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罗汝芳生平与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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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汤显祖与罗汝芳》 图书
唯一号: 140220020230001529
颗粒名称: 第一节 罗汝芳生平与思想
分类号: K82
页数: 22
页码: 013-032
摘要: 罗汝芳出生地建昌府南城县地处江南丘陵,土肥水丰,特产丰富,为江南鱼米之乡。此地历史悠久,为江南名邑、皇家封藩之地,受阳明之学浸渐之域。其家族罗氏,晚唐迁居于此,属江南望族,崇尚读书习文,胸怀天下,名人辈出,罗汝芳为其中之一。
关键词: 人物传记 罗汝芳

内容

罗汝芳出生地建昌府南城县地处江南丘陵,土肥水丰,特产丰富,为江南鱼米之乡。此地历史悠久,为江南名邑、皇家封藩之地,受阳明之学浸渐之域。其家族罗氏,晚唐迁居于此,属江南望族,崇尚读书习文,胸怀天下,名人辈出,罗汝芳为其中之一。
   一、名邑与望族
  南城县为江西名邑,位于江西省的东部,历史悠久。建县于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时刘邦大将灌婴在南昌设置豫章郡,为起拱卫之用,就在南城这块土地上筑城建县,因县在豫章郡城之南,故名南城。汉代全国分十三郡,豫章(今南昌)为一郡,又分豫章为十八县,南城为其中之一。到了五代十国时,也就是南唐后主李煜在南唐开宝二年(969)升南城县为建武军,军治设在南城县。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改建武军为建昌军,军治仍设在南城县。取名建昌,是因为北连南昌,南接福建,又取建树、昌善之意。建昌军辖南城、南丰、广昌、新城(今江西省黎川县泗县,元代改军称路,明朝将元代的路改称为府,万历六年(1578)又从南城县的东北境划出十八个都设立泸溪县,仍属建昌府所辖区,也就是今天的资溪县。由此建昌府辖增至五县。
   南城地理位置优越,境内有盱江流过,古时也称建昌江。白居易有《建昌江》诗:建昌江水县门前,立马教人唤渡船。
   忽似往年归蔡渡,草风沙雨渭河边。
  盱江两岸为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南城县城即在这一平原上,县西不远处便是秀出东南的麻姑山,此山洞天福地兼有,既是宗教之山,也是避暑胜地。白居易《经麻姑山》诗云:
   籍庭云色卷青山,昔有真人种得仙。
   金骨已随鸾驭去,古坛犹在石岩边。
   鸟啼花笑空朝日,树老松高积岁年。
   愿学麻姑长不老,擗麟开宴话桑田。
  与麻姑山隔江相望的是从姑山。从姑山在郡城之南,西有麻源水自西而来,水上有桥称麻桥,再向西则是麻姑山与麻源三谷。明代杰出的旅行家徐霞客游麻姑山,发出了“麻姑以水胜”之感叹。在从姑山上,他“北瞰郡城,琉璃映日,西瞻麻桥,翡翠插天”。郡城在从姑山的北面,麻桥在从姑山西面,麻源水从桥下流过。在县城,他过东门太平桥,即从桥端北下,饱览盱江沿岸秀色,见盱江两岸“丝竹夹道,乔松拂云,江流雉堞右映,深树密箐左护”。太平桥在县城东门外,横跨盱江,连接东西两岸交通。始建于宋嘉祐五年(1060),原名万寿桥,嘉定十三年(1220)桥毁,元代至元十九年(1282)重建,改名为太平桥,台阁重臣程钜夫撰《建昌路重建太平桥记》。明万历八年(1580)桥毁,随即重建。“事闻益藩潢南殿下,捐金首倡”,在益王潢南道人的带领下,百姓捐资重修,次年建成之后,罗汝芳撰《太平桥记》,以记这次重建之事。
  在明代,南城还是封藩之地。明代江西境内封有三大藩王,即南昌地区以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为首的宁藩王系,鄱阳地区以明仁宗朱高炽第七子淮靖王朱瞻墺为首的淮藩王系,南城以明宪宗朱见深第四子益端王朱祐槟为首的益藩王系。
  南城曾两次封藩,宣德四年(1429),明仁宗第六子朱瞻堈封荆宪王,就藩建昌,英宗正统十年(1445),荆王迁往了蕲州(今湖北蕲春县)。后宪宗朱见深第四子益端王朱祐槟就藩建昌,益藩在南城一共经历了七代共八王,直至明代灭亡,历时长达一百四十九年之久。明代在江西封的三大藩王中益王的势力最大,延续时间最长。
