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钱有希望吗？”大律师李宜琛的大眼象灯一样亮了一下。
  “比以前希望大了，”她把植田一郎探监时跟她谈的情况重述了一遍，她说：“我希望从蒙古那边和我七哥宪立那儿凑一些钱，他们是肯替我买命的。”说罢，她垂下头，呆了一会儿，从枕头套里抽出一张报纸，递给李大律师，“您看，为了给我筹划钱，我的另一个哥哥，他也完了。”
  李宜琛接过报纸，看着她指点的那条社会新闻版上刊登的这样一条消息：
  女谍金璧辉之胞兄金颐民，秘组诈财团体，大肆向犯人家属敲诈，并向古玩案主角薛慎微家中诈得法币一千五百万元，金某被捕供认进行诈财，为友人王兆绪代为活动进行，王住秦老胡同丙18号，云云。
  李大律师很快看完这条简短新闻，叹息一声说：
  “唉，小姐，恕我直言，别说令兄没有诈成还身陷囹圄，退一万步说，即使令兄事情办成，能为你筹到这一千五百万法币，可是你知道今天的黄金牌价开盘是多少吗？报纸上登着，‘金价飞升，冲至五十三万’。试想这一千五百万元，按这个高价还买不到四十三两，而金条是十两一根，这样一算，才只有四根三角的条子，听说需要一百条，那你怎么凑这个大数呀？”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大律师，如果我的家不被那群肃奸小组搜查，我的珠宝钻石价值连城，是可以兑换到这些金条的。唉，苍天啊，保佑我，别让他们翻出来就好了。”
  “小姐，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劝你，别再抱任何幻想了。因为这些人，可以上天求索，入地挖掘，你就不要指望这批珍宝了。”
  “唉，想当年在满洲，我曾主持过‘中华采金公司’，那时要一百条黄金是不成问题的……”
  “叹息没有用，”大律师打断了她的话，“现在要想的是实际。你还有什么更有力的，能跟现政权搭上钩的政治势力吗？你看那张之洞的儿子张燕卿，虽然当过伪新民会会长，伪满洲国的实业部大臣，几乎是跟你前后脚一块儿以‘汉奸’的名义逮捕的，可是人家现在还不是被有后台的人，出具证明给保出去了？你看看。”
  金璧辉从大律师手里接过那张揉皱的报纸，看见有一块麻将牌那么大小的花边消息，写道：
  张燕卿将变
  某要员函件证明他也是地下英雄。
  “你看，你有没有象张某人这样有势力的要员关照？想想看。”
  金璧辉看完那张报，愤愤地把它扔到桌上，撅着嘴说：
  “唉，我曾长期掩护过‘军统’戴笠的亲信钟慧湘，他也口头上答应过承认我是‘地下’，我还抱着热火罐儿，可是逮我的那天，他不但不证明我，还是指挥逮捕我的领路人，一个头目，我白白好吃好喝地养了他好几年……”（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