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婆“少沦落崖州”究竟向谁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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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黄道婆研究》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2748
颗粒名称: 黄道婆“少沦落崖州”究竟向谁学艺
分类号: K826.16
页数: 30
页码: 108-137
摘要: 本文通过对黄道婆改革后的上海治棉工具、织技、织物和崖州汉族福建移民和黎族的治棉工具、织技、织物进行比较研究,认为黄道婆主要从福建汉族移民中学习,吸收了其他地方的一些先进技术,并将其带回上海改革了当地的治棉生产工具、织技和织物。同时,本文对黄道婆改革后的织具、织技、织物进行了详细介绍,揭示了其在当时的治棉行业中的重要地位。
关键词: 黄道婆 治棉工具 织技

内容

黄道婆少沧落崖州到底向谁学艺?冯家昇先生说是向崖州黎人学习,梁敏先生却认为是向临高人学习。对上述两种观点,笔者已分别在有关文章中进行榷商。我认为黄道婆少沦落崖州,初居州治所在地——水南村,次居崖州城,后在崖州城西广度寺中修道。她居住和生活在从中原内地来的汉族移民中间,尤其与福建汉族移民较为密切。她在崖州居住30多年,主要是向当时棉纺织技术处在优先地位的福建汉族移民学习,当然也吸收了其他地方的一些先进技术。为了澄清黄道婆少沧落崖州究竟向谁学艺的问题,本文特将黄道婆改革后的上海治棉工具、织技、织物(以下简称“黄式”)与崖州汉族福建移民和黎族的治棉工具、织技、织物(以下简称崖州“汉式”和“黎式”)进行比较研究。求教于有关专家学者。
  “黄式”织具、织技、织物到底怎么样?陶宗仪只说有“捍、弹、纺、织之具”和“错纱、配色、综线、挈花、各有其法”,以及“被褥、带帨,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并没有具体介绍。但大多数的史学家都认为元人王祯《农书》所记元代纺织工具,就是黄道婆从崖州带回并革新过的。我认为这是符合史实的。因为黄道婆于元贞间即1296年前后返回上海,而王祯的《农书》写成于1314年,即在黄道婆返回上海后的第18年。这样,作为集中国农器图谱之大成的历史文献——《农书》,当然,应把黄道婆改革后的上海治棉工具收录进去。此外,笔者搜集到上海博物馆丛书,徐蔚南撰写的《上海棉布》一书,对黄道婆改革后的上海治棉工具、织技、织物作了详细的介绍。全书分为一、上海棉布之起源;二、上海棉布之类别;三、上海棉布销路及其生产量;四、上海棉布之纺织工具;五、上海棉布之织工。其中“上海棉布之起源”写道:“棉花纺织为布,名曰吉贝布,因棉花初名吉贝也,闽广间多有之,宋代移植木棉于乌泥泾,邑上始亦有吉贝布之出产焉。然初无踏车椎弓之制,率用手剖去籽,线弦竹弧置案间,振掸成剂,厥功甚艰,所制成之布匹,虽未必精良,然元至元间,已称布以松江者为佳。至元元贞间,有黄道婆者自崖州来,乃教人造捍弹纺织之具;至于错纱配色,综线挈花,各有其法。故织成被褥带帨,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人既授传,竟相制造,转货他郡,镇人赖之。其后三纱布滋为象眼、绫纹、云朵、膝栏、胸背等样。至明成化,乡人有饷贵近者,流闻禁庭,下府司织造赭黄、大红、真紫等色;龙凤、斗牛、麒麟等纹。海上木棉之声誉自是益盛,而行销遍天下矣”。
  可见,黄道婆改革后的织具、织技、织物在王祯《农书》和徐蔚南《上海棉布》中得到充分的记载。兹以两书为“黄式”织具、织技、织物之依据,同笔者从崖州实地搜集到的崖州汉族福建移民和崖州黎族即崖州“汉式”和“黎式”的织具、织技、织物逐一进行比较。
  “捍”,即搅车,这是去棉籽的工具。去棉籽是治棉生产的第一道工序。
  A、治棉生产工具:去籽(见插页3)
  ②崖州汉式碾籽车图2
  ③崖州黎式旋木棉籽筐图3
  B、构造及使用说明:
  ①上海黄式搅车(图1)。据《上海棉布·纺织工具》介绍,其构造是“用四木作框,上立二小柱,高约尺五,上以方木管之。立柱各通一轴。轴端俱作掉拐。轴末柱窍,不透,两人掉拐,一人喂上棉英,二轴相轧,则籽落于内,棉出于外”。此机可供二、三人同时操作,比用辗轴“工利数倍。”上海句容式一人可当四人,太仓式二人可当八人。
  ②崖州汉式辗籽机(图2)。这种去籽机多见诸于崖州沿海530余里平原上的汉族移民农村,以福建移民普遍使用形状结构及使用方法与上海黄式基本相同(见图1)。但崖州汉式底部是用一整块阔大的木板作底。二立柱只在左边柱上通一轴,右边柱上通一“辗手”(即掉拐)。此机只供一至二人同时操作。
  ③崖州黎式旋木棉籽筐(图3)。黎族旋籽筐用竹篾编织而成,约高80Cm。直径60Cm。加上一支圆木小棍在一端钉上或破叉镶上或绑上一个“十”字的竹木架子。去籽时,先将木棉花絮放进筐中,然后把旋轴“十”字架伸入棉堆中,用力旋动木柄,“十”字架形如转动的螺旋桨,就把棉絮旋到上面。而棉籽因重力而沉落筐底。黎妇逐将净棉取出。这是木棉去籽法。
  又许多黎族妇女是把棉花置在案上,用手指一粒粒把棉籽摘去的。这是棉花去籽法。
  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黎汉间的交往频繁,汉族的文化和先进工具也传入了黎村。今天,黎族妇女也有使用上述崖州汉式辗籽机去籽的。这种机黎语音与崖州汉族闽南语“机”音相同。说明这名词“机”是汉族传入黎地的新词汇。因而这种辗籽机是从汉区传入的。据清人张庆长在《黎歧纪闻、》中记载,当时黎人治棉工具极为落后,没有使用搅车。可见,黎族妇女目前使用的辗籽机是清代以后从毗邻的汉区传进去的。
