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知青无悔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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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551
颗粒名称: 广阔天地,知青无悔
分类号: D432.9
页数: 14
页码: 116-129
摘要: 本文讲述了作者1969年插队落户的亲身经历,描述了父母送别的场景和对插队生活的感受。
关键词: 插队落户 知青 崖县

内容

1969年3月8日,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我积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带着纯真与激情,带着理想与希望,告别父母,离开城镇,义无反顾地插队落户,自此揭开了人生新的一页。
  我们这一代人是在全国学雷锋、王杰、焦裕禄,学毛主席著作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一代,思想很单纯,一心一意听毛主席的话,紧跟共产党走,党叫干啥就干啥,党指向哪里,就奔向那里。因此,每当忆起那如火如荼的上山下乡运动,激情燃烧的知青岁月,总让我激动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的父母
  下乡前一天的下午,父亲特地把我兄弟俩从三亚镇街道的家里,叫到他工作的红沙食品站去。平时威严的父亲,今天变得格外和蔼可亲,他语重心长地说:“说实在话,我舍不得你们走。但我是党员,又是单位领导,就要听党的话。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自己争取前途!”在傍晚,妈妈特地杀鸡炒菜,让我们父子仨边吃边叙。父亲在席间很少吃肉,不时把鸡肉夹往我们的碗里,叫多吃一点,还打破常规给每人倒了一杯米酒,要为我们壮行。
  父亲那时五十多岁,因常常闹胃痛,身体一直不好,做过胃穿孔切除手术。父母含辛茹苦地供养我们和弟妹几个,让我们哥儿俩读完高中,很不容易,但作为一个老军人、老党员的他,以党和国家的利益为重,毅然把我们送到农村当知青。他在这时,眼圈红红的,一声不吭地喝着小酒。我们插队落户以后,原有城镇粮食关系将被注销,户口也要迁移到农村。我知道父亲的沉默,是忧虑我们这一去,能否习惯农村生活,以后的道路怎样走?!还忧虑我从小就身体单薄、读书不错但没吃过多少苦、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能否吃得消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我们哥儿俩也有担心和牵挂,主要是父母体弱多病,弟妹年纪还小,帮不上忙了,的确割舍不下。
  我的母亲是传统家庭妇女,是典型的“夫唱妻随”配角,平时在家里都是父亲说了算。对我们哥儿俩下乡插队这件事情,她一如既往地顺从了父亲,但又小声说道:“干吗兄弟俩都要去呢?留下一个在身边不行吗?”只有我才知道,含辛茹苦、多愁善感的母亲,在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泪,然而在我们兄弟俩面前,却装作若无其事,只是默默地为我们准备行李,缝补破旧的衣服。看着母亲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很吃力地补衣服,我的心里很伤感……此时此刻,我对古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有了更深的理解。随后,母亲用玻璃瓶为我们装了红糖、白糖各一瓶,还盛了一大玻璃瓶的猪油。
  吃过晚饭后,已经没有班车了,我们兄弟俩背着行李,一路步行回到县城三亚镇,这时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钟。走在木质结构的三亚大桥上,任凭海风吹拂着沁出大颗汗珠的脸面,感受到阵阵的快意。过了桥走一段路,就转入了右侧的解放路(旧水泥马路是日本人建造的),只见沿途两旁拉着“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抓革命,促生产!”“热烈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大有作为!”的横幅,大街小巷也张贴着各类宣传标语。
