉阳军先称珠崖军)由于税粮不足供应驻军所需,官府令琼州、昌化军两地民众将应在本州县缴纳的丁税粮运到吉阳军缴纳。而吉阳军可以就地缴纳以供驻军所需,也就不存在“支移”了。
  说明:这则史料说明,吉阳军(崖州)生产的粮食不足,还得从琼州和昌化两地运来。
  运来海南的商品,北宋时有自泉、福、两浙、湖广来者,载来的是金银、匹帛、药物;自高州、化州载来的,是米包、瓦器、牛畜之类。南宋时,泉州运来海南的商品有酒、米、面粉、绢、纱、漆器、瓷器等。北宋时吉阳军稻米生产不足自给,从内地输入的大宗商品是米粮。
  海南对贸易的征税,最初以商船船身的长度分等级征收,但货物贵贱不同,泉福两浙湖广来者,一色载金银匹帛,船虽小而得厚利,所值及万余贯;而自高化来者,唯载米包瓦器牛畜之类,船虽大而所值无几,相对税收偏高。因为税收的不合理,久而高化客商不来,海南严重缺米,正如苏轼诗中所说“北船不到米如珠”。后来安抚使朱初平提出改进意见:“使客船须得就泊琼崖儋万四州水口,不用丈尺,止据货。”客船再不以尺寸丈量计税,而以货物的贵贱缴纳,显然更加公平合理,有利于推动商贸往来。
  元朝
  《三亚史》
  元朝的农业生产备受统治者重视,在中央设立了专门掌管劝课农桑、水利等事务的机构——劝农司。为了推广先进技术指导农业生产,还编成《农桑辑要》一书颁行全国。元朝在吉阳的农业成就,最突出的是屯田制的建立,促进荒地的开垦,使耕地大量增加;来自大陆各地的屯军带来了先进的农耕技术和耕作方式,对海南农业生产技艺的改进起到辐射传播和带动作用。
  宋元时期黎汉经济的相互交流和促进
  宋元时期黎族地区虽然存在不平衡的社会发展状况,但经济开发的趋势比较明显,黎汉杂居区和“熟黎”地区经济进步比较快。黎区中能耕种的土地得到垦辟,变为水田。朱初平在给朝廷的奏折中提议汉人“与黎人杂处共耕”,“黎峒宽敞,极有可为良田”,指的主要是这些地区。黎人用土特产品与汉人交流贸易,换来汉区的牛、铁器等生产工具,提高了生产技术,懂得选育和改良稻种,使粮食增产自给。黎人的家畜饲养业也较为发达。《诸蕃志》记载,黎人祭神以牛、羊、鸡、彘,“多至百牲”。富者用以祭神的杀牲一次达到一百只,可见饲养业已有一定的规模。
  《三亚史》
  元朝在吉阳军的屯田制
  屯田制古已有之。元朝统治者在海南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推行屯田,目的不在垦荒,主要是为了镇戍黎境。
  海南实行屯田制,始于元世祖至元三十年(1293),即陈仲达率兵大规模征伐黎人暴动之后,“召募民户并发新附士卒,于海南、海北等处置立屯田”,并成立屯田万户府。但是时隔不久,成宗元贞元年(1295),“以其地多瘴疠,纵屯田军二千人还各翼,留二千人与召募民屯种”。大德三年(1299),“罢屯田万户府,屯军悉令还役,止令民户八千四百二十八户屯田”。也就是说,元朝政府在海南实行军事屯田只持续了几年便停止了,剩下的只是民屯。这时海南共有屯田民户5011户,屯田292顷98亩。
  至顺三年(1332),“完泽平黎,复奏立屯田府,以土人吴斌为万户”。因为黎人造反频繁,军事屯田得以恢复。元统二年(1334),湖广行省上奏:“海南僻在极边,南接占城,西邻交趾,环海四千余里,中盘百洞,黎獠杂居,宜立万户府以镇之。”这一建议得到中书省的批准:“依广西屯田万户府例,置黎兵万户府。万户三员,正三品。千户所一十三处,正五品。每所领百户所八处,正七品。”,至正二十七年(1367),“复立屯田府,以张贤为万户”。
  总体上讲,屯田制贯穿了元朝始终。虽然没有明确的史籍记载屯田制在吉阳实施,但是考虑到吉阳是黎族聚居的重要区域,实施屯田是必然的。屯田制的主要目的在于军事,但是对海南发展还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一,为军队提供必要的军饷,一定程度上减轻当地百姓的负担;其二,开垦了大量农田,并带来内地耕作技术,推动了吉阳农业的发展;其三,有些屯军就此落籍,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吉阳的移民构成。
  第三节 明代
  《三亚史》
  明朝重视发展经济以改善民生和增强国力。明初,明太祖朱元璋鼓励移民垦殖、屯田垦荒、兴修水利,同时整顿赋税制度,使封建社会经济重新走上繁荣的轨道。崖州的农业得到了较快的发展。
  人口的增长和耕地的展拓