  在明代,南城经济较为发达,有独具特色的建昌帮药业。建昌帮药业源于晋、唐,兴于宋、元,发展成帮于明代。有“药不过樟树不齐,药不过建吕不灵”之说。药材远销我国东南地区,是我国东南药材集散交易地。还有名列明代七大名酒之一的麻姑酒。麻姑酒得名于麻姑山上的麻姑仙女传说,“山以仙名,物以人显”。麻姑酒的酿造与销售在明代都达到了高峰期,明代文学家李梦阳《观麻姑锦溪酒楼》所描写的就是麻姑酒,诗云:
   何泉下山城下流,溪上十家九酒楼。
   老夫纵醒欲何往,此物名高十二州。
   小说《金瓶梅》里也六次提及待客用麻姑酒的事。这些都说明当时南城的经济相当繁荣,其物产也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明代南城的文化事业也发展到了又一个高峰。麻姑山、从姑山,兴建、修缮了一批书院、学馆,一时建昌城内“比屋弦诵,与邹鲁同风”。文风鼎盛,人才辈出,涌现了一批又一批杰出人才,如成化年间状元张升以及著名学者程南云、左赞、夏良胜、罗圮、郑之文等等,这些都是明代南城的重要文化名人。
  在明代,南城也与阳明学结缘。在嘉靖三十七年(1558),泰州学派的著名人物王栋,出任南城县训导。王栋,字隆吉,号一庵,王艮之族弟,与王艮、王襞被称为“淮南王氏三贤”或“淮南三王”,泰州人。他在南城履职之余,多从事讲学活动,传播阳明之学。其诗见一斑。《太平乡集布衣为会有作》诗所描写的就是在太平乡集众讲学的事。诗云:
   圣学之传传此心,此心无古亦无今。
   何人不有虚灵在,觉者都无物欲侵。
   一乐自能忘俗虑,百年端用盍簪缨。
   太平此会真奇会,应有闻风共赏音。
   又如《月夜泛盱江弹琴舟中》诗,虽写自己乘着月色夜游盱江的闲情逸致,可心中还是不忘与诸友聚会讲学之事,诗云:
   水满江干月满天,短篷轻下思怡然。
   光涵一色明如昼,云敛千峰静似禅。
   得意解琴惭独乐,怀人欹枕竟忘眠。
   明朝好订姑山约,共了鹅湖未了缘。
  嘉靖四十五年(1566),王栋又出任南丰县教谕。南丰县在南城县之南,两县县城不隔百里,同属建昌府。在王栋《年谱纪略》里有记:“迁江西南丰教谕,丰与南城接壤,丰士庆天缘,而先生亦深庆会合不偶,于是复联旧同志为会,四方信从益众。”他在南丰县“创水东大会,建义仓,著《会学十规》,大发诚意之旨”。王栋在南丰开展讲会①(①讲会,即宋明思想家们学术论辩的集会,是当时书院教学的重要组织形式。始于南宋吕祖谦主持的朱熹、陆九渊进行论辩的“鹅湖之会”。在明代,学术界很盛行讲会,讲会的内容多为思想哲学义理之辩;讲会规模不一,大则可达千余人,小则几人;时间长短不一,长则一二月余,短则一二天;地点不限,可以在书院、讲堂,也可在古刹寺庙。清朝中叶以后讲会制度逐渐消失。)日寸,还把南城的那些曾经参与讲会或热心听众请去南丰听讲。隆庆五年(1571),他离任,万历九年(1581)正月二十六日,王栋逝世,南城有士人前往泰州吊唁。《年谱纪略》里说:“江西南城吴屋等来谒,已长逝矣,吊泣之,心丧,居庐三月而归。”①(①《王心斋全集》,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43页。)
   罗汝芳就是在这么一个文化底蕴丰厚的地方长大的,受到这一方水土的滋养,也受到这一方文化的熏陶,而成长为一代名家。
  罗汝芳的父亲崇綱,名锦,号前峰,生于弘治三年(1490)四月十六日。二十岁时,他师从临川的饶行斋。饶行斋习阳明之学。饶先生名碹,字文璧,临川人;后以字易名,复字德温,号行斋。学者称之为行斋先生。饶先生博学,先习朱子,又习张轼、邵雍之学,再转习阳明之学。在其弟子陈明水先生所撰的《造士行斋饶先生墓志铭》里说:“在雍闻阳明先生讲圣学于鸿胪,遂执弟子礼,勇就正焉,即涣然契悟合一,知万化生于心,始有定见矣。自是归山,绝意仕进,不复会试……四方游其门者因材而成之。”②(②《明水陈先生文集》卷四,济南:齐鲁书社1996年版。)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其学说在抚州、建昌两府各县影响很大。当得知饶行斋正在收徒授业时,罗锦便步行百里求学。罗锦求学意志坚定,深得饶行斋所喜爱。饶行斋把他留在自己的学馆里,日日“以德谊训迪”,前后一年有余。罗锦后来深入研究《诗经》,补府庠生,但三试秋闱皆不中。尽管如此,他求学之心不减,落第后到离家一里许的从姑山冲虚崖下读书,专力于六经,日手一编,无外慕之意。
