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类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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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海南之南》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338
颗粒名称: 民俗类
分类号: I267
页数: 9
页码: 171-179
摘要: 本篇文章记述了海南省民俗类散文的情况。其中包括茅屋岁月的印迹、三亚渔火等。
关键词: 海南省 散文 民俗类

内容

茅屋岁月的印迹
  高照清
  这是一瓣久远的记忆,一段刻骨铭心的人生记怀,一个终身无法磨灭的灵魂印迹……
  雨来了,淅淅沥沥的雨,一下就是几天几夜。在雨水渗透下,住了有些年头的茅屋,开始漏雨。雨水,渗过霉烂的茅草,汇聚,积攒成水珠,一滴滴往下落。一时间,家里的锅碗瓢盆,反正能用上盛水的器皿,全派上用场,哪儿漏,往哪儿接,哪儿滴水,往哪儿摆放。嘀嗒,嘀嗒嘀,嘀嘀嗒嗒……滴水声飘荡而起,荡满简朴的茅屋。父亲环视四周,对母亲说,这漏风漏雨的屋子,泥墙该修修补,茅草该换换新了。母亲点头说,等雨停,日头出来了,就下地割茅草。
  那时候的乡村,尚没用草甘膦灭茅,也没这种农药卖,这使得野地里的茅草,得以大片大片疯狂生长。茅草多,只要人勤,低头往地里钻,镰刀一挥,就可信手拈来,盖房子用茅草不愁。雨后,天空变得晴朗,母亲背上腰篓,拿着镰刀,下地去,割茅草。几天下来,她割下一大片,够一大屋子用量。新鲜茅草要先铺在地里,让阳光暴晒,三五天后,当颜色由绿变黄时,便可收扎成捆,挑回家存放。
  母亲下地割茅草,父亲也没闲着,他进山砍竹子。山中竹子多,竹林茂盛,有的竹子手臂般粗,七八米长,此竹破成篾片,编织茅草,既坚实又耐用。还有的山竹像红藤条,喜欢四处蔓延生长,乡下人称之为松鼠竹。松鼠竹韧性好,不易折断,把竹子破成30公分长,带皮的篾片,盖房时捆扎茅草和桁条,牢固得很,那些年盖茅屋,即使不用铁线捆绑,亦经得起风雨的考验。父亲破竹子做篾片,把大竹子破半再破半,破成手指头大小,带着皮的竹片,然后削成篾片,用来编织茅草;松鼠竹也要破开,削成筷子般大小,带着带皮,用这种篾片来扎绑茅草。茅草编织成片,要用五六条竹篾,人一边翻开篾片,一边把茅草均匀地塞进去,篾片夹上层又夹下层,一寸寸向前延伸。编织成片的茅草,约10厘米厚、1米来宽、两米半见长,用这样的茅草盖屋顶,严严实实的,挡风又遮雨。父亲用尽空闲时间,日赶夜赶编茅草,茅屋翻新改造计划,有条不紊,一步步实施着。母亲也挖了两担木薯,剥尽薯皮,上锅煮熟,撒上酒饼封缸,蒸了一大坛酒。