  由元入明,政权交替,混乱中“户籍多亡”,因此明初户籍数据不存。洪武十四年(1381),明太祖下令整顿户籍,在全国普查登记人口,编制户口黄册,10年之后才第一次出现海南全岛以至崖州的户口数。唐胄编纂正德《琼台志》时据《元史》考订,元代吉阳军有1439户、5735口人。到洪武二十四年(1391)所记,如果剔除入明后才划属崖州管辖的感恩县,则与元代吉阳军相对应的崖州,有2760户、10282口人,增长近一倍。至永乐十年(1412),民户增至2785户(恐有误差)、18484口人,增长近80%,约占琼州府民户总人口296093人的6.2%;正德《琼台志》还记载这一年崖州新增黎户2025户、4857人。这些都反映洪武、永乐年间经过休养生息,社会相对安定,崖州人口相应增长较快。究其原因,有流民的回归,有移民的迁入,有军籍的落户,也有对黎族实行“招抚”政策所带来的成效。
  此后,崖州户口即保持在2000多户、1.7万余人口的水平,基本稳定。
  人口的增长是生产发展的必要因素,直接带来了荒地的大量开垦和耕地田亩数量的成倍增加。前元吉阳军有田、地共131顷62亩,而至明洪武二十四年(1391),崖州(不计感恩)已拥有1024顷62亩(其中包括田985顷89亩,地35顷93亩,山塘或山园2顷80亩),人均近10亩,远高于全琼人均6.7亩的水平。明初崖州在籍人口据不完全统计比元代增长近一倍,而耕地田亩却增长近八倍。随着人口的增加,垦荒和屯田是加速耕地增长的重要原因,但也可能与洪武年间按里甲家户登记田亩丘段,设立鱼鳞册,难以隐匿有关,才会达到如此高的耕地增长倍数。)
  自明初至正德八年的140年间,开垦荒地带来的耕地增长不会停止,但从统计数字上看增长并不多。而从正德八年到万历十年,70年间又新增耕地1076顷,几近一倍。这些成倍增长的数字,一方面说明,明代前期崖州社会经过垦荒屯田,田亩数量稳定增长,另一方面也说明,在此期间为逃避赋税而隐匿、兼并土地的现象一直很严重,万历年间才被查实。田额不实是全国性的问题,以致影响到国家的财政收入,嘉靖年间不得不着手清丈田亩,至张居正实施“万历新政”,全国经过10年重新丈量土地,才发现了大量的民间隐田,统计的田亩数量即成倍增加。海瑞在应天巡抚任上曾大力推行清丈田亩,隆庆四年(1570)辞官回琼家居时仍通过书信向海南州县官介绍经验,足见嘉靖至万历年间清丈田亩同样在海南各州县进行。
  明代崖州耕地田亩数已大大超过宋元和宋元以前。崖州历来以农业为主,可耕地田亩数的成倍增长,为明代崖州农业经济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基础。
  《光绪崖州志》
  陂
  埋鹅陂,城南一里。宣德五年,知州林黻筑,灌田二百余亩。成化间,知州徐琦重修。
  石头陂,城东北五里。山麻、军堡、北厢民修筑,灌迁拖、郎萎等田。
  小郎芒陂,城西七里。引水入东沟,沟长四里,深七尺。灌田二百余亩。
  大郎芒陂,在小郎芒陂下。引水入岭沟、山沟、南铁、沦工沟及诸小沟,灌田二千亩。
  石牙陂,城西五里。天顺六年,知州王铎筑,灌田五十余亩。
  都陂,明《永乐志》云:在城东北十里北厢。源自北黎山出,流至落基村,引以灌田。溢出北河,入海。弘治志云:源自落基、喉潭流出。正统二年,主簿梁正修筑,后崩塞。弘治元年,知州林铎亲率里甲开筑坚固,灌田三千余亩。
  沙埋陂,城西北十里,灌田数十亩。
  椰根陂,一名官陂沟,长三里,深七尺。灌田一千余亩。
  歧榕陂,灌坡村田百余顷。今废。
  新陂,灌林家田百余亩。
  番人陂,灌崩岸田三百余亩。
  解元陂,一名田寮,成化二年筑,灌三亚田数百亩。以上五陂,皆受三亚水。
  大陂,灌羊栏村后田一千余亩。
  打郁陂,灌田五百余亩。
  南增陂,灌田百亩。
  官长陂,灌田二百余亩。以上三陂,皆受大陂水。
  南略陂,城东百里,受荔枝沟水。村人修筑,灌多银村田。
  抱里陂,城西五十里。成化五年,知州徐琦开,灌抱里等处田。
  说明:明代为发展崖州(包括海棠湾)农业生产,大力兴修水利,这些陂就是明证。
  《三亚史》
  官府积极倡导民众兴修水利,以避免旱害并带动荒田的开垦。宣德五年(1430),知州林黼率众于州城南一里处筑坝建成埋鹅陂,引宁远河水灌田约百余顷,这是有记载的明代崖州最早的官修水利工程。以修筑埋鹅陂为发端,崖州开始大规模水利工程的兴建,以正统至嘉靖百余年间最为集中。
  正统二年(1437),宁远县主簿梁正督率民众于州城西八十里开凿雷沟(也称大雷沟),引抱横塘水,灌耕乐罗、抱岁等处田五千余亩。是年,梁正又于州城东北十里北厢地方扩修都陂,引水灌耕大陂等处田。都陂后因崩塞,民田连年失耕,至弘治元年(1488)知州林铎亲率里甲人等重新开筑,灌田三千余亩。梁正任上还指挥在州城西八十里乐罗村北和村西凿筑池返沟(又名乐罗沟)、复沟,引望楼水灌田,均达百数千亩。梁正不愧为治水能吏。
