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从姑山上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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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汤显祖与罗汝芳》 图书
唯一号: 140220020230001562
颗粒名称: 二、从姑山上求学
分类号: K928.7
页数: 11
页码: 099-102
摘要: 汤显祖即赴南城从姑山学习,此时罗汝芳正在家居父丧,罗汝芳主要在南城从姑山收徒授业与接受来访者,汤显祖来到南城从姑山安心求教于罗汝芳。
关键词: 名胜古迹 从姑山

内容

汤显祖赴从姑山学习,应是在老师徐良傅去世之后。老师徐良傅去世后,汤显祖作《挽徐子拂先生》,并在诗序里说:“先生经为人师,行无机辟。阅世六十年,疽后而逝。”徐朔方《汤显祖年谱》载,该诗作于嘉靖四十四年(1565),汤显祖时年十六岁。次年,汤显祖即赴南城从姑山学习。
  “丙寅,建前峰书屋于从姑山,四方来学者日益众。”①(①曹胤儒:《盱坛直诠》下卷,第311页。)此时罗汝芳正在家居父丧,其父罗锦在上一年去世,他自宁国知府任上回家。这期间,罗汝芳主要在南城从姑山收徒授业与接受来访者,探讨学问。正是在这个时候,汤显祖来到南城从姑山安心求教于罗汝芳。左副都御史易应昌在清顺治元年(1644)所撰的《敕封太常寺博士承塘汤先生元配吴太恭人合葬墓志铭》中说:“(汤显祖)年十三补弟子员,携谒徐公。公一见奇之,授《左》《史》《文选》《八大家文》,而若士愈开博雅一路矣。翁复闻近溪罗先生为世大儒,适讲学盱江,遣若士负笈谐建武听明德之旨。夫丱角而能文,弱冠而闻道。”①(①见《文昌汤氏家谱》(七修)卷首。)铭中所说,建武即建昌府,记的正是这次汤显祖赴南城的情况,少年时师从徐良傅先生而学会作文,及青年时,随从罗汝芳而“闻道”。他的好友姜鸿绪一样如此求学。在《抚州府志·姜鸿绪传》里所说:“与帅惟审、汤义仍结社里中,而质修身为本之学于罗明德。”姜鸿绪(生卒年不详),字耀先,临川人。曾拜李东阳为师,受李器重,曾对弟子说:“鸿绪渊宏方雅,当署名千秋,举子业余事也。”后又从学于罗汝芳。与帅机、汤显祖等人结社里中,共同学习,写下了大量文章。声名远播,曾受聘编修《万历河渠志》《三吴水利考》《江西省志》等志书。巡抚夏良心(字景尧)荐之于朝,结果以明经出身征召,鸿绪拒之。过着著述为业的平民学者生活,被学界称为“鲲溟先生”。所纂有《大学古义》《中庸抉微》等集,所著有《英钓兰言》《石楼洞稿》等。当年,临川学子上从姑山求学的还有杜应奎,他同样在嘉靖丙寅年从学于罗汝芳,且学得很好,得到李巾溪、严寅所、郭麓池、耿天台等的器重。后来罗汝芳在为他父亲所撰写《杜少庵墓表》中说:
  应奎念遣训,强学为文章。岁丙寅,始从余游,上下周旋,岁不余舍。今且十九年所矣。凡余所论,言下多无扞格。故当世名公如巾溪李公、寅所严公、麓池郭公、淮海孙公、天台耿公、公泉胡公、同野李公辈,无不重为许可。杜应奎在《近溪罗先生集跋》中亦说:“奎自丙寅获侍以来,十九年所矣。”说的也正是他自己在嘉靖四十五年(1566)师从罗汝芳。杜应奎,号西华,临川人。与同里饶栋(号东冈),皆步趋先辈,坊表士林。以布衣讲学于白鹿洞、白鹭洲书院之间,邹元标、汤显祖皆礼敬之。虽居城市,却经年不出门。应奎著述甚富,遭乱遗稿皆毁。杜应奎编辑刊行了老师著作《近溪子集》,还编辑了《志学宗传》,但未刊行。
