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照我去战斗——我的下乡岁月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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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744
颗粒名称: “红星”照我去战斗——我的下乡岁月
分类号: C913.13
页数: 4
页码: 214-217
摘要: 该文讲述了作者在1973年结婚时的经历,涉及兵团生活、革命工作、知青坎坷岁月和婚礼。文字表达朴实、生动,通过细节和情感描写展现了那个时代的生活情形和社会氛围。
关键词: 知青 兵团 结婚

内容

这一张有着醒目的星图案、红星公章,编号为044号的结婚证,是我1973年7月15日在原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团(海南崖县红星农场)政治处登记办理的。那个年代的革命青年结婚证富有鲜明的时代特色,背景是著名的武汉长江大桥,上方中央五角星的两侧共十面红旗,中间“郑建华、吴惠君”两人的名字及“自愿结婚”字样还非常清晰,下方落款暗红色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办证单位公章及中间硕大的“八一”五角星清晰可见。
  看见解放军红星公章就会很自然想起“八一”建军节,我俩结合的名字中有“建”和“君”,刚好与建军节的“建军”既是谐音又是顺排,而后每年到了建军节,也是我俩“建”与“君”的节日了,这是富有历史意义的日子,是值得怀念的日子。每当凝视这张结婚证,我脑海中就浮现出那时到团部开结婚证明的情景,当时办结婚证收两毛钱,我俩还开玩笑说是不是每人要出一毛钱,办证的被我俩的风趣逗笑了。
  1970年,我们广东揭阳一班农村青年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来到兵团三师十团,我和吴惠君同分配在九连,而后又一起调到十一连,这可能是人们常说的缘分。有位朋友曾好奇地问我:“建华兄你以前爱唱歌,会吹口琴,是不是经常到惠君姐窗下唱情歌?”其实,在那时的社会环境和兵团政治氛围下,很少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很多人开始也不敢公然双栖双飞、轻易暴露目标,谈恋爱像小说、电影里的地下工作者在对暗号,都是秘密进行。当时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我经常帮吴惠君砍木、挑肥;她对我体贴入微,帮我洗衣服、缝缝补补、打扫卫生。共同的经历和命运,加上心灵的共鸣,从老乡情、朋友情到相爱之情,就是当时所说的在革命工作中建立感情。
  我们的婚礼那时没有选什么黄道吉日,而是选在“八一”建军节这个大节日来完婚。由于种种原因,那时知青结婚都很简朴,按连队指导员所说的举行革命化的婚礼,只是把房间简单布置一下,哪像现在年轻人有宽敞的新房,又拍婚纱照又旅游度蜜月。那时我算是能工巧匠,上山砍木做了一张办公桌,还是八只脚的;还做了张折叠的圆桌,方便实用不占地;再把我俩的床板合起来用,加一片床板把单人床变成双人床,另用一片来做架子放东西。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虽没有媒人伴娘,没有迎亲、出阁等繁文缛节,但也要到农场附近荔枝沟集市买些饼干糖果,办桌像样的婚宴,邀请几位亲友老乡。红星农场改为兵团建制后,“八一”建军节也是10团的大节日,全团杀猪庆祝。我们结婚时,连队多分给一点猪肉,自己再杀鸡杀鸭,自己办喜宴欢庆珠联璧合。一连、九连、武装连、机运连的亲友老乡专程前来祝贺。虽非佳肴珍馐,但大家依然开怀畅饮,频频举杯,衷心祝贺我俩。有老乡喝到有点醉意了,有位朋友就戏弄人,把酱油倒在老乡酒杯,让半醉的老乡干杯,成了以后茶余饭后的趣谈。当时生活物质缺乏,经济收入也不高,送礼讲究的是物轻情意重,我印象深刻的是有3位朋友合买4个玻璃杯做贺礼,玻璃杯印有大红的红双喜字和花好月圆图案。
  那时,“红星”成了我结婚的标志,红星闪闪亮,照我去战斗,我俩婚后相濡以沫,风雨同舟,共历知青坎坷岁月。
  1975年,我在十二队参加开荒大会战,经受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历练。当时农场新建连队地处六罗山区,漫山遍野杂草丛生、藤蔓缠绕,高大乔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全场组织的砍岜大军浩浩荡荡向新连队挺进,唤醒了沉睡的荒山。以知青为主力的队伍,充满了青春和活力,砍岜气势排山倒海,随着一天天超强度的劳作,一片片的大小树木及杂草倒伏了,到处是横干断树,残枝败叶,接下来就是烧岜。
  经曝晒和风吹之后,四周遍布的干燥物随风飘忽“嚓嚓”响起,干柴待烈火,一触即发。那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我们3个知青在班长老谢的带领下负责烧岜工作,经验丰富的老谢不厌其烦地向我们讲,怎么观察地势,预测风向;怎么合理地选择点火处;更重要的是怎么安排避火逃生的路线等。我们完全不以为意,没有一点安全意识,把老谢的话全当耳边风,满不在乎,认为这么简单的工作,还要喋喋不休多此一举。当时我们虽毫无烧岜经验,却也信心百倍,很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眼见砍倒的残树断枝将要化为灰烬,我想起《阿房宫赋》中的名句“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那时不懂得生态平衡和环境保护,只知道本地的刀耕火种,烧岜就是最原始的耕种方式,“一炬”之下,化为“焦土”,感到有些失落和痛惜。
