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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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瓷魂》 图书
唯一号: 140420020230000633
颗粒名称: 第七章 遭遇
分类号: I054
页数: 24
页码: 181—204
摘要: 根据宗平的提议,辛勤决定组织全厂工程技术人员到位于城郊的,不久前才得以修复并开始对外开放的,全国一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内外迄今罕见的大型古窑场——瓷城湖田古窑址,去作一次实地参观考察。 上午八时许,由辛勤亲自出面包租的三辆装饰豪华舒适的大型国产旅游车,徐徐开进白玉江瓷广厂区。早巳迎候在那里的全厂上百位工程师、技术员,一个个兴高架烈地秩序上了车。也许是多少年来,知识分子只有挨批受斗的权力,今天第一次享得如此厚遇,也许是老厂长的亲身陪同更是他们所始料未及。大家今天的情绪都显得特别好,一路上,不拘言笑的“老夫子扩们打开了向来紧闭的话匣,从不唱歌的也跑音走调地哼起了“眯发梭拉西砂……“半拉子力作为厂团委派出的服务人员,也有幸“混入”了这群知识分子的行列。他那时而把谈笑风生感叹为拓啼笑皆非”,时而把车门紧闭形容为“亡羊补牢”的文学口才,更是令大家笑疼肚皮。不知不觉中,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 大家一下车,就立即被竖立在遗址入口处的一块用古瓷片镶嵌而成的说明牌上的文字深深吸引住了。只见上面写着:遗址总面积逾四十万平方米。窑场起于五代,历宋、元至明代隆庆,万历之际结束,延续烧瓷近七百年之久。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它犹如一座珍藏丰富的地下宝库令人眩目,昭著于世……
关键词: 小说故事 传记

内容

根据宗平的提议,辛勤决定组织全厂工程技术人员到位于城郊的,不久前才得以修复并开始对外开放的,全国一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内外迄今罕见的大型古窑场——瓷城湖田古窑址,去作一次实地参观考察。
  上午八时许,由辛勤亲自出面包租的三辆装饰豪华舒适的大型国产旅游车,徐徐开进白玉江瓷广厂区。早巳迎候在那里的全厂上百位工程师、技术员,一个个兴高架烈地秩序上了车。也许是多少年来,知识分子只有挨批受斗的权力,今天第一次享得如此厚遇,也许是老厂长的亲身陪同更是他们所始料未及。大家今天的情绪都显得特别好,一路上,不拘言笑的“老夫子扩们打开了向来紧闭的话匣,从不唱歌的也跑音走调地哼起了“眯发梭拉西砂……“半拉子力作为厂团委派出的服务人员,也有幸“混入”了这群知识分子的行列。他那时而把谈笑风生感叹为拓啼笑皆非”,时而把车门紧闭形容为“亡羊补牢”的文学口才,更是令大家笑疼肚皮。不知不觉中,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
  大家一下车,就立即被竖立在遗址入口处的一块用古瓷片镶嵌而成的说明牌上的文字深深吸引住了。只见上面写着:遗址总面积逾四十万平方米。窑场起于五代,历宋、元至明代隆庆,万历之际结束,延续烧瓷近七百年之久。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它犹如一座珍藏丰富的地下宝库令人眩目,昭著于世……
  辛勤曾作为瓷城老瓷工的代表,参与了古窑址的修复整理工作。因而,他自然成了这次参观考察的导游。他兴致勃勃地领着大家,首先登上了位于古窑址中心的一座大型亭阁式建筑的顶层,指着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的一座座堆积得象小山似的土包,向大家逐一介绍开了:“西面的那座形似月亮的土堆,叫月光山,底下全是五代堆积遗物,西南方向的那座叫望石坞,皆为宋代堆积遗物,向南看到的叫刘家坪,亦为元代堆积遗物,西北是乌鱼岭,表层是明代中期遗物,下层叠压有北宋,南宋和元代遗物。乌鱼岭顶端,有马蹄形,半倒焰式古窑炉一群。考古学家断定为明代成化、弘治年间窑炉。路北平地,有葫芦形古窑炉四座。窑物叠压在元代地层之上,形状与《天工开物》一书中的瓷窑插图类似,故有人据此推之为元以后至明‘中早期窑炉。还有那远处的古湖、南河一带,古代窑炉随地可见,地下遗存动土即触,目光所及,无不珍宝奇观。呆会大家在参观遗址陈列馆时,将要看到的那些品种类型丰富,纹饰工艺精美,装烧形式复杂,外观高雅悦目的出土瓷器,便可见一斑!……”
  辛勤仍在侃侃而谈。知识分子们都不禁为他们老厂长出色的记忆和生动的介绍而暗自吃惊和深深陶醉。
  “眼前的遗址以其特有的风格和价值,吸引着四方游客。”辛勤最后说:“无怪乎有人要说,不看古窑址,不算到瓷城。不去古窑址,不算一个好的古陶瓷研究家!”
   “谢谢老厂长的开导!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拍起了巴掌,接着是掌声一片。大家都纷纷鼓掌向老厂长致谢。
  “谢谢!谢谢大家!”辛勤反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其实我哪能作什么开导,不过贩买贩卖而已。呆会儿,大家再分头去仔细看看,感受自然会深切得多!”他接着说:“今天请各位到这里来,一为让大家开开眼界,长长见识。通过考察,为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订瓷生产,借鉴一下前人生产高档瓷的经验,再就是大家长年埋头工作,备尝艰辛,为工厂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勋!厂子无以报答,谨借此机会,让大家换换脑子,散散心。我还要在这里,代表厂党委,厂行政和全厂数千名职工,向各位深滦地鞠上一躬!”
