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路,不后悔!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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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中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647
颗粒名称: 走过的路,不后悔!
分类号: F323.6
页数: 9
页码: 157-165
摘要: 本文讲述了作者出生在军人家庭,选择上山下乡到崖县田独公社农场当知青的经历。他在农场生活中克服困难,努力工作,同时也与其他知青建立起密切的关系。文章深入描绘了当时的知青生活和人际关系,以及如何通过过“三关”最终加入党团组织。
关键词: 知青 上山下乡 农场

内容

“军仔”上山下乡
  我出生在军人家庭,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军仔”。大概在崖县当地人的眼里,我们这些“军仔”,都是特殊的、好命的、娇贵的,觉得我们能当好知青,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是因为,与自小习惯劳动的市民孩子相比,我们的确有太多的不同。但我们也是平常人,也有一双手,父辈打天下流血牺牲尚且毫无畏惧,上山下乡只不过是流汗出力,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1972年从崖县中学高中毕业,原本渴望走进军营,成为像父亲那样真正的兵。没想到内部征兵取消了,又赶上了上山下乡的大潮,实现不了当兵这个愿望。时代的需要就是自己的选择,这没什么可说的,由此我和同伴们上山下乡到崖县田独公社农场,当了三年知青。这次历练在我的人生中非常重要,虽说并非尽如人意,但使我受益终生。所以,走过的路,我不后悔!
  作为军队的儿女,我深受传统熏陶、父辈影响。我爸爸态度明朗,支持我上山下乡。他17岁就在山东烟台海阳老家参加了武工队,打过日本鬼子,后来又随三野部队解放南京、上海,经历过残酷战争、生死搏斗,对生活及工作艰苦习以为常,自小就教导我要敢于搏击风浪,不做温室里的花朵。
  上山下乡是肯定的,但到哪里可以选择,当时的政策也允许。我曾经有过短暂的踌躇,这与我妈妈有关。她在1948年参加革命,经受过战争考验。她倒不是怕我吃苦受累,皆因做母亲的总是太细心,担心我不好适应,难免对我的去向想得多一些。
  当时除了本地知青点,另有琼中红岛牧场(上山下乡)、珠江电影制片厂(短期学习)、山东文登大水泊机场空干子弟的安置点(上山下乡)三处可以考虑。也许是从小任性惯了,也许依恋一块儿上学的同伴们,我最终选择了上山下乡到田独公社农场。
  我们26人是来到农场的第一批本地知青。汽车先将我们送到公社,开过欢迎会再送往农场,胡德正场长及老场员表示热烈欢迎。我们住进新盖好的茅草房,置放好随身携带的行李和物品,领到人手一盏新发的煤油灯。当天晚上,公社招待放映电影《奇袭》,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投入知青新生活
  连着几天,我们都在老场员的带领下熟悉我们的农场。我对新的人物、环境、家园、生活,有急切的好奇心和亲切感,不知不觉融入了集体生活。
  几个月后,胡德正场长调回六道大队任书记,苏盛国任农场书记、场长,黎运文任副场长。苏书记有30多岁,个子不高,性格外向,笑眯眯的。黎副场长则老实厚道,人很实干。苏书记原是田独公社干部,说话很有意思,如他说:“我娶我老婆时她还小,才这么高。”他比划了约有1.3米的样子。接着说,“她生一个就长一节,生了五六个,就长成大人了。”我听时很纳闷,搞不懂原委,过后才弄明白,他是说他妻子结婚时个头小,结婚后一边生育,一边长身体。他的调侃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也了解到以前有早婚早育风俗习惯。
