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罗汝芳:“吾学未信,不可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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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汤显祖与罗汝芳》 图书
唯一号: 140220020230001568
颗粒名称: 一、罗汝芳:“吾学未信,不可以仕”
分类号: K82
页数: 6
页码: 149—154
摘要: 罗汝芳从小立志于学,潜心钻研,四方拜师,青年时拜颜山农为师,而终生视之若父。后四处讲学,至壮年参加科举考试,自觉学习还没到位,而放弃殿试回家,放弃唾手可得的“进士”。这一回家就是十年不再涉足考场。而他的弟子汤显祖少有大志,又有独立性格,自隆庆五年(1571)首考后的十余年间,多次参加考试,又因为保持“处女子”身,而拒绝张居正的拉拢,皆落第而归,直至张居正死后的万历十一年(1583)才中进士。
关键词: 人物传记 罗汝芳 吾学未信

内容

罗汝芳从小立志于学,潜心钻研,四方拜师,青年时拜颜山农为师,而终生视之若父。后四处讲学,至壮年参加科举考试,自觉学习还没到位,而放弃殿试回家,放弃唾手可得的“进士”。这一回家就是十年不再涉足考场。而他的弟子汤显祖少有大志,又有独立性格,自隆庆五年(1571)首考后的十余年间,多次参加考试,又因为保持“处女子”身,而拒绝张居正的拉拢,皆落第而归,直至张居正死后的万历十一年(1583)才中进士。
   一、罗汝芳:“吾学未信,不可以仕”
  嘉靖二十二年(1543),罗汝芳参加省城里的乡试,中举之后,他没有急着回家把喜讯告诉家人,而是与胡直、周洞岩等同道者在南昌的滕王阁举行讲会。
  胡直(1517一1585),字正甫,号庐山,江西泰和人,比罗汝芳小两岁,先后师从欧阳德、罗洪先。嘉靖三十五年(1556)进士,授刑部主事。他为人守正不附,与罗汝芳相友善。罗汝芳为他的著作《衡斋》集,作《胡子衡斋序》。胡直也曾到南城拜访罗汝芳。罗汝芳为此写过一首题为《胡庐山过访次谢》的诗表达谢意。
  此次讲会是罗汝芳参加的一次重要讲会,与会者多为同年举子,他的心情也十分愉快。此行,他还写下了《江上望滕王阁》和《江上望览胜楼》两首诗,抒发自己的感受。嘉靖二十三年(1544)的春天,罗汝芳赴京城参加礼部举行的会试,并顺利地通过考试。会试结束后,他与徐樾等人大会于北京的灵济宫。灵济宫在北京城西,本为一道观,但到了嘉靖后期,却声名远播。那个时候无论是京城的官僚,还是从外地而来接受考察的外官、赶考的举人以及国子监的学生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灵济宫集会讲学。因为讲会活动背后有着徐阶这么一位重要的学者兼台阁重臣支撑着。尤其是后来,徐阶入阁成东阁大学士,再成首辅大学士,灵济宫就更热闹了,喜欢讲学的士大夫们,还有一些想讨好首辅大人的人,自然要到灵济宫去举办讲学或者去听讲学。
  这一次讲学,罗汝芳与徐樾,还有颜中溪、王西石、敖梦坡、谭纶等参加了。如果论辈分,徐樾还应是罗汝芳的师爷了,罗汝芳的老师颜山农是徐樾的弟子。徐樾,字子直,号波石,江西贵溪人,王艮的弟子。嘉靖十五年(1536),时年三十三岁的颜山农离开家乡,北游讲学,在京城遇上了徐樾,师从徐樾学三年,当时徐樾已是礼部侍郎。
  这次讲学活动的情况,我们没有发现更多的记载,但从上列参加人员来看,规模应会是比较大的。大会灵济宫后,罗汝芳却不参加殿试,可能到手的进士头衔和官阶仕途也化作乌有。时已是深秋,罗汝芳陪同颜山农乘船到泰州安丰场的心师祠。他们在那里聚会半月,在那里祷告,悟“大中之道”。对于悟道过程,颜山农做过描述。颜山农在《自传》里说:
  秋尽放棹,携近溪同止安丰场心师祠。先聚祠,会半月,洞发心师传教自得《大学》《中庸》之止至,上格冥苍,垂悬大中之象,在北辰圆圈内,甚显明,甚奇异。铎同近溪众友跪告曰:“上苍果喜铎悟通大中学庸之肫灵,乞即大开云蔽,以快铎多斐之恳启。”刚告毕,即从中开作大圈围,围外云霭不开,恰如皎月照应。铎等纵睹渝两时,庆乐无涯,叩头起谢师灵。是夜洞讲辚辚彻鸡鸣,出看天象,竟泯没矣。嗣是,翕徕百千余众,欣欣信达,大中学庸,合发显比,大半有志欲随铎成造,若师嗣王襞亦幡然信及父师学脉。①(①颜钧,黄宣民标点整理:《颜钧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25—26页。)
  罗汝芳陪同颜山农去了泰州、扬州,他们“剧谈正学,直辟中道”,然后再回家。对于他弃考回家的原因,有几种说法。
  其一,遵从父命,不因求功名而伤了身体。罗汝芳自己在《先府君前峰公行状》中说:“比癸卯乡捷,即面命:若获春第,宜就儒官以保弱体。芳体至意,遂不廷试而归。父子怡然于从姑、玉冷之间,绝无外慕。……癸丑,见芳体稍强,乃遣北上,成进士。”
