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乡南滨农场金鸡队的往事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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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774
颗粒名称: 我下乡南滨农场金鸡队的往事
分类号: G122.28
页数: 5
页码: 330-334
摘要: 本文记述了揭阳榕城上山下乡知青历经种种艰辛,迎来了到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的新生活,体验了当地的民俗文化,走访了崖城找到了久违的城市气息。
关键词: 揭阳榕城 上山下乡 知青

内容

逛崖城圩镇
  我1969年12月7日离开揭阳榕城上山下乡到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11日到达安置地三师十三团(崖县南滨农场),分配在该团八连(金鸡队)。
  到农场后不久,就到了1970年2月6日即农历庚戌年正月初一,这是我们到兵团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正月初一这一天,我们决定到崖城圩镇玩玩。从连队到崖城圩镇,走路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同行的知青稍作准备后,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就上路了。
  出了连队,要经过一片很大的橡胶林,半路上,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黎族村民,第一次见到黎族老乡,觉得他们样子有点特别。男的容貌粗犷,光着脚,穿一身深棕色的粗麻布短衣短裤,头发有些脏乱,眉骨有点高,眼窝有点凹,嘴唇宽厚,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肩扛一支火药长筒猎枪,腰系一个木制刀鞘,一把砍刀插在刀鞘中。女人也光着脚,脸上文着黎族成年妇女特有的刺青,头上戴着一顶锥形斗笠。上身穿着黑色的长袖上衣,数枚布纽扣钉在前襟正中或右侧,下身穿一条绣着花边的黑蓝色裙子,裙子穿得很低,女性的曲线显得很完美。这女人的腰间还系着一个用细小竹篾编织得很精致的方底小箩,这种装束和浅棕色的皮肤散发着当地黎族村民的生活气息。胶林路小,当走到距我们十来米远时,两位黎族村民就非常礼貌地有意站到路边,让出路来,让我们先走过后,他们再继续前行。
  大约走了两公里,我们来到9连(前进队),又穿过10连(前哨队),进入东方红大队一片广阔的水稻田,远处有几个黎族村民在耕作。越过水稻田,我们走进一片从没见过的油棕园。突然,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我们加快脚步迅速走出油棕园,来到铁路边观看火车。一会儿,从崖城方向开来的蒸汽火车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慢慢地从我们身边驶过,我们又转了一个大弯子来到团部。在团部,办公室对面是个广场,广场正中的边上有个露天舞台,面向舞台的左边是大礼堂。礼堂的左面是招待所,舞台右边斜对面是商店,商店是几间瓦房连通而成,不大,旁边开一个理发店和一间小冰室,因是春节放假,商店里和冰室都挤满了人。
  通往团部的各条路上,三五成群的人川流不息,虽然热闹,但我们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就在商店门口打听去崖城的路。一会儿就来到崖城糖厂,从糖厂旁边一直走到宁远河边。因是旱季,宁远河的水很浅,河床全是赤砂,水面宽约100米,河两边都是宽阔的沙滩,水最深处只没过膝盖。我们蹚水过了河,往左边看,不远处有座贴近水面的木质公路桥,偶尔有汽车从桥上驶过;往右边看,前面有座残缺不全,据说是被日军飞机炸毁的旧桥墩,旧桥后面是一座正在使用的新铁路桥,桥墩约10米高,很大很厚实,像一座座巨大的钢筋水泥塔支撑着桥面,远远望去,像一条黑色巨龙横跨两岸。
  过了宁远河,走过崖城中学,我们就到崖城了。进城后,我们看到古老的城墙也已不存在,城内的主要道路大都是泥土路。虽然是春节,但街上来往的人不多,没有爆竹声,没有张灯结彩,各家各户没有张贴春联,不太像过年的样子。
  走了一上午,我们口也渴了,就买些椰子和黑甘蔗解渴,我们觉得这里买卖东西很奇特,跟潮汕地区不同,大多数东西不是以重量计价,而是以物品的若干数量为单位计价,如黄色灯笼椒是1角钱3个,槟榔果是1角钱2个,椰子是2角钱一个,甘蔗是2角钱一根,大小长短都一样价,任你挑选。