  基地选派的两位领队都是共产党员,现役军人,也是大家的主心骨。男领队冯克亮40多岁,中等偏高,国字脸,戴眼镜。在聊天时才知道,他原籍河南洛阳,妻子尤阿姨是海南文昌人,已有两个男孩(长子冯榆生1976年下乡到农场)。他做事有分寸,责任心很强,擅长做思想工作,总是循循善诱。知青们都很敬重他,也很信赖他,说他既像朋友,又像父亲或哥哥。我非常欣赏他的文笔。
  女领队高秋荣24岁左右,原是425医院护士,还没有结婚,中等个头,言语不多,一笑就有两个酒窝。她是个很温煦的大姐,平日和我们在一起,不像是领导,更像是伙伴。我还了解到,她的哥哥是烈士,她从河北农村顶替参军,在老家就熟悉农活,想来这是被挑选担任领队的原因吧。
  我们到来时,老场员有20多人,个个都很能干,有几人的年龄较大,大部分人20多岁。胡场长家在稍远的六道大队,黎运文、黄孙安、胡德江等人似乎也是。1969年来的潮州知青只剩下肖志生、陈晓光、龙幼梅、林永平等四人。黎运文、黄孙安、胡德江、陈晓光等老场员任作业班班长,李瑞雪、曹健等知青任副班长。黎运文等班长富有生产经验,并且熟悉环境,是得力的生产骨干,有了他们的带头和示范,知青们很快就掌握了工作技能、熟悉了各项劳作。
  黄孙安还是团支书,他性格活泼、热情周到、为人友善、非常能干,会“演奏”叶子,唱歌跳舞也在行,很受大家的欢迎,与知青的关系非常好,他后来被招工到县教育局工作。胡德江是大高个,在本地人中不多见。陈晓光外表英俊,浓眉大眼,皮黑壮实。肖志生是总务,白净斯文,谈吐风趣,与我们很谈得来。
  我们这一批知青,多数人是近两届高中毕业,十七八岁,相互熟悉,关系也不错。我与宋丽雅、吴颖、刘奕玲、张翔等人,一直都是同学加好友,到了农场后同住一间茅草屋,虽然所在班不同,但交往密切。
  努力过“三关”
  谁都知道,当知青的要过“三关”,即思想关、生活关、劳动关。到了农场,我也和其他“军仔”一样,遵守纪律听指挥,处处严格要求自己,积极努力工作,尽量克服困难,争取加入党团组织。
  农场的伙食很差,多是水煮瓜菜放一点点油。工作太辛苦,谁都很能吃,我们这些小姑娘下乡不久,纷纷把小碗换成大碗,盛得满满的一碗米饭也能吃得精光。我们每月口粮定量30斤,加上农场有六七块水田,面积10多亩,每年种植两季水稻,又种了一些地瓜和蔬菜,能有些补充,所以说粮食还够吃,就是油水不足,在干活时容易饿肚子。
  在那个时期,孩儿离家父母忧,妈妈们总是不约而同地到军人服务社,购买些酥饼、饼干、豆瓣酱、萝卜干、咸菜之类,或做些炒面等,给我们带上。那时吃得最多的是炒面,这食品很耐饿、容易做,几乎谁都会。吃饭或“补充”时,经常你吃我的,我吃你的,有时还互相品评一番。
  这里的土地和气候条件好,在我们到来之前,农场已经种植了几十亩长期、短期经济作物,要管好原有的,还要开荒扩大面积,争取有较大发展。所以,砍山烧山、清理树头、挖环山行、开挖胶穴这些事,就成了经常性的繁重体力劳动,绝大部分人都经历了。
  我在砍山时被人失手砍过一刀,现在右手背上还有疤痕。那时我们横向站成一排,在骄阳底下挥汗如雨,我的右边是鞠小华。正砍着砍着,我的右手掌忽然一震,抬手一看,只见手背上有一道寸把长的血口子。旁边的鞠小华这时惊叫了一声,我转眼一看,见她左手握刀,怔怔地看着。想来是她右手砍山砍累了,在换成左手时使刀不习惯,不小心砍到了我的右手上。幸好她气力不足,砍得不深,换成是李瑞雪或陈明英这类有劲的,这右手非废了不可。看到这一幕,不知是谁嚼烂了飞机草给我敷上,接着孙桦和董丽娟边拉边架着捂住伤口的我,往二里外的工兵五团卫生所跑,在那里我缝了两针,还打了绷带,把右手吊了起来,活像战场上下来的伤兵。这次受伤算我工伤,被批准回家疗养几天。