   此时同学于从姑山的还有安徽的沈懋学。沈懋学(1539—1582),字君典,号少林,一号白云山樵,沈宠(生卒年不详)幼子,安徽宣城人。沈宠受学于贡安国(号受轩),在老师的建议下,沈宠又受学于欧阳德和王畿。他在福建建养正书院,在湖北蕲黄地区建崇正书院。沈宠归里后,深得罗汝芳的赏识。罗汝芳在宁国创讲会,聘沈宠与梅守德共主讲席。黄宗羲在《明儒学案·南中相传学案》卷二十五里对其父有《传》云:“沈宠字思畏,号古林,宣城人。登嘉靖丁酉乡书。官至广西参议。师事受轩。受轩学于南野、龙溪而返,谓古林曰:‘王门之学在南畿,盖往从之?’于是古林又师南野、龙溪。‘近溪立开元之会于宣州,古林与梅宛溪主其席。'”沈懋学在家时已与梅守德的儿子梅禹金(鼎祚)师从罗汝芳学习,罗汝芳回家丁忧,沈懋学随他到南城,上从姑山学习。罗汝芳为他写有《戏赠沈君典》诗,诗云:
   神功三谷口,玉冷天柱头。
   酌君须尽醉,能使百年愁。
  神功指南城麻姑山上的神功泉,三谷指南城县西的麻源三谷,玉冷指的是从姑山的玉冷泉,天柱指的是从姑山的天柱峰。从此诗亦可看出沈懋学在从姑山上求学。
  也正是这样,汤显祖后来访宣城,与长于他十一岁的沈懋学交往甚密。万历四年(1576)春天,汤显祖来到宣城,受到了沈懋学的热情接待,与梅鼎祚陪同汤显祖游。从他们后来的交往诗中可知,关系极好,汤显祖在《寄荆州姜孟颖》中说:“忆不似丈仙令在宣城时,左君典,右禹金。”在《宣城令姜公去思记》中说:“后予游宣,行水阳,林树修远,厨传甚饬。已又见其人士沈君典、梅禹金之流。文雅风快,为之欣然。令数事,悠悠如也。”这时首辅张居正着手为儿子第二年能中得进士做准备,希望选中陪考者,以便在考试中名正言顺夺得前三甲。听到汤显祖与沈懋学颇有才名,于是命儿子们礼请他们至京城,一同游学。汤显祖拒绝了张居正的邀请,而沈懋学接受邀请,赴京陪侍张居正儿子学习迎考。次年春考试,汤显祖名落孙山,而沈懋学高中状元,张居正的儿子张嗣修中了榜眼。沈懋学被授翰林院修撰。两位齐名的才子,此时天壤之别,汤显祖心中的滋味就可想而知了,沈懋学心里也是清楚的。汤显祖写下了《同宣城沈二君典表背胡同宿,忆敬亭山水开元寺题诗,君典好言边事》诗,对于他们间的交往作了简要回顾。诗云:
   铜驼杯酒旧殷勤,游子孤身同片云。
   户里敬亭犹合沓,陵阳仙馆日氤氲。
   比丘百句终无学,黄石三篇定有闻。
   莫信林中都未有,风心时动沈休文。
  他们两人同应试,寓居北京。表背胡同是他们在北京的住处,位于城东,而敬亭(山)和开元寺均在宣城,都是他们在宣城时常游玩的地方。沈懋学对汤显祖表示安慰,写了一首《京中访汤义仍就宿》诗:
   自尔龙溪别,南州榻已悬。
   倾心重此日,镜发是吾年。
   怪事成诗圣,闲情托酒禅。独怜千里骏,拳曲在幽燕。
   而汤显祖离京也写下了送别诗《别沈君典》,先是回忆在宣城的美好交游,后是表达了自己悲戚的心情。诗云:
   去年三月敬亭山,文昌阁下俯松关。
   今年俊秀驰金毂,表背胡同邀我宿。
   妙理霏霏谈转酷,金徒箭尽挝更促。
   人生会意苦难常,想象开元寺中烛。
   开元之烛向谁秉?君扬龙生姜孟颖。
   按席催教白纻辞,回船斗弄苍龙影。
   我今章甫适诸越,山川未便啼鸣鹅。
   都门买酒留君别,况是春游寒食节。
   孟门太行君所知,鬼谷神楼非我宜。
   王孙碧草归能疾,公子红阑佩莫迟。
   昨日辞朝心苦悲,壮年不得与明时。
   处处抚情待知己,可似南箕北斗为。
