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图书馆

1940年6月下旬，苏皖支队正在苏皖边天（长）仪（征）扬（州）地区活动，突然接到挺进纵队叶飞司令员发来的急电：“郭村告危，挺纵待援”。
  我们支队部的几位领导，刚看完电报，机要员又匆匆忙忙送来一份急电，是由江南指挥部陈毅司令员直接发来的，说：苏北韩、李等顽，集结十倍于我兵力，企图围歼挺纵于郭村地区，命令苏皖支队火速驰援……
  当时，苏北地区正处在极端错综复杂的三角斗争形势下。
  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号称拥兵10万，纠集着他的嫡系武装八十九军等，缩踞在水城兴化一带。此人一面苛政重赋，压榨人民，镇压爱国运动，摧残抗日力量；一面与日军汪逆暗地交结，往来不断。因此，苏北民谣唱道：
  天上有个扫帚星，
  地上有个韩德勤，
  多少鬼子他不打呀，
  到处欺压老百姓；
  ……
  韩德勤是个极端顽固的反共专家，抗战之前，就曾经率兵到江西“剿共”，被我红军活捉过。抗日战争爆发，南京失守后，国民党又派他任江苏省主席。他自诩为国民党在敌后反共的支柱之一。曾经一天数次手下密令：“日人不足为虑，共匪为心腹大患”，“一律严缉，以遏乱荫”，指示顽军逮捕共产党员，制造磨擦。三个月前，当桂顽向我淮南津浦路西进犯时，他即乘机调集主力八个团，进犯我路东根据地，猛攻江北指挥部所在地半塔集。由于我军坚决自卫，他才被迫后撤。因此，韩德勤在国民党队伍中，是最反动的顽固派之一。
  国民党在苏北的队伍很多，也很杂乱，除了韩德勤和他的嫡系八十九军、独立六旅等外，还有不少各霸一方的地方实力派，象盘踞在泰州地区的所谓“苏鲁皖边游击总指挥部”的李明扬、李长江，拥有11个纵队数万人马，就是一支较大的地方实力派。这些非嫡系的杂牌队伍，虽然名义上归韩德勤指挥，却一贯深受韩顽的排斥、打击。韩顽是时存兼并之心，他们则常作自保之谋，彼此间矛盾很深。这些地方实力派属于中间势力。
  至于在苏北的日本侵略军，由于兵力不足，一时还无力吞下整个苏北。他们对苏北存在这么一个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韩德勤，自然是很欣赏的。日军一面蓄意让韩德勤苟安一时，一面则极力诱使他反共投降，并提出了所谓“苏北明朗化”的口号。
  在苏北这样错综复杂的三角斗争形势下，如何发展抗日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派，贯彻执行党的开展苏北抗战的方针，将是一个极为重要、极为艰巨的任务。1939年冬，新四军老四团一部渡江北上皖东，成立苏皖支队，和挺进纵队进入苏北扬（州）泰（州）地区时，陈毅同志即从江南到苏北来，亲自派代表进入泰州城里与“两李”商谈，从抗战大义出发，提出“团结抗战，互助互让，共同发展”的主张。
  这年的旧历年三十，挺纵在大桥胜利地打退了日军的进犯。我军还把从日军手里缴获来的战利品，挑选了部分送给李长江、李明扬，以激发他们抗日的信心。当时，泰州“李”从私利出发，一面借助我军声威，抵制韩顽的兼并政策；一面利用我军在大桥一带活动，替他们挡住日军，也就与我暂时维持了“比邻而居，相安无事”的局面。