  对此,中央民院施联朱教授和中山大学人类学系教授容观琼,50年代,他们曾到崖县等黎族地区实地考察并做出了上述判断,肯定这种辗籽机不是黎族固有的治棉工具,而是清代以后从毗邻的汉区传进去的。
  C、比较异同:
  从上述实物和介绍可知,上海黄式“搅车”和崖州汉式“辗籽机”的形状、构造及使用方法是极其相同和相似的。它们都有掉拐(或称“辗手”)利用了曲柄、辗轴、杠杆等力学原理,是以曲柄为着力点,劳动者通过曲柄转动辗轴,使两轴互相辗轧,把塞入二轴间隙的棉英内部的棉籽排挤出来,都比原先乌泥泾用铁杖捍籽功利数倍。它们的不同点是上海黄式以四木作框,崖州汉式用一块阔大的木板作底;二柱之上,上海黄式各通二轴,左右各有一支掉拐,而崖州汉式只通一轴,只有一只辗手(掉拐);上海黄式一车可供二至三人同时操作,崖州汉式一机仅供一至二人同时操作,工作效率上海句容式一人可当四人,太仓式二人可当八人,比崖州汉式效率要高些。
  然而,崖州黎式去籽,清代以前没有使用搅车或辗籽机(从汉区入,当在别论),却用旋籽筐或手摘。
  综上所述,可见上海黄式同崖州汉式构造相似,操作相同,效率略有高低。这表明,两者之间有着历史的继承和发展关系。这说明了上海去籽工具——“搅车”是黄道婆从崖州汉族那里带回的“辗籽机”,后加以改革过来的。这是黄道婆的一大革新和历史贡献。
  “弹”即弹弓,是用来弹松棉花的治棉工具。弹棉是治棉生产的第二道工序。
  A、治棉工具:弹弓和弹槌
  ①上海黄式弹弓②崖州汉式弹弓③崖州黎式弹弓④上海黄式弹槌⑤崖州汉式弹槌
  B、构造与使用说明:
  ①上海黄式弹弓。如《上海棉布·纺织工具》载:黄式木棉弹弓,以竹为之,长可四尺许,上一截颇长而弯,下一截稍短而轻。控以线弦,用弹棉英,如弹氈毛之法,务使结者开,实者虚,假其功用,非弓不可”。
  ②崖州汉式弹弓。用木为弓,以麻线为弦,长约四尺许使用方法基本与上海黄式相同。
  ③崖州黎式弹弓。以竹或藤为弓,麻线或细藤为弦。长约一尺二寸左右。
  ④上海黄式弹槌,《上海棉布·纺织工具》记:“弹花槌,圆木,长六七寸,径二、六寸,两端大而中间略细,弹者手握细处,褚谱置弓花衣中,以槌击弦作音,则花衣〓散如雪,成熟花衣”。
  ⑤崖州汉式弹槌。形状与使用方法基本上与上海黄式相同。
  崖州黎式没有弹槌,因为弓短,只用手指弹而不用槌击。
  C、比较异同。崖州弹弓、弹槌基本上与上海黄式相同。所不同点,崖州弹弓用木做,其头宽些,接触棉絮就少些,而上海黄式用竹,接触棉絮就多些。崖州黎式弹弓则长度和力度不如崖州汉式和上海黄式。又因其短而不需用弹槌。可见,上海黄式弹弓是黄道婆把崖州汉式木制弹弓带回并改革过来的。因四尺多长的弹弓加上弹槌的出现,促进了弹花量的大大上升。这是黄道婆的又一贡献。
  “木棉卷筵”这是卷棉为筒的工具。把棉花弹开后,还得把它卷成棉筒,以便纺线,卷棉为筒,这是治棉的第三道工序。
  A、治棉工具:
  ①上海黄式木棉卷筵②崖州汉式木棉卷箸
  B、构造及使用说明:
  ①上海黄式木棉卷筵。《农书、》云:“木棉卷筵”准民用蜀黍梢茎,取其长而滑。今他处多用无节竹条代之。①
  ②崖州汉式卷棉箸。是用比箸子稍粗的一尺多长的无节竹制成。
  C、比较异同:
  上海黄式卷棉筵与崖州汉式基本相同。但崖州黎族没有卷棉筵。黎族只是把弹松的棉絮作成一团团。然后用纺锤抽纱,所以没用卷筵。
  “纺”即纺车。这是纺纱用的工具。纺纱是治棉生产的第四道工序。
  A、纺纱治棉工具:(见插页4)
  ①上海黄式三纺车(图一)②崖州汉式单纺车(图二)③崖州黎族原始纺锤(图三)
  B、构造及使用说明:
  ①上海黄式纺车。王祯《农书》记载:“木棉纺车,其制比蔴纺车颇小。夫轮动弦转,莩随之。纺人左手握棉筒,不过二三绩于莩牵引渐长,右手均,俱成紧缕,就绕锤上。……此即纺车之用。”此外,《上海棉布·纺织工具》更做了详细记述:上海黄式纺车”“以,木为,有背有足,别刻木附于背上为杆锭之颈,凿三孔焉,以受锭,而设轮于背之中,以熟牛皮一条,俗呼皮弦者,环绕轮上。复以横木,名踏条(崖州汉式叫“脚踏横担”)尖其端,以贯轮之窍,以一端置车之足(崖州汉式“脚踏横担”不着地)。纺者将两足布踏条上,抑扬运之。左手持条子三条(崖州汉式持一棉筒),粘锭梢而牵引焉,右手持一短竹,俗呼押纱棒将纱押附于锭”。这就是上海黄式纺车的构造和纺纱的方法。
  ②崖州汉式纺车及使用方法与上海黄式纺车基本相同。(见图2)但崖州汉式为单脚踏纺车,上海黄式为三脚踏纺车。
  ③崖州黎式纺锤(如图3)。这是黎族的传统纺纱工具。德国汉学家H·史图博在《海南岛民族志》中记载:“纺锤,是长约22Cm的木薄棒,在一头有两、三个开孔铜钱和涂有少许蜡来当作坠子,要把纺线绕起来时,是用豪猪(刺猬)的粗毛来绕的”。“纺锤是简单的木棍,在棍的两端各吊一个开孔铜钱和一根小铁钩”。①
  笔者在崖州见到的黎族纺锤,是由柄、坠子、钩三部分组成的(如图3)。坠子有的用两、三个开孔古币,有的用一块陶片或石片,有的用算盘珠子,有的简单到只用七、八寸长的木棒制作而成。柄上端较长,且带一个铁钩,用于勾住棉絮和把纺好的棉线绕在其上,下端较短,没钩(也有两头带钩的),用之搓在大腿上,给纺锤施加旋转力。黎族妇纺线时,是先把弹松的棉絮捏成一团,然后拧出一条线头在钩上,左手将棉团高举,右手持纺锤下端,置大腿上用一搓,纺锤旋转,勾住的棉絮就被加拈,同时因锤的重力和旋转作用,逐把线从棉絮团中渐渐拉长,到手不能及,戈纺锤停止转动时,就用纺好的线绕在纺锤杆上,随后用一圆形状的风车卷转式纺线架子(或十字架子)来纺成纱卷。这就是崖州黎族的纺纱工具和方法。
  C、比较异同:
  崖州汉式纺车与上海黄式纺车,其形状、构造原理和使用方法基本相似和相同。都是靠高速而先进的“轮动弦转”来进行纺纱的。因而显著区别于崖州黎式的“纫手弓引以为线”的缓慢而落后的原始纺纱方法。