  罗氏在南城县是望族,罗汝芳之祖自南昌柏林迁南城磁龟(磁圭),由磁龟再迁泗石溪(今江西省南城县天井源乡罗坊村),泗石溪离县城仅数里,属城郊。南城罗氏最早出自江西南昌的柏林,五代时,二十四世祖罗袍,号德称(谥号文庄),称袍公,迁居南城县的磁龟。据清代同治《南城县志》记载,早在唐僖宗光启二年(886),罗袍任侍御史,因直言进谏,屡遭奸臣嫉恨,担心有旦夕祸患,于是携九妻十四子隐居于此。自此,罗氏子孙在这里世代繁衍,人丁兴旺。罗汝芳在《豫章罗氏谱序》中说:“余族在盱江,支派茂衍,自德称公而下析居各邑者十余处,子姓以千计,雍睦往来,恒绎绎如也。”①(①所引用罗汝芳诗文均见方祖猷、(韩)李庆龙、潘起造、梁一群、罗伽禄编校的《罗汝芳集》,2007年江苏凤凰出版社出版,本书引用此著均不再另注。)他在《南城泗石溪罗氏祠记》中又写道:“罗之祖来自西汉,载于谱牒昭昭矣,逮晋而唐,始蕃盛于南昌之柏林。及五代侍御德称公家南城磁龟,娶九妻生子十四,皆一时英杰,各择胜地以居。于是忠六公者,遂止泗石溪……”《泗石溪罗氏谱例》也说:“嘉靖甲子修江右大宗谱,以珠公为第一世,而泗石溪之罗实始于近通公(忠公——引者注),今怀智以珠公为始祖,以袍公为鼻祖,以近通公为基祖,称第一世。”近通公为袍公第六子。自此,近通公后裔在泗石溪繁衍生息,至明时,全村皆罗姓。
   二、罗汝芳生平
  明武宗正德十年(1515)五月初二,罗汝芳出生于南城县南的泗石溪,名汝芳,字惟德,号近溪。罗家长子。杨起元《罗近溪先生墓志铭》:“安人夜祷北辰,梦赤日入怀,觉而有娠。正德乙亥五月之二日,而夫子生。”
  罗汝芳从小受到母亲的教诲,幼读《孝经》,七岁入乡学,再稍长又接触到了阳明之学,因其父常于家中与老师饶先生辩学,他往往立一旁静心而听,常常有得。及少年,在父亲创办于从姑山上的前峰书屋读书学习。十五岁,前往建昌府新城县(今江西黎川县)洵水(溪)从张璣学。张先生也是一名阳明学者,罗汝芳在从学的一年余时间里,在先生的影响下,才立志专力于阳明之学。门人曹胤儒《罗近溪师行实》说:“十有五从新城洵水张先生受学。张事母孝,每教人力追古先。师读《论语》诸书有省,毅然以兴起斯道为己任。”
  嘉靖十五年(1536)十月,徐阶以浙江提学佥事副史视学江西。罗汝芳被徐阶录取到县庠就读。嘉靖十九年(1540),罗汝芳在南昌参加乡试,落榜之后,他逗留省城,后拜颜山农为师,罗汝芳终生事之如父。
  嘉靖十九年(1540),省里举行乡试,二十六岁的罗汝芳参加了考试,但没有中举。落榜之后,他逗留在省城。一次偶然的机会路过一僧寺,看见一则急救心火的榜文。他以为是哪位医师所贴出的启事,身上正好有病,又科场失意,于是入寺求治。但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位比自己大十来岁的人正在聚众讲学。他站在人群中听了很久,心里高兴,心想这真能救我心火了,向人打听讲者是谁,得知是颜山农。罗汝芳向他诉说了自己前些年读薛碹语录而患病,后读阳明病也未能痊愈的苦闷,颜山农以“制欲非体仁”开导他,指出先前他是强行克制自己心中的欲念,根本不是“体仁”,这种做法就是心的“大病”;“体仁”的关键在于“放心”,而“放心”又必须“自信”,并“快遂自心”,这样心中的炎火才能除掉。罗汝芳听了颜山农一席话,“大梦忽醒”,于是纳头便拜,尊为师。这次拜师是罗汝芳一生中的重要事件,对他后来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嘉靖二十二年(1543),罗汝芳再次参加省城里的乡试,中举之后,他没有急着回家把喜讯告诉家人,而是与胡直、周洞岩等同道者在南昌的滕王阁举行讲会。嘉靖二十三年(1544)的春天,罗汝芳赴京城参加礼部举行的会试,并顺利地通过。会试结束后,他与徐樾等人大会于北京的灵济宫。大会灵济宫后,罗汝芳却不参加殿试,而陪同颜山农乘船到泰州安顺场的心师祠。他们在那里聚会半月。罗汝芳自认学力不够,“吾学未信,不可以试。不就廷试”。此后长达十年,他或四处寻师访友,或在从姑山上讲学授业。
  嘉靖二十五年(1546),他去了邻县宜黄讲学。第二年,罗汝芳前往吉安府,先去拜见自己的老师颜山农。接着,他又往吉水拜访罗洪先。尔后,他又往安福拜见邹守益与刘邦采两位前辈。罗汝芳的走访也不局限于江西本省内,他也走出江西,拜会更多的王门学人。嘉靖二十九年(1550),罗汝芳到达扬州,“约龙溪王公、绪山钱公大会于留都天坛道观”。这年秋天,罗汝芳又到吉安府,大会吉安府九县的同道。次年春,罗汝芳应乐安董蓉山的邀请去了乐安,顺路又去了宜黄。