  稻熟了,谷黄了,田野上,一派繁忙的景象。割稻,脱粒,翻晒……历经十天半月的忙碌,黄灿灿的新谷子,终于在喜悦的微笑中,颗粒归仓。农闲时节,不显山不露水地来了,父亲定下茅屋翻新的日子,挨家挨户约请帮手。到了动工之日,帮手陆陆续续来了,他们或蹲或坐,围成个圈子抽烟。那杆水烟筒,在人群中传递轮上一圈,人人都抽到一口水烟,解了烟瘾的乏。人就到齐了,大家有说有笑,捋起袖子见活儿就干。有人上了屋顶,拆下霉烂的茅草,往地下丢;地上的人,把旧茅草搬到远处去放。有人在屋旁挖坑,把土挖松,然后往坑里灌水,当土被泡软时,一帮人就跳下坑去,用力踩踏,不久便踏出一摊烂泥。这时抱来稻草,均匀撒在泥面上,再踩,直至稻草和泥巴粘糊在一起。旧日墙翻新,先把破损的墙拆下,重新糊上新泥,再把老鼠打的墙洞用泥封住,然后一人一面墙,从里到外往墙壁上涂抹新泥。这种与稻草混合,经踩踏出来的泥巴,黏性好,糊上墙后,即使墙壁陡直,也不易脱落。翻新过的墙体坚实耐用,再过十年八年光景,只要不是人为破坏,也不容易损坏。
  抹完墙,大家停下歇口气,抽口烟,嚼口槟榔,又接着干。有几个人爬上屋,坐在裸露的桁条上,刚拉开距离,地上的人,就把卷成喇叭筒状的茅草片,奋力往上扔。屋顶上的人顿时手忙脚乱,他们用牙齿咬着扎茅草的篾片,腾出手来接住茅草,在桁条上铺展开,然后用篾片穿扎缠绕,跟桁条紧紧勒在一起。茅草一片片你压我、我盖你,行距之间约10公分,层层叠叠相互遮盖,慢慢往屋顶上移。当扔茅草的人,感到力气吃不消时,他们找来竹竿,用削尖的一头,叉住茅草往上一举,就顺利送上屋顶的人手中。茅草很快盖上屋脊,顺利合了拢封了顶,当最后一位能工巧匠,用最后一条篾片,把茅草与桁条固定勒紧,一幢散发着泥土馨香,既能挡风又能遮雨的茅屋落成了。为感谢大家的帮忙,父亲准备晚饭,热情款待,主菜是肉炖木瓜,酒是母亲酿的木薯酒。
  我们与茅屋朝夕相处,茅屋就像一部厚厚的家族史,承载太多的记忆,装载太多的故事,记载太多的传奇,同时也见证了家族的繁荣与兴衰。不久前,我与沉默寡言的三叔闲聊,他深情讲述一段久远的鲜为人知的事情:60多年前,为了父亲的婚事,我的祖父祖母历经一年辛劳,把酒蒸满缸,把米舂满篓,把猪养肥在圈里,然后派人去下订亲槟榔,定下办酒日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全家翘首以待,盼望着喜庆日子快快到来之际,一场放牛娃烧木薯引发的大火,把我家简陋的茅屋给烧了。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家瞬间化为灰烬,酒缸破了,酒没了;藤篓着火了,米烧没了;大肥猪也跳出猪圈,一溜烟跑没了。遭此劫难,全家陷入困境,一眨眼工夫就变得一无所有,连吃的穿的住的都无法保证,婚事自然办不成了。情深意重的母亲,没有因父亲一贫如洗而离去,反而悄悄送来一担稻谷,帮助一家人暂渡难关。几年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父亲把迟缓的婚礼补上,而母亲也在众姐妹的护送下,走进“峒达吾”部落一个名叫“抱逸”的村寨,成为一间新茅屋的女主人。从此,她与父亲风雨同舟、甘苦与共,一直在“峒达吾”部落生活半个多世纪,直至魂归这片厚土。
  20个世纪80年代,我的家境逐渐殷实,父亲盘算着心思,盖一幢大瓦房。他带着两个哥哥进山,吃在山里住在山,辛辛苦苦忙碌了半个多月,砍回一批盖房所需的横梁与木料,所幸那时还没有封山育林。1986年春,父亲把旧茅屋拆了,在原址上拓宽地基,盖起一幢近百平方米砖瓦结构的房子,我家率先搬离茅屋,成为村寨数十户村民中第一家住进砖瓦结构房屋的人家。到90年代,早已成家立户的大哥,拆掉破旧的茅屋,盖上一幢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平顶房,搬进新家时大哥又刷村寨新纪录,首户住进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时过境迁,那千百年来陪伴黎家人度过洪荒岁月的茅屋,已渐渐地淡出人们的视线,最终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岁月的尘埃中。