  在新开出坡地种番薯时,我遇上一件很危险的事。有一条蛇从地里钻出来,有半米多长,身上一圈黑一圈白的,陈晓光惊叫:是银环蛇!他抡起锄头砸了过去,那蛇顷刻就瘫软不动了。我以为蛇已死了,上前拎着蛇尾巴不停地晃荡,想吓唬那些胆小的。
  黄孙安这时在五米以外,他知道蛇只是晕了还没死,马上连跑带跳冲了过来,一挥巴掌就把蛇打出几米外。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解地说:“干什么你!”只听他说:“你不要命了吗?蛇还没死,翻上来咬你一口,你就死定了!”我定睛一看,见蛇在地下蠕动,稍后又爬行起来,真是好险!后来才知道,银环蛇的毒性很厉害,那次要不是黄孙安紧急出手,我能否活到今天都很难说。
  我们在读中学时,搞过农村“三同”、参加分校劳动、参加兴修水利、学部队野营拉练,有过种种历练,我还多了跟车装卸这一项。所以大家对平常劳动还能适应,但对连续不断的繁重体力劳动,感到吃不消了。那个时候,最盼望的事就是老天睁眼下场大雨,这样就可以不出工了,只坐在宿舍门前挑拣胡椒粒。
  农场之前种的几亩白胡椒,每年都有收获,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处理白胡椒并不复杂,先要用水浸泡,再经过脱皮、晒干、挑拣等项工作,这些是胡椒班的事,我们只是帮着挑拣已晒干的胡椒粒。做这件工作很惬意,大家边拣边哼曲子,或叽叽喳喳讲着笑话,但手不能停下来。要分出好坏胡椒粒,白粒籽是好的要留下,干瘪或变质发黑的要清除,确保收购时高等级。
  农场的家底很薄,要艰苦奋斗、勤俭节约,也要增加收入、扩大生产,还要积极创收、改善生活,所以场里多次组织人砍立方柴、到部队舰艇敲刮铁锈,这些事我都参加了,印象非常深刻。
  说到砍立方柴,在丘陵地带不算什么,但在陡峭山峰很艰难,因为砍柴和扛柴下山时容易重心失衡,人摔倒还是小事,骨碌碌地滚下山坡就糟了!在当地,砍立方柴是男人的工种,可是我们这批知青只有张世杰一个男孩子,他成了宝贝当上采购员(司务长),砍立方柴的工作没有选择地落在丫头们身上。通常是陈晓光带队到地势险峻处砍柴,这些地方柴多好砍,就是异常危险。陈晓光说的注意事项,我现在还记得一些:如砍柴时树头要留长一些,好方便上坡下坡,绿叶茂密处慎防竹叶青蛇,等等。当时我最害怕的是扛着柴下山,虽然捆绑的柴并不很多,但走一步看一步,小心翼翼地,每迈一步腿都打哆嗦,每天上坡下坡好几趟,现在回想起来还后怕。
  《我爱这一行》
  我爸爸生性活泼,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时曾任青年科长,对打篮球、唱歌、跳交谊舞、画画、弹奏乐器等,样样都喜欢,这对我有较大影响,我自小对这些就有兴趣。所以从我几岁起,我爸爸就教我画画、吹口琴、弹月琴……
  下乡到农场几个月,正赶上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艺术馆举办美术培训班,地点在州府所在地通什镇,崖县要从知青点抽调女知青去参加培训。那时在农场里,我和王莉都喜欢画画,但培训名额只有一个。在苏盛国书记看来,既然两人都爱好画画,就应该轮流去,第一次就让王莉去参加,到了第二次通知办班,就让我去,以示公平。
  我到了通什后才知道,上期办美术基础班,这期办美术创作班,是上次的延续,学习时间都是40天。我直接进入创作班,要在40天里连前带后一起完成,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崖县文化馆负责带队的是美术老师徐鸿才,他起初也焦急,但考核过我的绘图基础后,觉得我有些美术天赋,可以两步并一步走,这才有了信心。
