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蛟坡上的坚实脚步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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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587
颗粒名称: 水蛟坡上的坚实脚步
分类号: K256.2
页数: 7
页码: 294-300
摘要: 本文讲述了祁勇作为知青在1970年代初参加上山下乡,被分配到三亚菜场的经历。在三队生活工作两年多的时间里,作者干过伙房采购员、驻点积肥、上山伐木、业余枪械管理员、地震期间巡逻队员、民兵通信排长、生产队副队长等多个岗位。其中,作者带领人员重点积攒猪粪肥,成为队里关键农家肥的生产人,通过各种手段解决了肥料不足的问题,取得了良好的成果。
关键词: 知青 上山下乡 三亚菜场

内容

到“军仔队”
  1975年7月,我在红沙中学高中毕业,这时刚满17岁。从小生活在海军榆林基地大院,军人家庭的教育及周围环境的影响,使我从懂事起就向往军营生活,决心在长大后就当兵。但这时赶上知青上山下乡的大潮,直接当兵已不可能。
  有人提议走特殊门路去当兵,我对此不屑,我的父亲也不同意,说是必须经过上山下乡锻炼,而以后能不能当兵,要靠自己去闯。当时流行一句口号,叫“晒黑了皮肤练红了思想”,所以我只有一个念头:像我姐姐一样,义无反顾地加入上山下乡大军的行列。
  1975年8月27日,我就和榆林基地的32名知青一块儿,坐着部队的大卡车,来到位于羊栏水蛟坡上的三亚菜场,开始了两年多的知青生涯。我姐姐祁克利1973年12月25日上山下乡,她到了田独公社农场。在将近两年以后,我和她一样,也当上了一名知青。
  那时候,崖县青年农场刚改名为国营三亚菜场,我们一行人被分到三亚菜场第三队。三队的知青大部分都是海军部队子女,人们都叫我们队为“军仔队”。第一任正副队长是周俊华及王小亮、陈榆凤;周俊华被758站招工后,正副队长换成王小亮及陈榆凤、方丽娟;王小亮及陈榆凤调到机械队任正副队长后,正副队长换成彭建伟及方丽娟、祁勇;方丽娟调到四队任队长后,正副队长是彭建伟及祁勇、董斌。再以后的,我就记不清了。
  菜场共有7个生产作业队,基本任务都差不多,各自种植自己的几十亩菜地。从1975年8月到1978年3月,我在菜场经历了四个时段,有两个时段是在三队。第一时段1个多月,我在三队劳动,主要是学习种菜;第二时段约3个月,我被抽调到场部,和林强(林小弟)当几个队的伙食采购;第三时段将近一年半,我又回到了三队,干过的活五花八门,如驻点积肥、上山伐木,还当了业余枪械管理员、地震期间(1976年7月)巡逻队员、民兵通信排长、生产队副队长;第四时段将近11个月,我在机械队当海南牌汽车副司机、东方红75履带拖拉机手。最后,我1978年3月参军入伍,结束知青生涯。
  在上山下乡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干伙房采购员的时间最短。由于每个队只有50人左右,自己种植的蔬菜能自供,没必要每队专设一个采购员,场里就指定林强(林小弟)和我为全场的伙房采购员,主要是采购鱼肉类食品。我俩每人骑一辆单车,每天去县城三亚镇或榆林食品站采购,一个来回30多公里。到了年底,林强参军去了,我就要求回三队去,场里指定杨家强和文康捷接任伙房采购员。
  所以,我在三队干的时间最长,经历的事情最多,印象也最为深刻。
  大积猪肥
  我带人去积猪肥,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种菜的人都知道,最好的有机肥是人屎尿,施底肥或用于追肥,效果都很好。潮汕菜农菜之所以种得好,除了人的勤劳,还有就是大量使用人粪肥。但是三亚菜场一成立,各队之间,菜场与潮汕菜农、本地菜农之间,对县城三亚镇大小厕所粪便的争夺战,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你起得早别人更早,许多厕所不待天亮,粪坑早就被人掏空。人粪肥保证不了,只好退求其次,各用各的招数,大积土杂肥、绿肥、牲畜肥。