  今日的黎山,富裕起来的父老乡亲们,盖起了新的楼房,大家安居乐业,日子越过越红火。两年前,我也回黎山居住,身置乡村,朝闻清风,暮观雾岚,品春华秋实,尝五谷杂粮,心更贴近大自然了。在老家抱逸村寨,我也盖一栋房,不知是上苍有意眷顾,还是纯粹的巧合,我的房子就建在60多年前,被那场大火无情吞噬的祖屋的遗址上,这让我在冥幂之中有了反璞归真之感,也圆了一个落叶归根的梦。
  三亚渔火
  陈运康
  一艘渔船,开足马力,“突突”响着机器的声音,犁开三亚湾的蓝色海面,船尾卷起一簇簇白色的浪花,向远方的三亚渔场驶去。紧接着,一艘艘渔船鱼贯般驶出渔港码头,簇拥着向渔场驶去,船头船尾挂满小红旗,迎着海风猎猎飘动,在蓝色的海天里蔚为壮观,展示着渔家豪壮飘逸的风姿,祈愿红红火火的日子。
  三亚的海,辽阔、湛蓝而深邃;三亚的渔业资源,那样丰饶,蕴藏着对渔家无私的赠与和厚爱。每当海风习习、渔舟唱晚时,三亚的海面上渔火点点,映照海天。悠悠的渔歌,在海面上飘荡;渔火,映着渔家人的笑靥;敞开胸襟的渔汉子,拉起一网网活蹦的海鲜,拉出一个个殷实的日子。清早,渔船归岸,一艘艘汇集在渔港码头,一筐筐鱼货堆满码头,人头攒动,笑声阵阵,买卖的吆喝声迭落回荡,装着鲜鱼虾的冷藏车一辆辆驶进驶出,给三亚这座滨海城市增添一道独特风景。
  记得小时候,时常听父亲念叨说,在三亚湾往西南辽远的海面上,有一个物产丰富的大渔场。我的家乡在崖州西里,莺歌海边上的一个渔村。家乡的夏夜,月儿高挂,月光皎洁,星光闪烁,玩耍嬉闹够了的我们,就聚在父亲身旁,一边听着海浪拍岸的涛声,一边听父亲讲故事。父亲摇着蒲扇,帮我们赶拍蚊子,他总是一往情深地讲三亚港,讲崖州古城,讲三亚渔场打鱼的故事,令我们十分神往。每年接近冬季,父亲和乡亲们解开缆绳,扬帆出海,行船前往三亚渔场打鱼。他们总在三亚港、崖州湾、崖城、港门等地之间来回,他说一上岸,就能听到集市的喧闹声,人声鼎沸,市面繁荣,瓜果飘香,还能听到熟悉的飘散乡间巷里的崖州民歌。
  父亲爱跟我们讲出海捕鱼的奇闻轶事。他说在三亚、崖城一带海域,海产品十分丰富,鱼虾螺贝繁多,特别是冬季里的马鲛鱼又肥又多,还有西刀鱼、鲳鱼、带鱼、金鲢鱼、白虾、肥蟹,等等。每年接近冬天的季节,村里的渔船齐集扬帆远航,到三亚渔场去,在三亚辽阔的海面上撒放渔网,抛下鱼钩。当时打渔网具简陋,除了麻丝织的流刺网捕杂鱼,还用鱼钩钓马鲛鱼,以鲜虾作诱饵引鱼上钩。父亲说钓马鲛鱼要有劲头,当渔民们把马鲛鱼从水里往船上拉时,那一条条肥大鲜亮的马鲛鱼小的有十几斤,大的有20多斤,好重哟,闪着鲜亮的光,肥得流油的鱼儿要很费力才拉上船……渔民把打到的鲜鱼,一筐筐往岸上搬,抬到城里集市上卖,卖得好价钱哟。年关近时,又买了满舱的年货,行船回家过大年。父亲兴奋地说着,他神情飞扬,语气里透出一股满足,脸上流露出一股惬意。父亲排行第四,在兄弟中最小,从少年起就跟父兄闯海,常年驾船到三亚湾、崖州湾一带打鱼讨生活,不仅练就了一身强壮的筋骨,也算见过世面。