  诗中所言文昌阁在宣城,君扬龙宗武,宣城邻太平府(今属安徽当涂)江防同知龙宗武字君扬,姜孟颖即时任宣城知县。在这年春天,汤显祖是失意的,也是悲苦的,他告别沈懋学等,启程回临川。次年,沈懋学亦告假归宣城,时在临川的汤显祖也写诗相寄,如《寄宣城沈君典》《再寄君典》。
  汤显祖认为老师“时在心眼中”,时时不忘老师的教诲,与沈懋学同年进士还有罗汝芳的另三位弟子杨起元、詹事讲和邹元标。而这三位学生对老师也是尊敬有加,杨起元视老师为圣人,日后杨起元与耿定向编辑了《近溪子文集》,清代收入《四库存目丛书》,即《耿中丞杨太史批点近溪罗子全集》。罗汝芳也曾为《复所杨太史经义》撰序。詹事讲为老师编辑著作《罗近溪先生明道录》,并刊行于世,此为罗汝芳的经典著作。邹元标在考进士的这一年侍奉先生月余,后来邹元标回忆说:“侍先生左右月余。承先生教旨不能有所入,迄今二十年事,先生已为古人,始知先生坐我春风中不觉,于是悔且恨,恨不得先生起九源而请质之。”①(①邹元标:《愿学集》卷六,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罗汝芳的这位状元弟子沈懋学对老师就不够厚道了,对于老师的讲学活动多有指责。他曾在一封给老师的信《寄罗近溪先生》中,单刀直入,语气甚不恭地说:“迩来辩说多借禅锋,且一体为名,不分真伪。奸雄亡命,归斯受之。一人交游,便称同志。假途托迹,妄拟清流。倦此颓波,莫知所底。”从信中看,此信当是写于状元及第的第二年归宣城后,信的开篇也说了几句思念的话:“都门叙别,极感教思,时事难知,遽使老师高卧东山,令人动沧江之念。”②(②沈懋学:《郊居遗稿》卷七,四库存目丛书本。)王龙溪亦为沈懋学的老师,沈懋学在给王龙溪的信中也如此指责,在《上王龙溪先生》中与指责罗汝芳一样说:“高者借锋于禅幻,卑者射于利名,而取义洪炉,不分真伪。奸雄亡命,归斯受之。一人交游,便称同志。假途托迹,妄拟清谈。甚有恣己猖狂,率人悖乱。机成党祸,大坏师门,不思易之,后将何极。……吾师系天下之望,即令高卧抱道自守,神机默握,宇内从风而靡矣。……吾师计不出此,而和光同尘,日与诸人辨说,恐天下窃言而畔道,因迹而疑心。……幸更留心,以收桑榆之效。”③(③沈懋学:《郊居遗稿》卷六,四库存目丛书本。)沈懋学在给其他人的信中也多指责老师。如在《与王龙翁》中说:“近溪先生稍不知止,几犯危锋,有识者当自权矣。机决此时,迟则难挽。”①(①沈懋学:《郊居遗稿》卷六,四库存目丛书本。)在《复王龙溪先生》中说:“近溪先生赍捧至京,张次君约不肖同曾直卿访之净业。固宜提要领,示准的,励精神,使知向往,鼓舞春风,正曲成后学之术,挽回气运之机。而顾与二僧逞机锋,谑谈竟日。次君失望,大起厌心,而相公如责之命至矣。夫范围曲成即系良知妙用,而先生不知也。……先生此行,非惟自取侮辱,而善类沮抑之端,亦从兹著。圣学果如是乎?致良知者果如是乎?”如上,沈懋学在给多人信中指责业师罗汝芳:一谈禅学,二接纳亡命,三是聚众讲学、收徒,有结党之嫌。罗汝芳多次对于受到迫害打击的王门弟子进行营救,如他的老师颜山农、王门弟子何心隐等。由此沈懋学认为老师被张居正斥逐,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了。不但如此,进而指责王学,在与王龙溪的信中也有指责龙溪之意,对良知之学持怀疑态度。沈懋学入张居正之门前转益多师,为王学诸大师弟子,后由于张氏厌恶王学,他附和张氏,迅速转变态度。对于张氏抨击王学,打击王门弟子,推波助澜,甚至有“打手”之功。沈懋学可能是罗汝芳门下唯一一个对老师横加指责的弟子,也可能是王门中猛烈抨击王学的弟子。刑部给事中周良寅受张居正指示弹劾罗汝芳,在京进表之事完毕,潜住京城讲学,而令致仕。罗汝芳致仕回到家乡南城,从此再也没有出仕,在以后的十年间以讲学为己任,传播学术。
