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南岛崖县落地生根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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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538
颗粒名称: 我在海南岛崖县落地生根
分类号: D641.43
页数: 4
页码: 37-40
摘要: 本文作者讲述了自己小时候被国民党抓壮丁的父亲迫于生计将三个小儿子送人,后被母亲找回,积极报名参加青年垦荒队,去海南岛插队落户,最终留在当地成为农民的故事。
关键词: 青年垦荒队 海南岛 插队落户

内容

我家原籍广东粤东山区兴宁县,父母养育了我们兄弟五人,我生于1939年,是家里的老五。因父亲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母亲迫于生计艰难,非常无奈,只好将三个小儿子或卖或送人,仅带老大、老二到广州打工谋生,一家人就这样分离四散。广州解放后,母亲特地嘱托人寻找几个儿子下落,想接到广州一起生活。我这时流落在梅县地区,母亲打听到消息后,很快就请人带我到广州。
  大概是在1955年11—12月,广州青年组织了志愿垦荒队,要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山区去,艰苦奋斗,建设国家,积极报名的人非常多。这时我大哥在广州璘丰纺织厂(小厂,有10多人、11部手纺机)任厂长,二哥在学校读书,我在厂里当临时工。我们家人对党和政府、对新社会的感情很深,看到有这么多人报名,我就心动了,问过母亲和两个哥哥,赶快去报名。但我知道,母亲好不容易把我找回,她心有不舍。两个哥哥也差不多,内心希望我们都在一起。
  本来想争取在1956年2月份走成,但有些事情放不下,到了3月初才去广州市团校(芳村白鹤洞)举办的学习班,学习了10天时间,食宿都在这里。这一批的去向是西北部的新疆和最南端的海南岛,两处都派人到市团校给我们作报告,要去哪里由自己选择。我决定去海南岛,主要是觉得新疆天气冷、海南岛天气热,另外海南岛属于广东省,来回路程不太远。
  1956年3月,我们第五批的200多人从黄沙码头上船,目的地是海南岛。客轮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我走到船上甲板栏杆处,看远近的海景,听海涛的声音,感到很兴奋、很刺激。长了这么大了,我还是第一次乘坐海轮。晚饭过后,船上举办了一场文娱晚会,大家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出节目的出节目,每人的情绪都很高。我没有什么专长,就当一名普通观众。客轮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海南岛的海口秀英码头。在海口休息一阵后,很快就分配了这批人员的具体去向,好像是分到了好几个地方,但我只记得起文昌、保亭、通什这三处。
  我们21人(男17人,女4人)插队落户的红伢村,有20多户人家,是黎族同胞聚居的小村庄,就在南圣河岸边,离自治州的州府通什镇有两三公里远,这时已经成立农业合作社。红伢村的合作社社员欢迎我们到来,小孩子们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对我们也很友好。村里已准备好几间茅草屋,是用茅草、稻草、黄泥土、竹子、藤条和木材等材料搭建起来的,好让我们住宿、放杂物、自己开伙。当地政府也派人来慰问,送了一些大米和生活用品,使人心里暖暖的。
  初来时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每天参加农业社的生产劳动,一点也不觉得累。村里人在山里打到鹿或野猪这些野味时,也会算上我们一份,叫跟着进山先吃一顿再拿回来。劳动以外的日子也好过,我们会在休息日相约去通什镇逛街和买东西,也有人在月亮很亮的晚上去通什镇唱歌跳舞。但时间一久,劳动艰苦、环境陌生、生活枯燥、平时寂寞等情况,就变得突出起来,有人厌倦了,有人熬不住了,也有人想转到国营农场。只是过了半年多时间,就有10人以各种理由,倒流回广州市。
  我给大哥写了信,告知这里的情况,说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大哥回了信,他说这种情况别处也有,关键是我怎么看、怎么想,要是顶不住,不想留下来,可以回来广州,到麻包厂工作。这时候,当地政府已了解到这些情况,作出了调整决定,把剩下的11人全部转到崖县广州青年农业生产合作社(位于崖县荔枝沟抱坡岭,也叫广青社)。这个解决方法不错,我们留下来的人员都表态同意,就在1956年11月全部转了过去。
  我们来到崖县广青社时,受到罗顺燕社长和垦荒队队员的欢迎。不少人都是熟人,在广州市团校学习班时就认识,现在和他们在一起,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和我一起从通什过来的,我只记得肖坤连、朱培、李广禧、张和贵、李文、黄明烟6人,另有4人记不起来了。在这些人中,我和张和贵的关系最好,他是个拖拉机手,1958年以后回广州了。
  来到崖县广青社以后,各方面都进入了稳定状态,我和周围人相处很好,也干得很开心。在将近七年的时间里,我先后干过工种有:养牛、伙头、伙房采购(全社)、通讯员、保卫科人员、伙房采购(工区)。我在1962年9月因故离开,到崖县保港公社临高大队安家落户。有点与众不同的是,我曾经得过一个“败家仔”绰号,这个诨名跟随了我许多年,让不少人感到莫名其妙。