  到榆林基地大院长期驻点积猪肥,有利条件很多,这是我出的主意。当时在部队里,不少直属单位都饲养猪,建有大大小小的猪圈,有猪就有猪屎尿,集中起来数量就不少。另外,我父亲在基地后勤部门工作,许多叔叔我都认识,容易争取到他们的支持和帮助。还有,我们队家住大院的知青不少,届时直接吃住在家里就行了。
  我看到这些后,就向周俊华队长提出相关建议,他觉得很有道理,就确定这事由我负责,叫我再挑选两人(一段时间轮换)驻点积肥。我们的任务,就是每天积猪肥、割绿肥、沤制熟肥,每当积满一车时,就想办法找车拉回来,不然就请求场部派广州红卫牌中型胶轮拖拉机去运。
  我接受了任务,就带人活跃于各个猪圈之间,先跟人家沟通好,然后每天上午推着小车,义务帮人清理、打扫猪圈,清理出来的猪粪肥全部运走,堆积在离人居处稍远的一块闲地上。再用上午剩余时间及下午时间,在大院内收集土杂肥,到大院外去割飞机草,运回来后就剁碎,然后一层猪粪、一层飞机草、一层土杂肥覆盖起来,搞成一堆一堆发酵沤肥。过上一段时间,就慢慢腐熟了,成了很好的农家肥。一般来说,一周左右就能积够一车肥,有三四吨。
  场里当时就一部中型拖拉机跑远程,我想还是自己想办法现实一些。我与后勤部门小车队的领导很熟,就请他们派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帮着免费拉,支持知青他们也很乐意,几乎是有求必应。每次肥囤积得差不多了,解放牌大卡车就很快来到现场,装得满满运回场里地头卸下。能为队里出把力,我心情特别爽快,每次随车回去时,甚至有点洋洋得意。
  我1973年学开车,在上山下乡前已能独立驾驶,这时正好派上用场。所以每次拉肥回场,一般都是司机坐在驾驶室右边,让我开车往返。这样一来,就吸引了许多好奇及羡慕的眼光。加上我拉的是优质有机肥,就更加引人注目。能够确保这一份稳定肥源,这在当时来说,对我们三队非常重要,是独一无二的生产优势。
  当时积这个猪肥,应该说是比较辛苦的,相对于到公厕粪池子掏大粪,虽说没有那般难闻呛人的味道,不过也是相当累人,很肮脏的。我们得给人打扫猪圈,就连溅到墙上的猪粪都要刮下来,特别的宝贵,舍不得浪费一点儿。自己每天弄得一身臭味,衣服上也经常沾上一些猪屎尿,但乐在其中,这个不算什么。
  上山伐木
  大概是在1976年的三四月,场里的海南牌汽车把我们30多人拉到高峰公社深山,在一个当地人叫“台楼”的地方宿营。伐木队是临时组建,场干部罗德光带队,七队队长张大金协助,人员从各作业队抽调。陈武才司机把人送到,留下粮食、油盐、瓜菜、炊具、行李,就开车往回走了。
  山上的吃住条件都很差,没有人给你弄好宿营地,要靠自己动手解决问题、克服困难。由于害怕毒蛇做伴,我们睡觉的地方,就安排在山间小溪当中,据说小溪里头的水蛇无毒,而毒蛇一般不会靠近水边。于是在小溪当中搭起棚寮,砍一些大腿般粗细的树木打桩、搭架、支床,再铺上一层细棍子、细竹子并绑紧了当床铺。把带来的席子铺上去,支起蚊帐来,晚上就睡在那上头。
  煮饭如同搞野炊,在地上挖个洞,弄上几块石头支上锅,炉灶就做成了。过了几天,陈武才再开车来拉木头时,给我们捎一点儿生活物资,进行必要的补充,维持了正常的工作及生活。
  对于我来说,上山伐木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一是不熟悉树木,二是不熟悉砍伐及搬运过程,三是耗费体力太大。要对照伐木样本,砍那些能耐久不被虫蛀的树木。做桁条的原木长度要有4.2米左右,尾径在12厘米以上;做门窗、桷条的大原木长度要有1.2米以上,胸径至少要有30厘米,当然有五六十厘米的更好,但这片山岭很难寻觅到。近处的好树木已被砍过,要砍符合要求的,必须往山里跑得远一点。这里比较偏僻,海拔也只有100多米,乍一看就像那小丘陵地带一样,树木多但不一定都合用。有时要翻过一两个小山头儿,才能砍到好的树木。
  砍到1根适合做桁条的原木,就可以下山了,有经验的两人一起走,没有经验的就自己走单,我属于后者。在原木的首端砍出一道凹槽,把山藤的一头套在凹槽里并绑紧,好拉动着上坡下坡。刚开始我非常不习惯,总是使蛮力,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特别是上坡时,真是非常的吃力,把山藤的一头勒在肩膀上,用手抓住小道旁的石头或小树,双脚一步步用力地蹬,奋力往上拖,跟电影里的黄河船夫逆水拉纤差不多,拖到坡顶时才松了一口气。一看肩膀磨出血了,汗水让眼睛睁不开,不过我没有屈服,觉得正是锻炼自己的时候,坚持就是胜利。