  嘉靖三十一年(1552),江西抚台夏梦山莅临建昌府,视察建昌府公事之余,他登上从姑山。在山中遇一僧人,夏抚台问僧人:“谁尝处此?”僧人回答说是罗汝芳,夏抚台立即派人请罗汝芳来寺中相见。罗汝芳野服萧然,完全一个乡野山人的装束。夏抚台问罗汝芳:“盛养壮年,安得遽为此也?”于是命有司给他准备路费,敦促他北上京城参加科考。次年,罗汝芳北上京城赴试。罗汝芳一考即中得三甲第六十六名。此后,罗汝芳留在京城参加了徐阶主持的灵济宫会,与聂双江、欧阳南野等名流及同年顾桂岩、李近麓等讲学两个月。
  同年,罗汝芳任太湖(安徽安庆)知县,三年后擢升为山东刑部主事。嘉靖四十一年(1562),出任宁国(安徽宣城)府知府。隆庆六年(1572),任东昌(山东聊城)太守,三个月后迁云南副使,后又封左参政。万历五年(1577),罗汝芳因事进京,事毕,应邀至城外广慧寺讲学,张居正示意言官周良寅“劾其事毕不行,潜住京师”“摇撼朝廷,夹乱名实”,“遂勒令致仕”。因而他愤而辞官。随后,与门人弟子在家乡及江浙、闽粤、苏皖一带积极开展讲学活动,传播自己的学说。十年间,所到之处听者如云,时人有“龙溪(王畿)笔胜舌,近溪舌胜笔”的说法。李贽(号卓吾)曾称他“七十余年间,东西南北无虚地,雪夜花朝无虚日,贤愚老幼,贫病富贵无虚人”。
  万历十六年(1588)九月初二,罗汝芳在从姑山去世,享年七十四岁。他的弟子私谥“明德”,称“明德先生”。罗汝芳一生学识渊博,著述丰富,“其说放诞自如,敢为高论”,其著作有数十卷传世,如《近溪子明道录》《盱坛直诠》《罗近溪先生全集》等。2007年,凤凰出版社出版了由方祖猷、梁一群、(韩)李庆龙、潘起造、罗伽禄等整理编校的《罗汝芳集》,该集为目前收集罗汝芳著述最多的文集。
   三、罗汝芳的思想
   罗汝芳一生著述宏富,阐述了自己丰富而深刻的思想,涉及多方面,如哲学、教育、政治等。
   (一)哲学思想
  罗汝芳的哲学思想突出表现在“求仁”“赤子之心,不学不虑”“孝弟慈”三个方面。罗汝芳不仅做学理上的探讨,更注重这些思想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把抽象理论通俗化,普及于民间,推广于百姓日常生活中。
  1.“仁”的探讨
  罗汝芳一生关注“仁”,钻研“仁”,宣讲“仁”。他认为,“生生而无尽曰仁”,由此成人成家成天下,成万物一体。但他与以往的儒家学者不一样,他少做理论上的穷究,更重实践上的探讨与实际生活的践行,探讨在现实生活中如何“求仁”,认为在现实生活中“求仁”“归仁”,即“恕”与“孝弟慈”。
  “仁”是中国古代学者普遍关心的一个命题。罗汝芳认为孔孟宗旨在于“求仁”,觉得应回到孔孟“仁”之相关主张上。他在孔子提出的“仁者人也”的基础上,提出“生生而无尽曰仁”的主张。他说:
  孔子曰:“仁者人也。”夫仁,天地之生德也。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生而无尽曰仁,而人则天地之心也。夫天地亦大矣。然天地之大,大于生;而大德之生,生于心。生生之心,心于人也。故知人所以为人,则知人之所以为天;知人之所为天,则知人之所以为大矣。罗汝芳不仅以“生生而无尽曰仁”来解释“仁者人也”,也用它来解释“仁人心也”。强调“心”在人身的重要性,“心”是身之主宰,视听言动都是人身在实践中的运用。但视听言动等身体之发出的动作形态根源于“心”,而非身。“心即是仁,仁即是心”,仁就是人,仁与人相融为一体,所以“天地之性,人为贵;人者,天地之心也”。当然,罗汝芳所指的“人”不仅仅是“个我”的人,也是“大我”的人。
  罗汝芳认为,孔子说的“仁者人也,亲亲之为大焉”和孟子所说的“人性皆善,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一样,抓住了《中庸》《大学》的核心,而在实践中则是“孝弟”,也就是“尧舜之道”,只要在日常生活中做到“孝弟”,即做到以亲亲为大,坚持亲亲长长幼幼,仁则离我们不远。仁即人,人上求仁,即心中安仁,尽天下而为一人,而“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为大”就是“亲其亲”,不仅仅是亲自己的亲,还要亲天下人的亲,由己及人,其亲才为大。照此管理天下就如运之于掌。
  如何来做到“亲亲之为大”呢?罗汝芳认为应做到“恕”,即宽以待人,要如孔子所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施诸己而不愿,勿施之于人,则终身行使之”,“如此而恕,则未有不可通之家国天下”,这样就能“成其仁于国家天下”。
  罗汝芳还从“官之慈”与“官之廉”来看待“恕”字,“廉”即是“不取于民”,“慈”则“不虐乎民”,只有做到慈、廉,并由自身推及他人,做官才能“慈”与“廉”,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百姓的拥护。
