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这时，忽然“吱”地一声尖叫，从绡金帐里窜出一团毛毵毵的东西，张梦九没有精神准备，吓了一跳，一甩手，用枪管横扫了一下，把那飞跳窜蹦的东西打落一旁，那东西一阵吱吱怪叫，才一落地，就纵身跳到窗棂上，原来这是每晚都陪芳子一块儿就寝的小猴儿福福。在灯光下，它那一身油光闪亮的黑毛，一对白色的眼圈和特长的两臂，挺招人喜爱。它的长臂被枪管击中了一处，又疼又怕地沿着窗棂乱蹦乱窜。
   在宴会上喝了过多烈性酒的芳子。这时也被吵醒了，强烈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猛地坐起身来，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操着纯粹的高腔，一用种鼻音很重的懒洋洋的声音问道：
   “干嘛呀？深更半夜的，你们是什么人啊？”
   张梦九向帐子里探进头去，一股热气腾腾的、混合着动物的骚臭气味，扑了他一鼻子。这时他看见了一个骨瘦如柴、蓬头乱发、两颧高耸、手如鸡爪的丑婆子。一时刻他忽然愣住了，以为自己是走差了地方，抓错了对象呢！直到躲在外间屋、总往里屋扒头探脑的钟慧湘朝他连着点头，他才摇摇头，失望地从衣袋里出示他的身份证件，催促着她说：
   “快起来，跟我们走！”
   “这是怎么说的？”芳子穿衣下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这可真成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都不认识一家人了。你们搞错了吧？我也是‘军统’外围，搞了五年‘重庆地下’，是有证明人的。再说，我跟谁没交情？你们的大头目，我哪个不认识？何应钦、孙科、吕文贞、熊式辉我们关系都不错，刚才孙连仲长官还请我参加宴会来着，怎么一眨眼的工夫竟会……”
   张梦九一直在脑里幻想的那个天仙美女，在他眼前一下子变成了钟无盐一般的嫫母丑婆，真使他那好奇心大失所望，他恼怒地用手枪逼着芳子，厉声喝道：
   “快走！别罗嗦！我们是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道。”
   芳子穿好衣下了床，在中间屋的大客厅里站住，指一指屋角的茶几：
   “这绝对是误会！让我打个电话，给长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