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图书馆

午夜了，卡拉OK歌舞厅里，歌还在唱，舞还在跳，曲还在奏，轻而不飘，美而不媚，似乎缓缓地叙述那个没有讲完的“鹿回头”的故事。
  三亚，林林总总的卡拉OK歌舞厅，夜夜灯光明亮，荡漾着歌与舞的旋律。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四十多岁的人，缘何过得那样的累？夕霞未落，华灯初上，我和文友随着人流鱼贯而入。
  环顾舞厅，地板是玫瑰花岗石拼成的图案，顶上悬吊着大大小小的方的圆的长的短的彩碟，桌面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饮料和点心，沙发上坐着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仪态万方的服务小姐身穿衣衫裙，体态窈窕，款款往来。那灯光，那音响，以及那微笑，那明眸，迷迷漫漫，像河水溅起的波润泽了我的身心。整个大厅里，人们因了歌和舞的话题，我与你相识，他和她说话，熙熙攘攘，总不沉默。
  八点刚过，鼓点亮起，弦乐柔和，歌词如柳絮，歌音若小风。那旋律，那节奏，如潺潺清溪伴着摇晃的光影跳动起来了。这时，厅中东西南北不同方位的电视荧光屏上展现出了一幕幕或美丽或清新的画面。大海，鸥鸟飞翔；沙滩，椰树摇曳；城市，楼宇高耸；乡路，通往稻花村；小船，摇在小河边；有惜别的情侣，有孑孓的独行者，有美丽纯情的少男和少女……
  演唱台上，世相万千，人面无数，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这灯光闪烁的不太宽敞的歌台上。他们拿着麦克风，眼睛盯着字幕，如醉如痴地歌唱。无须化装．也无须道具。你才歌罢我登场，络绎不绝。有向往美丽的少年，有诗意浪漫的青年，有忙碌和执著的中年人，有深情追忆的老年人。歌曲任自选，情绪各自抒，天地属于我，万籁属于我，不在乎旁人喜欢不喜欢，不在乎应和的是击掌还是顿足，潇潇洒洒地走上了自我的舞台，潇潇洒洒地去参与生活……
  歌无休，曲无尽，舞台不落幕，你猜，那是怎样的潇洒！人啊！有着笑语和泪影，悲欢和离合，困顿附丽着追求，大胆地挥洒出情感的折磨，尽情地回味岁月，欣喜地展望未来，我想，这才是人生的自由王国！
  一曲歌毕，如梦初醒。今天，我如此轻松地进入了这轻歌曼舞的境界，我得看个透呢！
  大约九点许，舞的音乐奏响了。这时，我绕圆形舞池一周，择个最佳位置，纵观全局。只见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的男人女人笑逐颜开的走进那小小的舞池里。其穿戴款式新颖，色彩缤纷。你展我览，如沾露花瓣，如缕缕霞雾飘袅，如片片荷叶托珠……其风格，其丽质，如胭如霞，婀娜多姿。绯红处泛豆绿，粉白中透淡朱，黛绿里嵌鹅黄，小小的舞池里拥挤着一朵朵雍容华贵、争奇斗妍的奇葩异卉，极散馨香。
  头顶上，摇滚灯光旋转着，映照出五色斑斓的光柱，宛如浓缩的水岚，变幻迷离。随着忽高忽低的声乐，一对对舞伴手挽手，身贴身，热情洋溢地舞起来，转起来。什么慢三快四、探戈、迪斯科等等。男女相伴，以心会心，以神会神，或东或西，或进或退，或转或停，随心所欲，协调和谐，似乎是着意创作出一首首我读不懂悟不透的朦胧诗。
  老年人的舞步，井然有序，含几分持重，含几分庄严。他们的眼神似乎在互相冥冥地诉说着逝去的岁月，似乎在寻觅失去了多年的青春，似乎一上台就要跳个返老还童，跳出个旭日东升……
  中年人的舞步，多是三步曲。线是线，角是角，圆是圆，像翩翩跹跹的丹鹤亮翅，像悠闲自得的蜻蜓落荷尖，像云来雾去的仙女散花。她宛如春风拂柔柳，他宛如归港的小船。此刻，他们仿佛同坐在一条船上，荡在清流里，船在晃，身在晃，心在晃……
  青年人的舞步，热烈、奔放。他们无拘无束的纵情地跳，泼泼辣辣，风风火火。时而抬腿如离弦之箭，时而慢步如短亭约会，时而像双蝶昵蕊，时而像翠鸟击水，时而像小鹿穿莽林。他们的脚步旋转起来，倾心荡魂，天旋地转，宛如三月里的小风车，让人眼花缭乱。倘若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女的塑出造型定势，来个睡莲浮水面……
  同来的女诗人告诉我，她就是他的船，他就是她的帆。她就是他的港湾，他就是她的伟岸。她就是他的月亮，他就是她的太阳。我看着，想着，终于看出了这点名堂来了。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情趣，一直延长到午夜。卡拉OK歌舞厅里，歌还在唱，舞还在跳，曲还在奏，轻而不飘，美而不媚，似乎缓缓地叙述了那个没有讲完的《鹿回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