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接上期）
  于是，混乱开始了。“文化大革命”象个没有嘴眼的无常鬼，抡起千钧棒和铁扫帚，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奋击，横扫一切。
  那一年的秋天，陈琏还有幸从群众运动的夹缝中漏出来去首都出差。
  以往每到北京，她必定要回“娘家”走走，去看望始终关心着她的团中央老领导、老同事。每当她跨过团中央那扇朱红大门，望见那一棵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心头难免会涌起一阵亲切欢悦的波澜。
  然而这一次，眼前的情景却使陈琏的心猛地收缩了：
  成百个群众拥挤着，推搡着，挥舞胳膊拳头，狂热地高呼口号：“把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揪出来，批倒批臭，再踏上一只脚！”
  台阶上，站着团中央书记胡耀邦，副书记胡克实、胡启立。
  他们胸前挂着牌子，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被强按下头……
  陈琏不敢再往里走。她站在原地，用牙紧咬着下唇，含泪离开了团中央大院
  到处是动乱，到处是迫害！可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上都这样写着：“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陈琏和千千万万善良的人们一样，力图从积极的方面去理解运动。每当心存怀疑和愤懑，便拿出《毛主席语录》诵读：“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
  不久，陈琏的姐姐陈琇——上海复兴中学外语教研组长、“优秀人民教师”称号的获得者，也被圈入“牛鬼蛇神”的行列。有一天，她凄惨地对陈琏说：“我快受不了了！”陈琏拉着姐姐微微颤抖的手劝慰道：“阿姐，你要看远一点，要相信党。你过去常说，我们年青时的社会象口黑漆棺材。这话说得真不错。文化大革命就是为了防止复辟！”
  但是，运动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到一九六七年，仅上海一地属于“打倒”之列的，已难以计数了。陈琏熟悉、尊敬的许多领导同志，一个个都被造反派押上了批斗台。那些天，华东局礼堂的利用率几乎达到空前。
  一个昏暗的傍晚，陈琇悄悄推开了陈琏家的门。
  “今天，学校里有几位老教师被剃了阴阳头。”陈琇用悲忿的语气说，“假如他们也这样对待我，我宁肯去死！”
  “不能这样说，阿姐！”陈琏强忍住内心的酸痛，用不知反复过多少遍的那一番话对姐姐说，“要正确对待群众运动。（下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