  辛勤的话音刚落,周围再次爆发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有的在激动地轻声交谈,有的在悄悄擦拭难以抑制的泪水……
  辛勤见大家有些伤感的样子,又忙把话题引开了。只见他抬首举目,打量了一下雕梁画栋、古香古色的亭阁,说:“我今天在这里,不禁想起一个就产生在这座亭阁的民间故事。廖辛勤接着说开了:“说的是清代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曾到此凭吊古迹。当时他就站在这座亭阁的这个地方。望着楼外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皇帝不由诗兴大发,脱口来了一句:‘大雪纷纷下地’;身边的御职走狗们听了,连忙谄媚地唱出了下旬:‘全是皇家瑞气’;陪访的窑户老板一高兴,凑了第三句:‘下它三年何妨’;一位上山砍窑柴正好打这楼下路过的老瓷工听了,忍不住在心里骂出了第四句:‘放他娘的狗屁!’……”
  大家听到这里,都不禁哄然大笑起来。辛勤也笑了。待大家重归平静,,辛勤接着说:始我这里也胡诌了几句,虽,不成诗,但也总算是抒发了我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中的感想和慨叹。说出来,还请各位老师指教、斧正!”辛勤继而咏诵开了:“瓷国悠悠故地,怎比今朝瑞气?谁言‘新花’非我,让它全成狗屁!”
   “好——!”周围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老厂长说话硬是‘有口皆碑’,真不愧为‘人杰地灵’啊1”拓半拉子”又大声地发起感慨来了。由他引起的哄笑声,再度形成旋风激浪,几乎要把屋顶掀去。
  辛勤领着工程技术人员,在古窑址参观,考察,访问,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回厂。他感觉有些累,想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顺便处理一下这一天的公文。可屁股还没把板凳坐热,又接到厂调度室打来的告急电话,说是刚刚出窑的“一O一工程”第一窑瓷器出现严重斑点。他一听急了,连忙叫上宗平等人,迅急往烧炼车间去了。
  待辛勤、宗平等人赶到烧炼车间的时候,只见鲁大雷、肖诚和、曹云卿等人都在那里,正与车间老主任围着窑车,一面检查、一面商量着什么。辛勤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之后,顺手从窑车上拿起一件瓷器,看了看,只见瓷器表面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细一端详,斑点有疏有密摹有大有小。小的似芝麻粒,大的竟如黄豆。不禁纳闷起来……。
  宗平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将手中的一块小碟“”的一声,往窑车上碰去,然后拾起破碎的瓷片,反复地观察比较起来……
   “我看,产生斑点的原因似乎不在原料本身,至少不主要在原料本身!”良久,宗平抬起头,用手指着破碎瓷片的结合部,对大家说。
   “我也怀疑是‘二次扬尘’所致。”辛勤接着说。
  “有道理。”受到启发的技术科长曹云卿若有所思的说:“否则,瓷片的结合部为什么极少斑点。”
  “俺想也是的。”鲁大雷也终有所悟。说:“除非有人存心捣蛋。要么,黄豆大的铁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二百五十目的筛网和一万二于高斯的高.效除铁器的!”
   拓这样看来,问题肯定出在成型车间!”生产科长肖诚和结论道。
  “暂且还不能这么说。刀辛勤听了大家的分折,沉思着。补充道:“也不能排除其它特殊情况的可能性。”他宁可把问题想象得复杂些。
   宗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老厂长的说法。
  ‘干脆,”急性子的鲁大雷撩起衣襟一面扇着,瓮声瓮气地说:“俺们按照生产工艺流程,一个个车间,一道道工序,一个个工种,查它个水落石出! ”
  鲁大雷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当即兵分三路,宗平与曹云卿去原料精制车间,辛勤去成型车间,鲁大雷与肖诚和则留下继续检查烧炼的情况……
  成型车间是预想中的重点。辛勤首先来到车间办公室,准备找车间支部书记兼主任的侯云春一道下去看看。但见侯云春与烧炼车间支部书记赵震沅正在下象棋。此时,一方正在跃“马”、一方忙着驱“车”,“将”声阵阵,难解难分。连辛勤进采都没发现。,辛勤见了,火不打一处来,但碍于办公室内还坐着其它干部,不便发作。加上心中有事着急,只好忍气吞声,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进得车间,辛勤先认真察看了一番房顶地面的卫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随即从成型作业线的“龙头”——压坯机开始,顺序一一仔细检查起来。
  在压坯机滦,辛勤掏出洁白的手绢,在工作台面上用力来回擦了擦,一看还算干净。便问正在操作的压坯工:“每天上班前机台都清扫吗?”