  按县知青办的安置方案,我和我哥(邢福平)、李玉琴、陈儒四人到水蛟大队水蛟生产队插队落户,彭惠玲和她弟(彭宗显)、田国光到白鸡生产队插队落户。一家就有两人到水蛟大队当知青,并且还是两对,在当时成了一段佳话,得到县知青办的肯定,也得到社会的广泛赞扬。在我们这一批知青中,我和我哥、彭惠玲和她弟是老三届高中毕业生,李玉琴及陈儒、田国光是老三届初中毕业生。
  1969年3月8日,在激动人心的送行场景中,我们五男两女共七名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坐上了停靠在三亚镇菜市场(现第一市场)的送人专车。军车即将开动之际,我突然看见父亲和母亲在一起,不停地向我们挥手。母亲眼里有泪花,她一边拭擦一边向前挤,额前的头发在风中飘散着,我频频向他们招手示意,心里泛起阵阵酸楚,禁不住喉头哽咽……
  插队落户
  时近中午,专送我们的军车驶进羊栏公社,水蛟(村)和白鸡(村)两个生产队的队长,已带人迎接我们来了。我和我哥、李玉琴、陈儒四人跟着水蛟的董队长走,而彭惠玲和她弟、田国光三人跟着白鸡生产队队长走。
  我们四人来到水蛟村,刚放下了行李,只见一群男女老少就把我们团团围住,边看边嬉笑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黎族话。我好奇地问队长:“他们在说什么呢?”队长友善地说:“他们说你们好年轻,皮肤很白。”我也好奇地向四周张望,觉得一股新鲜、湿润的泥土气息迎面扑来,乡村特有的田园风光让我兴致勃勃……大家寒暄了一会儿,董队长就带我们到已准备好的新居。
  新居处在小山坡上,位置不错,是一排整齐的茅草房,散发出特有的茅草芳香,是农村常见的居所。前面是村路,后面是好大一片的田野,椰树、菠萝蜜树、槟榔树等随处可见。房子是用“特殊材料”建造的,屋顶是茅草,房梁是杂木或椰子树干,睡床是毛竹架构及竹条铺就,门是木条框架椰子叶织造,四壁墙用稻草裹泥巴糊成。
  新居被隔成四个单间,每人住一间,另把旁边旧文化室的一半(安徽阜阳南繁育种队使用另一半),给我们当临时厨房兼杂物间。队里的会计董兴利负责安排房间,于是从左至右,我住1号房,李玉琴住2号,我哥哥住3号房,陈儒住4号房。房子分好后,我们住进各自房间,将带来的被褥解开铺上床,放好脸盆,挂好毛巾,在书桌上置放一盏煤油灯,就是简单居所了。虽然简陋点,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空间,我们将与房子共度知青岁月,心里很踏实,也很满足。
  董队长介绍说:“盖房子及购物是政府出钱,半年内的粮油指标是政府发放,每月有12块钱的生活费。半年后你们自力更生,但生产队会照顾你们的,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队里欢迎你们到来,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有什么困难,队里会帮助解决的。以后叫我董队长或大伯都行,我家住在东面瓦房,有空到家里坐,今晚就在我家吃晚饭吧!”队长虽然没有文化,但办事、说话非常实在。
  听了董队长一席话,再看到眼前安排妥帖的一切,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一路上的担心顿时消失。这时我仔细端详眼前的董队长,年纪50多岁,皮肤黝黑,脸多皱纹,个高壮实,厚大嘴唇,眼光有神,光着脚板……似乎很熟悉,我突然想起了大寨大队书记陈永贵的形象,悄声问身边的陈儒:“董队长像不像陈永贵?”陈儒认真地看了看,也觉得真的很像,后来听说不少人叫董队长为陈永贵队长。
  安顿好后,已是晚上七点钟,我们四人一起到董队长家吃饭。董队长杀好鸡,蒸好椰子饭,又用野菜做了两个农家菜,一个是菠萝蜜肉芽煮咸鱼,另一个是马苋齿炒鸡内脏,还把自制的山兰糯米酒拿出来招待我们,这一餐算是很丰盛了。由于一路上奔波,中午也没有吃什么饭,真的好饿了。第一次吃黎族风味饭菜,觉得特别爽口,味道真的很好。我们吃得津津有味,还同董队长及他家人互敬山兰酒,席间其乐融融。黎族同胞男女老少都善饮,我们当中就陈儒还能对付,其他人都不胜酒力,但陈儒一人独木难支,很快就喝醉了。
  晚饭后,我们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给家里人写信,汇报这里的一切,说一切安好,让亲人放心。这一晚,窗外的蛙鸣、蟋蟀的吟唱时起时伏,我躺在凉凉的竹条床上,在无限遐想中遨游,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时,一种艰苦奋斗、扎根农村、甘愿奉献、接受一生艰苦磨炼的情怀,在我心中油然而生。面对农村生活,体验艰苦磨炼,我已经有了信心。