  天顺六年(1462),知州王铎率众于州城西五里郎芒大河建石牙陂,筑堤导水,灌田50余顷。
  成化五年(1469),知州徐琦率众于州城西五十里抱里村筑陂引水,灌溉抱里村等处田。当年又重修筑埋鹅陂。
  弘治二年(1489),知州林铎大举兴修水利,率众兴筑中亭沟、仰重沟、抱架沟、桥门沟等四处水利工程。中亭沟在州城北五里,仰重沟在城东八里,都通过挖沟三五里,引宁远水灌田。中亭沟灌溉田亩多少无载,仰重沟灌田800亩。另二项工程桥门沟和抱驾沟,则都在州西,分别引千家山下望楼水灌田。桥门沟一名望楼沟,在州西150里,该处累岁亢旱失耕,知州林铎巡行阡陌,相势开筑,济民约二百余户。抱驾沟在州西南180里抱驾铺,海滨田地广漠,旱不能耕,知州林铎相水势,委派德化驿丞杨尊周督工开沟,引望楼水灌田。此四处工程的兴修过程,林铎有记,载于正德《琼台志》卷七《水利》。林铎在任不辍于水利兴修,至弘治十年又于城南二里督率乡人修水南沟,灌田百余亩。其办法大抵是委命官绅督领,受益田户出工,占用田亩适当调补,很得百姓拥护。
  正德十四年(1519),知州陈尧恩凿南北沟、马丹沟,均在州城附近,从上游引宁远河水灌田。宁远河流域虽为沃土,但早先水利不修,一遇干旱即歉收,反要靠黎区粜粮接济。陈尧恩关心民瘼,“日蹑原隰,度高下所宜”,决心在距城四里地方兴修南北沟以解除民困。这是一项较大的水利工程,当时正值崖州乡贤锺芳省亲在家,极力予以支持,开工时还为陈尧恩代写祭土地文,竣工后又为之作记。据锺芳记载,南沟自高村达于北津,延袤十五里,辟土山四、石山四;北沟自郎落达于千陀,延袤五里。近万人参与施工,其中民夫三千,黎夫倍之,汉黎百姓共同完成。按人计尺,立标分授。陈尧恩不时前往勘督,各约计日完工。主沟修成之后,又疏通灌溉渠道,旁通曲引。南北沟水利工程的修建,使因旱荒芜的土地成为沃壤,岁收两熟,大大促进了宁远河流域农业生产的发展。陈尧恩还在城北五里开通马丹沟、大官沟,均灌田数百亩。到了嘉靖四十三年(1564),知州林资深又主持扩修南北沟。南沟扩修规模浩大,延袤700丈,深、广均20余丈,并建桥其上;北沟规模较小,延袤110丈,深广比南沟也略窄。经扩修的南北沟水利工程,灌溉民田达数亩,州城附近的湫湳、龙澜、列涝、周家地、大小疍、番坊、葱田、奔崩等地都在灌区之内。林资深同时还疏浚马丹、中亭、郎芒等旧沟,“更之使顺,导之使溥”。实际上在州城附近形成了以南北沟为主体的灌溉水系,后人统称之为官沟,至今犹存有遗迹。当时的户部员外郎胡文路(万州人)对南北沟的扩修工程曾有详细记载。林资深扩修南北沟意志坚定,据胡文路所记,开始有人告诉他工程之艰难,他回答说:“作为一州之长,怎能逃避困难呢?”遂努力推行,‘不时省视程工,溽暑不为辍;勤者高下其赏以鼓作之”,终于获得成功,取得巨大的水利效益,泽润后世。
  在官府的带动下,民间也积极兴修水利。在州城附近展开的有:石头陂,在州东北五里山麻军堡,北厢民众每年修筑,引水灌溉迁拖、郎蒌等处田;湳乙沟,离州城三里许,乡民开筑,灌溉百余亩;达垄沟,在州城北二里,弘治十七年军民告开,灌溉百徐亩。在东部地区展开的有:椰根陂,位于州东百里椰根村,工程惠及椰根村及三亚、田寮等地百余顷田地,村民每年一修;南略陂,在州东百里南略村,本村及多银村因之受益,每年村民修筑。显然,与官府主导的水利兴修比较,民间自发开凿的沟陂规模小,受益程度度有限;受财力、人力的制约,多为土筑,“每年一修”成为其主要特点。此外,各地乡民修凿山塘蓄水者难以胜数,每处约可灌田数十亩。
  明代崖州官民开挖的沟陂水利工程,大小30余处,围绕着州城附近引宁远河水灌溉最为繁盛,其次为州西引望楼河水、州东引三亚河水。而州北、州西北及州东北等地,则鲜有水利工程。在黎族聚居的山区,除旱田外,也有水田,主要依靠溪泉自流灌溉。有水利可资的稻田可一年二熟,没有水利条件靠天下雨的则只在雨季种一熟。
  《光绪崖州志》
  盛2力与清理,田归主而税得征。崖田岁只一熟,盛度水势,通沟道以便民,岁获再收。
  《三亚史》
  耕作制度的改进和作物品种的多样化
  2注盛:裴盛,水南村人,《崖州志》有他的小传。
  崖州农业发展至明朝中期,不仅耕地拓展,水利兴修,而且利用温热条件,改进耕作制度和耕作技术,大量引进新的作物品种,以“擅土地之美”,生产水平大大提高。双季稻种植面积大增,还出现了三季稻。棉花、甘蔗种植发达,果木、蔬菜品种也增多了。历史文献的记载已不再只是惊讶于这里的山海奇珍异品,而更多记述民生所依赖的农业经济的繁荣。