  可是，从1940年春以来，国民党顽固派在第一次反共高潮失败后，将磨擦中心逐渐南移，华中的反共气焰日渐嚣张。蒋介石密令韩顽，要他与泰州“两李”捐去前嫌，重新修好，共同反共。韩德勤即对“两李”拉拢和施加种种压力，要“两李”与其共同反共。加上5月中旬，挺进纵队在大桥附近击退了3000余敌伪的“扫荡”后，北移到郭村地区休整时，泰州“两李”的错误的判断共产党在苏北是站不住脚了，妄想抓住时机，抢先动手，“吃掉”挺纵，既可以发一笔横财，又可以讨好蒋介石和韩德勤。于是，利令智昏，态度大变，由中立倒向反共，调兵遣将，调动他的10几个团（支队）的人马，配合韩德勤派来的张星炳的保三旅，企图以十倍于我的兵力围歼挺纵。
  郭村形势，十分危急。
  星夜驰援
  接到郭村告危的电报后，当晚，我们支队领导同志作了研究，摆了摆情况：二营外出活动，尚未回来，新的一部分部队尚未编好；此去郭村行程近200里，要越过天（长）扬（州）公路，渡过邵伯湖，闯过仙女庙到高邮一带的重点封锁区，通过“两李”的防地……真是障碍重重，只要一处受阻，就难以增援郭村。
  会上，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李长江已暗送消息给日军，加强了长江的封锁，江南十六旅一时难以渡江北上增援，现在到郭村去，最近的只有我们苏皖支队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去。
  说走就走，部队马上做好安排：把行军路线画出送给二营，部队不等齐就出发；暂时没编好的部队，在行动中边走边调整；机关则派出精干的人员与侦察部队提前出发，连夜去侦察沿途情况和设法弄船。为了乘天黑越过公路，连夜渡湖，部队第二天中午就开始向东行动。
  6月天气，顶头太阳，上晒下蒸，热得人透不过气来。战士们带着全部装备急行赶路，汗水从脸上、胸前、脊背上直往下淌。许多同志都解开纽扣，一面抹汗，一面甩开大步朝前走。经过动员，战士们对这次行动的重要性都很明确，一路上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只听同志们说：“李大麻子尽想好事，想吃掉新四军，怎么不怕卡住嗓子塞死他？”“加油，加油啊，天晚了打不上了”。我看见有个战士一拐一拐的，就走过去问他：“行吗？”这个战士大声地回答说：“没问题，首长放心，保证不拉下，教训教训李长江少不了我一份。”
  天擦黑、部队一下越过了天（长）扬（州）公路，一刻不停地向邵伯湖前进。夜半来到了邵伯湖畔．只见月色雾影，笼罩湖上，远远望去，一片银白。日军对湖上的船只早已实行控制，入夜就集中到据点里去了，并派有汽艇来往巡逻，封锁湖上交通。茫茫湖水，没有船只真是寸步难行。先前出发的同志把我们领到湖边的一个小港汊，这里隐蔽着数十条小渔船，船主都是些穷苦渔民，他们知道新四军是抗日救民的军队，听说要过湖，就主动冒着生命危险来支援我们。
  第一批部队立即上船。渔船趁着迷朦的夜色，在辽阔的湖面迅速地向前划去。同志们一个挨一个，安静地坐在船里，除了轻微的摇橹声外，一点声息也没有。划着划着，远处突然传来汽艇声，宁静的夜晚，听起来特别响，也特别刺耳。同志们立即做好战斗准备，渔民们也停止摇橹，小船随着湖水漂浮着。一会儿，汽艇声小了，逐渐消失在远处，我们又继续摇橹前进。原来渔民们熟悉日军汽艇的巡逻规律，避开了日军巡逻船行走的路线，顺着一条隐蔽而又便捷的路线把我们送过湖去。就依靠这批渔民和渔船，部队终于全部顺利到达湖东．这时，启明星已经高高挂在天空，天快大亮了。
  前面就是仙女庙到高邮的公路，路筑有碉堡，这里是日军的重点封锁区，伪化比较深。过去我们的大部队很少在这一带活动，假若我们等到天黑才通过，不但要耽误时间，还可能引出更大的麻烦。大家经过一番研究，当机立断，趁日军摸不清我们的虚实，出其不意，就在大白天闯过去。