  其二,父亲患病,需要侍养。在建昌府回吏部文《罗汝芳履历》里说:“南城县乡官罗汝芳原中嘉靖二十三年会试,因父罗锦患病,告归侍养。”门人曹胤儒在《罗近溪师行实》里也说:在大会灵济宫时,“俄闻前峰公有疾,遂不应廷试归”。刘元卿《近溪罗先生传》里也持此说。
  其三,自认学力不够。罗汝芳之孙罗怀智在《罗明德公本传》里说:“甲辰,捷南宫,曰:吾学未信,不可以试。不就廷试,而寻师问友,周流四方者十年。”门人周汝登《圣学宗传·罗汝芳》、李贽《参政罗公》也持此说。
  其四,以继往开来为己任,不以仕途为指归。简而参《四修江西省志传·罗汝芳》是一个简传,不过千字,里面特意指出:“嘉靖甲辰,举春闱,寓京师,同名士会切劘,叹曰:‘吾人业孔孟之学,必要求有裨身、心、意、知、家、国、天下,以继往开来为己任,何必区区仕进为哉!’遂归。十载不廷试。”其五,侍养颜山农师。黄宗羲《明儒学案》里说:“其后山农以事系留京狱,先生尽鬻田产脱之,侍养狱六年,不赴廷试。’
  上面所列种种,我们可以稍加考辨,黄宗羲在《明儒学案》里的说法显然有误。嘉靖二十三年(1544),颜山农并没有吃官司。嘉靖二十六年(1547),罗汝芳还到颜山农的家乡永新去拜谢他。其实,颜山农是在嘉靖四十五年(1566)吃的官司,颜山农在《自传》中说:
  过扬州,谒别中丞马钟阳,讳森,出,买仪真舟南旋。忽有太平府当涂县尹龚以正,南昌人,系旧时讲学一日之门生,差吏持聘仪,请往彼府,衍教三学生徒,且报称南道提学耿楚侗名定向,系旧徒梁汝元门生,命邀老师祖往太平久处。铎不疑,即赴太平府学,开讲三日,竟受擒。监九日,解操院,铎始知为耿定向所擒获,竟欲送至盛汝谦手捶死。
  在此事发生的前一年,罗锦去世。此时的罗汝芳正丁忧于家。后来,他听到了老师吃官司的消息,即筹集经费前往营救,这是情理之中事。门人杨起元在《罗近溪先生墓志铭》记载了这件事:“戊辰,闻颜先生以刚直取罪,监禁留都,乃称贷二百金,同二子及门人买舟往救。”
  其次,罗汝芳自己所言,父亲担心儿子体质孱弱而不希望他参加廷试。这一点也似乎有点说不通。因为会试在京城,殿试也是在京城,在时间上也是紧接着。如果是因为身体原因,有疾在先,就不会上京参加会试了,千里迢迢进一次京城也是不容易的事,身体原因应是考虑成行与否的重要因素。相反,人已到了京城参加完了会试,接下来等待出榜,正好在京城休息,备战下一场的殿试,在此期间可调养身体,准备考试,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参加殿试已无车马劳顿之苦,怎么会轻易地放弃呢?但罗汝芳自己这样说,想必还有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原因。
  再次,其父有疾,需要有人照顾。单独来看似乎是有可能,因为会试之前父亲无疾,只是在会试后知道父亲有疾,闻之启程回家,自在情理之中。但依推算,要通知到他少则需要半月,多则一月,等他回到家中又要半月一月之久,这样来回就得两三个月的时间。等他回到家中,也许父亲的病已痊愈。况且家中还有两位弟弟,大弟年已二十八岁,小弟二十四岁,都是成家立业的人,有能力、有条件照顾父亲。人人都知道,寒窗几十载,等的就是这场考试了,指望的就是金榜题名。他父亲也是曾参加过科考的人,深知其中甘苦,应是把进京应试看成人生中的重要事情,不会轻易地放弃。此说理由显然不够充分。
  至此,只有把罗汝芳不就廷试放在那个时代里来看,似乎更切合实际,也更能理解罗汝芳为什么不就廷试。其实“吾学未信,不可以试”只是一个托词。从内心来说,罗汝芳不一定热衷于仕途,更热衷于学术演讲,传播自己的学术思想,他把讲学看得很重要,甚至重于生命。《江西省志》的记述应更切合罗汝芳的实际:“吾人业孔孟之学,必要求有裨身、心、意、知、家、国、天下,以继往开来为己任,何必区区仕进为哉!”社会现实也让他们这些文化人难受。明代是一个专制十分严重的社会,为了加强中央集权,特务机构遍布朝野,人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因自己的言谈而招来杀身之祸,更有甚的是文字狱的兴起,让更多的文人苦不堪言。明代君王奉行的是“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哪怕你功高盖世,犯了上恐怕脑袋也难保。
  罗汝芳是一位仁孝之人。“其父病,闻而归”,我们没有更多的理由否认它。应该说,把它放在那个时代的背景下,再加上“吾学未信”,这些可能是他不参加廷试而归的更充分的理由。
  嘉靖二十四年(1545),回到家乡南城县,罗汝芳上从姑山又开始了讲学活动。《盱坛直诠》载:“建从姑山房以款四方游学之士。日与诸友论驳程明道、陆象山、王阳明、王心斋义旨。”

知识出处

汤显祖与罗汝芳

《汤显祖与罗汝芳》

出版者:江西高校出版社

《汤显祖与罗汝芳》该书以罗汝芳从姑山办学、汤显祖从姑山求学、“天地之性人为贵”、“人情之大窦”与“赤子之心”、“空宵为梦罗夫子”等五章的篇幅,论述了罗汝芳与汤显祖的师生交谊,罗汝芳心学思想对汤显祖为人、从政乃至文学创作的深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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