  首先是增加复种指数。明代先贤丘濬在脍炙人口的《南溟奇甸赋》中歌咏海南“岁三获以常穰,有积可仰”。这是因为本岛充足的光热资源,明代已有一岁三造的耕作,农业的复种指数普遍高于全国其他地区,位于海南岛南端的崖州更是这样:
  琼山腊月种,四月收,曰小熟;五月种,九月收,曰大熟。崖州左右曰东、西里,西里如琼山,东里则腊月种,三月收,四月种,七八月收,三冬皆可杂艺也。
  其实“三冬皆可杂艺”在崖州是普遍的,并不局限于东里。比起一年一熟或二年三熟的北方地区来说,崖州的农业优势是独特的。
  明代地方史志记载,包括崖州在内的海南物产品类繁多,其中粮食作物可分为谷类和杂食类。谷类中主要为稻,其次为黍、粟、麦、菽(豆),这是南方的“五谷”;杂食类则包括薯蓣、芝麻、南椰面等。各类粮食作物品种丰富,有近40种,足见其时农业之发达,已与内地不相上下,又富有本地特色。
  稻米为主食,海南岛自汉代已有种植。《汉书·地理志》记载儋耳、珠崖郡“男子耕农,种禾稻、苎麻”,其时多指黎族先民而言。后来传入内地先进耕作技术和品种,至明代遂有粳稻与糯稻的区别。粳稻有百箭、乌芒、珍珠、鼠牙、旱禾、占稻、山禾等品种,糯稻有黄鳣、黄鸡、乌鸦、光头、九里香、小猪班、狗蝇等品种。
  黍(糜子)和粟(谷子)南方少种,因为禾穗外形相龟似,民间常常不加区别,混称为“狗尾黍”或者“狗尾粟”,实际上是不同品类,黍米性黏,粟米不黏。志书记载“狗尾黍黏者为秫,不黏曰粳黍”,实则不黏的粳黍就是粟。黍类除狗尾黍外,还有金黍、牛黍。金黍圆粒粗芒,性黏,可饭食,亦可用以酿酒。牛黍即蘆穄、穄黍,秸秆高丈许,二月种,五月熟。
  粟即北方所称“谷”,古代也称“稷”,但古代“稷”。也可包括黍。粟有狗尾粟、鸭脚粟。狗尾粟粒似黍而小,茎穗短。鸭脚粟“吐穗壮如鸭脚,大者如鹰爪”,称为“广粟”。
  麦类除小麦外,又有荞麦和珍珠麦。海南在明清时期确曾种植小麦,主产区在琼北琼山、澄迈等地,明代定安先贤王士衡还曾著《劝麦说》劝谕乡人种麦。荞麦和珍珠麦则主产崖州和儋州。珍珠麦古代俗称“珍珠”,实即薏苡(薏米),崖州产最盛。其茎高三四尺,叶如黍,开花作穗,子粒色白如珍珠,食可去湿轻身。后伏波马援征岭南凯旋,车载珍珠麦粒返京,被讹传为所获珍珠以车载而受谤,即此物。事见《后汉书》马援本传。
  菽,即豆类,有黑豆、黃豆、毛豆、绿豆、饭豆、羊矢豆、压草豆、柳豆等。
  杂食类包括芝麻、薯蓣、南椰面等。芝麻也称油麻,为大宗油料作物。薯类有甜薯、蔓薯二种:甜薯有六月薯、赢薯;蔓薯则有黎蔓、鹿脚蔓、匾蔓、瓶蔓、铃蔓、木蔓等。蓣,按种植地势分为坡种、水种二种,坡种有麫蓣、鸡母蓣(白、青、黑三种)、青蓣、东蓣等,水种有水黎蓣、白蓣等。此外还有三年蓣,其形如蓣,经三年长大始可食。南椰面则为类似桄榔的树木所产,也可代食。
  古代海南本土薯蓣种类繁多,大体都是植物块茎类食材,如当今常见之大薯、鸡蛋薯、芋、山药等。明朝万历年间,吕宋的番薯(甘薯)传人广东,以其高产又耐旱易种,迅速得到推广,大体也应在明末传入海南,甚至有学者认为番薯、玉米等作物是先传入海南再传到内地,但延至清代后期府州志才有记载。宋代苏东坡贬谪海南写《薯菜记》,说到海南稻米远不足自给,“以薯为粮,几米之十六”,可见其时薯蓣在海南民生中的重要地位。崖州近山傍海,多瘠土旱田,更是如此。宋代占城稻传人之后,这一耐旱、生长期短(有60天即成熟者)而又高产的水稻品种(称“占稻”)很快推广到海南,加上明代垦殖耕地,兴修水利,改进耕作技术,稻谷产量增长,稻米才成为主食,但薯蓣仍为重要补充。
  上列粮食作物品种中,来自中原的鸭脚粟的引种曾一度相当繁盛,有记载称:
  正统间始种,有数种。吐穗壮如鸭脚,大者如鹰爪,呼“广粟”。粒似黍稷而紫黑,品位稍粗粝。夏种秋熟,为大熟;冬种春熟为小熟。又一种,种六十日即熟。土人给食、造酒,省米谷之半。
  明代海南先贤王佐有《鸭脚粟》诗,对鸭脚粟在本岛的救荒作用有所描述:
  小熟三月收,足以供迎送。八月又告饥,百谷青在陇。大熟八月登,恃此以不恐。琼民百万家,菜色半贫病。每到饥月来,此草司其命……
  这种既粗生又速生的作物品种的广泛种植,可“省米谷之半”,足见其时种植之盛。
  粳稻中的“山禾”,实即旱稻,黎峒多种植:
  择久荒山种之。有数种,香者味佳。黎峒则火伐老树,挑种,谓之“刀耕火种”。
  如果说黎人的“刀耕火种”是古老的耕作方式,那么择荒山种植“杂食”类作物,则是在土地开发利用上的拓展:
  地高田少处,则种山禾和薯蓣、天南星、粟、豆,兼粒食之。
