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何百源
  今年已经年过半百的初中三年级班主任陈雅图老师，是江湾中学年纪最大的教师，也是教师中“烟龄”最长的人。据他说，解放前他还未满二十岁，便开始抽烟了。那时主要是为了排遣失学、失业带来的精神上的苦闷。他常说，几十年来，他抽掉的烟支一支接起来，将近有三十华里长哩！
  有关抽烟对健康的损害、致癌、导致容颜早衰……的文章，他没比别人少看。特别是那些年月，市场上香烟供应紧张时，他不止一次下过决心戒烟的。可是怎么也戒不断。他自我解嘲地说：这叫“积重难返”。每当他批改学生作文，看到本子上那新颖别致的构思时，“啪”地打火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上一口，那滋味呀，才真真胜过当神仙呢！
  陈老师还有一个怪毛病，每天晚上后半夜必定醒来。人们都说烟可以提神。可对他的作用正好相反——这时如果不躺着抽上两支烟，他的大脑是无法进入抑制状态的。长夜难熬啊！
  不久前，他偶然发现，他刚接手教的这班学生中，也有一个“小烟鬼”。那天，这个学生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书本上一处不懂的地方向他请教。他从学生指头那轻微的黄褐色中，判断出这个学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抽烟了。
  一天夜里，象往常一样，临睡前他到教室附近走走，看看窗户门扇是否关牢。他偶然听见已经熄了灯的教室里面，还有人在说话，并且还亮着几点烟火。只听见那个“黄指头”学生说：“……老师常说吸烟有害。可他自己每天都吸，吸得比我们多得多……”陈老师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响，以至学生还说了些什么，他再也没听清楚。
  该怎样向学生解释呢？说说解放前为了排遣苦闷才学抽烟？说说孩子吸烟比成年人吸烟害处大？说说每晚失眠的苦楚？……
  不。教师是学生在这个世界上最现实的表率！他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在黑暗中悄悄地转身走了。在走廊拐角处，他将手中才燃了不久的一支烟丢进痰盂里。水面上发出了“滋”的一声响。
  从此。人们惊异地发现，陈老师真的把烟戒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