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家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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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742
颗粒名称: 探家
分类号: K259.2
页数: 3
页码: 206-208
摘要: 本文回忆了作者的知青岁月,描述了下乡生活的艰辛和离别家乡的不易。同时,也提到了知青们回城探亲时的困难和心理压力,以及后来回城的选择和转变。最后,作者感慨时代变迁,新一代人的成长环境已经改善,充满机遇和希望。
关键词: 知青 下乡生活 回城探亲

内容

光阴荏苒,人生如梦。回首往事,最为难忘的是那知青岁月。当年我十六岁下乡到海南岛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团(南新农场)。“儿行千里母担忧”,离别家乡前夕,母亲神色哀伤,忧心忡忡,依照家乡的习俗,从自家的水井底捞起一小块黝黑的井泥,晒干后,用红纸包着装进我随行的行李木箱底层,寄望游子出门在外,别忘了家乡亲人。小小的一块井土,凝聚着浓浓的乡土情结,或许还有担心人在他乡,水土不服的缘故吧,毕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异地他乡的八年多,我将这块井土视同圣物般收藏着,直至1978年底回城前夕,才悄然而庄重地把那井土撒在农场的土地上,留下我对第二故乡一份难忘的记忆和怀念。
  在那激情燃烧、大批促大干的特殊年代,团里和连队组织的开荒大会战一个紧接一个,知青们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脸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冒着风雨,挥舞锄头砍刀,拼命苦干,体力严重透支。下乡头一两年,尽管知青们内心想家想得发慌,但那年头到处在抓“阶级斗争”,抓“斗私批修”,抓“活思想”,“狠斗私字一闪念”,谁也不敢贸然提出回家探亲的要求,彼此缄默不语,讳莫如深。有的知青把家里发来的“父病危,速回”“母住院,盼归”之类的加急电报藏了起来,深夜里蒙着被盖偷偷哭泣流泪;有的写下决心书发誓“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山区一辈子”,被连里和团里树为“先进典型”,广为宣传。然而,随着岁月流逝,这些豪言壮语很快就灰飞烟灭,知青们纷纷提出申请,都把回家探亲当作漫长艰苦生活的短暂解脱。
  我第一次回潮州探家,记得是在1972年的国庆节前夕,从偏僻的山区农场坐车到达海口后,我们几个结伴同行的知青直奔秀英码头去购买往广州的船票,只见售票处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我们跻身到排队购票的长龙之中,像蜗牛般缓慢地挪动发酸麻木的双腿。
  从中午排队到傍晚日落时分,那窄小的售票窗还是无情地关上了。没办法,我们唯有继续排队通宵等候,好在得到同行探家的海口知青的关照,从自己家中拿来了草席被单,让我们在码头附近打了个地铺,几个人凑合着轮换歇息打盹,熬过了天气闷热、蚊虫叮咬的不眠之夜。第二天好不容易才买到船票,那一次我们坐的是临时改作运载旅客的“红旗号”货轮,偌大的货舱甲板,一溜排开仅有一张张草席的睡铺。我们在海上颠簸了一天一夜,疲累不堪,昏昏沉沉的,好多晕船的人连胆汁都快要吐了出来。
  到达广州港口后,我们又急匆匆地赶往汽车总站排队购买往潮州的车票。一边是归心似箭,舟车劳顿,一边是翘首热盼,望断天涯路。当我们风尘仆仆回到家,已经是心力交瘁,浑身快散了架,要休息好几天才缓过气来。
  想想当年探家的旅途艰辛,知青们往往心有余悸,不寒而栗,尤其是探家归队时,知青亲属们托带的大包小包,使得我们路上背负着沉重的行李包袱,更是苦不堪言。
  下乡八年多,我先后三次回家探亲,每当短暂的探亲假进入倒计时,一家人便开始慌乱不安起来,留恋、忧伤、无奈、迷茫,心绪纷乱,百感交集。
  那时候,想想这边是养育我们长大的“老家”,即使再贫穷、再困苦也不嫌弃,又想想远在天涯海角的山区角落里,还有一个我们知青所谓的“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根在何处,家在何方,前途未卜,天命难知。
  那年头,全国各地都在开展所谓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包括整治遣返城里“盲流人口”,街道和居委曾多次组织清退滞留在城里的下乡知青,动员规劝他们归队,知青的家人也爱莫能助。结果,别无选择,大多数知青只得返回农场那简陋的“老窝”安身立命,继续修理着地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产建设兵团改制为农垦建制后,开始出现较大的变化和转机,一批又一批下乡知青通过招工、参军、保送上大学,以及办理“困退”“病退”手续等不同途径,悄然地离开了农场,返回城里去。这些对还留在农场的下乡知青来说,无形之中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大多无家庭背景,无后门可走,面临着扎根山区还是回城的艰难等待。
  不少知青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仍处在苦等观望的水深火热之中,继续着马拉松式的恋爱生活,不敢草率结婚成家,因为这样一来,返城回家的一线希望将成泡影。当年我也有过同样的遭遇,1978年初,我被农垦总局借用期满返回农场,调到场部机关负责新闻报道工作,随后入了党,但在转干提干问题上卡了壳,组织科的负责同志找我谈话,要么承诺扎根留在农场转干提干,要么只能是“以工代干”的待遇。那时,“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正在土崩瓦解,全国性的知青大回城浪潮已经形成,我也随波逐流地选择了现实主义,这不仅仅因为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还因为当年山区农场那艰难的环境条件。
  于是在第三次探家期间,我断然舍弃那转干提干的机会,开始办理“照顾困退回城”的手续,并于1978年底回到那魂牵梦绕、真正属于自己归宿的家乡。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转眼间,我们这些回城知青的后代,早已到了当年我们上山下乡时的年龄,应当说,这一代人是幸运的,恰逢改革开放的盛世,再也不用因为频繁的政治运动而担惊受怕,再也不必为吃穿忧愁,再也不用像当年父辈那样经历离乡别井上山下乡的坎坷命运。虽然他们也面临着各种各样的竞争和压力,但其前途未来更是充满着机遇和希望。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79篇文稿:港西(4篇)公社、梅山公社(7篇)、其他(2篇)3处安置点13篇知青回忆录;垦区南田(32篇)、南新(3篇)、南岛(11篇)、立才(5篇)、南滨(15篇)5个农场66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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