  作物种植的区域分布也日趋明显,相对集中的种植区逐渐形成。“东路槟榔西路米”,是明代中期以后全岛作物相对集中区域分布的具体描述。在崖州,除宁远河下游平原外,坐落在西北部的德霞、千家、罗活等乐东盆地黎区,也多有膏腴田地,明代中期已成为本岛的主要粮食产地。
  经济作物的种植,主要有棉花、桑麻和甘蔗等。棉、麻多用以纺织。史志记载,棉花出儋州、昌化、崖州。棉花也称“吉贝棉”、“贝花”,有连片种植的“贝园”。但海南棉花不是攀枝花(木棉树),而是后来所称的多年生“海岛棉”,黎族也称“草棉”,实为灌木,高数尺,春季播种,秋季即开花结籽棉。宋元以来,棉花已在海南广为种植,成为纺织吉贝布的主要原料,促进了海南西部和南部尤其是崖州地区棉纺织业的发展。(明)正德《琼台志》和万历《琼州府志》关于物产的记载中,杂植属有棉花、吉贝,花属有攀枝花(亦称木棉),木属有木棉(亦称攀枝花),货属有棉花、吉贝,布帛属有吉贝布,注“即木棉织者”。可见关于“吉贝”一词的使用并不专一,草棉(海岛棉)、木棉(攀枝花)均可称吉贝,且草棉有时也被混称为木棉。原因可能在于黎族先民称棉纤维及其织物为“吉贝”,而草棉、木棉(攀枝花))实际上均为木本、均产棉纤维供纺织,因此称呼上以“吉贝”通指。至于木属所称之木棉,实有二品种,记载中所云“高可数丈、粗可合抱”者,为外来种,其棉絮纤维粗短不堪纺织,只可作枕作褥;另一为本地种,正称为攀枝花,相比矮小得多,其棉纤维细长,才可供纺织。史志记载中对此二种木棉也往往混称,未加区别。甘蔗有黄、紫、铁牛腿数种,用作果蔗也用以制“糖汁”,可能就是石榨蔗汁熬成糖浆。其时海南尚未有蔗汁结晶成块的熬制技术,成块蔗糖还要从海北贩来。
  明代海南农业有了较大的进步,但就耕作技术而言,尚嫌粗陋,多属广种薄收,远未精耕细作。正德《琼台志》卷七《风俗》即直言“耕作皆甚卤莽”,不重视施肥和锄草中耕“耘耨”,“黎田至有不用耙者”。乡贤王士衡在所著《劝麦说》中对此也有所批评。水利灌溉也不是到处都被重视。“每岁耕作,惟取据农家口诀、五行,以为趋避弛张之宜。”好在广东沿海等先进农业地区的优良作物品种不断被引进,因此不止粮食作物,其他如菜蔬、水果、药材、花卉等也多种多样,不胜枚举,但多为自种自用。
  《三亚史》
  居住在南部丘陵台地以至沿海的“熟黎”乡村,与汉、回、疍相邻而居,;有的已相互杂居难分彼此。“熟黎”地区的生产力水平已经有了较快的发展,普遍使用汉族的铁器农具并学习汉族的耕作技艺,如耘耕、施肥等。有水利条件的黎村,还能够“以竹筒装成天车,不用人力,日夜自动车水灌田”,,“栽稻二熟”。旱坡地则“杂植山萸、棉花,获利甚广”。黎汉之间的商贸集市也十分繁盛,“四境妇女担负接踵于路”,富有黎家还派侍妾从商谋利。正如海瑞在《平黎疏》中所讲,这些地区的黎族民众已与汉族一样编籍,“悉输赋听役,与吾治百姓无异”,甚至有些已被“汉化”,难分汉黎了。
  第四节 清代
  《三亚史》
  农业
  清代的崖州,农业仍然是社会经济的基础。农业生产的恢复与发展,首先表现在土地的开垦和水利的兴修。崖州官民在维护明代修建的水利工程的基础上,大力兴修新的水利设施,而且因地制宜,仍以修筑小型的陂、塘、沟为主。灌溉2000亩以上的陂有大郎芒陂,灌溉1000亩以上的陂有椰根陂和大陂,灌溉上百亩至数百亩的陂有小郎芒陂、岐榕陂、新陂、番人陂、打郁陂、南增陂、官长陂,灌溉数十亩的陂有石头陂、沙埋陂、南略陂。所修的塘有抱贵塘、龙角塘和锦塘等,其中抱贵塘广十余亩,灌田30余亩,锦塘广里许,灌田百余亩。所开凿的沟有:康熙十六年(1677),乐罗乡民陈予受等人修造乐罗新沟,灌乐罗、罗马等处田4000余亩;嘉庆年间,伏沟村民王锡卿等人开凿老王沟,灌田200余亩。此外,还有民众在离崖州城2里开凿的南乙沟,灌田百亩;桶井乡民开凿的桶井沟,灌田200亩;妙山村民黎振元开凿的津口塘沟,灌田300余亩;望楼乡民开凿的望楼沟,引望楼水灌田数百亩。
  由于鼓励垦荒,耕地面积也逐步扩大。如前所述,顺治十四年(1657)崖州田、地、塘原额共计2179顷26亩,至康熙元年(1662)“开除”荒芜田地627顷85亩,实际耕作1551顷40亩。康熙十一年(1672)后随着人口回流和荒田的开垦,田亩数量才逐渐回升。据雍正八年(1730)编纂的《广东通志》关于琼州府赋税的记载,崖州缴纳赋税的官民田地塘共1573顷13亩,其中“新收”的经开垦升科缴纳田赋者24顷68亩。至乾隆二十六年(1761),实编的官民田地塘已恢复至1621顷64亩。这些都是官修志书的明文记载,实际上是一些模糊数据,为逃避赋税而“隐垦”(隐瞒不报)的田亩可能不在少数。
