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一、五十九军在徐州会战前夕编制情况
  五十九军军长张自忠，副军长李文田，辖两个师（三十八、一八〇）。
  三十八师师长黄维纲，辖三个旅：一一二旅旅长李金镇，后为李九思；一一三旅旅长李致远，后为朱春芳；一一四旅旅长董升堂。
  一八〇师师长刘振三，辖两个旅：二十六旅旅长张宗衡，三十九旅旅长祁光远，后为安克敏。
  1938年1月底五十九军由焦作一带开往商丘，归五战区指挥。我当时为一一二旅副旅长，但在一八〇师工作。
  二、淮河阻击战的经过
  2月初，奉命开赴固镇一带，支援五十一军于学忠部抗击向淮河北进的日军。当时，淮河以南，虽经于学忠部艰苦阻击，但该部防广兵单，日军采用延翼包围、中间突破战法，我防守兵力不够使用，1月下旬至2月上旬，明光、池河相继失守，定远随之被占，在日军不断增加的情况下，我临淮关、小蚌埠、怀远等地，也被日军攻占。我军三十八师、一八〇师均于11日到达固镇，乘日军立足未稳之际，猛烈地向敌军攻击，日军背水为阵，纷纷向淮河南岸逃退。我军打死打伤敌军百余
  人，击毁木船、橡皮艇十余艘。当晚又夜袭日军，再歼敌百余人，并乘势收复了曹老集、小蚌埠，使淮河北岸阵地失而复得。这次战斗我军亦有轻微伤亡。我军即奉命将阵地仍移交给五十一军于学忠部扼守，到徐州北滕县一带集结待命。
  三、临沂大捷
  我军原担负兖州、济宁一带阻止日军南下。3月初，突然奉命改变任务，急驰临沂支援庞炳勋部，固守临沂，阻日军西进，以粉碎日军会师台儿庄之企图。
  当时，李宗仁深知张自忠与庞炳勋有宿怨未解，为了便于联系，消除前嫌，战区参谋长徐祖贻随张自忠行动。到临沂即与庞炳勋商量作战计划，根据各方情报，临沂城防，危在旦夕，因日军板垣师团主力已全部到达攻城准备线，张自忠当时主动提出，支援部队不须投入城内固守，而应从敌人外翼攻击，以收夹击敌人之效，只有这样，才能解守城之危，兼能切断敌后方一切补给，并阻其援军。经研究取得一致意见，五十九军不顾长途跋涉疲劳，乘夜渡过沂河，一举插入日军板垣师团右侧背，突然猛击，日军立即陷于混乱，攻城计划破产。这时天快亮了，我军乘胜进击，日军转攻为守，但仓促应战，守必不固，不到一小时，该敌佛房头、沙领子、独树头、大小太平等防线被我军突破。敌不甘心失败，立即投入大部队向我军反击，三天四夜，敌我两军在沂河两岸反复冲杀，战线犬牙交错，逐村逐屋争夺，伤毙敌军约六千人，使板垣师团两个联队完全崩溃，丧失战斗力。我军伤亡人数也在八千人，全军的连排长几乎都换完了，三十八师营长邓三霖，一八〇师营长王玉文等也在此次战斗中壮烈牺牲。当敌退至临沂北五十里的汤头
  镇死守待援时，我进至董官屯、白塔、鲁庄三线与日军对峙。
  此次临沂大捷，张自忠军长主动要求采取攻势，不打被动仗，有胆有识，指挥若定。全军将士，激于民族义愤，奋勇杀敌，不怕牺牲，把号称铁军的板垣师团打得一败涂地。张自忠军长因功升任第二十七军团长兼五十九军军长。
  四、保证和策应友军决战胜利，并掩护大军转移
  临沂主力决战后，我因伤亡很大，需要休整补充，以利再战，特别是三十八师，减员万余人，经请示李长官，将该师合并编成一个加强营，由军部直接指挥，另由该师师长黄维纲编成一个师的空架子到后方补充新的兵员和装备，一八〇师当时尚有六千余人，稍事休整，仍可维持战斗力。另由该师副旅长于麟章率一八〇师官兵百余人组成接收新兵五个营的架子去新安镇窑湾训练新兵，统属黄维纲师长指挥。
  当时五十九军受领的任务仍是遵照战区既定策略：以决战防御态势，巩固临沂地区，阻击敌板垣师团南下，并不时进出于临沂西北地区，截击增援矶谷之日军，以确保台儿庄决战胜利。
  基于上述任务，我军将主力控置于临沂附近，机动使用；另以有力一部（附山炮连）位于临沂西北张山坡、三岔口附近，以利随时出动，截击日军；以少数部队监视当面之敌。
  追4月中旬，敌一个大队突然占领临沂西南十五里之岗寨，并在该处构筑防御阵地，张军长立即下令二十六旅扫荡该敌，我军入暮时赶到岗寨，拟采取夜袭方式夺取之，这样的突然奔袭，可以减少伤亡，并便于占领。一面准备云梯，一面进行战前详细侦察，当即发现寨墙外已构筑散兵壕，且敌守备严
