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十七日下午四时许，一辆标致牌小轿车，直开到南海县委大楼前。打开车门，走出一位中等肥胖的老年人来。他高高的额头，宽宽的脸面长着稀疏而色淡的老人痣，穿一套已经脱色的淡蓝色中山装，脚穿一双胶底布鞋，给人一种朴实而又庄重、和蔼而又亲切的感觉。他，就是我国当代的著名文学家欧阳山同志。
  欧阳山同志和他的妻子虞迅带着小孙女亚荃，在省文联罗源文和梵杨同志的陪同下，来到南海县。他下了车，和我们一一握手以后，又上车直奔桂城镇东二村去。
  欧阳山从一九二四年开始发表作品，辛勤笔耕半个多世纪，至今已发表作品近两千万字，是个著名的高产作家。最近出版社要为他出版《欧阳山文集》，他从现在能收集得到的一千多万字的作品中，精选了三百八十万字，分十集出版。他说，刚刚整理完文集稿子，出来走走，这是第三次到东二村了。
  他第一次到东二，是在一九五四年。那时他和叶谷、路光、杨其达等领导同志，在这里试办中南五省第一个农业合作社的试点。在办社试点工作中，他同工作组的同志一起开会研究问题，同村里的骨干一起批判那些制造谣言，攻击合作社的言论，狠狠打击了退社风；到后进农户家去做思想工作，启发农民觉悟，坚定不移走合作化道路。这期间，他住在一位农民家庭的小楼阁上。春耕的时候，他还同农民一起车水、插秧。他真心实意地把第一线的工作实践作为自己创作的源泉。试点一结束，他怀着极大的创作热情，一口气完成了五万七千多字的长篇小说《前途似锦》。小说作品通过周密巧妙的构思，展现了我国南方农村有声有色的合作化运动场面，使这部作品源于现实，高于现实。由于书中人物取材于真人真实，并经过典型化的炼提，读后十分感人，教育深刻。同时全书的字里行间都洋溢着作者对农村现实生活的赞美，对我们祖国和社会主义前途的憧憬。该书的出版对于指导和教育农民走合作化道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也表现了作者文艺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极其明确的指导思想。正如他在自传中写的，“一个人民作家，应该为人民服务和怎样服务。我认识到，作为一个革命作家，我接受了一种新的光荣使命。我必须做人民大众的知心朋友，和大伙儿一起战斗，用我的作品去鼓舞他们，满足他们文化生活的要求。我必须和大伙儿一起推翻压迫咱们的三座大山，进一步和贫穷疾病、愚昧落后作斗争。我必须用我的作品推动整个历史前进，一直到建成未来的，美好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
  欧阳山这位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早于一九四六年在延安创作的，描写四十年代初期陕廿宁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开展合作化运动的长篇小说《高乾大》，以及他在一九五九年到一九八四年创作的长篇巨著《一代风流》，都是我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斗争和生产斗争历史的真实写照。所以出版《欧阳山文集》的花城出版社社长范若丁同志称赞说：“欧阳山的所有作品都是与社会历史生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他的著作简直是社会历史生活的文学载述。”
  他第二次到东二是在一九八〇年。那时他和妻子虞迅，陪同日本女作家多田正子（《高乾大》日译者）一起，参观他的《前途似锦》创作和实践生活的地方。来到东二村，多田正子兴致勃勃地访问了《前途似锦》主人公梁树坚的原型彭柏同志（现已退休住东二村）。并参观了欧阳山当年住过的小楼阁，和欧阳山夫妇一起在这个小楼阁门前合影……
  欧阳山同志非常热爱和怀念他所生活过的地方，对农村和农民有着深厚的感情。这次一到南海，首先去东二村访问。彭柏同志向他介绍说：“合作化以后，我们村逐步扩大了集体积累，购买了拖拉机；依靠集体力量，搞了农田方格化；随着集体经济壮大，六十年代全村架设了农田供电网；改革开放后全村农户都安装了自来水……”接着，他又风趣地说，“……如果你现在再来体现生活，就不用过去那样踩木水车车水办田那么辛苦了！”欧阳山点点头。彭柏继续说，“你记得吗，你来帮我们办社的第一年，才分五角钱一个劳动日，年终人平分配才八十元八角。现在人平分配已经两千多元了。全村工农业收入也达两千多万元了……”。
  欧阳山同志听了，非常高兴。他看着村中一座座新的厂房，一幢幢高低错落的崭新住宅，还有新建的幼儿园、学校……情不自禁地连声称赞：“好，好。你们干得好！社会主义道路确实前途似锦！”
  晚上县委书记李景滔同志到南桂园他的住房里会见了他。他还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当年在东二试办合作社的生活情景。
  李景滔同志简略向他介绍了全县的情况以后，说：“欧老，欢迎你经常来给我们指导：更希望你再来体现生活，为我们写出更多的好作品。”
  他的脸上流露出甜蜜和满意的神态。笑着说：“年纪老了，八十多岁的人了，行动不便，能力也差，巳经不能单独写作。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再来体验生活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他和我们握手告别。
  我们一直望着他那小轿车转出新县城，沿着宽阔的桂江公路，往广州的方向奔驰……（图为欧阳山当年在东二村农家居住过的小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