  第二天一早,我们四个人揣着县知青办发的知青生活费,到羊栏墟镇市场购买炊具、鱼肉菜、生活用品。到了下午,不少黎族大伯、大叔、大嫂来看望我们,并给我们带来了大米、蔬菜等,对于他们的纯朴、善良、好客,我们非常感动。
  李玉琴是一位很勤快的女孩,也很会做家务,起初是四人合伙开饭,每日的饭菜都由她来做,三个男生只是劈柴、洗菜,生活很快就安定下来。日常虽然清苦,但苦中有乐,就不觉得怎么样。饭菜大多是粗饭淡菜,但觉得别有风味,每餐都吃得津津有味。
  不久,为了培养独立生活能力,也为方便劳动生产,四人打算分炉吃饭。于是董队长带我们砍树木、割茅草、挖黄泥,建起两间小厨房,我和我哥用一间,李玉琴和陈儒用一间。自此,彻底告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状况,完全进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境地。
  劳动体验
  海南岛的早稻插秧,一般在春节前后开始,以有无寒潮为主要考量。我们到来时,早稻处在拔节孕穗期,需要抓紧田管工作。稍事休息几天后,董队长给我们安排了从来没有干过的农活——人工田间除草。除草主要是采用传统方式,通过双手拔长草、刨苗旁、松稻头,既清除杂草,又疏松根部,这种传统中耕方式,非常累人,又耗费时间,却是有效的田管工作方法。接着又是中耕追肥,主要是施用牲畜肥、土杂肥,以满足稻秧生长需要。那时中耕除草,要躬身往前一步步挪动,时间久了,连腰带腿脚都很难受。
  无意间已是四月天,按“稻熟低头,人熟低声”说法,早稻就要成熟了。从住房后面放眼望去,只见稻穗低垂,成色由青色转黄,有些地块已呈金黄色。某天,我们吃过早饭就下地,李玉琴和女社员一起挥镰割稻,把稻子一片片割倒,又一捆捆缚紧放好,她很快就学会了割稻子,甚至和社员的速度差不多了。我们哥儿俩和陈儒头上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毛巾,每天和男社员一起用竹夹到田里挑稻捆,要挑到队里晒谷场去堆放。炎热夏日,酷热难熬,每人都汗流浃背的,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收割持续时间较长,那些年轻的男社员挑稻子非常轻松,上午就挑了十几趟,每趟都在百斤以上。而我上午只挑了五六趟,每趟只有几十斤重,主要是肩头受不了,耐力也不行。另外,光着脚板下田,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板被稻头扎得钻心疼。在泥泞田埂上挑稻,扭扭歪歪的,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跌下。尽管如此,社员们还是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诚恳地说:“慢慢来,不要心急,现在能挑几趟也不错了。”
  我做事有一股劲儿,听了大家的话,就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下午快收工时,我实在支撑不住了,一不留神,突然摔到水田里,全身上下都是泥水,衣服也湿透了。我从田里爬了起来,真是狼狈不堪,附近割稻子的人们发出一阵阵的笑声,我不好意思了,急急地往前走。有不少人鼓励说:“你是好样的,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下午收工后,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又累又饿了,一点劲也没有。我一回到宿舍,吃了几块饼干和早上的剩饭菜,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队长在晚上召唤众人加班脱粒,我不顾白天的疲累,马上起床去参加。
  当时农村水稻脱粒,有用脚踏脱粒机的,有用水牛踩踏的。踩踏脱粒是传统老方法,是把稻子排成一个大圆圈,把水牛的嘴巴用竹编的套包住,然后赶牛群转圈踩踏。从未见过这种脱粒方式,我们感到很好奇,一直忙到深夜3点左右才收工。
  这一来二去的,我对挑稻、割稻、脱粒等农活,基本都熟悉了。水稻脱粒晒场后,颗粒归仓很重要,望着一堆堆已晒干的稻谷,我们大家心里很高兴,付出的艰辛算不了什么。早造结束后,队里分给我们每人100斤的稻谷,我感到非常兴奋,觉得劳动光荣。夏收劳动过后,我的胳膊上、脚背上,有片片薄皮脱落,手上的水泡变成了老茧,皮肤变黑和变粗糙了,身体也结实多了。
  学当牛工
  不久,进入晚造备耕了,男人负责犁田、耙地、修田埂等,女人负责积肥。有一天下午,队长安排我和我哥、陈儒三人学习犁地,我觉得富有挑战性,非常乐意地接受。我们先看男社员犁地,观察操作要点,又接手试犁了一二次,满以为差不多了,准备从第二天开始。次日清早,太阳初升,晨露沾衣,朝雾蒙蒙,我和陈儒一起去牛栏牵牛。下半夜下过一场雨,露天牛栏里底下的土和牛粪,已被圈内的水牛踩成粪泥,有人的半脚深,还臭烘烘的,气味难闻。男社员一卷起裤筒就进去牵牛,陈儒也挑了一头先去了,我犹豫不定,为粪泥污水太脏,也不知牵哪头牛才好。