  罗汝芳还认为“求仁”先要“识仁”,“识仁”之后,才能“归仁”。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认为“识仁”是识人皆有的赤子之心,识人的良知良能。“归仁”其实是人要归之于良知良能,找回那一颗赤子之心。“归仁”是归于天下大众本心,而不是皆归于“吾仁”,仁是心的本体,天下之人都浑在天地造化,一团虚明活泼之中。孔子亦言“克己复礼”,才能天下“归仁”,不能“复”则不能“归仁”。他说:“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所以人先要能“复”,“则天下各各归仁,己立人立,己达人达,人人有所归”。
  2.“赤子之心,不学不虑”
  “仁人心也”,此心即赤子之心,语出于《孟子》。探究其内涵,则是“赤子之心,不学不虑,浑然天理”。罗汝芳的“赤子之心,不学不虑”思想源头是《孟子》,但又从《大学》《中庸》等中汲取了有益成分。同时,罗汝芳又注重合理继承和发展朱熹、王艮、颜山农等一批思想家的学说。
  在罗汝芳看来,“赤子之心,纯然而无杂,浑然而无为,形质虽有天人之分,本体守无彼此之异。故生人之初,如赤子时,与天甚是相近”。然而“天下之人,谁人无心?谁人之心不是赤子原日的心”,本来人与天为一体,同为天理。但是人心随着客观现实变化而变化,人的欲望也随着客观现实而变化。如果人的欲望没有随之变化太大,“则天不能不变而为人”,经不起欲望的牵引,“则人不能不化而为物”,更可怕的是沉迷于欲望之中而不能自拔,看不清其他,那么“物不能不终而为鬼魅妖孽”。“后因耳目口体之欲,随年而长,随地而增,一段性情,初焉偏向自私,已与父母兄弟相违,及少及壮,则天翻地覆,不近人情者,十人而九矣。”事实上,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地变化,不免“偏向自私”与父母兄弟不同心,甚至“不近人情”。这样,原始状态下的赤子之心就不复存在了,甚至可能堕落成了“物类妖孽”“人中禽兽”等。但人的赤子之心并没完全丧失。因为当别人说我是“好人”,我则“喜乐”;当别人说我是“禽兽”,我则“哀怒”。如果闻说对自己评定判断后有喜怒哀乐的变化,则说明其人赤子之心没有完全泯灭。在这种喜怒哀乐的感情与外物相遇相通时,只要“当下反求”,就会发现“天体依旧还在”,赤子之心依旧还存。罗汝芳认为,达到这一境界的方法,即“收拾一片真正精神,拣择一条直截路径,安顿一处宽舒地步,共好朋友涵泳优游”。如此,一旦“到此境界”,则吾心便能“廓然太公”且“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且“物来顺应”。这样一来,本来赤子之心完养,则生下带来至宝(赤子之心),猛省勇往,克去私欲,不甘堕落,还我赤子之心,从而拯救自己。
  3.孝悌慈
  罗汝芳求仁,讲赤子之心,这些在现实生活中的落脚点则是孝悌慈。孝悌是仁之实,是百姓日用,孝悌慈始于家,通过化民成俗,而推行于天下,由此天下则可以长治久安。
  罗汝芳认为“仁义是个虚名,而孝弟乃是其名之实”。他把六经的嘉言善行归纳起来,得到的结论是孝悌。孝亲之理,亲亲之情,是在现实生活中的不学不虑、良知良能。因而在现实生活中为人应守孝悌之道,即上孝亲,内敬兄,并推及全社会,达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境地。
  罗汝芳认为,“仁义是替孝弟安个名而已”,进而特别强调孝悌慈,孝悌慈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要方法与途径。因而,学者们对此给予较高评价,周汝登说:“先生学以孔孟为宗……以孝弟慈为实。”孟化鲤说:“《罗近溪集》大要以孔门求仁为宗旨,以联属天地万物为体段,以不学不虑赤子之心为根源,以孝弟慈为日用。”
  罗汝芳不仅从理论上对孝悌慈做探讨,更重要的是注重孝悌慈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孩提之亲亲是孝,敬兄是弟,未有学养子而嫁是慈。”他认为孝悌慈是百姓生活中最重要的三件事。孝就是“能不逆不拂,说静便静即孝顺也”。敬就是“能拱手端立,一心悚听,即尊敬也”。他告诫人们,人人都应孝父母,敬尊长,“一举足也不敢忘,一出言也不敢忘,一旦以至终身,做个大孝大弟之圣贤,垂名天下万世,也不亏了父母生育之恩,朝廷作养之惠,乡里劝化之功也,岂不一代盛事也哉!”