  密，工事坚固，奇袭殊难解决问题，即改变计划，以一部选在岗寨东西和北面村庄占领阵地，以大部潜伏配置在西面，而将火力加强。因判料敌人必从西北逃逸，而形势上又使敌人看不出真相。以为西北面我军包围不严，或配备较弱，诱敌中我圈套，此正是兵法所谓“围寇必缺”的道理。我配置完毕后，以炮火猛袭日军阵地及其岗寨墙内，终日激战，敌为了摆脱被歼命运，果从岗寨西北乘夜突围，正陷入我伏击火网内，敌豕突狼奔，夺路而逃，我追击二十余里，毙伤敌百余名，我负伤排长以下十余人。
  不数日，由连云港登陆之敌，前锋已抵郯城，有继续西犯企图，奉战区令，我军迅速在郯城西南地区阻击敌军，勿使我台儿庄主力战受到侧背威胁。张自忠军长急令一八〇师驰赴大王庄东北地区阻击，我前锋部队范绍桢营在大王庄附近与日军遭遇，且敌军已抢先占领大主庄阵地。我被迫就地散开占领掩护阵地，掩护我二十六旅主力就一片麦地展开与敌激战，双方均有伤亡。我坚持至入暮后，始调整布置：以一八〇师第三十九旅在大王庄以南村庄占领阵地，连夜加强工事，迎战明日敌军的攻势，鉴于二十六旅阵地大多暴露，不易发扬火力，决定放弃原阵地令其转移至冯庄集待命。翌日拂晓，日军首先以排炮向我三十九旅阵地轰击，我守兵均避入散兵壕避弹坑或单双人掩蔽部内，半小时后，敌炮火延伸射击，我知其步兵即将发起冲锋，我军立即进入射击位置，对向我冲锋之敌猛烈射击，敌死伤甚众，这时敌炮兵复集中火力对我施行镇压射击，敌第二、三次发起冲锋，不畏伤亡，向我猛扑，因众寡悬殊，敌火猛烈，我第一线阵地被敌突破。我交相掩护，逐次撤守第二阵地带。一八〇师师长刘振三急令二十六旅赶来支援，该旅跑步赶到时，见前线已被敌突破，遂即在陈庄占领阵地，以猛烈火力侧击敌人，日军见我增援部队到达，且受到我火力夹击，遂停止攻击，敌我双方俱各自调整部署，加强工事，巩固阵地，我军还利用展庄东北角碉楼作为瞭望哨所，以利窥视敌情。4月13日拂晓，敌先以炮火向我展庄密集射击，并发射燃烧弹多枚，使展庄多处起火，继以步兵利用麦地隐蔽匍匐前进，至最近距离，突然发起冲锋，我军肉搏迎战，因此敌军和我军庄外阵地守军伤亡较大。入夜后，我二十六旅旅长张宗衡去展庄前沿阵地视察，见我前沿阵地十分暴露，指示将村外前沿阵地撤守，将兵力转移于村内，利用坚固墙壁加固成为斜坡掩蔽部和轻重火器掩体，这样，墙壁被飞机或炮弹炸毁，也不致影响官兵安全和火器射击。4月14日，日军连续组织了两次强攻，均被我击退。午后约3时，敌炮集中轰击东北角阵地，并将我观察的碉楼炸毁，敌借助于弹幕掩护，一千余日军向我阵地扑来，我军凭坚固工事瞄准猛力射击。这时，正值张军长乘马来前线视察，闻炮枪声紧急，军长急令旅部特务连迅猛插向展庄以东，利用凹地掩蔽前进，绕至敌军左侧背，用十八挺轻机枪突然射击，适我左翼兵力也投入预备队猛袭日军进攻部队右侧背，敌三面被我炽盛火力射击，横尸遍野，狼狈溃逃，因地形对我出击不利，尽量用火力追击杀伤逃敌，同时调整部队阵容，准备再战。
  当晚无战斗，亦无枪炮声，翌晨大雾弥漫，当我派出小部队搜索时，发现当面之敌已乘夜撤退入郯城。我清扫战场时，计获三八式步枪三百余支，轻机枪十四挺，平射炮四门，战刀十余把，军用呢大衣百余件，遗尸二百余具，可见敌军撤退之狼狈。我军就原地休整。4月27日，由樊松甫的四十六军接替防务。我军调徐州西南卧牛山一带集结待命。
  5月12日，第五战区奉命闪开日军包围，迅速转到外线作战，五十九军在连续苦战之余，当时只有战斗官兵七千余人，奉命支援萧县守军并占领该县，掩护战区主力向西南转移。当我部先头部队行抵萧县东部时，知萧县已被日军攻陷，乃就萧县东南有利地带占领掩护阵地，阻击日军。经两个昼夜的血战，直至我战区主力安全脱离战场之后，乃以随时准备与敌发生不预期遭遇战的高度战斗姿态，向西南转移。我军行至濉溪口附近与从蚌埠方面西北进之敌军遭遇，为了掩护主力安全，我军主动先向敌发起攻击，敌军一面进行坚强抵抗，一面调用其强大后续部队向我右翼包围反击，激战半日，幸我后卫部队六十军也到达濉溪口，敌军且战且走，我军掩护任务已达，亦须迅速脱离战场，未予追击。我当时随三十八师黄维纲师长率领三个新兵团，沿陇海东路跟着西进，通过徐州后，5月17日在夹河寨宿营，翌日9时，突有日军骑兵一部由丰县方向冲来，将我新兵后尾之一个营冲散，我命新兵各团加快步伐，紧跟主力沿黄河故道西撤。尔后到达河南信阳休整，并很快得到补充，我军恢复到三万五千人，就地加紧训练，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于麟章：当时系国民党五十九军三十八师一一二旅副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