  看到我左右为难,旁边一位大伯二话不说,就进去为我牵出一头老牛,帮着把牛轭套在牛脖子上,让跟着老牛拖犁滑行。到了水田后,我准备大试身手。哪知道看别人犁地很简单,但自己做起来很复杂,不但要掌握深浅度,也要水牛配合你才行。犁头放深放重了牛拉不动,放浅了牛倒是走得快,但泥土翻不上来。第一次独立犁地就这样,我不知如何往下操作,茫然地望着水田发呆,老水牛也不走了。又是那位大伯过来教我,又示范了一阵,我才放开胆子开始犁地。
  老水牛像是故意刁难我,走走停停的,不好好犁地,犁沟一深一浅不说,还弯弯曲曲的,根本不在一条直线上,有一块一块的“包生”(漏犁),连我自己都看不过眼,这那里是在犁地,简直是糟蹋水田。看着自己的败绩,我急得要哭出来了。这时,董队长走过来了,他说:“陈儒、福平都犁得好好的,你是怎么搞的,这像犁地吗?把好好的水田犁成那样,叫人家怎么耙平嘛,不要再犁了!”说实在的,我从未见过队长生那么大的气。谁知这时犁头又被我犁断了,董队长就更生气了,他说道:“一个新犁头1块多钱,刚买回来的,这多可惜!”队长就把牛和犁都拖回去了。
  我有一肚子的委屈,怪牛怪犁怪自己无能,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感到自己不是当知青的料,有些后悔下乡插队了。我在想自己读书时,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为什么做农活这样笨呢?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怕脏怕累,三心二意,放不下身段,应该是主要原因了。
  中午时候,队长过来了,他说:“小邢,我早上态度不好,多讲了你几句,不要放在心上。你没犁过地,犁不好也正常,只要好好学,总会学会的,明天我就教你犁地,好吗?”听队长这样一说,我平静了下来。这时,我哥、玉琴、陈儒他们都过来安慰我、鼓励我,叫我不要灰心,快去吃饭。我擦干了眼泪,苦笑了一下,心情就慢慢放开了。
  第二天早上,董队长亲自挑选一头好使唤的水牛,又换了一副好使用的犁,手把手地教我犁地。我虚心地向他学,一个上午下来,我基本上掌握了犁地的要点和技巧了。我又试犁了一块田地,队长看后很满意地说:“行了,会犁了,合格了。还是有文化的人聪明,一教就会,明天再来犁地吧,这犁,我交你使用了。”听后,我既开心又安心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其他男劳力一样,成了队里的正选牛工,犁地耙田得心应手。在这时候,我想起毛主席说的“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图画”,我突发奇想,犁头成了如椽大笔,田地成了一张白纸,任我描绘随我挥洒……不久,我们把队里所有水田都犁得翻了天,为晚造插秧整好田地,为金秋丰收打好基础。
  看到一片片的田野纵横交错,已耙好的水田平整如镜、水波轻轻荡漾,心里格外的欢畅,成就感油然而生,种种委屈已荡然无存。到了这时,我对“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吃了晚饭后,我到住房后面的山坡上散步,一边观看风景,一边想着心事。
  望着这广阔的田野,我对真实的生活,真实的自然环境,对乡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乃至缕缕清风,片片白云,声声鸟啼,阵阵稻花香,有了依恋和情愫。对这里独特的风土人情,社员们的爱社如家、大公无私、勤劳朴素的品德,也有了真切的感受,这些成为我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多彩生活
  水蛟村的民风淳朴,人情很好,包容性强。在日常生活中,本地群众对知青就非常好,对外来人员也很热情,大家打成一片,相处融洽。1969年8月中旬,有几十名潮州、潮安等处知青及城镇居民到羊栏公社插队落户,其中有一大家子、祖孙三代人分来队里。这一家子人的到来,使我们多了伴,有了浓浓的生活气息。队里社员欢迎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歧视,还把队里唯一的瓦房子——文化室的一半安排给他们居住,安排他们养猪、种菜,还干其他的农活。
  他们家的大人吃苦耐劳,重活、脏活抢着干,实干精神受到社员们的好评,很快地适应了这里的农活、生活,与当地群众打成一片,同时,他们学会了许多黎族语言,安安心心当农民。大家共同劳动,有空就拉家常,有时也互赠生活物品,如他们赠送一些汕头特产,我们回赠一些海产品。他们常常夸我们懂事、懂人情,特别喜爱李玉琴,说她是个好姑娘,聪明又勤快,今后谁娶到她当媳妇是好福气。
