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冬天微弱无力的阳光，好象有意識地跟那班小孩子玩要；孩子們也好象当它是亲人一样欢喜同它交朋友，在这煦膩的阳光底下，我厂托儿所几十个小孩在新近鋪平了的操场上嘻嘻哈哈地跳着、舞着、歌唱着，他們的歌声里好象唱出“我是最幸福的、最驕傲的一代，因为我們是生长在新中国的时代，做了毛澤东的儿女呀！”
  小朋友！我看见你，好象看见东风輕輕拂动了园里正在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样美丽可爱；小朋友！我看你、好象看见在新月初升时候平滑的海面，光波蕩漾一样活泼。但是，小朋友，我做过小孩子，我也是同你們一样从母亲的怀里出来，我也是有过与你們一样的岁数。可是我这时候，为什么却过着地獄般的生活呢？我不明白，难道“命生不辰”抑或前生注定！
  北风凛冽得如割肌入骨，为什么我沒有温暖的被窝，而要跟着嫣嫣到田里劳动；但母亲又恐怕地主不欢喜有孩子拖累而影响工作，那就忍心地抛棄了我在空空的田隴边。当时我凄哑的号哭搏得什么？只贏得几声“秋虫的残声附和！”引来了几只“麻雀的吱吱嗤笑”罢了！
  火紅的夏天威武地籠罩大地，使人悶得难以舒气，为什么我沒有淸凉的环境舒适舒适，却要跟着父亲到打石场上做工，但父亲为了多贃三分五分，便随意地抛我到泥坑烂地。那时候誰与我孤零的孩子作乐为欢？不过是几株衰草和飘搖不定的树影罢了。
  小朋友，我看见你們胖胖的、腓紅的脸儿，还有可爱的如絲一般柔膩的头发，如象天上的仙童玉女一样；你們眞的从天上来的嗎？不，这里的土地已变成天堂了。
  我做过小孩，我也是从母亲的怀里出来的，我……！
  但是我这时候，沒有你門现在这样丰腴可爱，我所具有的不过是一双凝滞无神的眼睛，和与菜色一样沾滿了涕泪的面庞。为什么会使我变成那样？我知道不是命运生得不好，而是生长在反动派所統治的旧社会里。当时我所吃的苦，所受的难，何只我一个，而是无数量的儿童。小朋友！现在我看见你們这双烏溜溜的眼珠放着幸福的光；高高的鼻儿呼吸着和平的气息，在这样的愉快、康乐环境里生活着、成长着，又何只你們几个，而是新中国所有的儿童、
  “叔叔你好！叔叔你好！……！”
  几声娇脆的声音，把我刚才的沉思喚醒。成群成群的小蝶儿把我的衣衫扯住，把我的双手紧握。东边还有几个好象乳燕展翅試飞一样，撻！撻！撻！地飞来，也拉着我的衣裳。
  小朋友！再见吧！我愿你們在共产党慈父般的培育下“快高长大”参加共产主义建設。
  我走出了“棉三厂托儿所”門口，但耳边好象还在响着“叔叔你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