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路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730
颗粒名称: 平凡之路
分类号: K825.0
页数: 3
页码: 168-170
摘要: 该文主要讲述了作者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去海南崖县插队、砍柴的经历,以及他与老职工王书亨的深厚友谊。
关键词: 文化大革命 插队 砍柴

内容

我1968年在广州市第十四中学念初二,因家庭成分是“伪职员”而被列入“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幼时梦寐以求的当兵梦想被击得粉碎。在知青“上山下乡”大潮背景下,我为了能当兵,毅然给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去信,要求到兵团去,以为去兵团就是当兵。不久收到对方回信,肯定了我的热情,也解释了兵团吸收人员要由国家统一调配,因此不能满足我的要求,云云。信的落款盖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大印,时间是1968年10月15日。
  虽然去不成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但学校给出4个具体去向,供我们这些准备上山下乡的学生从中选择。很多同学选择了离城市较近的农村插队落户,我和另外三名同学态度坚决,表示响应党和国家号召,哪里最艰苦就到哪里去。我们几人手拿地图,看到4个去向就海南岛最远,便认定那里就是最艰苦的地方。后来我们在地图上看到崖县在海南岛的最南端,就选择了去崖县。说句实在话,那时已有传言说广东省农垦局即将改制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实则1969年4月实行),我要是到了崖县的国营农场,相当于提前到了兵团,也就等于参军了!
  1968年11月,我与广州市第十四中学多名同学一起乘坐海轮来到海南岛,分配在崖县的南田农场东风作业区丰收生产队。可能是我身高1.8米,在知青中显得个子高大,队里领导分配我到伙房跟着老职工学砍木柴。老职工名叫王书亨,是60年代初的退伍兵,手臂力气过人,他专为大伙房砍烧火柴。因常年手持砍刀或斧头砍树,他的右手手指异常粗壮,以致五指无法合拢。
  老王每天带着我上山,一点一滴地介绍说,哪些树藤可以用来捆柴,怎样绑绳结,砍刀斧头如何磨得锋利,如何注意马蜂窝、蚂蚁巢、山蚂蟥,砍大树时如何判断大树倒向、避免砸到自己……琐琐碎碎,絮絮叨叨,不厌其烦。我们砍下来的木柴先堆放一处,每周再用牛车拉回生产队。来自农村的老王对牛有着天然情感,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爱护水牛,每车木柴不要装得太满太重,宁愿多拉几次;牛车用完后要放牛去吃草,要牵牛到小溪沟喝水,让水牛到有积水的坑洼处打滚。
  工作上的认真指导,生活上的细心关怀,使我与王书亨师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时至今日我家还经常与老王家相互走动,亲如一家人。一个人砍柴的活儿,孤单寂寞可想而知,老王已经勤勤恳恳地干了好些年,是该有个接班人了。他带着我没干多少天,便被调到其他班组去了。自此,我接替了他的砍柴工作,这一干就是4年多。
  丰收队有100多名职工,绝大部分是割胶工,平时割胶每天凌晨3点起床,遇到大割(两个树位,一个树位300多棵树)2点就起床。伙房职工有七八人,其中炊事员2人、采购1人、种菜2人、养猪1到2人、砍柴1人。老王过去每天敲钟唤醒全连割胶工的工作,现在就由我来负责。还有发面、蒸馒头、磨豆腐、分早餐这些事,我现在要一件件做好。特别是我1970年当上了炊事班班长后,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不但要做好原来的工作,还要带领大家完成各项工作任务。
  每天清晨,我吃过简单的早餐,带上午饭步行半个多钟头,来到不远的山峰脚下。刚开始我不怎么会看山势,有很大的盲目性,找不到多少可砍的树木,加上操作不熟练,工作效率比较低,砍下的木柴赶不上伙房和猪场用柴所需,我感到压力巨大。后来我注意了解周围山林情况,经常向老王请教,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每天砍下的木柴日渐增多,基本上满足了日常需用。