  关于《农书》所载:元代纺车使“轮动弦转”的动力,究竟是用什么发动的问题,史学界有争论。严中平先生认为,“还是用手发动的。………。”但史宏达先生认为“织妇左手握棉筒,右手均撚,双手都不得闲。且纺纱时,需要有相当快速率的轮转速度,否则,棉絮便不能成〓绪,绩在莩催之上”。因而,不同意严先生的看法,但史宏达先生,又认为《农书》纺车图所示,纺人是足下横木与其他部位没构成杠杆力、支、重点的关系,所以,又很难定是用足踏而旋转的。因此,“轮动弦转”的动力源是一个谜。笔者认为,《上海棉布纺织工具·纺车》所记:“纺者将两足布踏条上,抑扬运之,左手持条子三条,粘锭梢而牵引。……右手持一短竹,将纱押附于锭”。这就很清楚,“轮动玄转”是靠“纺者两足布踏条上,抑扬运之”而产生的动力。崖州汉式纺车的“脚踏横担”是一端削尖,插入转轮的辐条的开孔中的而另一头不是置在纺车脚上,而是有一不通的孔,正好作支点,套在竖在脚上的一支支柱上,形成了杠杆、支点和点的联系。从《上海棉布》一书来看,上海黄式纺车,〓州足踏单纺车是一样结构和原理的。
  上海式纺车和崖州汉式纺车,,都有了杠杆力、支、重三点的装置。上海黄式已经从崖州汉式脚踏单发展到脚踏三棉布车。说明了黄道婆是带回并改革了崖州汉式单纺车的,这是黄道婆的一大革新和重大历史贡献。
  然而黎族的纺锤,却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纺车完全不同,是与古代纺缚相同的原始治棉工具。早在汉代,汉族人民经使用了铁杆纺缚。
  二多年过去了,至今黎族地区还在使用这一古老的治棉工具难怪解放初期,五指山腹地还保存有原始社会的残余合亩制组织。可见,黎族社会生产技术的发展是多么的缓慢。这就难以教人置信,黄道婆的三纺车是从崖州黎族人民那里带回的纺锤并加以改进过来的。唯有从崖州汉族福建移民那里带回当时领先于全国的纺织工具——单足踏棉纺车,并加以改造成三足踏棉纺车,才是历史的真实。当然,历史上黎汉民族的团结友谊也曾增加了汉族先进的文化技术同黎族地区的交往。因此,目前,一些毗邻汉区的黎族乡村也有一种形状、结构、原理完全与汉区相同的单足踏纺车。对此,笔者1983年曾到原崖州境内的多港峒的保平等黎村,走访过使用这种单纺车的妇女。她们都说,这是从又区传进来的,此外,中央民院施联朱教授,中山大学人类学系教授容观琼,他俩50年代对此曾做过专门调查,认为这种纺车清人张庆长在《黎歧纪闻》中没有记载,只记有纺锤。因此,他俩从“车”音和毗邻汉区等情况,鉴定这种单足踏纺车是清代以后从汉区传进去的。
  纺纱之后,还要绩籰和牵经,即整经。这是治棉的第五道工序。
  A、治棉工具:拔车、丝籰、经架
  ①上海黄式拔车、丝籰、经架。
  ②崖州汉式纱缠筒、吉猎、纱架。
  ③崖州黎式串纱、汇纱、架纱和“弗”架。
  B、构造和使用说明:
  ①上海黄式拔车、丝籰、经架。
  拔车。《农书》载:“木棉拔车其制颇似麻车,但竹为车,方圆不等,特更轻便”,把纺迄的棉在稀糊盆里度过后,稍干就拔在车上,棉绪就成棉纴,再把棉整成经纬。
  丝籰。把纱纺好后,就用丝籰从上绕过来,以备牵经时用。
  经架。《农书》载:“牵经具也。先排丝籰于下,上架前经纼,一人往来挽而归之轴纼引,然后授之机杼”。
  ②崖州汉式纱缠筒、吉猎、纱架。
  纱缠筒,这是绕纱用的工具。配以犹似“上”字的“猴狲头”,把纺好的纱在稀糊盆里,通常用稀米饭汤)度过后,即拔在纱缠筒上,再用“猴狲头”绕上“吉猎”。
  吉猎。.用薄竹篾编织而成的绕纱工具,“吉”即吉贝,崖州福建汉族移民称棉花为吉贝。“猎”即猎物,取其猎住吉贝纱的器物,固而得名。把桨好的纱拔上纱缠筒后。即把吉猎穿在“猴狲头”上,把纱从纱缠筒上绕过来,整经时,把众吉猎陈列在下,连同布架一起牵纱藤(即整经上架)。另外,又可用纺车把吉猎上的纱纺上子,以备装布刀(梭)织布用。
  纱架。即牵经架。先把众吉猎陈列于地,然后上架一支七尺左右的竹杆,杆上顺序排列藤环以挂纱。一人从吉猎上抽纱,过环,来回牵引到相距若干丈的二排钉在地上的木桩上,再把纱扭成8字,分别套在二支手胫大的尖圆木上,完了,就把纱条(经线)逐一过完“扣篾”,就可加上小木棍,卷上布壁,移上布规,再把经纱逐一过“综”,最后把经线的另一头上在布规坐板前的布轴上,绞紧。
  崖州汉式牵经,又叫“牵纱藤”。每一纱藤的宽长,根据所织布幅的长短而定。一般牵一纱藤要织10至12“脚布”。一脚布约三丈六尺,总长约三十六丈至四十三丈二尺,幅宽一尺二寸至一尺五寸左右。纱藤上好布规就可织布了。
  ③崖州黎式的缠纱工具:串纱、汇纱、架纱和弗架。
  “串”用两支小棍交叉绑成“十”字型。这是黎族绕纱用具。用纺锤纺好纱后,黎族妇女就用十字纱穿“串”卷成一个纱球,然后汇集在汇纱上。
  “汇纱”用二支交叉的“十”字架木棍,镶在一个旋转的竹筒内下有“丄”型支架即成。黎族妇女把纺缚纺出的纱先绕在十字“串”上,再从“串”上绕上“汇纱”。
  “架纱”是黎族妇女牵经的工具,三木做成“工”字型架,把纱从“汇纱”上绕过来,然后一人持“架纱”来回牵经用。
  “弗”架二头分别有两支圆木宽出经线之外,经架穿过一付长线综和44付短线综,分别把单双经纱联系起来。织布时通过线综套环,分别提起或拉下经线,就形成织口,便以引入纬线,织而成布。这是最原始的提综装置,没有脚踏提综的快速先进设备。但提花的经综多达44付,织造很复杂,因而织技虽然高超,织布效率却极低。
  C、比较异同:
  上海黄式丝籰、拨车、经架,与崖州汉式吉猎、纱缠筒、纱架,不论是形状、构造、功能、原理及使用方法都是基本相似或相同的。尤其是拔纱与牵纱整经的方法完全一致,拨车和纱缠筒一模一样。虽然丝籰和吉猎形状不同,但功能却是一样的。这说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是一脉相承的。有些工具和使用方法是从崖州汉式那里原原本本地搬过去的。然而,崖州黎式却没有丝籰(吉猎),整经方法也与上述两式迥然不同。
  崖州黎式的经架,有原始的提综设备,只能供古老的踞织机使用;而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经架却有高速先进的脚踏提综装置。因而,崖州黎式“弗”架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经(纱)架是截然不同的。溯其源,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出自汉代的脚踏高架斜织机的提综装置;而崖州黎式的“弗”(经)架,则完全保留原始的踞织机的装置。这就说明,上海黄式经架不是照搬或改进了崖州黎式“弗”架,而是照搬或改革了崖州汉式纱架。
