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上海特别法庭宣布开庭的日子就要到了。既然洪述祖、赵秉钧传不到，就只好先审应夔丞和武士英了。就在开庭的前一天晚上，有两个身穿灰长衫、头戴礼帽的中年人，来到了上海看守所，求见看守长。看守长把两人让进屋来，落座之前，两人先把礼帽摘下来，帽沿朝上倒放在桌上。看守长久和江湖人打交道，一看便知此两人是青帮中人，于是开门见山问道：“两位看谁呀？”
   “看我们弟兄武士英和龙头大哥应夔丞。”说话时把二十块银元放在桌上。看守长知道，这些人不好得罪，何况人家先把光洋摆在桌上。
  “既然两位来了，当然要给面子。”看守长边说边把银元放进抽屉里，接着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两人是政府要犯，上头很认真。所以带给他的东西兄弟要检查，公事公办，千万莫怪。”
  “这是应该的。”说着话两人打开提包：“请看守长过目，这是几瓶花雕，这是无锡肉骨头，还有肴肉，白斩鸡，反正都是酒菜，表表心意而已。”
  面对这些酒和菜，看守长不免犹豫。两个长衫汉子一对目光，哈哈一笑：“好，咱们让看守长放心，来个心明眼亮。”说着话，两个人把每样菜都吃了几口，又喝了几口花雕。看守长这才放心，让他两人进去探监。路上，他们把一包药粉洒入酒内。武士英听说是应夔丞手下的人来看他，便也不客气，称兄道弟一番，吃了个酒足饭饱。这两个人辞别武士英，又来到应夔承的软禁室。刚好应夔丞家里人已经送过饭，应夔丞说把酒菜留下来，一会儿当宵夜吃。两个人好言相慰一番，便告辞而去。夜深入静之时，应夔丞在软禁室内百无聊赖，一眼看见桌上的花雕，他想喝两盅解解闷气，他倒满了一杯酒，摊开了酒菜，正在举箸之际，忽听前面监房一声惨叫，其声凄厉，夤夜中令人毛骨悚然。登时监中一阵大乱，犯人俱被惊醒。在嘈杂声中，他听匆匆而过的两名看守说：“武士英忽然七窍出血，眨眼工夫就死了。”
   “真是怪事，换班时还好好的。”
  听到这里，应夔丞眼望着桌上酒菜打了个寒噤，暗叫一声：“好险！”他知道，这是因为案情败露，现在要杀人灭口了。他冷笑一声：我应夔丞命不该绝，总有一天我要向你们当面讨债！继而他又想到，自己帮会中的弟兄竟被人收买，对自己下此毒手，实在令人寒心。从这天开始，应夔丞非自家送的饭，一口不吃，而且凡来探监的一律不见。他还几次把亲信的掌门徒弟叫到监中，秘密策划越狱。
  武士英在狱中暴毙的消息传出后，舆论更加哗然。有几家外国报纸援引顺天府尹王治馨的暖昧言词，明确指出宋案的主谋就是当今的袁大总统和国务总理赵秉钧。此刻赵秉钧如坐针毡，因为此事袁世凯交他一手办理，万没料到事情糟到这步田地。武士英暴卒之后，他又接到上海特别法庭催他出庭对质的传票，他不知如何应付，只得硬着头皮去见袁世凯。袁世凯见他神情紧张，冷笑一声说道：“慌什么？越是慌就越显得你有鬼！坐下说话。”
  赵秉钧战战兢兢坐在袁世凯对面的沙发里，听候吩咐。袁世凯点燃了雪茄，悠然自得地吸了两口，瞟着赵秉钧说道：“智庵哪，看你这副样子，也不好在北京呆下去了。这样吧，我今天就发表你为直隶都督，这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赵秉钧如获大赦，连忙辞出总统府，赶往天津赴任。就在赵秉钧离京的第二天，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军政执法处的门前。车门开处，下来一位立艳装女子，体态妖娆，娉娉婷婷直朝大门走去。门前的卫队过来拦住：“小姐，您找谁？”
  “找你们陆处长。”
  “陆处长不会客。”
  “你们跟他回，就说女子暗杀团团长前来投案，他一定会见的。”
  卫队们吓了一跳，看不出这样一位美人儿竟是暗杀团的团长。他们不敢怠慢，立刻进内回禀军政执法处处长陆建章。陆建章闻报立即升堂，杀气腾腾喊了一声：“带上来！”
  那女人走进大堂，朝陆建章飘飘一拜：“小女子拜见陆大人。”
  “你就是女子暗杀团的团长？”
  “正是。”
  “从头招来！”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