   “都清扫的。”压坯芏回答老厂长:“有时候还得中途停机清扫。”
  辛勤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来到泥坯烘房,先拉开烘房门,挨个用手在镀铬的铁质坯架上来回挟着,没有发现脱铬现象。又回头叮嘱捧坯工们,对坯架一定要做到勤检查,发现脱铬,立即更换。
  辛勤顺着皮带运输机,继续朝前查去。他时而俯下身子,仔细察看施釉工身旁釉桶内的釉浆是否纯净,时而从运转的皮带上轻轻托起一件泥坯,认真地端详一番,又时而停下步子,向工人们询问几句。反复交待大家,上班前一定要搞好地面卫生,只能冲洗,不准打扫……
  辛勤最后来到利坯工操作的地段。当他走近一张利坯台时,突然打住了……
  正在利坯操作的是一位头蓄长卷发,眼戴“哈蚂”镜,上穿紧身衣,下着喇叭裤,脚蹬高跟鞋,年约二十几的“时髦”青年,工作台上还放置着一架正“哇哇”怪叫的录音机。此时,只见他口里随着录音机磁带的节拍,怪声怪调地哼着流行小调,双脚抽搐般地抖动着,毛手毛脚地从皮带上揪过一件泥坯;随随便便地往利坯支架的套筒上一捺,然后,漫不经心地踩动电机开关,头不低,腰不弯,身不动,手握利刀,在旋转的泥坯上“三下五除二”的刮划几下,抠起来,看也不看,就往运行的皮带上扔去。那些经他利制的泥坯,且不说厚薄不匀,歪斜不稳,多数连口沿都弄缺了。不用说,用这号泥坯烧制的瓷器,莫说“高档”,“出口”,就连内销也上不了等级,只好统统扔进废品堆!
  辛勤看着看着,脸色由黄变紫,由紫而青……“这简直是在‘打砸抢’嘛1”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几步跨了过去,“嘎”的关闭了工作台上的录音机,厉声地呵斥道:“你给我把车停下!”
  其实早就发觉辛勤到采的小青年,这时扬起脸,斜睨了辛勤一眼,嘴角挂着傲然的讥纹,慢腾腾的把车停下,然后不慌不忙地立起身,吹了吹溅落在身上的粉尘,接着嘴一努,朝辛勤打了一声唿哨,拎上录音机,头也不回地朝车间门口走去……
   “回来!你给我回来!”辛勤一看,心里更火了。
  小青年听到唤声,稍一迟疑,将录音机搁在旁边的台子上。然后转过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吹着口哨,迈着方步,在辛勤面前站定,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奚落地说:矗不是你让我停车休息的吗?怎么的,后悔啦?当厂长的说话也不算数?”
   “你还象个工人吗?!”辛勤气愤地:“你的主人翁精神哪里去了?!”
  “主人翁?”小青年听了,嘻嘻地笑着。朝着辛勤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就一个月拿三十几个‘啷,的主人翁?”
   “就凭你这个工作态度,这三十几元钱工资还不能给你哩!”辛勤知道,:跟这种人实在是没多少天道理好讲的。
  “哼!”小青年从鼻子里哼出叫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朝辛勤扬了扬拳头,挑衅地;“不给?你敢吗?”转而又变换了一副面孔,接着在辛勤的肩头拍了拍,阴阳怪气地说:臼其实呀,你老兄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还能过几天厂长‘瘾’?迟早还不是要被象我们车间侯书记这样的,接了班:给自己往后多想着点吧!”,他望了望都快气糊涂了的辛勤:罐好了好了,老舟们,不说了。拜拜——”说完,扮了个鬼脸,转身扬长而去……
   “啾——”这时,不知是谁一声尖厉的臼·哨,顿时,车间内几十个正在作业的“哥们”齐声哄叫着,全围聚拢来。作业线上,一片泥坯落地的砸裂声……
  几位老工人见状,连忙跑去机房关了,车。正好打这路过的女技术员鲁莉见状,掉头往车间办公室跑去。不一会,又气冲冲地跑了回来,在老厂长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辛勤气得浑身发颤,站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下,“哥们”更加放肆了,笑的、叫的、唱的、跳的,喧闹的声浪,简直要把整个屋顶揭掉叫……
   “哈——”忽然,奇迹发生了!辛勤竞象位精神病患者似的,放声大笺起来。
  在这一意想不到的变故面前,“哥们”愕然了,惊呆了!一个个停住了动作,闭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你瞅瞅我,我望望你,全然不知所措。一些胆小的开始往后退去……
  稍顷,辛勤收住笑,踏上一只工具箱,象位审判官似的,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厉声地说,“你们可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厂长1只要我在这个位置果上一天,就有权搂广规厂纪处理你们:经济制裁,行政处分,直至开除出厂!还有更现实的,”辛勤接着说:“马上就要加工资了,谁要胡闹,我就先把谁的这一级给抹掉!”
   听到这里,“哥们”全傻眼了!
  最后,辛勤抬起手,指着腕上的表,对“哥们”令声道:“限你们两分钟之内,各自回岗开车作业。还要把刚才耽误的产量补上去!有抗命者,咱就马上兑现!”