  这时我们4人已站在烧岜高地,我们这些从城市来的小青年像一个个像天真活泼跳跃的小顽童,兴高采烈满地狂奔乱跑,互相吆喝;又如脱缰的野马,在原野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驰骋,根本就不听老谢的指挥,肆无忌惮地遍地点火,四处开花。火焰一闪一闪,引发我们神经的兴奋,老谢为了安全起见呐喊着阻止我们,我们都听不进了,依然我行我素。然而,很快就出现险情!暴露出来了,俗话说“水火无情”,张牙舞爪的火龙不知不觉从四处向我们袭来,烈火步步逼近我们,热浪不断,山坡上瞬间又刮起大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骤然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当时火势迅猛向四周蔓延,山谷中一片火海,火焰扑面而来,死神在威胁我们的生命,这时我们才大梦初醒,傻了眼地互相对看,用眼神和手势商讨寻找逃生通道,如惊弓之鸟。我论年龄是老大,意识到危险所在,告诫身陷险境的同伴别紧张要镇定,口中叫他们别慌,可我却无法淡定了,承受着使人崩溃的心理压力,头脑一片空白,这将是生与死的考验,此时才体会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金玉良言。
  这时,我们看到老谢冒着生命危险,飞快地冲到我们身边,知青小刘建议从山侧面走向山顶的防火带,但老谢说现在浓烟滚滚,不被烧死也会被烟呛死。老谢沉着应对,正确地分析了火势和风向后,立即带我们跨越险阻,冲出火海,跳过水沟,才转危为安,看到了安全生还的希望。小刘气喘吁吁地说:“与死神擦身而过了,捡回一条命啊。”大家的衣服被拉破了,军帽也掉了,丢盔弃甲的狼狈样子,互扮鬼脸地傻笑。老谢说:“虽然现在火势有增无减,但人已离开就有惊无险了,现在烧的仅是干枝枯叶,那些大树巨木还要烧很久。”老谢再三嘱咐:“这是一次严重的教训,死里逃生的险情不能向连队汇报。不然连长要批评我的失职和你们的任性。”回宿舍后,我们仍惊魂未定,但还装成出色完成烧岜任务的勇士。
  三
  十二队的烧岜任务完成后,接着开展挖穴大会战。连队指导员在动员大会上喊口号(也是当时各农场流行的口号):“两个六点半,中午不休息,晚上加一班。”那时天还没亮,我们肩扛金鸡牌锄头的挖穴大军就已来到荒山上,大片荒山已成灰黑一片,一排排青黄的竹签,标明挖橡胶穴的位置,格外整齐,未来的橡胶林就将在这里破土生长。工地上的大字标语都是“大力发展橡胶,满足全国人民需要”“冲破帝国主义的经济封锁,实现橡胶自给”之类的豪言壮语,激励着我们投入一场新的战斗;还有工地上各连队红旗飘扬,高音喇叭播放着革命歌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宣读着各连队的挑战书和报喜信,极大地增添了大会战气氛。我们激情满怀,挥舞锄头,一派“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的景观。橡胶穴挖掘的规格是80×80厘米见方,若是土质软的还好办,若是碰到石头、树头就极其难挖,半天挖不出一个,我们尝到了劳动的艰辛,但鼓舞我们的是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夜幕降临,晚饭之后,因为“晚上加一班”,大家就纷纷准备了竹火把。竹火把是用两三节或三四节削尖的竹子,在中间放点纱布,加些柴油做成的,是我们大会战的照明工具。我们这群从城市来的知青从没见过竹火把这玩意儿,有一种新鲜感,潮安知青小林拿着刚点亮的竹火把手舞足蹈,兴致勃勃地不断挥动竹火把,“S”形的光圈此起彼落,他说像他们老家的舞龙庙会。
  一声开工令下,连队竹火把的队伍真的像一条火龙,照亮了漆黑的大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顺着山路蜿蜒曲折,高低起伏,无数条竹火把编织出一幅绚丽光彩的画卷。一位吴川知青找来照相机,拍下这精彩的时刻。那时的山上,各连队、各班组分开挖穴,竹火把插在地里,就是最好的照明灯,既方便又实用,只不过乌烟不停冒出,夹杂一股难闻的气味。虽说是乌烟瘴气,但放眼望去,满山坡是灯的世界,火的天下,“火树银花不夜天”,好像满天星斗闪烁,奇妙壮观。五连一位广州知青戴着近视眼镜,显得文静有书卷气,他向我讲述了古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看到人间寒冷和黑暗,盗来火种,为大众带来了热和光的故事;现在也为我们点燃竹火把,为我们带来了光明。后来,他又对我说,他还在刻钢板油印的《红星战报》上发表了他的散文诗,赞扬火种和竹火把,把满山火把比喻为满天星斗。可惜因为开荒劳累,我未曾拜读过他的大作。我赞美火种和火把,更赞扬我们这些拓荒者,有一颗炽热的红心,有一股火热的干劲,用青春和热血写下了大力发展橡胶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79篇文稿:港西(4篇)公社、梅山公社(7篇)、其他(2篇)3处安置点13篇知青回忆录;垦区南田(32篇)、南新(3篇)、南岛(11篇)、立才(5篇)、南滨(15篇)5个农场66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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