  “织”即织布工具。织布这是治棉的第六道工序。
  A、治棉工具:一、梭子、子、布扣、综;二、织机。
  一、梭子、子、布扣和综。
  ①上海黄式梭子、子、布扣和综。
  ②崖州汉式布刀、子、布扣和综。
  ③黎式穿纬的小木棍和综、黎式挑织打纬大、小木刀。
  D、构造及使用说明:
  ①上海黄式梭子、子、布扣和综。
  梭子,据《上海棉布·纺织工具》载,梭子“腹扁阔,中空,钻窍于两端,削细竹茎为心,以贯纱纬,壳而纳诸窍,又穿细孔于梭旁,以引纱尖,锐其梭子两头,镶以牛角,便利穿掷”。
  子。即绕上线的莩筵,用于装梭织布。
  布扣。据《上海棉布·纺织工具》载:“削篾编成,以薄而匀密为佳”。用于控制经线的疏密和织布时把纬线扣紧织口的工具。
  综。用粗线制成,染黑色,形如布扣,区别在于布扣用竹而综用线做成。织布时,靠它联系脚踏板和经线,上下踏椫木,使鸦鹊俯仰而带动综上下把织口启合,以利织布。
  ②崖州汉式布刀、子、布扣和综。
  子,以一长12cm的小竹节做成,纺上纱就是,以装在布刀槽内抽纬线织布用。
  布刀。木做,长60cm,一边平直斜刃如刀,因名布刀。另一边形似斧背,背厚3.5cm,长20cm,在中间凿槽,长17cm,深2cm,以装子,布刀正中靠刀刃2.5cm处钻一孔,把线从子上抽出。打纬(即织布)时,脚踏布椫,织口张开,就把布刀穿入,同时从子上拉出纬线,用扣框拉近织口,再用布刀打紧。
  布扣,一般长约40cm,宽9cm(视布幅宽窄而定)。也是如上海黄式那样削薄竹篾匀称纵向排列,外用木框镶嵌而成。织布时布刀穿线后就用布扣把纬线拉近织口。
  综,用粗纱制成,形如布扣,染黑色,一般布机一扣一综,但提花时,需要装上八付综和四支脚踏椫木。综的作用是通过脚踏椫木使“老鸦嘴”(即鸦鹊)俯仰而把综提上拉下,形成织口的启合,以便穿纬织布。
  ③崖州黎式穿线木棍和挑织打纬大、小木刀及综,
  穿线木棍,一支60cm长的小竹棍,缠上纱线一头连着纺好的线团即成“冲”.可做“梭子”使用,但不能打纬,只能引纬线。
  挑织木刀小而短,打纬木刀大而长。大木刀略比崖州汉式布刀瘦长些,形如尖刀,实心,中间无槽,因而不能装子拉线。织布时,没有脚踏提综装置,只靠用手提综和用小木刀挑起部分经线,然后用。冲”把纬线穿过,再用大木刀打紧。
  综。构造和作用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无异。但又有四十四付短“综”用于提花时用。
  崖州黎式没有布扣,只靠综把纬线扣近织口。
  比较异同:
  一、梭子、子、布扣、综。
  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子、布扣、综,其名称、形状、构造、功用和使用方法都是完全相同的;上海黄式的梭子和崖州汉式的布刀虽然名称不同,形状也有扁长之分,但其梭子和布刀的构造都内装一个子,同时具有来回穿线打纬的功用,并且使用方法也是完全一致的。然而,崖州黎式则有别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它没有“布扣”。织布时是靠大综把纬线拉近织口的;也没有内装子的梭子或布刀;提综不是靠脚踏椫木来完成,而是靠手或用木刀挑起。织布时,穿线打纬,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是用一件工具(即梭子或布刀)、一个动作去完成的;而崖州黎式则要用三件工具、三个动作来完成。即用手提起综或用小木刀挑开部分经线的织口,再用“冲”引纬,最后再用大木刀打紧。这就增加了两道工序,从而使黎式织布速度比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落后得多。崖州汉式织机一般只有一至四付综,提花时增加到八付综。上海黄式则有二页或四页①。而崖州黎式不论是织
  平布或花布,除了有一付大综之外,还有多达四十四付小综。小综数量之多,提花手法繁杂,形成了黎族提花技术的复杂和高超,但却严重地制约了织造的速度,使之极为缓慢。这是黎式相区别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显著特点,
  二、织机(见插页5);
  ①上海黄式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图1)
  ②崖州汉式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图2)
  ③崖州黎式腰腿并用席地式原始踞织机(图3)
  ①上海黄式高架斜织机,又叫布机。见图1。据《上海棉布·纺织工具》载:布机,“四足如床,前矮后高,支片木于首,织者坐焉,名坐机板,次立两耳,以八棱木横贯之,可旋转以盘布,曰布轴。次有扣门,空其中,以装布扣。扣门左右,各设木焉,厥形如股,可屈可伸,外悬综头,以棉纱线染绛为之,或二页,或四页。立木于综头两旁,上设机焉,形如廿字,名鸦鹊,垂四绳于鸦鹊,以下分属于综头。又于综头之下,设两木板,阔仅容足,坎地置之,名踏脚,系两绳于踏脚上,以分属于综头,织者左右足迭踏,鸦鹊为之一俯一仰,而综头之页,迭随升降。布经之穿综头者,遂逐页分开,可容梭织矣。后足上设横木焉,以卷布经于中间,两头穿木为枝格状,如行马者,俗名滴花,总谓之布机”。至于,上海黄式能织“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的提花机是什么样子?《农书》和《上海棉布·织布工具》两书均没有介绍。因资料不全,就无法描述出具体的形状了。但在此之前,上海有丝织提花机,上立花楼,一人在楼上提花,另一人在机上织造。