  砍柴除了要有力气,也要多动脑筋。在周围的山峰,经常都有人砍烧火柴,但树木的再生速度也很快,特别是在雨水充沛的时节。所以,对近山而言,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人砍过,砍的程度如何,心里要有一本账。如果别人刚砍过你再去砍,肯定是所获无几,道理很简单。山林中有小路,一般来说靠近小路的地方没柴砍,但也不一定。至于到远山砍柴,需要知道一些山林常识。一望山峦起伏,情况各有不同,哪里树密柴多,哪里空有其表,要靠自己的观察和判断。每次我到远山砍柴,总是仔细观察,有了合适的砍伐目标,便到那里劈山开小路,一处往往能砍好几天。山色浓郁的多是阔叶植物茂密,绿色稀落处树木很少,植被低矮处灌木丛生,只有高低错落、疏密相间之处,大小树木才较多。
  砍柴工作是单调的,也是非常艰苦的。在寂寞的山林,常见飞禽走兽,想有个人讲话好难。我经常一边开路一边前行,任由露水打湿解放鞋和下裤腿,不怕荆棘划破衣裳和皮肤。山上的大树往往有马蜂窝、蚂蚁巢,还有毒蛇出没,一不小心就会招惹麻烦。在山上砍柴我还多次遇到野猪,但我谨记老职工的告诫:不去招惹野猪,野猪也不会主动伤害人,它走它的路,你走你的路。有天下午,我看到一棵弯曲的树木被野藤所缠绕,便用力将它砍断,不想那棵树马上反弹,“嘭”地一下打到我的头上和身上,我滚了十几米远,昏迷了好一阵,直到晚上才醒过来。
  常年的砍伐工作艰苦而繁重,一般人难能承受。砍柴时通常是大中小树木都砍,碰到什么砍什么,以砍中等树木的工效最高,遇到大树当然也不放过。有一次我和炊事员田梦民在伙房空地上锯木,将我运回的两段树木用锯锯开,他一时起意,把锯开的木料集中起来过称,足有360斤重。常年砍木柴并扛来扛去,肩膀很着力,而双手扶住竖着的100多斤的木柴捆或一段两三米长的大木头,在一蹲一起之间,顺利将中间位置摆到肩头上,后腰和腿脚的受力也不小。天天如此,我总共绷断了20多条帆布腰带,好多人表示难以置信。实际上是傍晚回来时,腰上的帆布带还是湿漉漉的,第二天还没干就继续使用。久而久之,帆布带的韧性必然下降,上面的铁扣也腐蚀生锈,当我用力一蹲一起,有时不是腰带断了就是铁扣绷掉了。
  我是个实在人,工作用心做,完成任务是本分,苦和累还能忍耐和坚持,而睡眠不足、容易犯困是个大问题。我每天睡觉最多5个小时,有几次太困了,吃晚饭时嘴里含着一口饭就睡着了。有一次在山上砍柴,我困得实在不行就睡了过去,到了晚上10点才醒来,这时队里也派人上山寻找。又有一次睡眠太深,凌晨2点闹钟“啷啷”大响后没醒过来,结果迟敲钟一个小时,挨了一顿批评。以后我干脆多准备一个闹钟,让两个到时一起炸响,心想够保险了,但仍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在4年多里,我没有离开过工作岗位,从未休过节假日,仅是请过5天病假,还是因为砍柴时遇到突如其来的暴雨,没处躲避,全身湿透仍继续干活,结果患重感高烧不退,要到场部医院输液打吊针。当一捆捆的木柴、一段段的树木拉回放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就非常引人注目。那些较大的树木还要用“过江龙”拉锯一截截锯断,然后再用刀斧劈成小木块,才能用以烧火煮饭。伙房不远是饮用水井,职工和家属来担水的络绎不绝,人们把我的工作情况都看在眼里,对我夸奖有加。曾经有位年纪较大的女职工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叫我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
  1973年,兵团各级组织都召开知青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我被推荐为三师八团的知青代表,参加了团部召开的表彰大会,并在会上发言。在这次会议期间,我又高票当选为海南兵团的知青积极分子(八团有四名代表)和广东省的知青积极分子(八团仅有一名代表),先后参加了在海口和广州召开的知青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我的工作表现得到了组织上和新老职工的肯定,我感到很欣慰,只有继续做好本职工作,才能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和期待。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下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79篇文稿:港西(4篇)公社、梅山公社(7篇)、其他(2篇)3处安置点13篇知青回忆录;垦区南田(32篇)、南新(3篇)、南岛(11篇)、立才(5篇)、南滨(15篇)5个农场66篇知青回忆录。

阅读

相关人物

余汉伟
责任者

相关机构

南田农场
相关机构

相关地名

崖县
相关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