  辛勤话音刚落,“哥们”全象霜打了的茄子,焉乎乎的。垂下脑袋,吐着舌头,一个个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乖乖地溜回了自己的岗位。
   辛勤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脸上在笑,心里却想哭…
  晚饭后,在辛勤的办公室内,鲁大雷、宗平正在向老厂长汇报他们下午查看的结果。
   鲁大雷在谈过他们查看的具体经过和情况之后,接着说:“看来,-在烧炼车间产生二次扬尘,造成产品斑点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辛勤点了点头。
  “从我们在原料精制车间现场察看的结果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情况。”宗平接在鲁大雷之后汇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翻开其中的‘页,接着说:“但我从几位生产班组长的口中获知:‘一O一工程’开工几天来,曾有过几次突然停电……”
  “啊!”辛勤听了,心里一惊。二种由于失职而引起的内疚,顿时充塞心间。连忙问鲁大雷:“你是否知道这一情况?”鲁大雷不安地摇了摇头。
  “我想,”宗平扬起脸,用手指推了推滑落在鼻梁上的眼镜,推测道:“由于停电均发生在深夜,且每次时间都不长。所以,连本车间干部都未必了解这一情况。”宗平将手中的小本本合拢,接着说:“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个停电上。试想,电源一断,那除铁器磁块上吸附的铁质,还不全部跌落下采,重又回到泥料之中?”
   “老宗说得对1”鲁大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辛勤没有立即表态,想了想,问宗平:“停电的次数及每次停电的时间,有没有准确的统计?”
  宗平再次翻开本本看了一下,回答说:翻据多数人的记忆,停电总共五、六次,每次停电时间一般为三、五分钟。”
  “嗯。”辛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谈出了槽的看法:鬈宗工刚才说到的情况,固然是产生斑点的一个原因,瓷器表面那些黄豆般大小的斑点,恐怕就是因此所致。但这是否就是全部的,唯一的原因呢?我看并不见得。你们可以想想,停电总共不过五,六次,每次停电时间也仅在三,五分钟之间。按说,渗有铁质的泥料,只能发生在这几个时间。而为什么整窑瓷器都出现斑点呢?,说到这里,辛勤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宗平和鲁大雷,打趣地问:“二位能够给我作出解释吗?”
  “老厂长言之有理。”稍顷,宗平若有所悟的说:“我下午敲碎的那个小碟的结合部,没有发现斑点,也反证了这个问题。”
   “俺没说的啦!”鲁大雷憨笑着,算是认可,
   意见终归统一.“下步咋办?”鲁大雷又急了。
  “这样吧,”辛勤想了想说:“事不宜迟。宗工立即去敢几位工程师、技术员开个座谈会,让大家帮助分析分析。我仍去成型车间继续查看。老鲁哩,去供电部门问问,为什么三番五次停咱们的电!我想,”辛勤若有所思地接着说,“历次停电,事先均不通知,且每次停电又只是三、五分钟。看来,不一定是电力紧张或设备、线路故障所致。兴许这内面另有文章!”
  鲁大雷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拔腿走了。辛勤和宗平也分头行动起来……
  三个小时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辛勤、鲁大雷、宗平三人,重又聚集在厂长办公室里,交流着刚才各自括动的情况n
  成型车间由于设备事故,全车间停产。因为车间干部一个都不在,无人主事。结果,出故障的设备瘫在那里,谁也不管。工人们等急了,都嚷嚷着要下班,正好被辛勤赶上了,他劝止了大家。然后亲自去金工车间,叫来了值夜班的修理工。接着又和修理工一道,忙乎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机器修好,工人们恢复正常作业,因惦记着这边,就又赶回了办公室。自然,他要查看的情况是一无所获。
   鲁大雷首先谈了他从供电部门几位老相识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原来,在“一O一工程”动工前夕,负责白玉江厂一带供电的某供电所所长,曾专程驱车前来白玉江厂,准备购买一批“价廉物美”的瓷器。当时,辛勤正好去K省外贸还没有回来。接待那位所长的是临时主持工作的厂党委副书记孙森。孙森开始还挺热情的。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前来索要瓷器的,不是上级部门的头头脑脑,便是“关系户”里的“关系人朋,他当然是乐于此道的占慷国家之慨,谋个人之利,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他本来就是个“宁可误江山,决不误‘关系”的主。平时,他就总是背着那位原则得有些呆板,固执得近乎傻气的辛老头夕胡乱批条,廉价送瓷的。眼下,尤其见对方竟是驱车而来,又气度不凡的样子6心想:即使不是位新近调市工作的“高干”,也至少是高干子弟什么的。如此美差,岂能坐失良机?于是,他以满脸近乎讨好的笑容,笑眯眯地注视着来者,连批条的笔都准备好了,握在手上,只待对方一开尊口……哦,他甚至担心对方.娶得太少——只有.“礼”重“情”才深嘛1然而,当昕了对方的自我介绍,他只是来自“供电部门”,而且不过是个-小小的“所长”,之后,孙森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五分之四。自以为聪明的所长还以为对方没醒悟“利害关系”哩,便再次强调他是来自“专门负责白玉江厂一带供龟的供电所”的“所长”击不料,这一“强调”的结果更糟!孙森倒是真的“醒悟”过来。只见他神经质似的,陡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起来。最后,不但没有批给瓷器,反倒刻意把对方狠狠的挖苦、奚落了一通。从来没有Ⅱ乞过这个的供电所长,直气得七窍生烟,屁股眼里冒火。返所后,立即暗示下属,寻机给白玉江厂拉闸停电,以示报复。而之所以拉闸的次数还不那么频繁,停电时间也不敢拖得太长,那是因为他毕竟还担心上头得知后,拿他是问。
  “原来如此!”辛勤听了,不禁怒从心中起摹口俺着这事非同小可,接着又特地去了供电局,最后一直找到供电局长的家。”鲁大雷强忍住火,接着说:“供电局长倒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俺。他听了俺的来意之后,先是一僚。说:‘不会吧,白玉江厂这段时间的用电是确保供给的。为此事,市委周陶同志曾专门来电话招呼过的。我也反复给供电所交待了的呀I’后来当俺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局长方有所悟。气愤地当即抓起话筒,把那位所长狠狠地克了一顿。并准备开会研究,作出严肃处理I最后,局长还一再向我表示歉意,并要我们放心,保证今后不再发生此类事情。……”鲁大雷在谈了他去供电部门了解情况的经过之后,接着愤怒地站了起来,气哼哼地说:“那位供电所长的‘敲竹杠’行径固然可恶。可俺不明白,孙副书记这样做,究竟安的什么心?”