  干着干着,我也摸索出一些巧干的道道,还学人家搞起两人互助,上下坡就不那么辛苦了。以后遇到很陡的上坡路段时,就两人先抬一根过去,回头再抬另外一根。而坡度平缓且路段较短时,有时就干脆自己放上肩扛过去。看来真是实践出真知,艰苦劳动能锻炼人、磨练意志,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以后干什么活很累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当时情景,不断鼓励和鞭策自己。
  我们这次伐木用了20天左右,木材在小溪旁堆成几大堆,陈武才开车过来拉了好几次,终于顺利地完成了伐木任务,受到场领导的表扬。
  军事训练
  那时县里成立了武装基干民兵团,专设一个无线通信排,使用的步话机,就是电影《英雄儿女》里王成背的那种。我是这个排的排长,专门去参加培训半个多月,成员主要是本场的知青。场里设立了武装民兵连,每个作业队设立武装民兵排,我是业余枪械管理员,负责保管及维护武器。
  县里给配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六三式自动步枪两种枪,有20支左右,场部专门有个枪库存放。我每个月都要用一天时间保养枪支,每次都把枪的零部件拆卸下来,仔细拭擦一遍,涂上黄油后再组装起来。我从初中一年级起就经常观看部队士兵拆装枪炮,本来就有一些枪械基础,这回动手拆卸及组装多了,更是非常娴熟,甚至闭上眼操作都没问题,速度一点也不慢。枪械保养规范,就能正常使用,在农场那个山坡底下打过一次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我是县里、场里的武装民兵骨干,外出学习及培训、集训,这种机会比较多。如1976年秋季,我参加了海南军区举行的公社武装部长集训,地点在海南岛东部的琼海县城嘉积镇,场里就派了我一个人去参加,要从县汽车站坐车前往。临行前,先上县武装部领了1支五六式冲锋枪、4个子弹匣子,但里头都是空的,不给配备实弹,怕路上出什么意外。
  这次集训时间将近一个月,有内务培训、队列培训、武装越野等项目,还模拟战场实况,增加一些场景花絮,搞得有模有样的。我背着一部步话机,经常和步兵分队在一起,进行实战通信训练。
  我穿着父亲的海军灰军装,头戴灰军帽,腰扎军用皮带,脚着军用胶鞋,身背步话机,横挎冲锋枪,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勃。尽管没佩带红五星、红领章,但一身的行头,与真正的兵有得一比。当时还模拟实战,搞一些烟火、爆炸场景,我感到非常高兴和过瘾,也算是过了一把兵瘾。这样的集训,海南军区1977年又在陵水举行过一次,我也参加了。
  我参加第一次集训回来后,向李场长做了专题汇报,他听了饶有兴趣,决定本场民兵连也要进行严格军事训练,交代我负责整个民兵连的队列培训,各排轮流进行,还交代青年干事郭泽福具体配合。我就根据各排(作业队)的序号编制每周训练计划表,安排每天轮流训练。队长们都认真对待这件事,配合本队的民兵排长带队训练,自己也尽量早起参加。每天早上起床后进行的训练队列,主要是先跑步3公里,然后就是列队集中或散开,在篮球场上练齐步走、正步走、向左转、向右转。
  我自己还像到军区去集训一样,身穿海军灰军装,头戴灰军帽,腰扎军用皮带,脚着军用胶鞋,一身的行头没有两样,只是缺少了步话机和冲锋枪。场里的知青对我这个形象,或许有人还能想起。在那些日子里,我每天早上6点钟就起床洗漱,然后跑步到水泥篮球场热身,6点40分就吹上了集合哨,等待轮到训练的民兵排成员前来集中。我每次都在晚上提前通知民兵排长,又给队长打过招呼,因此我在早上一吹哨,民兵们就陆续跑了出来。
  这个肯定不像部队那样,一吹哨就呼地一下子,全部人都迅速跑出来。尽管是零零散散、陆陆续续,毕竟只是准军事化训练,也算是可以了。我用在军区集训的时候学的那一套,照葫芦画瓢训练,应该说是比较标准的。可能是我在训练中绷着个脸、一本正经,与平时的随和形象反差较大,惹得一些女知青憋不住笑出声。为此我就训斥:不能笑,严肃点!有个别女知青都被我训得流泪了。唉,不好意思了!
