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图书馆

在三亚湾
  十八公里长的海岸上
  一边是辽阔的大海
  一边是我
  那些摇曳的椰子树
  最痴情
  如果我要超过它们
  要么站成一棵最高的椰子树
  要么站成一块耸立的天涯石
  但这些实在太高大了
  我最好选择做一枚海螺
  我吹响的心音
  常常被误认为是大海的涛声
  伸进我房间的三角梅
  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
  窗外的一枝三角梅
  从窗口伸进我的房间
  它就在我座椅的上方
  吐着嫩绿的叶子，开着淡紫色的花
  在很深的夜里，我读书写诗累了
  就常常抬起头看着它
  像看着我刚写完的一首诗
  它很安静，认命似的陪着我
  而窗外的那些三角梅
  开得多么鲜艳啊
  它因为缺少阳光，有点虚弱的样子
  但我更爱它，我的快乐与忧伤
  我的自言自语，甚至唠叨
  它都看在眼里，不厌其烦的听着……
  春天的一树鸟鸣
  我怀疑一树的叶子
  一树的花朵
  以及叶子和花朵上吹着的风
  都是鸟叫出来的
  就连祼露的树根
  覆盖的银色月光……
  鸟鸣中，我听见
  这个春天最有力的声音
  正穿过每一条叶脉
  美好的夜晚
  看完电视，我把
  中东的枪声
  从耳朵里取下
  在深夜的烧烤摊
  喝着啤酒
  又仰望蓝色的星空
  偶尔看见
  一些夜飞的鸟
  仿佛用翅膀在歌唱
  而近处的一对年轻恋人
  他们正依偎着陶醉在
  啤酒与爱情的
  宁静里
  多么美好而静谧的夜晚呵
  连幸福
  也不声不响
  深夜的鸟
  深夜，走在大街上
  抬起头
  突然看见一只鸟
  从我的头顶飞过
  它飞翔的样子
  很孤单
  也很平静
  像我的内心
  也许有人在深夜的阳台上
  把我看成一只鸟
  倾诉
  我要把笔伸向低处，更低的低处
  和土豆、蕃薯、萝卜们在一起的低处
  跟它们交谈，深入它们的内心
  打探它们的秘密
  也把我的秘密托出
  我没有更高的志向
  活了四十多年也没兴趣攀上高枝
  如果可能我就做一条简单的蚯蚓
  穿行于这些低处的事物中
  感受它们的快乐与忧伤……
  倘若有人读了我的诗后叫我诗人
  我要学遍野开放的笛子花
  让幸福涨红脸庞
  流水
  一条河流流过心头
  像一个无情的窃贼
  随意地拿走了我的珍藏
  就连我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劫持而去……
  望着它远去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我是一只失群的鸭子
  不停地呼唤着
  迷失在河岸
  内心的草地
  把我的内心展开
  我内心的草地望不到尽头
  一条小河从中流过
  河水清澈，洗涤我灵魂的污垢
  河岸边的青草
  茂盛，翠绿
  在清风的吹拂下
  如波浪起伏
  传递着一缕缕的青草香
  我的内心安静、辽阔
  也很简单
  那些草地上盛开的各色花朵
  像点亮的灯盏
  让我的内心明亮，没有阴影
  这是春天到来的时刻
  我要让那些善良的羊群
  跟着春天
  走遍我内心的草地
  夕光里，晚风护送着牛羊归栏
  夕光里，晚风护送着
  牛羊归栏
  它们轻快踏实的步子
  被夕光镀亮，晚风轻弹
  我站在绿草茵茵的高坡上
  目睹了这一切
  差点大声叫喊——
  那些在人间的草地上
  疲于奔命的厌倦、失意、怨恨
  还有贪婪、欲望……
  请你们一一跟在牛羊的后面
  在夕光的沐浴下
  在晚风的节拍里
  平静地归栏
  夜色里，只有牛反刍青草的声音
  常常让我在梦中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