  辛勤没有吭声,只见他额头的青筋在突突搏动,呆滞的目光中燃烧着灼人的光焰……。他示意鲁大雷坐下,让宗平接上谈情况。
  “晚上,我们科里召集有关工程技术人员开了个座谈会。”宗平听了鲁大雷的叙说,也气得不行。良久才从激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一面回忆,一面说:“会上,成型车间的一位女技术员,提供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
   “呵,”辛勤条件反射似的向前倾了倾身子,随口问:“谁?”
  “是莉莉呵,不不,是鲁莉技术员。”宗平显得有些慌乱,脸“刷”的红成了血色。见在座的并无觉察,连忙接着说:“她亲眼看见,车间的利坯工全在操作台上磨锉利述刀……”“胡闹!”没等宗平说完,辛勤唬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生气地:“简直是胡闹嘛!”
  原来,利坯的原理与作用,就和金属加工中的机床切削一样。利刀就相当于车刀。为了使利刀在工作时,始终保持锋利状态,利坯工在操作时,得同时配备数把利刀。在一个循环之后,再将利刀重新磨锉一次,如此循环往复。为了避免从利刀上磨锉下来的铁屑,渗入泥坯表面,以至烧成后成为瓷器上的斑点。操作规程明文规定,磨锉利刀必须在远离工作台的地方进行。前不久,辛勤在成型车间蹲点时,还特意为利坯工们设置了装有空调设备的密封型磨锉房,以免纷飞的铁屑变成二次扬尘。关于这个问题的利害关系,辛勤平时在有关大小会议上,也总是少不了要“老生常谈”一番d如今,这个本来可以完全避免,且根本不应发生的现象,竟然出现在“—o一工程”的起步之时,并且酿成如此灾难性的后果。辛勤不能不为此感到极度愤慨和难以容忍O
   “发现了为什么不加以制止?I”辛勤气愤地接着问。
  “鲁技术员曾多次劝阻,甚至为此发了脾气,但终究无效。”宗平回答说。
  “为什么?”辛勤继而追问。在他想象,除了少数个别存心捣蛋的以外,不至于全部操作工都无一例外地干出这种破坏性的蠢事。
  “鲁技术员开始也是困惑不解。”宗平接着回答说:翻后来她才听工人们说,‘一o一工程’上马伊始,车间支部书记兼主任的侯云春,就以整顿劳动纪律,杜绝‘溜岗’,‘串岗’为由,召开职工大会,严令:无论哪个工种的工人,也无论有什么特殊情况和原因,上班八小时内,一律不得离开自己的位置半步,否则,一经发现,除扣除当月全部奖金外,另罚款二十元。情节严重者,还要给予纪律处分1此:外,侯云春还采取不适当的提高劳动定额的办法,迫使工人在八小时之内,即使是一刻不停歇地干活,也难以完成生产任务。这样一来,工人们一为担心处罚,二怕完不成任务,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宗平脸上显现出少有的激愤,接着说,‘为此,鲁技术员几次找到侯云春,可侯支书听了,只是付之一笑,未置可否。鲁技术员着急了,就要找老厂长汇报,可那天正好老厂长去市煤炭公司未归,鲁副厂长和刘副厂长也因事外出。却遇到了正在办公室打瞌睡韵孙森,当孙副书记得知鲁技术员的来意后,马上把她悄悄地拉到一旁,说,‘这事我会去处理的,你就放心好了。’最后,又一再叮嘱鲁技术员说,‘你就别为这点小事再麻烦老厂长他们了,他们事情多,工作忙,实在顾不上来的I’鲁技术员觉得他-说的也在道理,便信以为真地走了。可鲁技术员晚上躺在床上一想,还是不对头,正准备第二天再度找老厂长汇报的。谁知次日一大早,鲁技术员就被侯支书差遭去外地干一项与她的工作毫无关系的事情,直到今天下午才回厂……”
  听了宗平的情况汇报,辛勤的肺都快气炸了,他“嗵”的一拳擂在桌子上,一丝殷红的鲜血从紧咬的嘴角滴落下来,浑身颤动着,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俺日他奶奶的!”鲁大雷一声怒吼,象头发了狂的狮子,冲出了办公宣……
  深陷于激愤漩涡之中的辛勤,在一阵冷浪的冲击下,终于意识到什么。在鲁大雷愤怒出走五分钟之后,也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宗平迟疑了一下,追随着老厂长的身影,消失在不平静的夜色之中……
