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市图书馆

1976年10月至1979年9月，我在崖县知青场（三亚菜场）当知青。我曾经在一队工作一段时间，队长是钟琼芯，他下乡比我早一年，是个厚道实在、吃苦耐劳、敢于担当的人。在1977年盛夏，曾经发生过一次意外死牛事件，让我们几个当事人深感内疚，觉得对不起我们的好队长。
  那时候，各队经常要砍小树木，用于搭豆角架、瓜架，基本上都是到高峰方向的远山去砍，路程有七八公里。某天早上，钟琼芯队长怕原有的木桩第二天不够用，就派了几人早早过去砍。日头西斜不久，约是下午三点多钟，估摸也差不多了，便派一辆牛车前去拉回。
  当时第三批知青蒲乃胜是牛车“司机”，我是随行人员，同去的还有五队的一辆牛车，也有两个人。因年头太久，我只记得五队队长是吉承光，但记不起五队的那两个人是谁。一路上，我们两辆车紧赶慢赶，越过了水蛟村、羊栏糖厂、七公里，已到了某后方仓库的水沟边，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这里是一段下坡路，由于保养得好，路面状况良好，人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牛也走得轻松了。
  那时候的我们，在场里干活久了很憋闷，巴不得有机会放松一下，这时有如飞出笼子的鸟儿。两辆车的“司机”人坐在牛车上，一手拽着牛绳，一手握着牛鞭（细长树枝），电影《青松岭》里的赶车镜头，不知不觉在脑际闪现，于是心花怒放、豪情满怀，挥动牛鞭抽打水牛，牛车霎时快速奔跑，你追我赶。“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的歌调，知青们本来就熟悉得不得了，这时几个人张口就来，一路风尘一路歌，好不惬意！
  我们只知自己痛快淋漓地宣泄，全然没顾及拉车的水牛已经气喘吁吁，口吐白沫，已经经受不起。本来天气酷热，再加上一路快走，个把钟头没休息、没喝水，两头牛已经疲累不堪，这时一阵快跑，体力严重透支，超过承受极限，速度慢了下来，接着两条前腿扑通跪在了地面上，身子随后也倒下来，已近奄奄一息，这场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起初以为是天热水牛中暑，有人到水沟打水给牛喝，但水牛不屑一顾。见到牛身上汗水淋漓，有人赶快泼水降温。
  都是些没有经验的小青年，做事毛糙想当然，结果是于事无补，越忙就越乱。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水牛异常痛苦、有气无力，还抽搐起来，不一会儿就死了。想不到事情如此糟糕透顶，大家心里真不是滋味，为两条活生生的水牛意外毙命、为队里失去最好的劳动帮手，感到难过和惋惜！同时，也担心场里追究责任不放过，会影响到各人的前途和出路。
  果然，死牛事件在场里掀起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以惋惜及批评的声音居多。在那个年代，耕牛是重要的劳动工具，是不可以随便宰杀的，而两头耕牛意外死亡，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场领导理解我们这些年轻人经历少、没经验、有盲目性，也肯定了年轻人热情高、有干劲、有可塑性，所以在这件事情的具体处理上，比较注意方法及尺度。对队长及当事人，偏重于批评教育、吸取教训，实际上是高举轻放，不揪辫子，不留案底，比较人性化。
  场里让人对两头死牛宰杀处理，给各队发牛肉改善伙食。当晚每人都有牛肉吃，肯定有人高兴有人忧愁，但一、五队的队长及当事人，的确心有愧疚，非常不好受！错也错过了，积极弥补的办法，只能是好好干，把队里各方面的工作做好。以后，人们该干啥还干啥。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渐渐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