   (二)教育思想
  罗汝芳无论是居乡还是在外为官都不忘讲学。在辞官以后,他更是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了讲学之中。在长期的教育活动之中形成了他自己的教育思想。
  1.教育对象
  罗汝芳的教育主要是以居馆讲学或者外出参加讲会的形式开展,传播知识与思想。他的教育对象主要是人其门称弟子者、讲会上的论辩者、一般听众等等。罗汝芳所举行的或所参与的讲会,有的在书院,有的在寺观,有的在公堂。对于场所的选择,并不看重,只要能容得下人,就可以了。听讲的人涉及面非常广泛,有达官贵人,有士大夫、士子学者、平民百姓、山野樵夫、僧侣,甚至犯人。
  嘉靖三十二年(1553),他在北京灵济宫的集会就是如此。这次讲会名公巨儒不少,有内阁徐阶、部院头儿聂豹、欧阳德、周俨山等,还有与罗汝芳同时中进士的顾桂岩、李近麓、柳洞阳、向望山、李一吾以及先前会试同年瞿昆湖、吴泽峰、戴浑庵、贺少龙、王敬所等等。由于参加讲会的人不受身份、地位高低贵贱限制,听者就往往会络绎不绝,有时讲会与会者是数以千计。王畿在《宛陵会语》中说:“嘉靖甲子春,与罗近溪聚宣之六邑之士友千余人。”在宁国任上他“集诸生会文讲学”,将诉讼者召来听讲,让已结案判罪在押的“罪囚”在讲坛一侧,悉心听课。
   李贽在《罗近溪先生告文》中极为钦佩地说:
  至若牧童樵竖、钓老渔翁、市井少年、公门将健、行商坐贾、织妇耕夫、窃屦名儒、衣冠大盗,此但心至则受,不问所由也。况夫布衣韦带,水宿岩栖,白面书生、青衿子弟、黄冠白羽、缁衣大夫、缙绅先生、象笏朱履者哉!是以车辙所至,奔走逢迎。先生抵掌其间,坐而谈笑。人望丰采,士乐简易。解带披襟,八风时至。①(①《罗近溪先生告文》,见李贽《焚书、续焚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24页。)从李贽的这段话来看,罗汝芳的教育对象多为平民百姓。他是在积极推进教育平民化,这是罗汝芳不与人同的地方,是他的可贵之处,也是教育进步和时代进步的表现。
  2.教育目的
  罗汝芳认为,办教育的目的就是要教人修身养性,然后“明明德于天下”,人人“明明德”,天下“道德一而风俗同”,天下为之大治。“明德”就是良知良能。天地间人为贵,人为万物之灵,是高于一切动物的动物,则应“明明德”。罗汝芳一再强调“人为贵”,贵在“明明德”。
  学习让人觉悟,觉悟让人“灵知”,“灵知”让人知“是非得失”,“知”则能“致”,这是成就圣贤的关键之路。国家办学也正是教民以“觉”,然后,“明德亲民”“孝弟忠信”。他说:“明德犹烛也,明明德于天下,犹烛燃而举室皆明也。烛不足以明一室,烛非其烛矣;明明德而不能明天下,德非其德矣。”要“明明德于下”就得大力推行教育,教化天下百姓,从而教化成俗。教化成俗当从学校开始,在他看来,“馆为教设也。所以慎于养蒙淑子弟,而风俗贤才所由出者矣”。
  3.教育内容
  罗汝芳讲学内容多被他的弟子整理而成讲学语录,并编辑成册,刊印发行,如《明道录》《一贯编》《近溪语要》《会语续录》等。从他讲学的内容看,主要有四个方面,即“求仁”“赤子之心”“孝弟慈”,阐释“圣谕六言”等。“求仁”“赤子之心”“孝弟慈”,在此不赘言。
  “圣谕六言”,即明太祖朱元璋所言:“孝顺父母,恭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无作非为。”他在各地任职时,“立乡约,饬讲规,敷演《圣谕六言》,倦倦勉勉人以孝弟为先”。“圣谕”是罗汝芳治理地方的重要法宝之一,教化百姓,以之作为做事做人的行为准则。他还根据“圣谕”精神编写了《勖百姓二十条》,劝导百姓:要孝亲,多积善,莫分异,要齐家,要守成,莫赌博,莫争讼,阜输赋,莫负租,要睦邻,莫恃强,莫害人,莫服毒,莫偷窃,莫奸淫,莫溺女,莫杀牛,莫偷牛,勤生理,莫怠惰。
  4.教育方法
   在教育方法上,罗汝芳主要的方法有宣讲式和互动讨论式。
  宣讲式。主要是由一人将要讲述的内容作一陈述,在讲述乡约训语时多使用此法。如罗汝芳在宁国府作《宁国府乡约训语》时,对“圣谕”逐条宣讲。如:孝顺父母,尊敬长上。他说:
  臣罗汝芳演曰:人生世间,谁不由于父母,亦谁不晓得孝顺父母。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是说人初生之时,百事不知,而个个会争着父母抱养……
  互动讨论式。罗汝芳在讲学时,先由学生提问,然后,由他回答学生的问题。其言语有详有略,气氛和谐,互动性强。其间还会穿插一些唱歌或者吟诗。这些穿插的唱歌吟诗,主要是调节气氛或者休息。他在宁国府任知府的时候,对乡约训语演讲程序作出规定。在演讲中有讲,有唱,有击鼓,还配合了揖、拜等动作,让人们在轻松愉快中接受教育。同时又井然有序,且庄重,让人敬重。