  ②崖州汉式高架斜织机——俗叫布规。如图2。笔者在崖州现在还见到的布规,与上海黄式织机太相似了,形状如床,各部件的装置如“布轴”、“坐板”、“扣门”、“布扣”、“综头”、“踏脚”等主要部件的名称都相同,其原理和操作方法是一样的,完全同出一辙。如果,有人仿制上海黄式织机拿到崖州,那么,40岁以上的崖州人,当把它误认为是崖州布规呢!这是因为这两地的织布机都是汉代汉族人民已经使用的踏提综的高架斜织机。所以就象一对孪生兄弟一样,叫人难以辨认。
  崖州汉式提花机,其形状则与崖州汉式斜织机基本相似,但增加了些提花装置,如“踏脚”椫木,从原来的两支增加到四支;“综”原来的一付增加到八付,即上四付下四付;但还是一人织造。织布时,织妇交叉踏椫,错综复杂,灵活操作,有如挥舞丹青妙笔,于是斜纹花、柳条、胡椒花,指甲花……,便跃然布上,宛如美丽的画卷。
  ③崖州黎式踞织机,即腰织机。如图3。笔者在崖州黎族山村常常见到黎族妇女在屋檐和树荫下织筒裙。她们使用的纺织工具。正如《纺织史话》所载,是“原始的踞织机”。
  清人张庆长在《黎歧见闻》(见《小方壶斋舆地丛钞》第九帙)也记:黎族妇女织布法:“复其经之两端,各用小圆木一条贯之。长出布阔之,一端以绳系圆木,而围于腰间,以双足踏圆木两旁伸之外,于是加纬焉,以渐移其圆木而成匹,其亦自有匠心也。”这是黎族普遍使用的传统的踞织机织布的方法。
  德国民族学家H·史图博在《海南岛民族志》也记载,黎族的“织机”是极其简单的,但有漂亮的雕刻。五十年代施联朱、容观琼两教授也见到黎族的织布机是“用几根粗细不等的木棒构成的,席地式,手脚并用的腰机”。《黎族简史》也记载,黎族妇女们用简单的工具(踞织机)织出有精美花纹的筒裙”。梁敏先生五十年代也见过“黎族的织机几乎只有一些条带和木片片,竹棍之类的东西,人们甚至很难把它称为‘织布机’。黎族织布的妇女把这些绦带的一端系在一株树的根部(多数用双脚伸直蹬住木棍的两端)。另一端栓在自己的腰上,人离树三、四尺左右,伸直双脚席地而坐,利用身躯一俯一仰的活动使综带和经线一驰一张,同时熟练地用竹棍(或木刀)挑起部分经线,然后把卷有纬线的‘冲子’(即卷线木棍)穿过去,再把木片(木刀)把纬线压紧,这样周而复始地进行着”。
  “至于解放前在东方县(黎族地区)内流行的高架式穿梭织布机,据黎族人民口述,是汉区儋县传入的”。而在崖州黎族地区,笔者至今没有见过这种高架提综斜织机。即使有也是清代张庆长所记《黎歧纪闻》以后的事了。
  比较异同:
  崖州黎式织机的名称、形状、构造、使用方法、工作效率都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迥然不同。形状上,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是床状的高架脚踏提综斜织机;而崖州黎式却是腰腿并用:席地而坐的平架踞织机;崖州黎式织机,没有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共有的内装子的梭或布刀,也没有布扣,穿线打纬;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只用一件工具(梭或布刀)、一个动作,而崖州黎式织机则要三件工具(“冲”、小木刀、大木刀)、三个动作来完成;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都有脚踏提综的提花装置,而崖州黎式却没有脚踏提综的提花装置,全靠手来提综或用小木刀挑起部分经线的织口,然后穿入彩线。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提花时,是靠错综复杂地脚踏椫木,使联结综头的鸦鹊或老鸦嘴上下俯仰而启合织口,从而穿入彩线的。而崖州黎式却靠用手提综和用小木刀挑开部分经线而穿入彩纱。由于,崖州黎式织机,需要织妇两脚伸直,蹬紧经线的一端,因而不能腾出脚来,全靠用手操纵众多的小综进行提花,所以织造的速度很慢。据《黎族社会历史调查》一书所载,黎族妇女专织一块吊檐要10天,一条头巾要10天。一件无袖男上衣要40天,一件妇女上衣要45天,一条无花筒裙要30天。一条有花筒裙要50天,一张长十二尺宽八尺的麻被要织一年,一般情况,黎族妇女一日织布三尺左右。然而,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却能使织妇腾出脚来。双脚上下踩动脚踏板而启合织口,双手来回打纬,因而织造的速度很快。据《上海棉布·上海棉布之织工》载:“上海棉布织工均为女子;日可得一匹,也有极一日半夜,得布二匹者”。古时以宽二尺二寸,长二丈为一匹,那么,上海黄式织机,妇女一日可织布二丈多。据笔者走访六旬以上的崖州福建移民老妪,她们都说,自己过去二日可织布一“脚”。脚即她们量布的单位,一般一脚布长三丈六尺。这样,用崖州汉式织机一日可织布一丈八尺。仅少上海黄式织机织妇日织量二尺。使用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日织布量均是崖州黎式日织布量的六倍以上。
  通过比较鉴别,笔者认为,崖州黎式织机,同原始半坡氏族及汉代西南少数民族的织机是一个样的(见插图D)。同属于席地而坐没有脚踏提综先进设备的踞织机;而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则如同汉代就出现的汉式织机一样,同属于有脚踏提综先进设备的高架斜织机。这就从性质上,严格界定了崖州黎式织机,,是与原始半坡氏族的织机一样,同属踞织机一类的,而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机,则是同属高架斜织机一类的。
  因此,通过对实物(织机)的比较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黄道婆“少沦落崖州”,她晚年带回上海的织机不是崖州黎族人民使用的原始踞织机,而是崖州汉族人民使用的先进的高架脚踏提综斜织机。
