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媽！刚才社长在大会說， 咱公社要建发电站哪！”
  小虎搖醒了床上的嫣，报告这好消息。他想叫嫣先高兴高兴，才好轉到正文。但是，誰想到呀，媽只冷冷地說了一声“是嗎”又閉上了眼睛。他暗暗有点急啦。
  “媽，不久咱們就要用电力来推磨子哪，斬蔗哪，捉魚哪，烧飲哪。嗨！有了电多好呀！”
  眞急煞人，嫣显得滿不在乎的，只是”嗯”了一声。
  “媽，不久咱們就不再用煤油灯哪，家家户户都安上电灯。你半夜起来到食堂去做飲，也不用摸着黑点灯哪。你說高兴不高兴？”
  小虎滿以为这一下，媽一定会高兴起来的。可不呢，媽还是沒有露出半絲儿感兴趣的样子，又是“嗯”了一声。他越发急了。就这么一急，他索性說到要說的事儿上去了。
  “可是，媽，你要知道呀，修发电站是需要好多好多的錢的呀……。”
  “公家多着哩，这个还用你操心？”
  “可是，可是公家的錢还有更重要的用处呀。我——”
  “嘿，你别說了。你还不是想将你办婚事用的那三百元，拿来投資修发电站。哼，这个你倒別想！”媽揭了他的底子。說完后，就把身子翻了过去，背着他。
  小虎眞个急坏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向媽解释：
  “我說媽，现在公社吃飲不要錢，做新衣不要錢，看病也不要錢；至于結婚也不用花什么錢。嗱，衣服、棉被、床、帐子，什么的咱們都有，而且还是滿新的哩！那你——”
  听见嫣已发出呼嚕呼嚕的鼾声，小虎气得滿脸通紅；喉头象給一团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以下的話再也說不出来了。他一个轉身，往外就走。
  “奇怪，媽的思想向来都是挺开通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他思索道。
  他刚跨出房間的門檻，驀地媽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把这个小虎弄得丈八金刚摸不着脑瓜。他停住了脚步，扭过身来，惶惑地望着嫣。嫣起了身坐着，笑着說：“老实对你說吧，我跟社长請病假时，他把今晚开会的內容告訢我啦。本来我早就想将那三百元向社投資，但又不知到你的意思怎样，所以刚才……”媽大笑起来，笑得話也說不下去了。
  “嫣，你倒够开心的，可我呢，哼，你賠給我的气呵。”
  “这倒怪你不好，誰叫你上次捉弄我呀。”她算起老賬来了。“前几个月，社里动員大伙拆泥砖屋做肥料。那天晚上，我对你說将咱們那間装粪用的泥砖屋拆掉，而你說无論如何也不拆。我千說万說你还是不答应。为了这件事，我急得成晚睡不着。誰知你当晚偷偷地将屋拆了，第二天你才对我說，你昨晚的話是看看我平时說‘爱社如家’的話有沒有假。哼，这次呀，我也要……”
  說到这里，他們两人一齐禁不住裂开咀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桌子上的煤油灯的火舌忽地向上一伸，“啪”地爆出了一朶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