  此外,演讲者在讲述这些内容时又是用白话讲,用日常中能见的事与物作比喻,明白晓畅,通俗易懂,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听懂、记住。如罗汝芳将人不知孝顺是逆了天地、绝了根本比作树绝了根本。
  5.学习方法
   罗汝芳对于学习方法也是一再强调,学习要得法才能进步快,不然必事倍功半。他认为学习主要有以下几种方法:
  多思。罗汝芳认为思与学是紧密相连的事情,通过学习又让人更善于思考,两者相辅相成。“非思则学无以成始,非学则思无以成终”,“故思、学俱.工夫要紧,而学则又所以善其思者也。……学之功而入微者,即所谓思;思之精而不易者,即所谓学。故非思则学无以成始,而非学则思无以成终也”。
  发愤。在罗汝芳看来,读书不仅要像孔子说的那样多思,还要像孔子那样发愤学习。他发出了“孔子至老,犹思发愤,而少壮刚强反悠悠,此又不能充类之甚者矣”的感叹。他发现一些学子,只为了科举考试而发愤读书,而真正为了学问,为了提高自身的素质而发愤读书的不多;岁月又不饶人,而当下的刚强少壮们却还是悠闲自在得很,没有发愤读书。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罗汝芳直到临终之时还不忘告诫自己的孙儿与弟子要发愤学习。他在去世前三天,对那些侍于病榻之前的孙儿和弟子们说:
   此学玄妙入微,不是说了就罢,须要发一个不惜身命,心无一毫为世事念,时日不放,后来方有成就。
   予自四十年来,此道吃紧关心,夜分方合眼,旋复惺惺,耳听鸡喔,未知何日得安枕席。
   予初学道时,每清昼长夜,只挥泪自苦。此等境界,予固难与人言,人亦莫之能知也。
   予初学道,家贫难禁,然坚持所志,即死亡饥寒,殊不动心。
  行将离世之人说的话,是他最想说的话、最真实的话,更是他认为最重要的话、最想留给后人的话。罗汝芳正是这样,他总结了自己一生从学的经历,得到的结论就是应发愤学习,只有不惜性命地发愤学习,才能有成就。他希望他的儿孙能理解求学之苦而发愤学习。
  时习。对待学习,罗汝芳强调“时习”。在学习过程中,只有时常温习与复习,才能学有所得。他说:孔子一生,只受用一个“时”字,故其立教始初,即要人时习。盖学必贵习,习必贵时,如时动时静、时语时默之类,谓曰“时习”,却似习乎时也。此时字习得停当,则其功用便是时措而皆宜,其根源便是溥博而时出,久久便可仕止久速,而圣之时也已。
   罗汝芳不止一次讲过上述类似的话,如他也曾对弟子郑时彰说:
   “学而时习”之学,固在习,习尤贵时,如时动时静,时语时默之类,谓曰“时习”,却似习乎时也。
  上面两段话内容很相似,但在不同的场合说出,这也足以说明罗汝芳对于学习之“时习”非常看重。在学习过程中,只有“时习”,才能学习有得。
  作疑。“作疑”即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只有这样,学问才能进步。他引用陈白沙“大道本无阶级,而以疑为阶级,故大疑则大进,小疑则小进”的话回答了弟子的提问,要求他们要善于“作疑”。这样“则工夫不患其无进”。罗汝芳认为“若当慊意处,能求进步,方始是疑”,重要的是应在“无中生有”,发现问题。“作疑”如弈棋,当新手下棋,没下几步就获胜了,而不去怀疑自己的棋艺,不去学习,不能掌握“其中藏有无限神机妙算”,则不能进步,反之,则大进。
  悟。罗汝芳认为学习还要“悟”。他说:学道不悟,如适燕京,不知途径,东走西奔,终无至日;悟而不用功,又如说梦中物,口可得而言之,终不可得而有也。悟有两种,一种从有入无,一种是从无入有。由于途径不同,则结果亦不同,应慎重选择,以求进取。他说:悟却有不同:有从有而入于无者,则渐向虚玄,其妙用愈深,则去人事日远,甚至终身不肯回头,自谓受用无穷也;有从无入于有者,则渐次浑融,其操持愈久,则其天机愈显,所谓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也。此个关头,圣狂由分,汝当早鉴而择之。
  6.选好老师
  罗汝芳重视老师问题,他认为老师应是“善之至”“立人之极”“知之至”,要办好教育就得选好老师。他曾说:故师位者,善之至,立人之极者也。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敬学敬师,而明德通天下矣。故学大人者,必立师位,立师位者,必先知止,知止者,即下文格物之本末,而知先立乎本为天下之至善,故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罗汝芳不仅强调老师的重要,对老师也提出了严格要求,认为老师的标准应是“以学为师”,因为“人之为学,虽同求诸心,而此心之体,有见其全者,有见其偏者。若举其全,则家、国、天下浑然无外,不能为法天下,可传后世,而足以言学哉?以是为学,固即所以学为师矣”。同时要求尊师敬师。他自己也身体力行地尊师敬师,他对待自己老师颜山农是侍之若父,视之如圣。而他的弟子如杨起元等人对他也颇为尊敬。