  织物:
  黄道婆“少沦落崖州”,元贞间回到上海。不但教人“造捍、弹、纺、织之具”,而且教他姓妇,织出“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的布匹。黄道婆在崖州,到底向谁学艺?要弄清这一问题,除了对织具的比较鉴别之外,对织物的比较鉴别,也是很能说明问题,发人醒悟的。
  兹将上海黄式与崖州黎汉两式织物做如下比较鉴别。
  1、上海黄式织物。
  2、崖州汉式织物。
  3、崖州黎式织物。
  1、上海黄式织物:据《上海棉布》一书和《苏松棉布市镇盛衰》一文所载,上海所产之棉布,就其最重要者而言,则分四种:曰扣布,,曰稀布(希布),曰标布,日高丽布。
  (1)密而狭短者为扣布,俗名小布,又呼短头布,幅狭八寸,匹长丈五六尺,价最贱。
  (2)幅阔尺五六至七八寸,匹长二丈者为稀布。(3)幅阔尺许,匹长二丈许者为标布,有平稍套段之分,总名大布,价最贵,。(4)绫文棱起而疏者,为高丽布;高丽布又名洋袍。经文凸起如柳条形。有二八袍、三三袍、三七袍之别,二八袍阔九寸二分至九寸八分,长一丈七尺;三三袍长一丈三尺至一丈六尺五寸。
  芦纹布。经纬均黄白纱间格织成如芦扉形者。匹阔一尺六寸五至一尺五寸,长一丈九尺至二丈一尺五寸。
  柳条布。有蓝柳条,白柳条之别。经纱蓝纱间格。蓝柳条用蓝纱作纬。白柳条用白纱作纬。其丈尺出处与芦纹布同。
  格子布。蓝白纱所织,如窗格形,丈尺出如柳条布。
  雪青布。蓝经白纬。丈尺出处亦同柳条布。
  斗纹布。又名正纹布。经纬纹如方胜者(方胜即方形的彩胜,由二个斜方形部分选合而成)。
  有廿八斗、三十二斗、三十六斗之别。阔均九寸至九寸五分;至其长度:廿八斗为丈一尺;三十一斗为二丈四尺;三十六斗为二丈九尺。出处与高丽布同。
  紫花布。以紫花织成者。
  东稀、西稀、扣布等,经染坊加工后,则有括绒布,踏光布,药斑布等各目。
  括绒布,染成以刀括有芒如氆氇者。
  踏光布,染成后复经踹布坊加工者,质薄而有光。
  药斑布,俗称浇花布。亦名印花布。细分有二种:一日括印花,乃以灰粉渗胶礬。涂作花样,随意染何色而括去粉者;一曰刷印花,乃以木板刻作花卉,人物,禽兽以布蒙板而砑之,用五色刷其砑处,华彩如绘。就印刷而言,又分双单两种。单者止印布之正面;双者两面皆印。
  经染色,又有天青、淡青、月下白、大红、露桃、黄、绿、黑、白、紫、古铜、水墨、血牙、驼绒、蝦青、佛面金等色。
  此外,还有丝布,以丝为经,以棉为纬,亦多有花纹,俗称云布,亦即绫布。以及麻布和葛布等。
  2、崖州汉式织物。
  崖州汉式织物又叫〓屋布。据崖州民歌《崖州织女叹》所记及笔者在崖州汉族福建移民中所搜集到的〓屋布,最主要的有以下四类:一是单布,二是双布,三是花布,四是高丽布。
  (1)单布,又叫小布,扣长八寸,布宽八寸,长二丈八尺单纱,价最便宜。(2)双布,又叫大布,扣长,布宽一尺五寸左右,长三丈六至四丈,双纱,常经米饭汤度过,舂光,故质厚,光平,价贵,又叫浆布。
  (3)花布,扣长,布长宽与双布同,价最贵。因花纹不同,又分为斜纹花布、指甲花布、胡椒花布、柳条花布、斗椫布、格井布、白青花布,古代还有药斑布等。
  斜纹花布,花纹呈辫状,斜向花纹排列,成一条条纵向纹路。
  指甲花布,花纹呈指甲花形,整幅花纹皆同。
  胡椒花布,形似指甲花,但方框中有一大黑粒。整幅花纹皆同。
  斗椫花布,花纹呈方形,两个斜方形重合如方胜,整个花面皆同。
  柳条花布,花纹呈条状,有以蓝纱织成的蓝柳条,也有青纱织成的青柳条等。
  格井花布,花纹成方格,有如棋局,有呈白间格,青白间格等。
  白青花布,有如青柳条布形。
  药斑布,实物图片目前搜集不到,但据老人追忆其上印有禽兽花卉人物字样图案,唐代是入朝贡品。①
  (4)高丽布,织法来自高丽,纵向辫状,纱纹凸起,宽一尺二寸,长二丈许。也织成手巾,叫高丽手巾,每脚10条,有蓝白经数条隔界。织法、长度与高丽布同。
  此外,崖州汉族移民古代种桑养蚕,其织物有绫罗绸缎;还有麻布,葛布等。
  经染坊加工又有天青、淡青、竹青、淡蓝、深蓝、黑、佛面金、大红、杏黄、草绿等色。
  3、崖州黎式织物。
  崖州黎式织物布称为“笃”。
  从原料分,崖州黎式织物有笃贝、笃好、笃麻、笃辫。
  笃贝,即棉花布,也叫吉贝织成的布,白色,质厚软多做冬服和被用。或黑或蓝或白或青等,只一色。
  笃好,即木棉布,也叫芒棉布,或攀枝花布。色黄,粗而厚,冬暖夏凉多做被用。只一色。
  笃麻,即马脚藤麻布,赤色,硬而厚,凉,做署被署衣用。
  笃辫,即黄麻布,色黄白,粗而厚,凉,耐穿,主要做男子长上衣,穿入山打猎,采竹笋最耐。
  从颜色分,黎族又把织好的布染成笃颜(红布)、笃燕(黄布)、笃窍(蓝布)、笃扣(白布)、笃落(黑布).、笃窍(青布)等。
  从织造的花纹上分,黎族的花布(笃盘法)又分为:盘县彩(树木花纹布)、盘塞(鸟花纹布)、盘猎(野猪花纹布)、盘藜(黄猄花纹布)、盘昧(熊花纹布)、盘卡胜(笠带式花纹布)、盘卡超(藤果式纹脸花纹布)等。据《黎族社会历史调查》一书所记,黎族的花纹图案有动物、植物、人和其他花纹,常用有一百多种。
  C、比较异同:
  一、从原料上看
  上海黄式与崖州黎汉两式的共同点,都用棉花、木棉花的棉絮和麻的纤维做为织布的用料,都有了棉布、木棉布、麻布、棉麻布、还有葛布等织物;但不同点在于崖州黎族织物中没有丝织物(因黎族从无种桑养蚕织绩),而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都有丝织物和丝棉合织物。
  笔者于1958年大炼钢铁之前,在崖州沿海福建汉族移民居住的村庄中,看到了二人合抱不过的桑树很多。少时患了感冒,老人总是砍削桑树老格木,同甜竹叶蕊、青姜、黄糖等煲水饮服,可见,崖州汉族《织女叹》所记“绫罗绸缎光见影”并非虚说,是有历史依据的。
  二、从织物名称和织造技术上看