  渔家靠海谋生活,他们根据季节来看潮水,随着潮水的变化奔走在不同的渔场之间。又要到冬季了,我和小伙伴成群来到海边,目送父辈们扬帆到三亚去打鱼。渔船一出海岸,就要走三四个月,等年关将近时才归来。父辈们一出海,小伙伴们就扳着指头算起日子,猜测着,争辩着,心里焦躁,三天两头就跑到海边,举目眺望东头那片三亚的海,看是否有熟悉的帆影出现,可把眼都望穿了,海天蔚蓝,却见不到一片帆影,心里头不免怅然。有时,我们会跳入大海,光着小屁股在浪涛里喊,嬉弄浪花,打水仗,在沙滩上追逐抛沙土,用嬉闹的笑声消除心头焦虑的情绪。
  腊月里,爆竹在天空中炸响,散发出一股火药味,渔村开始弥漫着过年的气息。渔娘们忙碌着过年的清扫,按捺不住内心的烦乱,偶尔也到海边翘首远望归帆。年关就到了,熟悉的帆影,终于在东边水天连接处的海面上出现,一张又一张,愈来愈大,向我们驶来。我和小伙伴们舞动着双手,跳跃在滩头,欢呼归帆,一头扑向靠岸的渔船,扑进亲人的怀抱。人们举手招呼,高喊,又忙着卸下一筐筐海鱼,卸下一包包年货,笑声、喊声、吆喝声汇集滩头,飘荡在海岸边,飘向渔村的上空。
  当我长大一些后,就嚷着要跟大人出海打渔,一天夜里,我终于跟父亲出海了。渔船立起粗大的桅杆,挂上硕大的帆,风鼓满满的,驶向无边无际的海。渔场里,只见一盏盏渔火闪耀在黑暗的海面上,浪摇着船,流刺网头两个小海螺敲打大公鸡碗,很有节奏地发出叮叮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宛如一曲悠长动听的渔谣,诉说着大海美妙的故事,令人无限遐想。我望着漆黑一团的海面上闪烁的渔火问父亲:“三亚港、崖州湾远吗?”父亲指着大海东头:“好远呢,在东头啰!”父亲紧接着又说:“那里好风水,物产又多,市面人来人往,是个大世面!”我望着东头,黑黝黝的,眼前一片茫茫,只见远处斑斑点点的渔火在天边闪烁,不知怎的,却牵扯着我的一份情思。
  怀着那一份情思,三十几年前我有幸分配来到三亚工作,来到父亲念叨的地方。那天,我情不自禁地跑到三亚湾边,寻觅父亲的渔火,寻觅儿时的梦。我行走在三亚湾边,置身在那片蓝色天地里,看着夜晚的海面上,渔火一片,映照海天,与三亚城市华丽的灯光交相辉映,构成三亚一道迷离醉人的夜景。渔歌唱晚,一网网生猛海鲜,一筐筐海产品,在晨光里堆满渔港码头,集聚渔家的喜悦与兴奋。是啊,大海坦荡无私,惠赠奉献,她养育我的祖祖辈辈,我怎能忘怀?!
  三亚渔火,永远点亮在我的心头。

知识出处

海南之南

《海南之南》

出版者:中国华侨出版社

本书为三亚市作家协会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组织作家“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而创作的作品集。这些作品结合三亚创文巩卫、精准扶贫、历史文化传承等中心工作,回顾了海南建省办特区以来的伟大成就,见证了新形势下三亚城乡的发展变化,重点梳理了三亚历史文化的脉络,突出了三亚在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中出现的新气象,彰显了三亚作家的时代担当和创作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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