  一会儿，通讯员跑来报告，先头部队已经与一小队日军遭遇了。我们就用一支小部队与敌人纠缠，大部队仍然一刻不停地越过公路朝东前进。担任掩护的部队巧妙地阻击着日军。日军攻过来时，以猛烈的火力顶住它，日军退下去时，又以稀疏的火力拖住它。这种不进不退、不撤不攻的打法，使日军一时摸不着头脑，弄不明情况，老老实实呆在那里。我们大部队则抓紧时机，迅速越过公路，通过了日军封锁区。
  部队继续前进，走了不久，只见远处红光一闪，打来一枪。这里已经是李长江的防区．我们越走越近，“叭，叭，叭”，红光闪闪，枪声阵阵，打得很热闹。部队按照命令，一枪不发，沉着地靠近他们边上，一个跟一个向前赶路．我们是绕道从西北方向进入李长江防区的。驻在这个地方的队伍，名为李长江的部队实际上是一些会道门头子的武装。战斗力既不强，同“两李”的交情也不那么深。要硬闯，我们可以闯过去，但会惊动李长江。当时我们通过地方关系拉了他们一把。他们既慑于我军的威力，也不想替“两李”卖命，彼此心照不宣，我们走我们的，他们则枪口朝天，热热闹闹打了一阵装装样子。事后李长江查问，只说：“共军夺路而走，我军追赶不及”，就可以搪塞过去。这样，我们部队就向东面直插，突然出现在杨家桥，这里已靠近挺纵，郭村在望了。
  南北奋战
  郭村，在泰州西北20里，是个不到万人的村镇。挺进纵队机关、教导队和第一团驻在这里．我们来到后，部队暂驻在郭村西南10余里的杨家桥一带。陶勇司令和我立即赶到郭村，向挺纵叶飞司令员领受任务。
  叶飞司令员和吉洛政委、张藩参谋长等，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叶飞司令员详细地介绍了情况：
  泰州“两李”，总指挥李明扬已退居幕后。副总指挥李长江赤膊上阵，亲自指挥顽军，积极调整部署，不断向我防地推进，并派出便衣特务潜入我军防区，张贴反动标语，散布谣言，甚至绑架勒索居民，杀害抗日工作人员。李长江骄横万状地说什么郭村是他的地盘，公然叫嚣要向挺纵“收复失地”，要挺纵“受其指挥”。所谓“受其指挥”实际上就是由他“并吞”和“收编”的意思。
  挺纵已经派政治部副主任陈同生同志，以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秘书长名义，携带陈毅同志呼吁团结抗战的电报，前往泰州同李长江谈判，劝说李长江不要作反共的急先锋，不要干叛国反人民的勾当．
  可是，李长江并无悔改之意，仍在积极调兵遣将，把一些消极反共的队伍调走，换上最反动的队伍。郭村东南一面，调来了第四纵队陈中柱部和第六纵队陈才福部。陈中柱是黄埔出身，一贯反动，部下多是地痞流氓．这支部队战斗力较强，是李长江的一张王牌，李称之为“青年大队”。陈才福原名阿四，是上海的流氓，曾在上海租界巡捕房当过“包打听”，捕杀过许多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双手沾满了鲜血，又当过土匪，还一度在海门当过伪军。这两个纵队是李长江手下最反动、最卖力的队伍。现在都调到东南面来，作为主攻力量。西、南面丁沟、宜陵、塘头一带，有第二纵队颜秀五部和第一纵队丁聚堂部，妄图分割我与大桥地区和苏南新四军的联系，并从侧翼威胁和进犯郭村。北面则是张星炳的保安三旅，是韩德勤派来配合李顽进攻郭村的。这样，顽军纠集了13个团的兵力，对郭村构成四面包围，要打的架势已经摆好，随时可能对我进攻。
  现在，我们仍然极力呼吁团结，力争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即使谈判很难取得结果，至少可以让苏北人民了解我们内求团结，一致抗战的诚意。同时，我们必须充分做好准备，对于他们的进攻给予坚决的打击。
  叶司令员介绍了情况后，根据当时情况，决定挺纵守住郭村，苏皖支队守住西边的麻村、杨家桥一带，等候江南十六旅三个团过江来。