  经过半年的劳动锻炼,我们知青对各种农活都熟练了,和队里社员区别不大。如李玉琴已成了劳动能手,对插秧、割稻、挑重担等农活,以及各种生活技能,样样出色。她原先白皙的脸庞变得红润略黑,身体也变得匀称健壮,完全看不出是从城里来的女孩子,倒成了一个地道的村姑了。陈儒与我哥也不错,成了队里的劳动能手,对男工活计件件在行。特别是陈儒,犁地、耙田、干活是一把好手,看起来更像本地的年轻社员。而我自己也学会了各种农活,适应了农村的劳动生活,身体也慢慢强壮起来。
  到了晚上,村子里也很热闹。我们教社员们学文化知识,学习毛主席著作,唱毛主席语录歌,学唱黎族歌谣……我们还在村里的晒谷场上,教村里的男女老少跳忠字舞,每个人都学得很认真。回到寝室后,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经常认真阅读毛主席著作,尤其喜爱毛主席的诗词,也读一些古今中外的名著。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以前我读过,在乡下又重读了几遍。对外国名著《母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巴黎圣母院》等书籍,我爱不释手,看成是甘泉雨露,如饥似渴地吸取营养,不断寻找多彩的天空、精彩的世界。所有这些,都提高了我的文化底蕴,为今后从事教师职业打下了基础。
  在下乡当知青的日子里,公社领导无时无刻地关注知青的生活及成长。时任羊栏公社书记莫兴泽,副书记周朝壮,就多次到村里看望我们,给我们极大的鼓励。在那时,公社干部经常下乡,深入生产现场,参加集体劳动,解决实际问题,很受群众欢迎。以当时的条件,多数人是步行下乡,有辆自行车骑算不错了。
  有一天,莫兴泽书记骑着自行车来到村里,与我们一起插秧,午间,还同我们一起在田里抓田螺,抓水鱼、青蛙等,完全没有一个公社书记的架子。李玉琴把我们捉到的鱼、田螺,下厨做了一小桌子的菜,香喷喷的,我们和莫书记美美地吃了个午饭。莫书记询问了我们的劳动,吃住等情况,得知我们做得不错时,他很欣慰,勉励我们要好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好好锻炼自己,虽然道路是艰苦、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莫书记的关心和鼓励,让我们几个知青倍感温暖,信心大增,更加安心地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争当一个有文化有知识有理想的新型农民。彼此道别后,他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我们一直在目送,直到前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冬修水利
  秋收过后,农活相对较少,或搞农田基本建设,或参加水库建设。当年最大的比隆水库正在建设中,我们队里也抽调了十二名社员组成民工队,由队里的罗出纳员带队上工地,目的地是比隆水库邻近的雅亮东方红村。口粮先带一部分,到了水利工地后,指挥部会按人头供粮和发生活费。我也参加了民工队,简单收拾行李,带上一把山刀,就随队从水蛟出发。
  我在路上问罗队长:“比隆水库在哪?走多远的路?干吗不坐车去?”罗队长既认真又风趣地说:“在宁远河上流,有几十公里,要走一两天,就坐‘十一’路车去,准备吃苦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得选择了,别人能走我也能,不拖后腿就是。第一天傍晚,走到南岛农场一个连队,借用文化室过夜。
  山区蚊子多,我无法入睡,用被子蒙着头对付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一看,手脚上到处都是小红包,很痒很痒的。有位年长民工介绍说,前面有条小路到雅亮东方红村,他年轻时打猎和及探亲戚时曾经走过,不用走多久。谁也没想到,这条小路多年没人行走,已被茅草、荆棘、小树给封闭了,只好边开路边前行,经常辨不清方向,老是在一个地方打转,真是苦不堪言!路边的山蚂蟥很多,用藤条缚紧裤脚,又在手脚上抹了些草药油,防止山蚂蟥叮咬。
  一路辛苦自不待说,天快黑才走到立才农场境内的一个黎族小村子,晚上在那里住宿。村里人热情地招待我们吃晚饭,还安排好一些的房子给我们住。听说我们是从羊栏走山路过来,他们都感到很惊讶,连声说:“真了不起,辛苦了!”有一位年轻人见我戴眼镜,以为我是老师,罗队长介绍说是下乡知青。他拍拍我的肩膀用普通话说:“好样的!”
