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的父亲常年在外做地方小官,累成了病,治布好,亡故在任上,继母朱氏只好带着一群儿女转回家乡,在南丰艰苦度日,曾巩排行第二,哥哥曾晔又早已去世,所以全家衣食住行,就落在他身上。白天,他领着弟妹在祖上留下的几亩农田里劳作,日头落山收工回来,吃完晚饭,便又领着弟妹凑在一盏油灯下专心攻读。朱氏也十分勤俭,陪在旁边,手里做着针线,一家大小,总要到听得鸡叫才去歇息。曾巩经常关照自己的弟妹,要他们吃得苦,耐得劳,要记住“人穷志不穷,艰苦出俊才”。
曾巩生性聪明,平素好学,十二岁就写过一篇《六论》,连当时大文学家欧阳修看过也开口夸好。可惜他几次与弟弟同赴京应举,都是落榜转来。于是遭到一些人的嘲讽,并编出一首毛头诗:“三年一度举场开,落煞曾家二秀才,有似檐间双燕子,一双飞去一双来”来挖苦他。
谁知曾巩兄弟对于这种讥诮,既不生气恼火,也不心灰意懒,反而更加刻苦攻读。冬天,冰冷子从瓦缝里蹦下来,掉在领里湿了衣领都不晓得;热天,蚊虫咬咬啃啃,叮得满身红肿也不觉得痛痒。一年四季,曾家屋里总可听到几个伢崽的念书声。
嘉祐右二年(1057),曾巩带着两个弟弟和妹夫及堂弟等五人,由乡里考察推荐赴京科场。临上路,朱氏把他们送到路口,千叮嘱,万叮嘱,要儿子女婿一路保重。分手时,她抹着眼泪说:“这场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个能够皇榜高中,能为曾家门里增光添彩,我心里也就得到宽慰。” 南丰有个风俗,叫做听“响卜”,就是“元霄”后的第三天的夜间,村里的人等到夜深人静,便悄悄地去偷听别人家的谈话,是凶是吉就按听到的话来猜。朱氏急着要卜知儿子和女婿的前程命运,也就在“元霄”收灯后,便悄悄地走到邻居的窗前,去偷听“响卜”,想讨个吉祥。正好这时屋里在炒豆子,哔哔剥剥,夹着有人谈论如何做酱的说话声,叽叽喳喳。忽然,听得一个妇女大声大气地嚷着:“都得、都得,黄豆子也得。”朱氏听到,一时高兴得流出了眼泪,她心里想:“天公有眼,都得,都得,不就是都能中吗?就连黄痘子也能考中,真要谢天谢地。”这里怎么会有个黄痘子呢?原来这个村里有一个和曾巩他们同去应试的书生,姓黄,此人面上布满了肉刺和一大块疮疤,村里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黄痘子”。
说来也巧,秋试过后,曾巩三兄弟及堂弟妹夫,连同黄痘子,个个都是进士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