  6月28日，李长江认为布置已妥，大势已定，一面在泰州城里扣押了陈同生同志，一面对我发起进攻。
  这天清晨，东面响起枪声，叶司令员打来电话：陈中柱、陈才福已从东南一线向我郭村进攻了。紧接着从西北面杨家桥也传来一阵激烈枪声。二营长朱传宝打来电话：顽军颜秀五部约三个支队的兵力，从西南方向打过来。二营已坚决阻击，拦住顽军。
  打了一天，猛扑杨家桥的颜秀五部被我击退。进攻郭村的“二陈”队伍，经过激烈的战斗，也被挺纵击退了。
  黄昏后，叶司令员召集我们研究情况。麻村方向的顽军颜秀五部，受到打击已缩了回去。颜秀五这个人很狡猾，过去同我们有些联系，打了一下后，不会很积极的再来拼命干的；而郭村是敌人进攻的重点，“二陈”是李顽主力，加上北面还有张星炳蠢蠢欲动。挺纵若南北迎敌，不是长久之计。干脆不如让苏皖支队也到郭村来，这样，兵力集中，把拳头捏紧了，能更有力地击破顽军攻势。当夜，我们苏皖支队开进郭村，接了北面一线防务，挺纵集中力量，防守南线。
  部队连夜在郭村北面加修工事，郭村的老百姓都赶来同我们一起干。阵地上出现了激动人心的场面：成百上千的老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锄头钉耙，大担小挑，都出动了。午夜，老大爷、老大娘、青年妇女，又挑的挑抬的抬，给部队送来夜餐，红烧肉、煮鸡蛋、荞麦饼、大米饭……真是应有尽有。军民齐上阵，越干越有劲。
  第二天，李长江一面叫北面张星炳也来进攻，一面下命令限陈中柱当天拿下郭村。还向部队许下愿：“打下郭村，放假三天，三天之内，自由行动……”无耻地用奸淫虏掠来鼓舞士气。
  拂晓，陈中柱猛攻南边阵地。我们正面的张星炳，虽也靠了上来，却不进攻，只有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在阵地脚也稳不住了，吓得放火后撤，连夜后退好几里。这天晚上，挺纵也进行了反击，把南面的顽军赶出好远。
  晚上，叶司令员又把陶勇同志和我找去，说：“根据当前情况，顽军主力已被我挫伤，到了我们局部出击的时刻了。我想把挺纵一团抽出两个营来，乘顽军后方空虚时，打出去。不过这样一来，南面只剩一个营。”叶司令员接着问：“老陶，你看你们能把南边防务也接过去吗？”
  “行，我们接。”陶司令同我商量了一下，作了肯定的回答。我们分析：北面张星炳本来就是想来趁火打劫的，今天被我们一个反击，退出了好几里，吃了苦头，估计暂时还不敢再来。我们只要留少数部队在北面监视张星炳，主力两个营可以拉到南边来，和挺纵留下的一个营一起对付李长江。经过调整，腾出了挺纵一团的两个营，作为局部出击的力量。
  急转直下
  战斗的第四天——7月1日，是党的生日。全体指战员纷纷表示，要以战斗的胜利来庆祝党的诞辰。李长江大概在调整部署，这天没有来进攻，战场上虽然很沉寂，好消息却接二连三地传来。
  李长江的第二纵队颜秀五部五支队四大队，在我党秘密党员、大队长王澄同志率领下，在泰州北面的港口暴动成功，还带来了颜秀五部的机枪连和四挺重机枪，把顽五支队长陈东生也抓来了。
  李长江的八支队，在我党秘密党员陈玉生同志率领下，于泰州南面，也把部队拉了过来。并与我挺纵四团会合，来到了长江边的大桥地区。
  挺纵一团的两个营，在团长乔信明同志、政委刘先胜同志的带领下，向扬泰线出击，占领了顽军重镇宜陵，撕开缺口，横扫敌阵，一举歼灭了顽军三个支队部。