  耕作制度也有了新的改进。崖州地区自明入清以来,基本形成了一年两熟(即“小熟”和“大熟”)的农作制度。小熟又称“春耕”(按即今谓之早造),大熟也称“秋耕”(按即今谓之晚造)。水田耕种两熟,无水利灌溉的高田、坡地等“望天田”则只种一熟,即避开春旱,在七八月雨季播种耕作。崖州东、西两界,由于地域的差异,黄流、乐罗、黎伏、冲育、佛老、望楼、番坊西界诸里,于农历正月春耕,四月收割;椰根、正三亚、所三亚、临川、永宁乡等东界诸里,于腊月春耕,三月收割。西界诸里于农历五月秋耕,九月收割;东界诸里四月秋耕,七八月收割。此外,黎族山区还有山田,农历六月间播种,十月收割。
  农民根据地形、土壤、水利、气候等不同自然条件,培育出适宜的粮食种类和品种,进一步扩宽粮食生产领域,提高生活质量。如自明入清乃至乾隆年间,粳稻品种主要有百箭、香粳、乌芒、珍珠、鼠牙、东海、旱禾、山禾、占稻;糯稻品种主要有黄缠、黄鸡、乌鸦、光头、九里香、小猪班、狗蝇、虾须、赤米等。适合低洼地种植的粳稻有大白、小白等,适宜水田种植的粳稻有大粒秫、光头秫、黄麖(又名二春谷)等,适宜于高田坡地播种的旱作粳稻有赤黏、黄黏、白黏、七黏、老鼠黏、广东黏、安南黏、香粳、花心、山堵、午秘、、山猪、牛粳、小熟黏等,适宜于秋耕播种的糯稻有羊尾、贝核、光头、牛脚、黄箕、黑芒、猪血、黑糯等。这些品种大部分自明代流传下来,但也有新选育者。黎族山区还培育出适宜于山田播种的粳稻“坡黏”、糯稻“山稻糯”。特别是德霞峒,素来“米香驰名”。此外,原产北方的粮食作物也广为引种,种类有小麦、荞麦、高梁等。番薯成为崖州地区仅次于稻谷的主粮之一,因最适宜热带园地,东、西诸里农民均开辟园圃广为种植,培育出白薯、红薯、面薯、鸡薯、黄心薯等品种。每当收获,农民刨片或切粒晒干,干后或磨成粉,贮放缸瓮,用于制作各种地方小吃。农民还常常将番薯切成块,煮熟后伴上酒曲发酵酿番薯酒。
  经济作物的种植有所扩大。崖州境内主要的经济作物有甘蔗、落花生、椰子、槟榔、棉花(吉贝)、香蕉、荔枝、番荔枝、龙眼、西瓜、金瓜、洋桃、石榴、菠萝蜜等,其中以甘蔗、椰子、槟榔、棉花的种植为盛。崖州是琼州重要的甘蔗产区,种植面积较大,长势良好,而且四时不绝,品种有蜡蔗、紫蔗、马鞭蔗(芒蔗)等,主要用以榨汁煮“糖胶”并结晶成糖,也有食用果蔗。从清初开始,崖州境内开始种植芒果,其后成为崖州重要的经济作物。
  清王朝实行有利于经济恢复和发展的政策,崖州的农业生产形势逐步好转,促使社会趋向稳定。但是自然灾害频仍,常常使地方经济民生遭受重大损失。乾隆《崖州志》的编纂者在《赋役志》的序言中写道,“崖州背山面海,半硗瘠而半斥卤”,“且尝有飓风为虐,民病不独在旱涝也”,因此“依古以来,家鲜盖藏(积蓄)”。道光《琼州府志》也说道:“崖州地虽遥远,水土颇善,惟气候不正,春常苦旱,涉夏方雨。”崖州除了椰根、德霞等黎峒田地肥饶,自然生态良好,黎民较为殷富之外,广大汉族地区常常因灾缺粮,市场米贵,造成饥荒。
  《三亚史》
  鸦片战争前,崖州的经济是典型的以农业为主的自然经济。农业以生产粮食为主,主要种植水稻,高旱区则多种植番薯、玉米、山禾。经济作物除了各种瓜菜外,还有棉花、甘蔗、槟榔、椰子、花生、烟草、蓝靛、桑、麻、竹子等。其中棉花、甘蔗、花生、桑、麻、烟草、竹子,是崖州地区纺织业、制糖业、榨油业、烟草业等小手工业的重要原料。手工业除了市镇上的各种个体手工制作之外,还有广大农村的家庭副业——棉纺业。各市镇与内地交通要道出现不少墟市,但商品经济很不发达。在商业贸易活动中,崖州地区输出的仍然以土特产品为主。与大陆的贸易大部分由广东南海、东莞、“四邑”“五邑”(新会县、新宁县、开平县、恩平县、鹤山县)的商人所垄断。
  鸦片战争后,随着外国资本主义势力的侵入,崖州地区开始了半殖民地半封建化的过程。首先,外国资本主义势力通过琼海关榆林分卡控制崖州的内外贸易,一方面源源不断地向崖州境内倾销商品,占领本地市场,另一方面掠夺崖州境内的廉价原料。据《崖州直隶州乡土志》记载,晚清时期崖州每年入口的货物,海关登记的达四五十种,主要有:绸布万余匹,鞋袜万余双,洋纱200余石,洋巾百余石,烟土五百余石,水油(煤油)5000余箱,火柴5000余箱,线绒丝带30余斤,茶叶百余石,面粉、线面2000余石,纸料2万余石等等。这些入口货物主要来自于江门、海口、澳门。又据该志记载,晚清时期每年从崖州输出的货物,主要销行江门埠,计有白糖万余石、黄糖300余石、糖水4000余石(包括销澳门)、槟榔3000余石、椰子五六十万枚、藤600余石、铲香500余石、花生脯600余石、艾粉10石、瓜子千余石、益智子百余石、马料豆10余石、螺壳千余石、香皮200余石、薏苡仁三十余石、芒果干千余石、海菜千余石、鱼翅30石。销行新加坡的有鸭蛋五六十万枚、生猪千余头;销行海口、江门的有虾米600石、牛皮兽皮4000张、黄豆黑豆千余石、鹿筋百余副等等。这些物资的输出路线有三:一是从境内各港口运往海口。二是从榆林港、三亚港运往江门。1904年,江门被辟为对外通商口岸后,设江门北街海关,江门埠遂成为外国资本在珠江三角洲地区掠夺中国廉价原料的口岸)。三是直接运往澳门、新加坡。外国资本主义势力所掠夺的土特产品,或直接投放澳门、新加坡南洋市场,以获取巨额利润,或通过这些地方源源不断地转运回本国,作为工业原料。