  第三天一早离开了小村子,没有大路可走,沿着小路继续向前,一路上逢山开路遇刺劈斩。实在疲乏时,将就歇息一下,等稍微好一些,擦擦汗水又走。走到了下午六时,总算走出了山路,到达雅亮的东方红村。若从马岭公社路段进入一天就能到,因贪图抄小道路途近,开路过多及经常迷路,多走了两天冤枉路。
  建设比隆水库是个大型水利建设工程,工地现场红旗招展,人声鼎沸,参战民工干劲十足,你追我赶。我们先到羊栏公社指挥部报到及接受任务,在民工食堂用餐,又在别人工棚里挤睡一夜。第一、二天砍木料、割茅草、做床铺,盖起了我们自己的工棚,第三天就开始劳动。据了解,光是羊栏公社六个大队,就来了300多人,整个工地的人数可想而知。我们公社的项目有挖沟渠、运土方、打夯、打石头、运石头、砌坝边,都是繁重体力活,全靠人工来完成,劳动的艰苦性、难度、压力可想而知。
  我什么活都干过,但挖土挑土、搬运水泥、河砂装车等活儿干得较多,和其他民工没有区别,想努力完成任务,争取早日回家。每天都干得大汗淋漓、衣服湿透、擦汗毛巾都能拧出水。有时快支撑不住了,浑身无力,手脚酸软,只盼望收工号响起。有时拖着劳动工具,步履维艰,一回工棚就躺下,连饭都懒得去吃。不过,我还是咬紧牙关,克服了困难,坚持每天按时出工,手心的血泡变成了老茧,肩上的肿块也变得硬实了,这种状况持续了半个多月。
  在工地上,意外事件经常发生。有一天,一位民工被石头砸到了脚面,皮肉翻飞,鲜血直流,伤势很吓人,他痛苦地呻吟着,旁人一时不知所措。我看到情况危急,立即撕下身上衣服给他包扎止血,再背起他飞也似的送到工地医疗站,及时得到救治。我见义勇为的表现,得到了民工们的交口称誉,指挥部也给予表扬,广播站也播报了这件事。而我觉得,工地民工目标一致、处境相同,互相救助是应该的,这没什么。
  有一次在工地饭堂,发生过一件小事,以后结交了一家两代人。那是在收工后,我去饭堂打饭吃,无意中拿错了桶井大队大兵村的一位民工的碗筷,正伏在饭桌上低头吃饭,突然有人把我的饭菜倒掉,又拿下我的近视眼镜摔在地下,大声说道:“你瞎啦?干吗拿我的碗筷吃饭?”还挥起拳头威胁我,好一个粗鲁汉子!我一看,眼镜幸好没摔破!忙拾起戴上,再往碗架那边一看,我的椰壳碗、山竹筷子还在,是拿错这位李姓大叔的了,于是就诚恳地说:“大叔,我的眼睛不好使,是我拿错了,对不起!”当时旁人都指责他过于计较,他不好意思了,就默默地打饭去。
  事隔十几年后,我从市二中调任羊栏中学校长,有一位名叫李开生的黎族学生很用功,我也花了不少心血,提供过一些帮助,结果他初中毕业后就考上师范学校。无巧不成书,那天他和父亲来学校辞行,他的父亲一进门就怔住,端详我好久才问:“邢校长,你是否在羊栏水蛟当过知青?还去过雅亮比隆水库做水利?”我也怔住了,忙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仔细辨认其容颜,兴奋地说:“原来是李大叔,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吧?”李大叔摇了摇头,惭愧地说:“当年的事让我很内疚,太对不起!”我说:“这没什么,我们有缘分,你的孩子现在也争气!”以后,我和这位大叔成了好朋友,他在逢年过节都会带鸡鸭及土特产给我,我也给他们办一些年货。李开生中师毕业后,也分到了羊栏中学当数学老师,在报到的那天父子俩还请我到他们家做客。
  良师益友
  由于我写的表扬稿子好、文笔不错、书写工整,仅在比隆水利工地当了十几天民工,就被水利指挥部抽调去宣传组广播站,担任当时工地上唯一的通讯员,脱离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以新的方式参加水利工地建设。我的工作任务是每天穿梭在各个公社的工地现场,发现工地上的好人好事,收集各公社的表扬稿,了解各处的工程进度、先进事迹,采访先进单位及先进人物,晚上回来就整合动态,及时写出稿件反映情况,交给广播站广播,或用于出墙报。我写的稿件内容实在,简单生动,几乎每篇都被采用,我感到很欣慰。我的直接领导,是崖县广播站的黎副站长,他负责工作对接及审核稿件。
  我们的工作归口宣传组,主管领导是组长陈河山,他是原崖县县委组织部部长,籍贯为琼海县(现为“琼海市”),他那时还没有恢复职务,但人们总叫他为“陈部长”。陈部长对我写的稿件很满意,后来见我既懂事又勤快,叫我搬进他的单身草房住在一起,于是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接触和了解他,接受他的具体指导。他是一个富有工作经验的老干部,和蔼可亲,工作能力非常的强,有一定的文学水平。他经常和我探讨工地上的稿子,也谈论文学、经济、政治、生活等方面的知识。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好的领导干部为何会被打成“走资派”“文化革命的黑手”,被下放到这么偏远的水利工地来“改造”?与他同住一间房,我们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教给我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还介绍了许多工作经验,让我受益匪浅。他常常对我说,党是伟大光荣正确的,革命事业必定成功,完全相信党的政策,相信组织上会落实他的问题的。不断的交谈,和谐的相处,有了高度的信任感,我俩成了莫逆之交、忘年之友。
  两个多月后,我们大队的水利任务已圆满完成了,我将要离开水利工地,回到生产队里了。临行前,我给陈部长留下两块肥皂、一个香皂、一支中华牙膏、一条新毛巾,对我的工作领导、人生导师、忘年之交,略表我的敬意和谢意。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陈部长,很荣幸认识你,并和你相处了两个多月,我感到非常满足。你是个好人、好领导,相信你的事情会很快解决,请多多保重!”他说:“小邢,你是个有文化知识、有理想信念的年轻人,回去生产队后,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在实践中磨炼自己,虽然现在艰苦一点,但前途是光明的,一定好好表现,再见吧!”
