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这是一个震惊了世界的故事。
  中外报纸，闹得天翻地覆；北京各国公使扬言要“军事共管中国”，还说“要褫曹锟、吴佩孚的职”，日本报说“中国元首应当亲自去说服土匪”。
  可怜的北洋政府，从内阁总理到大总统，停止了一切公务，专门商讨解决“临城大劫案”的方法……
  那时在中国颇有权威的《东方杂志》写道：
  “最近三年中，……以耸动一时为标准，则发生的事件，奉直大战还不如……临城的劫车来得声势雄壮。而其间所点缀的有势力的人物，……也是与其以某某将军类的大元帅等军阀领袖充数，倒不如选出土匪头目……孙美瑶为是。因此，孙美瑶之死，至少在中国史上有点意义……”
  这件大事的导演者，不过是一伙“马子”——鲁南地区的“马子”。“马子”而成了爆炸性的震惊世界的新闻人物，这难道不值得研究吗？
  第一章 毁家聚义
  1
  抱犊崮山区的春夜，冰冷而又黑暗。
  一座座山崮，把苍天剪得支离破碎，象一些不规则的尸布。苍天变成了这种样子，那依赖苍天而存在的阳光、月亮、星星，也就变得残缺不全了。这样，便便宜了黑暗和寒冷……
  只有山风，在这里是一年四季、白天黑夜、无不存在着的。
  山风，永远在呼号……
  黑暗里，有一个庄子，蹲伏在方山脚下。
  它叫白庄。
  它为什么叫白庄呢？不知道。
  反正，庄子里的人们大都姓孙，而不姓白。
  庄子里，有一个姓孙的大户。说是大户，是与那些号寒啼饥的山民相比而言。大户，也开始衰败了，仅仅从这大户的房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房屋，是鹤立鸡群的。因为它们是高大的，是青石方子到顶的，屋脊上有兽头，飞檐上有风铃。可是，有许多座已经被山风刮去了房顶，变成了断壁残垣。主人没有修复它们。里面已经长起了高高的黄蒿……
  一豆灯光，在大户的一座房子里摇晃着。
  灯光里，摇晃着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颀长伟岸的男人，他正在夜读。
  一个温顺的女人的声音响了：
  “他爹，粮食你都散尽了，租子又收不上来，白天里，那‘鱼干汪’又来要捐……一家几十口人，上有老，下有小……呜呜……”
  “别哭了，眼泪不顶用……明天，我去找四叔！”
  “四叔挑个豆腐担儿，一天赚那点渣。再说，他也和你一样，有一碗米分给人一半，手头余不下一分钱。能帮咱什么……”
  “你不懂，睡吧！”
  呼，一阵山风吹来，把油灯扑灭了。
  那男人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
  外面山风更大了，象是一只无形的巨魔，吼叫着要把这个世界吞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