  罗顺燕社长初时安排我和另一人负责养黄牛,大大小小有100多头,干了半年多。我俩每天早上把牛赶到山坡上吃草,下午晚些再把牛赶回牛栏,日复一日,把牛养得膘肥体壮,不但没有丢失过一头,反而是增加了好几头小牛仔。大概是看到我工作负责任,做事比较勤快,罗社长接着又安排我当了集体食堂的伙头,干了半年左右。我和另外三人共同负责80多人的饭菜,从不懂到懂,从不会干到干得还不错。
  我的“败家仔”外号,是在这段时间叫开的。本来事情一点也不复杂,我有几套多余的衣服放着没有穿,想换些钱购买生活用品,就卖给了附近的黎族群众,正好被社里的人碰见了,回去一传开就不得了。那时谁都只有两三套简单换洗衣服,可你连衣服都拿去卖了,不是败家仔还是什么!唉,这是大家搞错了!我那时到海南,行李很虽然很简单,但衣物带得比别人多。因为在我大哥任厂长的纺织厂里,布匹打包装时难免剩些布头布尾,一般是做内部优惠处理。我大哥考虑到我去海南岛垦荒是干重活,衣服肯定容易破损,就特意买了一些为我多做几套衣服随身携带。但我来到海南后干体力活比较少,衣服就节省下来了,我想放着也是闲放,不如换些钱来用。
  罗社长发现我会讲普通话和海南话,又安排我当伙房采购。我每天骑着一辆老牌“拉利”半旧单车,到市场、到市区、到海边,采办100多人(后来增加到200多人)所需的菜、鱼、肉等物品,经常风里来雨里去,这一干就是三年多,真是每天“练腿又练腰”。我在这段时间因采购海鱼,与同是1956年来的徐光(人称徐光仔)工作关系密切。他当时是农场(这时称半岭农场)渔业队的会计,他们渔业队的三条小渔船没有固定捕捞点,哪里鱼多往哪里去,主要在崖县的各处近海不停转移,如藤桥、林旺、六道、牙笼湾、三亚湾、桶井、梅山等处,我每次采办鲜鱼(内部核算)时,他都要给我通报下次停靠地点及时间。
  当伙房采购在外时,难免会错过开饭时间,有时只好到荔枝沟消费社(饮食店)吃便餐,一饭一菜一清汤就解决了。一来二往,我认识了这里的女服务员林由妹,她是港门铺子市(村)人,小我三岁,身材适中,性情温和,双方熟悉后很谈得来,不久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接着有了结婚的想法。当采购员好是好,但作息时间较乱,还是单身汉问题不大,有家室后就不大方便了。场领导体谅我的情况,先是给我调换了通讯员工种,主要是给各工区送通知和文件,但感觉这项工作不怎么适合我。不久又调换到保卫科工作,这里更是无所事事,最后还是调换到五工区干回伙食采购老本行。不过五工区食堂开饭的人不多,工作量比当场部伙食采购轻松得多,我觉得这样不错了,就安心做好本职工作。
  我和林由妹在1960年下半年结婚,她随后调到我们农场当临时工,并在1962年初生下大儿子,这时我们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惜好景不长,农场在1962年下半年压缩临时工,我妻子林由妹也在名单里,要遣散回她的老家港门铺子市(村)。我这时人很懊丧,心情不平静!农场这份工作有固定工资有月供粮油,对一般人来说很难得,但让她一个人携儿子返乡,生活会有重重难关,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当我忆起我父亲当年被抓壮丁后,母亲照顾我们兄弟五人的种种苦楚,不禁流下了眼泪,觉得自己不能委屈她,不能让这段历史重演。我思前想后,决定辞职和她一起去港门乡下定居,就是当倒插门女婿也无所谓。
  就这样,我和妻子在1962年9月一起回到保港公社临高大队第三生产队当农民,在这里开始了我们的新生活。她在队里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我在“铺子市”小墟市修理单车,维持家庭的正常生活,抚养我们的儿女(以后又相继养育一男三女)。我们先是寄住她大哥的房子,1968年才建造了自己的新房子,前几年又拆除重建了2000多平方米楼房。因为以前生活过得一般般,我有意在昔时农友的视线内消失,基本上没有主动去联系大家。而别人也很难寻找我,以至认为是失踪了、失联了!
  我现在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夫妻俩都还健在,感情恩爱如初,儿孙们很孝顺,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另外,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我为自己在这里落地生根,为自己现在是三亚人、港门人,感到满足和自豪!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上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69篇文稿,崖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始末、崖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事记、崖县上山下乡知青安置点简介3篇综述文稿,1956年、 1958年到来崖县的广州青年志愿垦荒队9篇知青回忆 录,1969年本地知青、潮汕知青12篇知青回忆录,崖县知青场45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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