  上海黄式织物就其主要的种类即扣布、标布、稀布、高丽布与崖州黎式的主要种类:笃贝、笃好、笃麻、笃辫和笃盘法是完全不相同的类别;相反与崖州汉式织物的主要种类,即单布、双布、花布、高丽布,则名称和织造技术基本上是相同的:
  上海黄式的扣布和标布(又叫小布和大布),这与崖州汉式的单布和双布(也叫小布和大布),其名称是一个样的。何谓扣布?扣,即布扣,也叫布蔻,捎簿竹蔑纵向排列,以木为长方框嵌镶而成,是在整经和织布时,分别用于控制经线的疏密和把纬线拉近织口的工具。这是汉族人民早在汉代已经使用的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上的部件。因为崖州黎人使用的不是带有布扣的脚踏提综斜织机,而是腰腿并用、席地而织的原始踞织机,因而,没有汉族织具的布扣装置,当然便没有汉族织物——扣布。
  鉴别上海黄式与崖州黎汉两式织物属性异同的显著区别的一个特点在于,有没有高丽布和高丽手巾。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织物都共有高丽布和高丽手巾,其名称和织法都是一样的。然而,崖州黎式织物却没有高丽布和高丽手巾。这就表明崖州黎式与上海黄式织物有着本质的不同。高丽布和高丽手巾,这是仿朝鲜的织物。唐时,朝鲜叫高丽,唐代,崖州汉族人民与外界交往频繁,与高丽人接触较多,有商贸往来。然而,黎族在唐代,族名尚未固定下来,又处在封闭的原始社会形态之中,尚没有对外贸易活动。因而无从谈及同外界接触,从而学习和引进外地先进纺织技术。这是崖州黎族织物没有丽高布及高丽手巾的原因。可见,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物的属性同出一源,而与崖州黎式织物却是不同种属的。
  三、从印染加工上看
  上海黄式与崖州黎汉两式,均有了用七彩染成的布匹。然则,黎族的染色技术,当不会比崖州汉族的染色技术高明。否则,黎族用不着要折取中国汉族的色丝去织造黎锦了。
  鉴别上海黄式与崖州黎汉两式属性又一个显著区别是在于有没有药斑布。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物中都有药斑布,而崖州黎式织物史书既无记载有过药斑布,现实中,至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过崖州黎族织物中有药斑布。
  据《崖州志》所记:“土贡、唐振州延德郡药斑布、食单”。①这说明崖州汉族唐代就有了药斑布,且织造技术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以致才得朝廷的青睐,纳入朝贡。唐振州延德郡,在宋时崖州西部沿海即今黄流佛罗一带的福建汉族移民聚居之地。诚如上所述,唐时黎族名称刚出现,尚未固定为族名,且唐代黎族地区尚处在原始社会之中,没有纳入封建的唐王朝的郡县版图之内。因而,黎族人民尚未交粮当差,亦没有朝贡。一方面,因其不受管辖;另一方面,因其织造技术的落后,所以,唐振州入朝纳贡的药斑布和食单是唐振州汉族织物无疑。
  由于唐代振州延德郡的福建汉族移民已工于织造药斑布,所以,宋末元初生活在崖州汉族人民中的黄道婆,才得以学习,并把这一技术带回上海。以至元代以后,在上海棉布中生产出药斑布。宋末元初,黄道婆向崖州沿海汉族人民学习并带回药斑布的印染技术是可以首肯的。
  四、从花布纹样来看
  黎族花布,在一块布料上有很多不同的花纹,除了花被以外,极少有单一花纹的布料。那一件件色彩斑烂的筒裙、花带、花巾等黎锦上,同时挑织或刺绣上几种、十几种,甚至数十种花纹。有的是单面,有的是双面,颇具匠心,独具一格。图案的华美,多彩多姿,比起上海和崖州汉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则,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花布的花纹与崖州黎式花纹相比,却相对简单些,除了崖州绣被等极少数织物之外,多数花布通匹都是同一纹样,做斜纹、柳条、方胜、芦纹、指甲花、胡椒花等纹样。比不上黎族那么多彩多姿;且织造工具,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纹样,均是靠使用高架脚踏提综斜织机(或花机)织造出来的。而黎族却用席地式,腰腿并用的踞织机挑织或刺绣去完成。崖州黎式花布生产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花布的生产方法和织具是有显著区别的。
  再说,花布纹样的种类,崖州黎族花布的纹样,同黎族居住的地点、环境及其接触到的动、植物和本民族的生活习俗、生产劳动、宗教信仰有着密切的关系,在织物图案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而且其图案花纹,多用几何图形来表现,比如住在山区就有藤、竹子、黄猄、蛇等花纹,俗重作鬼治病,就有祭祀图等。总之,黎族花纹图案,常用的有一百多种,数量远远超过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花纹图案,且带有明显的本民族的色彩。
  然而,由于黎族宋元时代,不喜下棋对奕,更无文字,居无柳树,素不接触高丽人,也没有对龙的图腾崇拜,所以黎族花布中没有棋局、字样、龙凤、柳条和高丽布等纹样。相反,由于上海和崖州人民,自古喜欢对奕,习重读书,居处种有杨柳,自翔为龙的传人,视凤凰麒麟为吉祥之物,古代与高丽人接触频繁,于是便在崖州织物上有了棋局、字样、柳条、龙凤、麒麟等花纹图案,同时生产出高丽布、药斑布等织物。在文物普查中,笔者从崖州沿海福建汉族移民中发掘的崖州织物,尤其是崖州绣被、大帐、小帐、床裙等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这与上海黄式织物何其相同!