  沉寂的子夜,墙壁上的挂钟蓦地发出一串沉闷的音响,好似在感慨,又象是叹息,继而化作一个个粗大的感叹号,惊叹号,重重地撞击着这家主人的心房。
  老伴已经睡了,女儿在社里值班,儿子当夜班也不在家。辛勤独自呆坐在家中的饭桌旁,面前的饭菜从腾腾热气到丝丝温馨以至嗖嫂透凉,却始终不见减少。此时,辛勤那由于十多小时粒食未进,而变得空空如也的胃囊,早巳被一股股汹涌而至的浓烈爝雾,充塞得严严实实,满满当当。
  思维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和骄傲。而思维本身却往往是痛苦的,有时甚至是近乎残酷的折磨。眼下的辛勤,就处在这样一种“甚至’状态之中。粗粗算来,谓之以残酷程度折磨于他的主要有:“一o一工程”的初战失利,以及由此而引起的沉重的政治、经济和舆论压力……。当然,问题的焦点还在于酿成以上这一切的,那些他确实是始料未及的种种障碍和非难。
  他今天一天之内遇到的就已经不下三起:
   今天早晨一上班,辛勤就去了.成型车间。那是因为昨天晚上……
  鲁大雷象头发了狂的狮子,吼叫着冲出老厂长的办公室,直往成型车间奔去。此时的他,由于怒火的烧灼,脑子里几乎成了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这样一个起码的事实:即那位连白天上班都很少呆在办公室的侯云春,晚上能来车间“办公”吗?,何况,老厂长一开始就说了,车间停产三个小时,没有—位车间干部在场。不料,也不知是上天的着意安排,还是侯云春他硬要为后来的小说作者提供这么一个“无巧不成书”的机会。鲁大雷的大腿还没能跨进成型车间的大门,就在门前石阶的阴暗处,几乎和刚刚与另一条黑影惶惶而别的侯云春撞了个满怀!
  “侯云春!”真是冤家路窄。鲁大雷厉声喝住就要往一旁溜走的侯云春。继而逼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正与小黄,呵,不……”侯云春心里一惊,惶恐地望着对方,语塞地,可随着充满狡黠光亮的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随即又变换成另一副神态和语气,似乎坦然而又不乏傲气地:“我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找工人谈心做工作。难道这也有错?”
  “你别装蒜了!”鲁大雷以为对方在有意和自己兜圈子,火更盛了:“俺问你,你在车间里搞的那些土政策,居心何在?!”
  “土政策?”侯云春先是一愕,接着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对方所说的“土政策”指的是什么。自然也终于明白,对方此时的来意不过如此。虚惊一场的他,不由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接着反问道:“你,说我搞‘土政策’,有什么依据?”
   “你为什么要限制工人离位?”
   “难道你提倡溜岗、串岗?”
   “我指的是利坯等特殊工种因工作需要离位!”
  “劳动纪律并不对部分人存在着特殊性!再说,我也没有明确规定利坯等特殊工种因工作需要而都不能离位呀?”
   “你公开宣布时,说韵就是全部嘛!”
  “也许是的。但我不是文学家,没有研究过语言学。至于人们要怎么理解,那是人们自己的事情。再说,我只是在起草有关劳动纪律的条款,而不是构思一部有人物,有故事,有情节,细节的长篇小说。我不会,就象鲁副厂长您连一个普通的便条都写不好一样!”
   “你这是诡辩I我命令你立即取消你的那套土政策! ”
  “命令?哼,你还不够那个格!不过一个受人差遣的小角色而巳。何况,这个小角色也来必能扮演多久!”
   “你!……”怒不可遏的鲁大雷袖子一撸,就要……
  “老鲁!”正好在这时,辛勤和宗平赶了来。辛勤喝住鲁大雷,示意宗平把他拉走。接着转过身,严厉的目光逼视着侯云春,呵责道,“你身为车间党政主要领导,却带头违犯,不,是破坏操作规程,酿成如此恶果。你知道你应该负什么责任吗?!”