  至于汤显祖在从姑山是怎么学习的,罗汝芳在从姑山是怎么讲学的,尚未见文献明确记录。但从后来汤显祖的回忆中可知,罗汝芳的教学方法是活泼多样的。他在《太平山房文选序》中说:“盖予童子时,从明德夫子游。或穆然而咨嗟,或熏然而与言,或歌诗,或鼓琴,予天机冷如也。后乃畔去,为激发推荡歌舞诵数自娱。积数十年,中庸绝而天机死。”从中可以看出罗汝芳以歌诗、鼓琴、静默、兴叹及交谈等方式进行启发性教育和引导,气氛活跃,在轻松愉悦中让弟子接受教育,达到因材施教的目的。
  罗汝芳的教学方法主要有宣讲式、互动讨论式。宣讲式主要就是由一人将要讲述的内容作一陈述,这主要是在听众多的情况下,让更多的人得到教育。在讲述乡约训语时多使用此法。如罗汝芳在宁国作《宁国府乡约训语》时,对“圣谕”逐条宣讲。如: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就是:“臣罗汝芳演曰:人生世间,谁不由于父母,亦谁不晓得孝顺父母。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是说人初生之时,百事不知,而个个会争着父母抱养……”
   互动讨论式,则是在学生较少时,可因材施教。曹胤儒在《盱坛直诠》记录了多次从姑山讨论学问之事。如嘉靖四十四年(1565)的一次:
   师从姑山之双玉楼,不佞儒侍,师忽问曰:“如何为先立乎大?”
   儒对曰:“万物皆备于我矣。”
   又问:“如何作用?”
   儒对曰:“明明德于天下。”
   师喜,又问:“作用次第如何?”
   儒对曰:“老吾老及人之老,长吾长及人之长,幼吾幼及人之幼。孔子所谓老安,少怀,朋友信是矣。”
   对于学习方法,罗汝芳一再强调,学习要得法才能进步快,不然必事倍功半。他认为学习主要有“多思”“发愤”“时习”“作疑”“悟”等。
  正是罗汝芳的教学方法得当,弟子的学习方法得当,因而学生进步快,学而有得。日后诸多弟子皆成大材,汤显祖也是如此。汤显祖到从姑山读书后,罗汝芳以诗《汤义仍读书从姑赋赠》相赠,诗云:
   君寄洞天里,飘飘意欲仙。
   吟成三百首,吸尽玉冷泉。
   当汤显祖学成离别时,罗汝芳又以《玉冷泉上别汤义仍》相送,诗云:
   之子来玉冷,日饮冷中玉。
   回首别春风,歌赠玉冷曲。
  玉冷泉即从姑山上一景。罗汝芳在父亲去世后,把前峰书屋修葺了一番,泉旁修池,题泉名为“玉冷”,题池名为“浸碧”,并作《玉冷泉》诗。益宣王朱翊鈏也曾作《玉冷泉》诗,诗云:“一泓寒碧发蒙深,终日泠泠想素琴。承取半瓢风味别,陶然自觉湛尘心。”
  罗汝芳的诗虽平平常常,但足以看得出罗汝芳对这位弟子的器重与厚爱。汤显祖也没有忘记这位老师,时常怀念他。日后,汤显祖与同学姜鸿绪、吴仁庆共同编印了《近溪先生语录》。南柯记·就征南柯记·引谒

知识出处

汤显祖与罗汝芳

《汤显祖与罗汝芳》

出版者:江西高校出版社

《汤显祖与罗汝芳》该书以罗汝芳从姑山办学、汤显祖从姑山求学、“天地之性人为贵”、“人情之大窦”与“赤子之心”、“空宵为梦罗夫子”等五章的篇幅,论述了罗汝芳与汤显祖的师生交谊,罗汝芳心学思想对汤显祖为人、从政乃至文学创作的深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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