  我在徐老师的悉心指导下,一边学习美术创作,一边恶补美术基础,很快就赶上去,进入正常学习阶段。培训结束时,我的成绩优秀,还在黎老师的指导及帮助下,创作了国画《我爱这一行》,得到培训单位的好评。这幅国画取材于我们农场后勤班,以女知青张翔在猪圈养猪为背景,反映了猪肥壮、人喜悦的一瞬间,体现她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风貌。这幅画随后被送往海口市参加广东省美展评选,但限于相同题材只选一幅画,有一位作者《又长高了》的国画更胜一筹,我的没选上。我这幅虽然落选,但在自治州业余作者圈子内出了名,我也有了机会参加下次美展评选。
  到了1974年的冬季,中南五省又办美展评选,州艺术馆点名让我带《我爱这一行》这幅国画去参展,崖县文化馆的徐老师非常高兴,专程去田独公社和农场要求抽调我。没想到徐老师此举惹恼了朴实正直的苏盛国书记,他对此并不理解,认为第三次美术培训应该轮到王莉,州里直接点名要祁克利是不尊重他,坚决不肯放人,还说了一些过激话。徐老师磨破了嘴皮,只好说那就算了,这个名额就白白浪费了。那天我正因发高烧回到榆林基地门诊部住院,徐老师闻知赶去探望,顺便说起了这件事情。我听后深感惋惜,急火攻心,结果病情加重,被送往海军425医院抢救。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谢苏书记对我的栽培,以及他对知青们的关心爱护,继续把满腔热情投入到生产劳动中去,同时将自己的特长用于丰富农场的知青生活。我原来只是随意画画,但通过自治州的美术创作培训,学会了人物画的基础比例等知识,后来积极为农场出墙报,还经常给知青们画素描,大家都说我画谁像谁。
  后来我一直保留这份爱好,并多次发挥了作用。如我1984年曾经调动工作回山东潍坊,在坊子区计生委做宣传工作,主要是搞美术创作,就是受益于上山下乡时打下的基础。
  女推土机手
  我们第一批知青来到后,场员人数增多了,以后还会继续增加。为了扩大生产规模、立足长远发展,场领导及部队领队决定开垦荒山,种植橡胶、甘蔗、西瓜、地瓜等长短期经济作物,于是就有了“大战60天,开荒300亩”的口号。时间大约是1974年夏季,在收获早稻之后,农场集中新老场员30多人,冒着炎炎烈日,手抡长短柄砍刀,向周围的大片荒山进军。
  这群“军仔”知青们,平时在家娇生惯养的,现在成了农场开荒的主要劳力,角色转换之快,并非每人都能适应。我们劈出坡地一大片,战胜了烈日、热风、蚂蚁、黄蜂、蛇蝎,更是战胜了原本脆弱的自己。被砍倒的树枝经过连日暴晒,接着就放火烧了起来,看到耀眼灼人的火光,听到噼里啪啦的脆响,我们欢呼雀跃,别提多开心了。
  接下来最苦的工作,就是挖大小的树头了。你别看长在上面的是小树木,其实是老树发新枝,地表下面的是一坨坨的大树根,真的是根深蒂固。为了挖这树头,我们稚嫩的双手都破了,用“血迹斑斑、血肉模糊”形容,一点也不过分。那时有谁家的父母来看到这般光景,只怕是“心如刀割”。基地首长下连队检查工作路过,都会顺道来看看,这时得知这里的情况,加上冯克亮领队专门做了汇报,就从榆林基地的罗葵农场,调派了一辆履带推土机前来支援。
  嗨,真棒,自从有了这家伙,就轻松多了。只要在大树头的周围挖坑,再套上钢缆绳一拉,树头就乖乖出来了,接着又用铁铲推平。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犁耙土地了。于是我对这个铁家伙,产生了浓厚兴趣,决心学会它的驾驶及操作技术。推土机工作时速度慢,我很容易就跳上驾驶室旁的踏板上,每当推土机手驾驶操作时,我都凑近认真观看,甚至站在踏板上仔细看。每天上午收工后,他熄火后留下车钥匙,见到我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去吃饭及午休了。这时我就爬上驾驶室,自己摆弄了一通,这一来二去的,我很快就学会了。前进、后退、拉动、转向,抬铲、放铲、推动、起落……无不得心应手,可以自己操作拉树头及推土了,到了这时,就别提我心里有多美了!