  其次,随着外国资本主义势力掠夺的加剧,直接影响着崖州传统经济格局的变化。这首先表现在土地的利用和作物的分布上。崖州地区作物的种植,已与外国资本主义势力和外部市场的需求关系联系在一起,农业中出现商品化生产。如至清朝末年,感恩、昌化县和原崖州西界成为主要出产瓜子的区域,崖州东部和陵水县则成为蔗糖的主要产区。由于平原狭小,加上旱灾、风暴、蝗灾经常发生,粮食生产每况愈下,唯有内地黎族地区稍好一些,汉族地区严重缺粮。如光绪三十二年(1906),崖州大旱,民田失收,次年“升米百钱,民间艰食”。为了救济灾民,从南洋转运和陵水商船转运一批谷米、番薯干送到崖州,饥民才得以接济。此后,城镇食粮逐渐依赖于洋米,陷入外国资本的控制之中。
  第五节 民国时期
  编者按:这里辑录的是整个海南的农业经济,崖州也大致如此,其中有特别注明是崖县的,还有注明是藤桥的。
  本岛农作物以地燠故,品类繁杂,而耕耨节候亦与内地迥不相同。兹将本岛现有作物及将来可以栽植者,述之如下。
  (一)稻有水稻、陆稻二种。水稻种于低湿之田。各县田价琼、文为最昂,每亩上田由100~200元,中田由50~80元,下田由30~60元。陵、崖最低,每亩上田不过四五十元而已。
  (二)蔗本岛接近热带,实为最适宜种蔗之场所。现岛中所种蔗,有竹蔗、黄皮蔗、红皮蔗三种。竹用以榨糖,以西北部之儋、临、澄三属及东南部之陵、崖两属栽植为多。
  (三)番薯番薯为本岛普通作物,到处栽种。薯有白黄红三种。儋县有用高畦种植,其余大抵用低畦。低畦植苗较密而结实小,高畦植苗疏而结实大,且成本较轻。栽种季节,以一二造稻收获后,整地插苗,经百日即成熟。除供食粮及豕畜食料外,或切片晒干,或磨制薯粉,或蒸酿薯酒等用。薯酒与普通酒制法相同,每酒百斤需薯一百四五十斤。每斤酒价40文。番薯之外,尚有甜薯、菖薯、木薯、姜薯、坡薯、水薯、大叶薯等类,但出产无多。
  (四)瓜子其瓜子有红黑二种,多栽于沙质坡地。每亩约栽苗6000株,每株约结瓜二三颗,每亩约得瓜子六七百斤,每百斤价值6元,每亩地可得30余元。其栽者不施肥料,一任自然生长,以致蔓短实稀,子不精实,出产不良。
  (五)花生,花生即落花生,有大花生、细花生二种,各县皆有栽种,东北数县产量较多。二三月播种,四阅月即可收获,细花生则须七八阅月始成熟。质富于油分及蛋白质,除供食料外,可榨油制豆饼,用途甚广。每亩能产1石以上之实,普通市价每石约6-9元;油每担约值0元,豆饼每担值6元,诚农家良好之副产物也。
  (六)豆类黄豆、黑豆多植于沙质壤土,本岛沿海栽植之。二三月下种,六七月收获。
  (七)芝麻麻有芝麻大麻两种。芝麻有黑白二色,各属皆有栽种。
  (八)玉蜀黍玉蜀黍有包粟、珍珠米等名,一年生禾本,茎高四五尺。
  (九)薏米薏米产崖县藤桥及陵水黎村。其栽种法与豆类同,初秋播种,季冬收获。
  每年约出产二三千斤,每百斤价约9元。藤桥市有用薏米蒸酒者,名薏米酒,香味颇佳。惟多搀用糯米,纯用薏米者甚少。薏米酒本无色泽,惟俗喜色酒,故以谷壳炙成茶色。
  (十)蓝蓝,一年生草本,春种秋收。
  (十一)椰子吾国产椰子之地,惟海南一隅。海南现在出产,椰子亦为主要商品之一。岛之东南各县遍地椰林,而尤以崖、陵为盛。此项椰子极易栽培,到处可种,种植年久,结实愈多,用途益广。椰叶可以织器盖屋,椰皮可编帚织缆,椰壳可制杯碗,椰肉可榨油制饼。
  椰子栽植费平均每株不过5角,植后六七年即开花结实。初结实时每株不过数颗,以后逐渐增加,至十年后平均每株可得五六十颗,繁盛者可得百余颗,利益甚大,事业极安全。除农户种植外,亦有组织公司专事经营者。兹将千株以上经营者列表于后。其不及千株者尚有数处,不具列。
  (十二)树胶海南之植树胶,实始于乐会人何麟书。彼经商南洋,习知树胶之利,于宣统二年运回三叶树胶数千株,植于定安之落河沟地方,生长极佳。至民国四年试行出胶,品质甚优,富于弹力,其价格高于南洋产之上。于是引起一般人之注意,挟资本来经营者遂接踵而起。
  (十三)槟榔槟榔与椰子同为海南主要产物,用途广,皮实皆为嗜好品及药用。各县皆有栽种,而以东南各县栽种为多。乐会白石岭所产者品质最佳,每担七八十元;万宁产次之,崖县最劣,价亦较廉,每担二三十元。