  过了农贸市场,我们来到崖城当时最繁华的一条街,长有100多米,宽6米左右,街道虽不宽敞,但多少保留着崖城昔日的城市气息,它是体验崖城老城风情和建筑的必到之所。
  漫步在这条街上,路面是石板和水泥混合铺成,街道两边的陈旧建筑涌入眼帘,仿佛在诉说此地的历史沧桑,建筑物上没有雕梁画栋,没有大宅豪门,都是一般砖木结构平房,门面不大但内进较深,门窗和营业柜台都采用当地叫格木的名木制作,做工精细端庄、雅致厚重。沿街有少许骑楼,骑楼铺面的商家,则是储蓄所、邮电所、药店和一些卖小百货的商铺,另一侧是饭店、农具店和日杂用品店。街上没有机动车辆,也没有人流的喧闹,街景显得古朴宁静。
  到了晌午,我们肚子实在饿了,就到饭店买饭吃,才获知买饭是要付粮票的,因我们都没带粮票,这家饭店又是崖城唯一的一家,没办法,我们只好每人吃一碗不需粮票的莲藕粉糊,后来又点了两壶咖啡,大家一起喝。我们就这样吃了一顿无可奈何的午餐,但心情是愉快的,虽然有点无奈,但事出有因,也就心安理得了。返回的路上,大家依然笑逐颜开,浮想联翩,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心和幻想,随时在我们脑海中浮想。下午五点多钟,我们疲惫不堪地终于回到连队。
  大会战的最后一天
  1971年5月,我所在的8连掀起了大开荒热潮。
  那些天,晚上似乎刚闭上眼,起床的钟声就响了。简单的漱口洗脸后,拿着饭盆到伙房打一碗盐粥胡乱喝上几口,匆忙披上汗渍未干的兵团统一发的蓝色工作服,拿了水壶,戴上草帽,扛起锄头,在黎明前的星光下,往工地前行。
  到了工地,天刚蒙蒙亮,我们就甩开膀子大干起来,一时锄头的挖掘声,钢钎的撞击声,和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领袖语录朗读声,回荡在宁静的山谷。那天,很多人的锄头都挖断了,钢钎也撬弯了,双手打满血泡,可是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锄头断了再安好,钢钎弯了再锤直,双手打满血泡贴上胶布继续干。那时,我们人人好像铁了心一样,只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一定要完成团党委交给我们的开荒任务。赤日从东边慢慢爬到了头顶,晒着我们黝黑的皮肤,身上发出阵阵的辣痛,这时传来了炊事员叫吃午饭的声音,远远的我就闻到了熟悉的木薯焖豆酱的香味,我猜到今天中午又没有青菜吃了,只有木薯配饭,因为劳累太饿了,我不断地咽着口水,三两下就吃了一大盆饭。午饭后,各班各自集中在树下开班务会或读报纸,约半小时后,大家又开始大干起来。
  一会儿,那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不好了,副连长的爱人向明秀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这边又大喊大叫起来,老何捅到树上的马蜂窝,被蜇成一个疙瘩人了,我们放下手中的活赶紧跑过去救人。在我们和卫生员的合力救治下,最终俩人才脱离危险。
  那时的整个工地真够热闹,大家也真够辛苦的。慢慢地,太阳终于下山了,这一天,我们的衣服不知被太阳和汗水晒干了又湿了多少遍,有些人脸上也被烧岜后飞扬的炭灰贴成花脸猫。这时,连长叫各班长统计挖穴数量,结果是挖了720多个穴,人均7.5个,任务终于完成了,连长才下达收工命令,他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登金鸡山砍木
  我所在的连队在金鸡山脚下,因此叫金鸡队,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金鸡山,但是想登上峰顶,目睹它的真容,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平时,在骄阳的照耀下遥望金鸡山,山顶上是一片光秃秃的金黄色,山腰是墨绿色,山下面是浅绿色;清晨或傍晚,金鸡山经常云雾缭绕,像层漂移不定的面纱,更增添几分神秘,隐隐约约的像只大公鸡,头戴一顶大金冠,傲然屹立在群峰之上。那时候,很想能有机会爬上金鸡山,一睹她的真面目。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在1973年11月,团部为了解决连队长期住茅房的问题,给我连下达了准备盖一幢瓦房的桁条砍伐任务。连队迅速组建一个10人的砍伐班,我参加了这个班,经过一天的准备,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虽然已到深秋,但海南的天涯海角这里依然千里碧绿,一派亚热带海岛的景象。