  推土机手是河北或河南人,个子高,很内向,不爱与人说话,工作责任心很强。我学驾驶及操作的事,想必他是知道的,可能是看到我熟练了,也放心了。无声师傅也是师傅啊,感谢他的成全,让我能为农场多出把力。1994年我调到榆林基地煤场工作,对吊车、铲车等机械,很快就能操作自如,每当通宵加班卸煤时,我都能给机手提供一些协助。每当这时,我眼前就会浮现出当时“偷着干”的情景,有些小小得意。
  客车上偶遇
  1974年8月,自治州美术创作班培训结束,我乘坐班车准备返回崖县。我和表姐分别坐2、3号座位,我的座位靠走道,座椅后是进出车门。就在车载满员、车门关闭时,发生了一件事,司机向右一看,见我旁边走道上有两个方形铁盒子,就问是谁的,一时没人答腔,我也摇了摇头。司机以为是有人错放,抓起铁盒子就往车窗外扔,接着手按开关启动发动机。就在这时,一个脸庞白净、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从车厢中间往前挤了过来,说两个铁盒子是他的,要求司机开车门让他去拾回来。
  司机有些嗔怪,一时不做理会,年轻人愈加焦急。我这个人好管闲事,就说了司机两句。司机见我坐在预留座位(1、2号座位),不像是平常人,就打开车门让他下去,他拾取后很快就上车。这次他只站在上下车踏板上,铁盒子仍放我的座位旁边。一问起来,原来他急于回崖县三亚,只买到站位票,上车时见人太多,就把两个铁盒子搁在我的座位旁,结果后来上车的旅客把他挤到车厢中间,一时听不清司机问话。在后来的闲聊中,得知他是广州知青,上山下乡在立才农场,是场部电影组放映员,名字叫叶某光。我也说起自己的知青点,以及来通什镇的原因,就这样互相认识了。
  本是路途偶遇,萍水相逢,很快淡忘了。谁知,他从立才农场给我写了很多信,有时几乎是每天一封。邮递员对偏远地方不是每天都递送,等信件送到我们农场时,一接就是好几封。这些信件的内容,大部分是他们广州知青在农场经历的种种趣事,写得很不错,如果全部保留到现在,会是一部不错的知青故事集。那时我才18岁,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大脑里一片空白,以为他是感念我当时仗义执言,就给我讲述他的故事,让我高兴开心。总之,我看作一件很平常的事,没往深处想,也没有给他回信。
  1975年某月的一天,我正在秧田里拔秧,得知有人到农场找我,就赶快上来迎了上去。一看原来是叶某光骑着自行车过来,他问我要否回榆林基地,说他伯父这次来榆林要塞,就住在将军府内,想带我去认识一下。那时只要有机会回榆林,别提有多高兴了,我啥也没想,马上请了假,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一起走。快到田独公社时,他又递给我一张三寸的黑白照片,上面穿着军装坐着的是人们很熟悉的一位首长,而他身后站着的是叶某光,我猛的反应过来“伯父”是谁了,马上跳下自行车后座,转身就往回走,叶某光怎么喊我都不理。我为何这样?至今我自己也没弄明白。
  没过多久,我和张翔等几人被抽调参加路教工作,分到崖城工作队机关工作组,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了结。不料他还是继续写信,好友刘一玲帮我收存着,放在一个小皮箱里,后来才告诉我。我想了好久,不知如何是好,就叫刘奕玲把信件全给烧了。有一次在三亚解放路的三角路碰到叶某光的好友利某能时,他说:“这一年你去哪里了?叶某光找你都找疯了……”那时叶某光已经回了广州。
  我曾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爸爸认为我现在年龄还小,要好好锻炼自己,不宜过早交男朋友。或许我属于晚熟类型的女孩子,同时也是一个乖乖女,父母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我常常看小说里及电视剧里“初恋”的描述,我很遗憾没有过那种体验。如今回想下乡的那几年,正值十八九岁年华,想法确实很单纯。这段偶遇虽然很短暂,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不知是否能作为我人生的“初恋”呢?!