  我回生产队几个月后,听说县里各级领导班子都实行了老、中、青“三结合”,逐渐恢复了许多老干部的原有职务。我得知陈部长也解放了,先是调到林旺公社参加“三结合”的领导班子,被任命为林旺公社党委副书记。不久又官复原职,重新担任崖县县委组织部部长,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可惜他在任上就与世长辞,如此英年早逝,良师益友顿失,让我感到万分悲痛,至今仍然念念不忘!
  喜气洋洋
  经历了农村生产劳动、水利工地劳动,已是次年一月,插队落户整整十个月,感觉收获很大。我从一个两手纤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弱书生,到懂得生产知识、自己安排生活、挑起百斤重的担子健走如飞、十八般农艺样样能行的合格知青,品尝到了生活的苦与乐,体验了劳动创造一切,改造一切的生活真谛!上山下乡前的无所事事、彷徨无助的心境,在下乡后一扫而光。坚定信念支撑着我的人生,现实生活拓宽了我的视野,灵魂深处受到了洗礼和改造,脱胎换骨成为一代新青年。
  1970年的春节很快来临了。党的农村政策有了多方面的调整,各种喜讯迅速传遍黎村苗寨,像春风一样温暖人心。农民可以在自留地上大种瓜菜,可以在家养牛、养猪、养家禽,农村的物质生活变得更加丰富了。“春节到了,过年了!”队里到处都喜气洋洋,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社员们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今年可以杀牛,杀猪过年了。”大年三十的早上,队里在晒谷场架起一口大锅烧水,杀猪宰牛分肉,让辛苦了一年的社员们过个好年。
  我们知青相约,大年三十及初一在村里过年,体验一下农村的年味。队里很关照我们四个知青,给每人分了一份猪肉、牛肉、越南鱼、糯米、花生……乡亲们还送给好多蔬菜,过年的物品非常丰富。除夕晚上,我们到公社戏场看电影《南征北战》。大年初一,许多社员,男女老少都到我们宿舍来吃糖果、饼干,气氛非常热闹。晌午后,我们到队长家给他拜年,还在他家里吃年饭,喝香醇的山兰酒,吃蒸煮的黑豆糯米饭,酒量不大的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善饮的陈儒又喝醉了……
  初二那天一早,我们四个人都回县城三亚的家里,与家人及亲朋好友过年。我们把队里分给的猪牛肉、大米、土特产,大包小包地提回家,让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分享我们的劳动成果。各人家里又是一番热闹,家人拉着看了又看,七嘴八舌问个不停,表达了他们欣喜的心情。而我们讲述了在乡下当知青的劳动、生活情况,以及贫下中农对我们的种种关爱和帮助,他们听了都很高兴和放心。
  到了初十,我们几个才回到了生产队。春节过后至正月十五元宵,仍然是年味十足,队里还没有安排农事,大家都处于放松、休整、享受之中,尽情喧闹、发泄、抒怀。大人忙着走访、回访、相约,小孩整天嬉戏、玩耍、打闹,年轻人则在串门、邀集、谈情说爱。
  我们同村里的男女老少、潮汕外来户、河南育种队留守人员,分享丰年喜乐。我们较多和育种人员在一起喝酒,打扑克,与村里的年轻人上树摘椰子、下河摸鱼虾,玩得很开心。李玉琴还带了些三亚的特产,到她“阿姆”(干妈)家拜年,老人家非常喜欢她,对她好得不得了。
  元宵节过后,开始下地做农活。与以往不同的是,体力劳动仍艰苦,心里经常有快乐;心理压抑还会有,较之前易以释怀;孤独苦闷免不了,友情人情常陪伴。我觉得当知青是光荣的,是时代的弄潮儿、开拓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晴朗天空,拥有别人不曾有过的纯净与安宁。
  外调工作
  元宵节过后,我参加生产劳动近一个月,就被抽调到公社参加“清理阶级队伍”的调查工作,这是一次全新的社会实践。“清理阶级队伍”在当时是全国普遍开展的一项工作,源于毛主席在党的九大前的指示:“建立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大批判,清理阶级队伍,整党,精简机构,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下放科室人员,工厂里的斗、批、改,大体经历这么几个阶段。”