  就这样,坚持了数月之后,整个民兵连的跑步、队列,就完全合格了。到了射击训练阶段,县武装部联系到陆军部队教官,记得是姓庞的电台台长带了2人来,训练两周后实弹射击,总体成绩还不错。
  学习开车
  一年多后,场部就把我从三队抽出来跟陈武才学开车,当时场部的海南牌汽车只有他一个司机,若是有事时容易影响正常工作。李场长说再培养一个司机,两个人开一辆车,就从三队选中了我。这在当时,可是最好的工种,被选中的原因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猜想,有可能是他看见我有几次开车往场里送肥料,觉得我有驾驶基础,让我跟陈武才一块儿开车,会比别人更合适。
  我会开车不假,但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还要跟着陈武才好好学,所以他就是我的师傅。在一个来月的时间里,他每天开车到什么地方、装运什么东西,我都是跟着去。车在中途呢,他总是让我开车,他在旁边指点指点。要说当年那个海南牌轻型汽车,性能还真是不错,除了操作轻便灵活,多么难走的路都能走,多么险峻的路都能上去,很少出现故障,让我非常有好感。
  一个来月后,我准备正式报名学开车,这需要办手续、填表,由父母所在单位出介绍信,真够复杂的。我先上我母亲的工作单位4802工厂,故意避开母亲所在的医疗所,把情况说明清楚后,就让厂办给我出具介绍信。谁知我母亲已听到风声,很快就来到厂部办公室,坚决不让人家给我开,说她跟我父亲都不同意我学开车。当时我还跟我母亲吵了一架,想瞒着她结果没瞒住,那个事儿就黄了。李场长听说后,就说那就算了。
  开汽车不成,就转为开铁牛,也即洛阳产东方红牌75型履带拖拉机。我跟聂小桥、陈传育学驾驶及操作,但主要的师傅是聂小桥。自此,我开着威风凛凛、响声震撼的铁牛,每日推土、犁地、耙田,体验新的劳动过程、生活情趣。
  参军体检
  1976年秋冬之交,空军来招收飞行员,整个崖县有三四百人报名。这时我积极报名了,场里也非常支持。我下乡快满一年了,年龄刚满十八岁。一关关地淘汰,一天天地淘汰,体检的苛刻程度,令人无法想象。我咬着牙过了很多关,进入最后的5人当中,不敢有丝毫大意。这时我感到很庆幸,心里充满了期待。最后一次体检时,范围是越来越小,项目却越来越多了。
  招飞的都不让我们走了,5人全部住在县武装部招待所,晚上实施封闭管理,还有大夫来查验血,眼看就要当上了。谁知最后一关的一项检查,叫“双眼裸视内外斜视”,又淘汰了3个,其中就有我,是外斜视超过了0.2,心情在瞬间由炽热转为冰冷。最后剩了2人,要经过预校培养,合格了才能转到航校,虽说最后不一定就成为飞行员,但人家已经一步步接近。
  我连预校都没去成,何止只差一步、半步,只好认命了。又到了1978年春季,还是空军来招兵,不过不是招飞行员,而是招地面机务人员,就是维修保养飞机的。这一次条件宽松得多,我在体检时轻易就过关了,是和场里的9名农友一块儿考上的,一下子输送9名空军地勤兵,对场里来说,是大面积丰收了。我们上了湖北的航空学校,经过一系列培训,以后就分到各个省的空军机场去。其中,我被分到了河南,一直干到退伍。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69篇文稿,崖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始末、崖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事记、崖县上山下乡知青安置点简介3篇综述文稿,1956年、 1958年到来崖县的广州青年志愿垦荒队9篇知青回忆 录,1969年本地知青、潮汕知青12篇知青回忆录,崖县知青场45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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