  李长江本来妄图依仗他几万人马，一举消灭郭村的我军，扩张他的势力范围，提高他在顽军内部的地位。没想到在郭村连攻三天，不但毫无进展，反而碰得头破血流，损兵折将。李长江勾结敌伪不抗日，背信弃义打我军，本来就大失人心，这下子更是兵无斗志，将有怯心，士气一落千丈．加上北有王澄暴动，南有陈玉生起义，他是众叛亲离，心中无底，不知还会有多少队伍倒戈起义。我军突破宜陵，占领大桥地区，打开了从郭村到长江边的通道，江南指挥部的主力随时可以北渡长江，增援郭村。形势是大大改变了，变得对李长江越来越不利。
  李长江的流氓脾气大发，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妄想孤注一掷，拿下郭村，来挽回败局。于是，他亲自从泰州城跑到前线，大骂张星炳、颜秀五迟迟不前，限令陈中柱、陈才福再攻郭村。
  第五天拂晓，顽军集中了所有的轻重机枪和大炮，朝着郭村猛打。李长江带着一批高级军官，在后方指挥督战，督战队用机枪赶着士兵向上冲，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顽军整团整营地蜂拥而来，轮番向我冲击，打下去一批又拥上来一批，几度逼近我阵地前沿，形势非常危急。这时，挺纵一团参谋长廖政国同志，我苏皖支队参谋长张震东同志，都亲自带着部队，冲出圩子，同顽军展开面对面的白刃战。顽军士气本来就不高，最怕的就是拚刺刀，没几个回合，又被我们打垮下去了。
  强弩之末的顽军，尽管十分猖狂，却越打越没劲，攻势越来越弱。我军却愈战愈勇，而且生力军源源而来。中午，王澄同志率领暴动部队赶到郭村，带来四挺重机枪和好几挺轻机枪，弹药充足，大大地增强了我军火力。他们来到后，未等休息，即刻参加了战斗。他们多年忍气吞声的生活，饱尝着的种种屈辱，此时，怨恨迸发，打得格外顽强。乔信明、刘先胜两同志，带着出击部队也由宜陵方向回头，从敌人背后杀过来，回到郭村。
  这天中午，我们组织了一次猛烈反击。挺进纵队和苏皖支队，在一声号令下，分头冲进顽军堆里，连重机枪也抬着打冲锋，直把顽军冲得溃不成军，到处乱窜，纷纷缴枪投降。顽军进攻的主将陈中柱也被我活捉，其余顽军全线溃败，从郭村远远退到塘头镇。
  在郭村保卫战中，郭村人民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早在保卫战爆发之前，郭村人民在中共郭村区委的发动和领导下，就积极参加各种抗日组织，如农抗会、工抗会、商抗会、教抗会、妇抗会等。同时，他们将原青抗团组建为工作队，协助区委发展群众工作，推行三七分租和二五减租。为维护自身利益，增加工资待遇，郭村人民还积极参加人民抗日自卫大队。他们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枪出枪、有力出力，很快地建立了一支党领导下的人民自卫武装。
  郭村保卫战开始以后，郭村人民将抗日保卫战作为神圣事业，他们全力以赴支援前线：有的协助部队挖战壕，修筑防御工事；有的参加收集敌情，进行治安保卫和除奸活动。我们的许多重要情报，就是他们及时、准确提供的。此外，他们还参加担架队、救护队、洗衣队、运输队，积极支援郭村保卫战。当时相当部分是由妇女组成的，有的老人和儿童也踊跃参加支前活动。他们想方设法把米饭、面饼和鸡蛋送到前线阵地，极大地鼓舞了广大指战员。
  恰到好处
  顽军对郭村之围已被我击破。打垮顽军进攻后，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法？是乘胜追击，拿下泰州呢？还是就此收兵，重开谈判呢？在复杂的斗争形势下，一着之差，影响深远。打，该打到个什么程度？谈，该怎么个谈法？这些问题，都得作通盘考虑和长远打算，需要非常慎重地来处理。
  就在这天晚上，陈毅司令员连夜赶到郭村，一来就召集大家汇报情况，研究对策。
