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记得七十年代初期，人们为拥有一辆用白行车改装的“电单车”而感到自豪。进入八十年代初期，国产“幸福”牌摩托车又全国满地跑。现在，那些曾经使人得意过的“电单车”几乎是销声匿迹，笨重的“幸福”也不再受人们的青睐。如今，在水乡公路上飞驰着的，是雅吗哈，嘉陵、本田、铃木等摩托车。越来越多的青年人更拥有了别人梦寐以求的电子打火摩托跑车。在许多人的眼里，这种车是一种富有的象征。然而，在水乡，拥有这种车的大有人在，却并不是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富翁。
  一天傍晚，我搭车到顺德某镇去找人，下了车，刚站稳，便有一大堆摩托车“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兜客。在众多的摩托车中，我发现有一个青年小伙驾着一辆进口“铃木”电子打火跑车也上前兜客，煞是引人注目。再看看别的骑士，个个都是脸庞油黑，可这个青年却是白白净净，一介书生模样，不象是职业搭客的。出于好奇或者是出于一种“搭靓车”的欲望吧，我与他一番讨价还价后，坐到了他的车上。
  一路上，晚风习习，撩人心意，我找话儿与他谈起了我心里猜疑的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听，笑着问：“你看我象搭客的吗？”我说不象。他把车子减了一下速说：“你看对了。告诉你吧，我是镇家用电器厂的维修工人。每晚下班了都来这里捞点外快。”我问：“你那么搏命赚钱，为的啥？结婚？建房？出国学习？”他哈哈笑着说；“都不是。为了老婆。我妻子已经几个月没上班，快坐月子了。一个人工资不够使。我想捞点外快给老婆大人买点补品补补身子，为孩子充实经济。这不，我还得赶回家里帮着做饭呢！”
  原来如此。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收了钱，他一声“唔该晒，你好走呀——”便又一溜烟驾车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在心里由衷地说上一句：多好的未来孩子的爸爸啊！
  时下在水乡，要选的职业可谓五花八门，用摩托车搭客，也算是一种职业吧。说到他们，人们自然就会想到钱。用某些人的话来说，钱是汽油，有了钱，他们的摩托车才能起动。真的是这样吗？
  陈某，年已三十有五，原来在工厂打工，后来，他看到别人走出来发了家，也做起发财美梦来。他用多年的积蓄买了辆摩托车，贩卖、载客，什么都做。那次，我在茶楼碰上他，便坐在一起聊天。他大谈其生意经。我说：“你小子现在是认钱不认人了吧？”他连忙说：“非也。不要冤枉好人。”接着，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有一天深夜，他家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速的敲门声。他睡眼惺忪地披衣起床去开门，闯进来的是本村的邝伯。原来是他的小儿子突然腹病难忍，想叫陈某开摩托车送病人去医院急诊。他二话没说，立即驾车把病人送到了医院。我说：“你肯定敲了人家的竹杠吧？”他一听，笑着说：“你别以为我认钱不认人。事后，他确实给我送来了钱，但我一分也没收。不过，他请我饮茶，嘿嘿、我去了。”说着，他又狡黠地对我笑了笑，黑亮的脸膛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在水乡能骑上摩托车的，农民占了半数以上。不少农民风趣地说：“政策好、时代变了，连我们这些泥腿子也跨上了风火轮”！“在乡政府，配上几辆摩托车，习以为常。这些村干部到镇上或下乡办事多是开着摩托车去的，效率高了几倍。村下人喜庆办事，门前也往往会摆着许多摩托车，象个集市似的，好不风光。要是到了农忙季节，在田头上，你也会看到有崭新的摩托车停放在那里。在金黄色的稻浪间，田里人挥汗如雨，蓝天下、夕阳里，配上田间那停放着的摩托车，你不会惊叹那是一幅绝妙的田园趣图么？
  在北滘镇西滘乡，我认识了一位姓欧的大叔。他今年刚好四十七岁，承包队里的三口鱼塘，当上了万元户。最近，他买了一辆崭新的本田125C摩托车。那次，他在校边的池塘喂鱼，我去找他聊天。我摸着他那闪亮的摩托车，说：“荣叔，花这么多钱，心痛吗？”他一扬手中的饲料，哈哈大笑起来：“不会、不会，怎么会心痛呢？钱是人挣来的，只要政策不变，怕挣不到钱呀？说实在的，我心里高兴，虽然花了万多元，但我不知方便多少了。以前骑上单车去载百多二百斤重的饲料，吃力得很。现在，把饲料放在车上，毫不费力就载回来了，这风火轮还真管用。哈哈——”他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着……
  在众多的骑士当中，也有些青年是为了“过过瘾”，“威风一下”的。我认识的青年小A，他把原来准备结婚用的钱拿出来买了摩托车。有人问他，你连老婆都不要了，要摩托车干啥？他说：“那有什么，我喜欢摩托车。我看见别人驾着车，心里就痒痒的。我做了好多年梦，现在好了，我终于买到了车。我才二十六岁，等挣够钱结婚也不迟。”最后，他很认真地说：“最多婚礼从简，不摆酒席，得了吧？一席话又说得众人无言以对，暗暗称许。
  尽管花一万几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但还是有愈来愈多的人加入摩托车骑士的行列，无论这些骑士是为了搭客也好，为了方便也好，或者做生意也好，都反映出水乡人民生活的日趋提高。我们相信，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骑士出现在水乡肥沃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