  羊栏公社党委、革委会做了布置和安排,我和羊栏粮食所的颜副主任同为一组,调查的重点是有关人员的历史问题。根据公社提供的被调查的对象名单,我和颜主任先后到乐东、海口、琼山、保亭、陵水等地,深入有关地点,走访知情人,查找历史资料,认真调查取证。再根据调查材料,写出外调报告,向有关领导汇报。我和颜主任负责调查落实十三人的问题,真正做好这项工作,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讲事实、重证据、负责任,否则只能添乱。
  通过近一个月调查,我们了解到,八个人历史清白,已有结论,可以确定;三个人是被冤枉的,找出证据,还其清白;两人只是占便宜、揩油水的小毛病,不构成历史问题,不属于清理对象。将调查材料综合整理,得出“历史清白,没有政治和经济问题”的公正结论,公社根据呈送材料、调查结论,经过讨论研究,最后也作出“历史问题清楚,不宜清理”的结论。经过长时间的验证,我们当时的调查结论,符合实际情况,是对组织负责,也是对当事人负责的。
  公社革委会王运昌副主任是“清理阶级队伍专案组”的组长,他多次表扬我们办事认真,工作能力强,仅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几十年的“悬案”调查清楚,结论令人信服。这些人员获得了政治上的新生,轻松地走上工作岗位,对我们两人感激不尽。
  羊栏公社是汉、黎、回多民族聚居区,各种问题纷繁复杂,经常出现民族纠纷,需要及时疏通协调。自从我以知青身份参加了那次外调工作,以后就多次被抽调参加各种协调工作,使我有了更多的学习与锻炼机会,不断地提高了政治觉悟、认识水平、工作能力,同时也结交了不少的各民族朋友。
  告别农村
  冬去春来,时间荏苒,我已当知青一年多了。随着经济发展加快,就业机会不断增加。广大知青经受了劳动锻炼、思想洗礼,逐渐进步和成长,得到各级领导班子、整个社会的重视和肯定,越来越多的人被招工、招干、推荐上学。
  我在1970年下半年被选送到海南师专英语系学习,我哥邢福平也调到公社当广播员兼出纳,李玉琴在1971年9月被招工到崖县机械厂,陈儒被安排到崖县生产资料公司工作。白鸡村(队)的彭惠玲在1972年被推荐到华南师范学院化学系读书,田国光被安排在崖县供销社工作,彭惠玲她弟彭宗显也回城工作了。
  是党和政府提供了较好的机会及平台,我们得以在新的岗位上施展才华,做出较好成绩,奉献社会,服务人民。我从海南师专毕业后分配到崖县红旗中学(即以后的县二中、市二中)当英语教师,在大学恢复招生后又考上华南师范学院政教系,毕业后分配到崖县第二中学当教师。在撤县设市后,我曾任市二中副校长、羊栏中学校长……
  我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离不开村里乡亲们当年的关心和帮助,农村生活是我成长的根基,我始终心存感恩。知青经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有不可估量的精神力量,使我从幼稚不断走向成熟。作为“老三届”高中毕业生、曾经的知青,我对这段岁月无怨无悔,视为宝贵的人生财富,始终魂牵梦绕。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心未曾离开过水蛟村,还是那样的亲近!
  写完这篇《广阔天地知青无悔》,了却了多年的心愿,我不再有遗憾。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69篇文稿,崖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始末、崖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事记、崖县上山下乡知青安置点简介3篇综述文稿,1956年、 1958年到来崖县的广州青年志愿垦荒队9篇知青回忆 录,1969年本地知青、潮汕知青12篇知青回忆录,崖县知青场45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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