  “我……我不懂。”侯云春被震慑了,他胆怯地望了一眼辛勤,随即将头埋下,低声嗫嚅道。
  “不懂?这一切是能用不懂两个字解释得过去的吗?!”辛勤一听更火了,“你来车间工作这么些年了,居然会连这起码的常识性的问题都搞不懂?你既然不懂,为什么没见你写‘辞职申请’?难道你存心要坑害国家和人民?你既然不懂,为什么在有人一再指出这个问题的利害关系之后,你还-要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我……”
  侯云春还要狡辩什么,辛勤跳上两级台阶,居高临下地指着侯云春的鼻子,怒吼道:翻你若再要坚持错误,我就要提请党委撤销你的职务,开除你的党籍,呈报上级机关,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侯云春震惊了,恐慌了。连忙表示次日一早就召开全车间职工大会,公开作出检查,并当众宣布撤消他的那道别有用心的荒唐禁令。……
  可是,当辛勤今天一大早赶到成型车间的时候,连侯云春的影子也没见着。正要发作,不期两位自称是来自市委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干部,“跟踪追迹”找上门来,态度傲慢地把辛勤叫到一旁,说是专程来调查处理昨天晚上该厂鲁大雷副厂长企图行凶殴打侯云春一案的。并指示辛勤亲自挂帅,组织专案班子,配合纪委查处鲁大雷的问题。还要将鲁大雷立即停职反省……辛勤一听,气得直跺脚。尽管他一再解释,说明,澄清事情的真相,对方依然是无动于衷,置之不理。最后竟搬出“组织原则”和“划清界限”之类的话来压制,要挟辛勤,企图迫他就范。辛勤哪吃这一套,一气之下,丢下两位市纪委来员,拂袖而去。接着来到办公室,用由于激愤而变得微微颤抖的手指,拨响了通往市委周陶副书记处的电话……
  周陶同志得讯后,中止了正在进行的市委常委会,愤然驱车赶到白玉江厂……
  在周陶同志的亲自干预下,事情终得了结。可车间职工大会却因此比原定时间推迟了整整半天……
   下午快下班时,辛勤刚刚结束与来自市自来水公司的一-位副经理所进行的一场“马拉松”式的“讨价还价”——对方提出要白玉江厂承担为数不少的一笔城市自来水管道修建工程的“捐款”。否则——对方暗示——将要重新考虑白玉江厂的生产供水问题。
  这时,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优煤一事疲于奔命的副厂长刘;德块,匆匆闯了进来。对着老厂长耳语了几句什么,辛勤便又心急火燎地与他一道去了市煤炭分公司。不料,伍经理不在办公室,接着又找到他的家,仍不见人影。最后几经周折,终于在分公司下属的煤场场长家的洒桌旁找到了那位人称“煤霸’的伍经理。不知是路走得太急而引起的眼花,还是……,辛勤进门的一刹那,仿佛看见孙森的身影一闪,溜进了内屋。
  由于市委周陶同志亲身赴省求援,在省计委的直接干预下,省煤炭公司不得不再度指示瓷城分公司,给予研究解决白玉江厂的优煤供应问题。可这位“煤霸刀仍然是以种种借口,迟迟不予落实。此时,辛勤与刘德块正是为此而来。
  今天,伍经理见这位瓷城有名的老厂长亲自找上门来,还算客气地欠了欠身子。接着又吱唔开了:
  “这事情,我们会尽快作出研究的。只是目前还得先把库存情况再摸一摸,平衡一下,然后——,哦,”伍经理似乎想起什么,接着说:‘其实我比你们还急哟,不信你们问问,”伍经理迅速瞥了一旁的煤场场长一眼,说:“为了白玉江厂优煤的事,我这几天忙得连白己家……”说到这里,伍经理再度向煤场场长飞去一个眼色,故意把话打住了。
  “是呀!是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煤场场长见状,迭声附和道。接着把经理不便说的后话说了出来:“最近,我们经理老家盖房子,急需几吨钢材,几个立方米的杉木,还有十几吨水泥。你看他,光顾了干四化,连这么大的家事也顾不上了,弄得至今还没个着落哩!……”
   …………
   自然又是一场“短兵相接”,以至不可避免的不欢而散。
  辛勤把面前早巳彻凉的饭菜,原封未动的端回菜橱里,重又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香烟仍然是一支接着一支。
  想起傍晚时与“煤霸”的那场“遭遇战”,辛勤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联想到周围的一些事情,他又把思维的触角伸向了整个社会:这些年来,在我们这个年青的共和国,尽管科技领域内的许多学科,都还处于落后的发展状态。唯有“关系学”这一崭新的科目,却空前的发达和进步。对于它的研究和运用,有些人几乎达到玩转自如,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长于捉摸人的心理,善于乘人之危,精于“等价交换”的商品流通法则……其触角之深远,影响之广泛,涉及到政治、经济和生活领域中的各个方面。在这培铁的高墙面前,你办私事得老实就范,办公事也同样是望墙兴叹。就拿眼前的这位“煤霸”,还有在这之前的自来水公司副经理、供电所所长,还有许多尚未出面的局长、主任、书记们来说吧,你是依了还是不依?依了,又不为党纪国法所依,那也不是他辛勤的性格和品行。不依,又眼瞅着碰壁、n乞苦头。更何况,来日方长,这些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着企业“生杀"大权的人,他们完全可以假公济私,,:到时随便制造一个什么借口,给你套上一双“小鞋”,就足够你在新长征的路上走到“陕北”!……而这一切,假如仅仅是对当事者个人,那倒没有什么。他辛勤早巳多次说过,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共产党员,别的大牛不敢吹,但有一条,我可以做得到,那就是:活着不用照顾、死了也不要花圈!可辛勤眼下所看到的,所遭遇的,所为之心急如焚的是工作,事业上的损失,是党和国家利益的被侵犯啊!