  入党的风波
  1975年4月,县里派路教工作队到各个公社,这是第三期。田独公社农场也抽调了5人参加,有我和张翔、齐海珊、符永耀、陈晓光。我和齐海珊分在机关工作组,张翔分到公社农场,两位男生分到崖城水南村。崖城工作队刘建兴队长是县商业局长,祖籍河北。机关工作组巩组长是县粮食局副局长,湖南人。他们对每个队员严格要求,也经常出一些“难题”,让队员思考和锻炼,不断进步和成长。同来的3人干完第三期就被招工了,刘队长让我和齐海珊2人留队,接着干第四期路教。
  1976年7月28日唐山发生大地震,教训非常深刻,我们也接到上面指示要“防海啸”。有时在深更半夜里,要通知各单位负责人来开“紧急会议”,巩组长通常会让我去通知。一个人在晚上行走,夜深人静,四周幽暗,我不怕鬼魅,却怕狗咬,每次夜里出门都是手握石头,可有时想躲也躲不开。有一次,一条黑狗“汪汪”叫了几声,就向我扑了过来,我招架不住,小腿上被咬了一口,治好后还留下疤痕。
  在路教工作队的一年多时间,我先后在银行、财税、邮电、供销社、粮所、粮食加工厂等单位驻点,每次都较好地完成了工作任务,得到了队领导和队友的一致好评。我那时只有20岁,表现了纯真和活力,做事也比较稳当,人们都称我为“老祁”,许多情景让我难忘。银行的“老黎仔”是年轻人,有工作热情,但爱说俏皮话,经常找我的“茬”,我给巩组长汇报过,差点把他当成对立面。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年轻人当时喜欢打闹,或是异性相吸吧。最让我难忘的是“阿大”姐,她家是港西公社的,在崖城银行做饭,我们都喜欢吃她炒的菜。她知道我爱吃螃蟹,利用回家休息的机会给我带螃蟹吃。我和当地人关系不错,还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当地方言“军话”,经常与他们说笑聊天。
  我下乡后才加入共青团,那是1974年3月11日。冯克亮领队接着组织团员学习党章,鼓励大家争取入党。我的父母都是党员,爸爸教我写入党申请书,还讲述了他入党时的故事,告诉我怎样做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我在崖城工作队期间,受到巩组长和林副组长的器重,他们帮助我提高工作能力,刻意培养我和齐海珊入党。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在1976年9月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很快就召开了党员大会。在10名入党培养对象中,就我和齐海珊获得60名党员一致举手同意。会后,林副组长亲自找我谈话,他告诉我说:“按照组织原则,家庭没有历史问题,个人没有犯政治错误,上一级组织会尊重60名党员的意见,肯定批准的。”还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党的一员了。”我听了非常激动,决心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做对党不利的事情。
  在第一批部队知青中,部分人已在1975年底招工安排工作,1976年11月4802厂又要招收学徒,我妈希望我这次能被招收。就在这个时候,巩组长找我谈话,想让我留队,说是到雅亮公社任妇女主任,还说是县委黄子桂书记亲自点名。我回家时告诉了妈妈,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就我一个女儿,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肾炎肝炎),希望我能回到她的身边。我听罢不假思索,就填表报名到4802厂。这一举措顾及了亲情,却造成我“政治生涯”的重大变故,让我始料不及。
  我从知青变成军工,还是学徒学习班的团支部书记,在填写各类表格时,我都在政治一栏填写“共产党员”。学徒班结束后我当了电工学徒,但没两个月就借调到厂保卫科工作,厂部一个月后发现我的档案里没有入党手续,到县知青办一查,才知道上级党组织最后没有批准我入党,原因是不服从组织安排。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厂里要求我重新填写入党申请书,我赌气没有写,又从保卫科回到车间。我的情绪确有波动,但在工作上一如既往,认真干好本职工作。
  我认识到爸爸说的“真正的共产党员”这句话有深刻含义,就在心里时时告诫自己,要像爸爸妈妈那样,对党和人民忠诚,兢兢业业做好工作。尽管我没有在组织上入党,但我是共产党人的后代,要在思想上、工作上,以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鞭策自己,做出应有的贡献。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中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中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83篇文稿:崖县抱龙林场(20篇)、崖县三亚林场(2篇)、林旺猪场(3篇)、海螺农场(2篇)4处安置点27篇知青回忆录;藤桥(4篇)、林旺(2篇)、田独(13篇)、红沙(4篇)、荔枝沟(6篇)、羊栏(8篇)、天涯(1篇)、育才(6篇)、雅亮(3篇)、崖城(5篇)、水上(2篇)、保港(2篇)12个公社安置点56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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