  一路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种植了三四年的成片绿油油的橡胶林,行间绿草青春茵,野花朵朵;小山头上,鹧鸪不时发出阵阵鸣叫,清脆悦耳的声音使人忘却了一路的疲劳。经过1小时的步行,我们越过一座小山,眼前的景色突变,站在小山坡上往远处望,一山连着一山,路也变得越来越小,我往四处周边观看,都是些不知名的小树杂木。走了好长一段路,我们进入了大山,茂密的山林,使我们视线变得有限,自己的队伍都看不全了,抬头只看到一缕阳光。到中午时分,我们走到一个小山坳,旁边有条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水冲击着岩石激起层层水花,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好像唱着歌儿弹着琴弦,轻快地往山下流淌。水面有小鱼在快速游动,水底有无数的小螺。班长说:我们的宿营地到了。于是我们解下背包、砍刀,忙碌着打灶、架锅、做饭。饭后,我们分头去砍芒秆、树杈和大芒叶。在一块大石头背后,盖起一个单斜面的简易草棚,用芒秆编成床板,用木棍撑起来,上面铺上大芒叶,做成我们住宿的床。这时太阳已经落在树梢上,天色慢慢暗下来,山沟里展现给我的第一幕,是天然和谐的昆虫大合唱,犹如优美动听的阵阵音乐,沁人心脾。而同时,是成千上万的蚊子疯狂不断地轰击,叮得人又痛又痒,让你无计可施,我们采用烧火熏赶都无济于事,只好钻进蚊帐里躲避。
  夜渐渐地深了,山上不时传来猫头鹰、野猪和其他不知名的野兽叫声,使人感到有些害怕。到了天刚蒙蒙亮,林中的各种小鸟开始欢唱,最起劲的应是啄木鸟了,它啄木的声音,就像敲梆子一样嗒嗒嗒地响,好像在催促我们该起床了。
  第二天,我们留下一个人做饭看家,其他人分成3组,每组3人,开始上山找合适的树木砍。那时我们的任务是每人每天砍两条桁条,要求桁条要直,木质要硬,长度达4.2米,尾径在12厘米以上。我跟一名退伍兵和一名广州知青同一组,凭我们平时上山砍木的经验,比较直的木料多在山沟或陡坡的地方比较多,于是我们组就直接往山沟里钻,约走了40分钟,来到一处深沟边,山坡很陡,一下就找到几株可砍做桁条的树木。我先在要砍的树下把小杂木砍掉清好场地,然后看准树的倾斜面从下开始砍,而后又在树的斜背面上砍,不到半个小时,一棵树就被砍倒了。
  一个上午,我们组虽然砍了8根桁条,但要把原木扛回住地集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每条桁条有百斤左右,山路崎岖,又陡又滑,只能用随身带来的马钉钉在原木头端,割一根藤条绑在马钉上,或拉或扛或抬,慢慢弄回住地。
  到了第六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为实现登上金鸡山峰顶的心愿,我们组没有去砍木,而是偷偷地向山峰爬去。大约攀爬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就要登上峰顶啦,突然近处闯出一头大野猪,张着大嘴露着长长獠牙,狂叫着奔跑过来,顿时把我们给吓蒙了,幸好野猪也怕人,狂叫后就跑开了,各自相安无事。
  我们终于登上峰顶了,原来,峰顶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头,没有树,只长着稀疏矮小的茅草和杂草;人站在峰顶上,头有点晕眩,鸟瞰山下,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一切都变得很小,山峰下面重重叠叠的小山,就像绿色的馒头一个连着一个;远处模糊不清的大片林,难于辨别哪是天然林,哪是人造林;成片金黄色的稻田,也只是画面上的一点一点,金鸡水库简直就像一个小脸盆。还可以看到的是大海和蓝天,但也只是灰蓝一片,海天一色,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蓝天。此时,我想起古诗名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引人入胜的风光,绮丽的景色,多么使人流连忘返。我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带着激动和满足的心情,依依不舍地离开峰顶下山,回到昨天砍木的地方,拖着砍好的桁木回到住地。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79篇文稿:港西(4篇)公社、梅山公社(7篇)、其他(2篇)3处安置点13篇知青回忆录;垦区南田(32篇)、南新(3篇)、南岛(11篇)、立才(5篇)、南滨(15篇)5个农场66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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