  在一间大客厅里，我们看见了陈司令员。陈司令员见面就说：“我可没给你们带啥子援兵，喏！一道来的就这么两个警卫员。”
  陈司令员穿着便衣，柳条布裤褂，虽是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减豪迈乐观的气度、谈笑自如的风采。原来陈司令员得到郭村打起来的消息后，立即化了装，穿上便衣，仅带随身人员，越过日军封锁线渡江北来。在这节骨眼的时刻，有陈司令员来掌舵、决定方针大计，大家高兴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会上，我们请陈司令员作指示。他说：“还是先听听你们的吧！”挺纵参谋长张藩同志就代表大家提出了整编部队、分路出击的方案。
  陈司令员最后分析了当前情况，给我们指出了最恰当的做法：
  在苏北来说，国民党顽固派反共主力仍然是韩德勤。泰州“两李”虽然向我们开火了，但他们总还是个地方实力派，中间势力会摇摇摆摆，这并不奇怪。所以，我们还是要争取他们中立，争取他们抗日，孤立顽固派韩德勤。只有这样，对发展苏北抗战局面，对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才有利。
  当然，打嘛还是要再打一下，只有把他们的“威风”彻底打掉，他们才会认错，回过头来同我们重新讲团结。但只能打到个“恰到好处”。现在我们乘胜追击，泰州城固然垂手可得，但把“两李”撵出了泰州城，他们下不了台，就会完全倒向韩德勤，死心塌地的同我们作对，甚至有投靠汪伪的可能，这样的结局对我们是不利的。总之，要根据“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办事。
  7月4日，部队整编完毕后，挺纵三个团和我们苏皖支队，根据陈司令员的指示精神，分成数路反击出去。
  李长江的队伍这时已经毫无斗志，我们一打出去，就同赶鸭子似的，追得顽军朝泰州城直逃。
  部队进展异常迅速，捷报不断传来：拿下了塘头镇！越过了泰州城外九里沟！占领了泰州城外碾米厂！追击部队，象脱缰之马，神速地向泰州城推进。这时，陈司令员的命令，也一道一道飞快地追上来：“不准进泰州城！”“不准进泰州城”，部队在陈司令员的三令五申下，才停了下来。
  这一仗，俘虏了顽军700余人。在清查俘虏时，我们保卫科长张文碧同志看见俘虏中有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穿的一身丝绸，特别阔气，特别惹眼。张文碧同志走上去一看，嘿！这家伙身上还插一支金光闪闪的美国制造的犀飞利牌的自来水笔，肯定是个大官。张文碧把他拉出来一问，他就承认是个支队长，姓俞。
  我们立即派人报告陈司令员。陈司令员说：“正好缺个给泰州送信的人呢！”就亲自写了一封信，重申我“团结抗战、互助互让，共同发展”的初衷，释放了姓俞的顽军支队长，叫他把信带回泰州。
  泰州城里，这时已经乱成一团，李长江急得象热锅里的蚂蚁直打转转。李明扬又重新出头露面，要求停战言和。陈司令员在电话里同“两李”通话后，主动把抓来的陈中柱、陈东生放回泰州。“两李”也恭恭敬敬地把陈同生同志送出泰州城。
  接着，陈司令员又亲自进入泰州，在共同抗日的基础上，同“两李”达成重新和好的协议，我们释放了全部俘虏，并归还缴获的枪械。但要他们与新四军共同抗日，借路给第四军东进，并且说明，今后顽固派韩德勤进攻新四军时，他们应当保持中立。泰州“两李”在兵败城危和我一再忍让、积极争取下，亦不得不当面谢罪，允守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