  由于黎人没有文字,因而,崖州黎式织物没有文字图案,这是崖州黎式织物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织物又一显著区别。
  当然,在一些现代的黎族简裙上有“卍”字图案。黎族同胞叫做“万字曲”。“卍”字读“万”。唐朝武则天长寿二年(693)年造此字。在古代是符咒,护符或宗教标志。佛教认为是释迦眸尼胸前所见之瑞相,在梵文中“卍”字是“吉祥万德之所集”。后来,德国纳粹党以为党徽。由于黎族自古以来没有文字(1958年用26个国际音标创建了黎文,但至今没有普及)。黎人称“卍”字图案为“万字曲”,叫法与汉语相同。显然,这不是黎族固有的,而是从崖州汉族那里传入的新词语。由此可见,黎族织物上的“卍”字图案,是从崖州汉族地区传入的。它应是伴随着佛教从汉族地区传入而传入的宗教标志,其传入的最早时间不超过佛教从毗邻的乐罗①汉区传入崖州黎族内地的清代。
  通过上述将黄道婆改革后的上海织具,织物分别与崖州汉族和黎族的织具、织物进行比较鉴别后,这就看清了两个问题:
  其一,上海黄式的搅车、弹弓、弹槌、三绽纺车、拔车、纱籰、经架、梭、子、布扣、综、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等织具与崖州汉式的碾籽机、弹弓、弹槌、单纺车、纱缠筒、吉猪、布刀、子、布扣、综、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等织具,其形状、构造、原理、功能、使用方法,乃至名称都是基本相同的。上海黄式有些织具,原原本本地保留着崖州汉族织具的样式和叫法。要说不同,只是上海黄式比崖州汉式织具较先进些罢了。比如上海黄式纺车,一人同时能纺三,而崖州汉式纺车,只能一人同时纺单。这说明上海黄式纺车,是在崖州汉式单绽纺车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而上海黄式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与崖州汉式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只有织造速度的快慢,其形状、构造是相同的。可见,上海黄式织具与崖州汉式织具有着历史的继承和发展的渊源关系,是同属于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的一个种类的。
  然而,上海黄式织具与崖州黎式织具——旋籽筐、小弹弓、纺锤、汇纱架、弗架、“冲”、大小综、席地式腰腿并用的踞织机等织具,在形状、构造、原理、使用方法,乃至名称上,都是迥然有别,独具一格的。这说明崖州黎式织具跟上海黄式织具是不同种属的。相反,崖州黎式织机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脚踏提综高架斜织机完全不同种属,而是腰腿并用、席地而坐的原始踞织机。这腰腿并用的织机却与云南晋宁石寨山出土的西南少数民族使用的原始踞织机是一模一样的;崖州黎族至今普遍使用的纺纱工具不是单或三纺车,而是保留了同古老的原始纺缚一模一样的纺锤。事实上,至今崖州黎族尚未制造出同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那样先进的纺织工具。怎能说宋末元初黎族已有了先进的纺织工具,黄道婆从当地黎人学习和带回先进的织具织技呢?
  其二,上海黄式主要织物——扣布、标布、高丽布,跟崖州汉式主要织物——单布、双布、花布、高丽布,其织法和名称是基本相同的。尤其是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都保留共有同一类的高丽布。而上海黄式的扣布和标布与崖州汉式的单布和双布,都有“小布”和“大布”之别称,其织具、织技和长宽基本上是相同的;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花布是全靠脚踏提综高架斜织花机织造而成的,织物基本相同。比如都有织法、形状和花纹相同的高丽布、斜纹花布、方格布、雪青布、柳条布等。特别值得提出的是,崖州汉族唐代已有饮誉国内作为朝贡的织物——药斑布。无独有偶,在黄道婆元初返回松江之后,在《上海棉布》中也新添了与崖州汉式织技相同的“药斑布”。此外,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花布上都有同汉族居住地点、习俗和文化传统等有着密切联系的花纹图案。如现时崖州沿海汉族福建移民家中,世代保存着大量的用于红白大事的崖州绣被、桌裙、帐单,且花纹图案正如陶宗仪所记黄道婆教会上海人民织造的“崖州布被”上的“折技、团凤、棋局、字样,灿然若写”的花纹图案是完全一致的。
  相反,黎族织物种类与上海黄式相比,棉布种类不多,而较多有木棉布和麻布。都是清一色、单纯的。然而,在这些单纯的棉、麻布匹上,黎族人民靠简单的织具和双手挑织出的花纹图案,却远远超过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种类,多达百余种,不仅在花纹数量上超过了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且花纹图案的内容富有浓郁的黎族特色,把黎族的居处、习俗、宗教、生产、生活,乃至历史和审美意识,都融化在服饰花纹图案当中。崖州黎族用较古老而简陋的织具挑织出如此纷繁复杂的灿烂花纹,其织技是十分高超的,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笔者将在《黎族服饰艺术博览》一书中全面地展现和评价。但黎族织物就其种类来说,因其织具织技的不同,又显著区别于上海黄式和崖州汉式的传统织物。
  综上所述,黄道婆“少沦落崖州”,她带回并革新的“捍、弹、纺、织之具”和教人织造的“其上折技、团凤、棋局、字样,灿然若写”的织物,这与崖州黎族的织具织物是大相径庭的,不同种属的;然而与崖州汉族的织具、织物却是基本相同的,有着历史的继承和发展的关系。
  因此可以断定,“黄道婆少沦落崖州”时她主要是向崖州的汉族移民学艺。而不是象过去有关黄道婆的论文、教科书、辞书、传记等所说的那样。史学界有关专家学者,于万里之外考证崖州七百余年的旧案,由于地理和历史的原因,加上失之锻炼、考证不周,因而把黄道婆少沦落崖州说成是“从当地黎人学会运用织棉工具的技能织崖州被的方法”,学习带回和革新黎族先进的纺织工具”,这是一大历史误会。
  黄道婆少沦落崖州,初居水南,次居崖城,后进入汉族道观广度寺修道。她向当时棉纺技术领先于全国的闽广崖州
  汉族移民学艺,这是至今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
  1982年5月初稿于广州
  1988年10月修改于北京
  1991年2月定稿于乐东

附注

①1937年,H·史图博《海南岛民族志》。 ①见《上海棉布·上海纺织工具》:“综头棉纱线染绛为之,或二页或四页”。 ①《崖州志》卷七,经政志二,土贡条。 ①见张嶲主编《崖州志》卷七,政经志二,土贡条。 ①乐罗,在崖州南部沿海平原上,原先是汉时海南岛十六县之一。

知识出处

黄道婆研究

《黄道婆研究》

出版者:改革出版社

本书记述了黄道婆是古代伟大的棉纺织技术革新家。松江乌泥泾镇(今上海县华泾镇)人。出身贫寒,少流落崖州(今海南省三亚、乐东等地),从当地劳动人民学得纺织技术。元贞年间回乡,着手改革纺织工具,教授有关轧花车、弹棉椎弓、纺车及织机等技术,促使松江一带棉纺业繁荣发展,成为全国棉纺织业中心,对当时我国的棉纺织业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立下了不朽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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