  (十四)咖啡咖啡之在中国,惟本岛宜于栽种。民国二三年间,侨兴公司、琼安公司始由南洋购种栽植,成绩甚佳。查侨兴公司已种30余万株,年产咖啡约2000斤。琼安则植千余株,其余各公司尚在试种中。播种期,春冬两季随时可种。种后五六年即结实,生命有四五十年之久,为本岛农产中最有希望之新事业。
  (十五)益智益智为本岛野生植物,属百合科,喜生阴湿地。入药为清凉剂,日人用制仁丹、千金丹、清心丹等药。
  (十六)艾艾为野生植物,俗名大艾。茎高数尺。叶互生,椭圆形,宽寸半,长三四寸,面粗,边有锯齿,背生白毛甚密,味芳烈。万、陵、崖三属农户采其叶蒸溜取精,制为艾粉,可供药剂之用。
  (十七)莨姜莨姜又名高莨姜,野生植物,似山姜,可制药。崖、陵、昌、感出产甚多,每年出口约四五万担。
  《琼崖志略》
  农业经济和垦殖事业
  琼崖全面积约165000方里,但耕地面积依清嘉庆元年之调查,全岛各县之耕地面积共有4144832亩。
  此系百年前的统计,近来当然要增加了许多。比如崖县的耕地,据最近(民国初年)的调查,已增至372908亩,比前多出了三分之二以上。至于人口,据清道光十五年的调查,全岛人数共计1250854人。
  此表与今日之事实,当然相差很远,但关于最新之统计数字,作者曾赴政府、海关、邮局各处访查,竟无一确数。但依作者在崖县时,曾依各种粮册及户口册亲自作一统计,其数则已增至四倍以上。盖崖县今日之人口,至少在20万以上。崖县一县如此,各县自必增加。所以垦殖事业是琼崖今日最适宜最切要的工作。在琼崖岛曾经用较大的规模而经营垦殖事业的,有以下几家公司。
  在上面所记的许多团体,因为他只知种植,而不知应用及制造,不知改良,每年所生产的原料,希望销售于外埠。自从世界上的树胶市场狂跌以来,琼崖所有出胶的农场,都受了打击。初时还以为是一时的情态,不久就可恢复原状,但后来便不得不失望了。因此琼崖出口货中树胶差不多等于没有,所有树胶公司都已停闭,有的竟开始拔除,另种咖啡和果类。
  过去琼崖的植物产品出口中,还有椰子和槟榔,也是占着重要的地位。但近年以来,在外销路不旺,所以营业萎缩。同时椰子多植海滨,但崖县时有飓风,防风的设备没有,椰林大受影响,实业家也就生畏。不过槟榔一项,每年出口尚有递增的趋势,但与民国初年比较,已不胜其衰落凋零之感。
  甘蔗和糖,在琼崖的农业上是个极大的富源,儋县、临高、万宁、陵水、崖县都是蔗糖业主要地。作者曾根据历年的《琼崖民国日报》中的纪载,造过一张各县蔗田的统计。
  此外,果品的输出,在琼崖的农业经济上,又是主要产业之一。琼崖岛的果类极多,除掉前已述过的椰子、槟榔之外,还有荔枝、菠罗、龙眼、香蕉等等。果类之外,又有藤条、瓜子、药材、山麻、粮豆等等特产之出口,但其趋势有比前衰落之概。现分别简说如后:
  藤条:系琼崖之特产,过去每年之出口极大。琼东、乐会、陵水、崖县均系产藤名地,尤以崖县为最。试一观其出口之情形。
  瓜子:以崖县之保平港和佛罗港之输出为大宗。以全岛而论,每年瓜子出口四五百万斤左右。
  药材:亦为主要出口物之一种。种类繁多,著名的是艾粉、益智、划香、藿香等等。藿香产于万宁之和乐市一带,其他多产于崖县各地,每年之输出为数颇巨。
  山麻:一名火麻,在农产物中亦占输出品之重要地位。民国二十年一年之间,输出5000余担。
  琼崖之五谷,以糯米著称,豆类则以黑豆、黄豆、红豆、芝麻、花生著称,每年输出亦不在少数。
  至于咖啡、烟叶,均为试种成功之农产,但当地之人种者尚少,故每年产量不多。依民国十九年的调查,咖啡之输出,全年值银1800余两;烟叶之输出,全年值银5500余两,亦不可谓之不丰。
  总之,琼崖原是一个气候适宜、土地肥沃的农产地,若能尽量种植,前途真未可限量。

知识出处

历代史志中的海棠湾

《历代史志中的海棠湾》

出版者:光明日报出版社

《历代史志中的海棠湾》,是对历朝历代正史及地方志书中涉及海棠湾的地理历史事实进行辑录。编辑原则包括涉及海棠湾的一切相关内容均要辑录,对于重复内容视情况删减,以整个三亚的史事为线索突出海棠湾的史事,不选择创作而是编辑历史书籍内容。本书按人文地理、手工业、工业、农业、林业、畜牧业、渔业、商贸、旅游业、教育、文化、民族关系、人物、艺文等篇章分门别类进行编排。所辑录的史料加上现行标点符号,一律改用现行简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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