   (三)政治思想
   罗汝芳在为官之时将自己的政治思想运用于实践中,又在实践中丰富、提升自己的思想,形成了有一定特色的政治思想。
  1.民为贵
  罗汝芳强调“人为贵”“民为贵”。在他看来,三代以前,帝王之治、圣贤之学都是遵循“天地之性,民为贵”的原则,人人知天命而敬畏天命,不敢怠忽,也不敢伤残生命;让人人率其性,然后为孝为悌为慈,从而一人孝悌慈,则一家孝悌慈,一家孝悌慈,则天下孝悌慈;并且尊重生命,爱惜生命,以人为贵,以民为贵,所以三代以前天下太平。今天要使天下太平就应求得人心平和,要求得人心的平和,就应以人为贵。
  2.以学为政
  在罗汝芳看来,为政者在实际行动中应以学为政,才能真正体现民为贵。以学为政,先必须以德为政,因为“善政所以不如善教之得民,政刑所以不如德礼之有耻且格也”。应规范自己的道德行为,“做一个真正的好人,做一个真正的好官”。“在家做好人”就是“孝亲敬长”自早至晚一刻也不放弃。“做好官”就是带领百姓“孝亲敬长”从早到晚一时一刻也不放弃。如果人人都能在家做好人,在仕途上做好官,则天下太平。他说:“若今我明圣谕,首先以孝弟慈和为治,而先儒阳明诸老,又拳拳以良知良能为教,则诸生视前人,已是万幸,正好趁此发愤,做个真正好人,做个真正好官。”罗汝芳所言“为政以德”,其落脚点还在于他的“孝弟慈”思想。“为政以德”则是要“兴孝”“兴弟”。要求百姓事事要学好,件件要做成,做一个懂得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人。
  罗汝芳在任官之地总是不急于催征赋役,不大兴土木,而是开展讲学活动,开启民智。做好关乎百姓生活、生产的基础工作,如建学校办教育,兴修水利,打击犯罪,抗击侵扰,维护安宁,使得百姓各安生理。对于民间矛盾的化解并不是大堂审理,枷锁“伺候”,而是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唤醒人性与亲情,从而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这些也就是为政以学的具体实践。
  3.发展生产
  罗汝芳重民生,要求正确处理民生之本的“食”与“利”。他认为“必专利以厚天下之生,而操权以制天下之用”,强调利为“厚”天下所谋,权为“制”天下而用,“食”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应使天下之“食”充裕起来;“利”则是人们所追逐的,也应使天下之“利”丰厚起来,“生厚用足”,财裕不争,则天下安定。
  圣明的君主为了百姓不受冻挨饿,并不仅仅是“耕而食之,织而衣之”,还要开其食货之源。即因地制宜发展农业、工业,令士农工商各勤其业,“辨土地经艺植,因水旱而铸金,使四民各勤其业,而远近咸资其利”,并加强其管理,在保护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利而利之”,“足而通之”,使民有余粮,国有余财。如何才能做到?他认为,要清理屯田,抓好水利建设,分地于能耕之人,立平籴之法,保护农民利益。
  4.加强钱币管理
  钱币流通直接影响经济的平稳运行,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必须加强钱币管理,提高钱币流通的安全性与稳定性。对于钱币管理:一是在铸钱环节要禁止私铸;二是在钱币制作等方面效仿唐朝开元之制,制定统一标准;三是在云南等地由于历史使然,仍应“钱贝兼使”,以方便流通。民间交易中也推行使用铜钱,整顿钱币制度,并加以严格执行,严厉打击违法钱币流通,以求“一时而可福万世”。南柯记·侠概南柯记·树国

知识出处

汤显祖与罗汝芳

《汤显祖与罗汝芳》

出版者:江西高校出版社

《汤显祖与罗汝芳》该书以罗汝芳从姑山办学、汤显祖从姑山求学、“天地之性人为贵”、“人情之大窦”与“赤子之心”、“空宵为梦罗夫子”等五章的篇幅,论述了罗汝芳与汤显祖的师生交谊,罗汝芳心学思想对汤显祖为人、从政乃至文学创作的深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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