  辛勤正沉浸于痛苦的思索和遐想之中……突然,只听得身后的屋门“哐”的一声巨响。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刚入睡不久的老伴为之一惊,随即翻身坐了起来,辛勤猛地回头一望,只见木板结构的屋门全成了碎块,散落在地上,昏黄的灯光下,一位虎头虎脑的小青年,眼冒凶光,脸露杀机,手里拎着根粗大的铁棍,气急败坏地堵在门口……
  来者正是成型车间的那位被人称之为拓黄斑虎"的利坯工黄小亮。辛勤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自从昨天下午他在成型—车间与这个黄小亮发生了那场争执之后,随即找到侯云春等-几位车间干部专门开了个会。会上,他在了解了黄小亮的一些基本情况之后,着重就如何对黄小亮一类后进青工的帮教问题,提请大家进行讨论研究。然而,往时被职工们在背地里称之为“猴子”(意指油滑)的侯云春却一反常态,率先发言,坚决主张严厉处罚黄小亮,除扣除当月奖金、工资,赔赏全部经济损失外,并给予最高行政处分。侯云春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在会上赢得了多数人的支持。而辛勤在分析了有关情况之后,认为还是以正面教育为主,着重思想上的帮教。然后根据他的认错态度和改错表现,再另行研究处理办法。但最后由于会上多数人坚持要按侯云春的意见办,辛勤也不便再说什么,准备待后提交厂务会,再作最后议决。
  黄小亮他本人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呢?记得当时在会上定了的,要待厂务会最后批准,方能与黄小亮本人见面并在车间公开宣布。辛勤在心里犯疑。
   “你要干什么?!”辛勤不屑一顾地扫了黄小亮一眼,仍就泰然地坐在那里。冷声责问道。
  “干什么?”黄小亮一声狞笑,全然流氓腔调:“我全,都知道了,就你辛佬倌跟咱哥们过不去!你不是要我破财,还要给我什么属鸡巴最高处分吗?”他继而举起了手中的铁棍,狂叫道:“我今天倒要你先领教领教咱哥们的厉害!”接着,一步步朝辛勤逼来。
  “你,你敢!”被惊呆了的老伴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跳下床,光着小脚丫,朝黄小亮冲了上去……
  “好嘛!”辛勤站起身,一把拉住老伴,护在背后。然后,朝着黄小亮冷冷一笑,说:“我愿意奉陪到底。不过,先别忙,你还是先休息一会。”说完,手一指,做了个让坐的动作。
  “什么意思?!”黄小亮猛跨一步,虎视耽耽地盯着辛勤,犹如一头受伤的困兽。
  “没什么意思。让你歇一歇呗,那样你砸起来不是更有劲吗?”辛勤揶揄道。似乎他面对的不是凶手,而是他作为教练的武术运动员。辛勤复而坐下,竟坦然地仰脸大笑起来。
  “你……”黄小亮全没料到辛勤会来这么一着厶身不由己地慌忙后退了几步,反倒被对方的反常镇静所唬住。
  辛勤见他那副色厉内荏的狼狈相,顿觉好气又好笑。站起身,用手指了指内里的家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讥讽道:“怎么,砸呀,怎么不砸啦?矽
  也不知是被辛勤的威严所震慑,还是担心对方有什么“杀手锏”。黄小亮怔怔地站在那里,居然一时不知所措。
   “是嘛,我料你就不敢!”辛勤又复而坐下,点燃一支香烟,悠然地吸了两口,接着说:“当然罗,我寻思你只要稍微冷静一下的话,-也就不至于那样去做。我听人说,你的父亲——一位老瓷工,老劳模,当年就是死在一帮‘造反’者的铁棍底下。还有你自己,从小长到现在,也没少尝铁棍的滋味吧!难道你今天还要捡起这种曾经毒打过你父亲和你自己的凶器,来对待你自己的同志、父辈?……”
  黄小亮昕到这里,象触电,般,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的铁棍“哨”的一声跌落在地上……然而,他转念一想,又不甘就此罢休,便做出一副虎死不倒威的架式,语气强硬地责问:“你为什么要扣我奖金,,扣我工资?!为什么……”
  “为什么?”不待黄小亮把“为什么”,说完,辛勤陡地拍案而起,凛然地:“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1”
  “你敢!”象输红了眼的赌棍似的黄小亮,发出一声狼嚎般的叫喊,弯腰又要去拾捡地下的铁棍…
   “不许动-!”正在这当口,刚从厂里回家打这门口路过的鲁大雷,猛见此状,不禁火冒三丈,大喝一声,箭步上前,象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手提住黄小亮的胸脯,一手握成铁锤般的拳头,高高举起,就要往黄小亮的脑袋捣去……
  “纪律!”辛勤一声吆喝,上前一把推开了火气急躁的鲁大雷,随即从地上拉起那个在五大三粗的鲁大雷面前,早巳吓得象滩烂泥似的黄小亮,缓声地:“回去吧——。”
   “嗨!”鲁大雷气得一声长叹,双手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知识出处

瓷魂

《瓷魂》

出版者:长江文艺出版社

《瓷魂》围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瓷城一批高档出口瓷生产,展开矛盾纠葛,以纵横交错的手法,从正反两个方面表现了改革与保守、真理与谬误,坦诚与狡诈的激烈斗争。 三中全会以后复出的白玉江瓷厂厂长辛勤,为医治十年浩劫给工厂带来的毁灭性灾害,为瓷城的重放光辉,力排众议,甘冒风险,毅然与外商签词了一笔巨额供货合同,但从签约伊始及至整个生产过程,却受到包括与自己结有生死情谊的助手在内的上下左右的重重干扰和算计,立志改革的辛勤义无反顾、左冲右突,终于带着微笑和悲哀,倒在前来执捕的警车下。小说同时描述了几位不同类型知识分子的人生道路和爱情纠葛,读后令人或喜或泣,难以忘怀。优美动人的民间故事,独特奇异的瓷城风情,将给读者留下深深的记忆,这是我国反映瓷城历史风貌和生活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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