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少年儿童图书馆

昔安仁托賦於閑居，文通屬思於雜體，豈僅抽素含毫，鋪揚風雅？亦先辭見志，聊申作者之意云爾。余雅躭聲韻，窮鑽未涉藩籬，其於詩之工拙，蓋難言之。然聞詩道性情也，性情之所發，怫者不可使愉，忻者不可使戚。故江潭憔悴，必無廣大之音；廊廟淸和，自鮮煩囂之調，情以事遷，其大較矣。曩滯魯陽，其時身之所履，目之所遇，非麋鹿木石與居，則畸士田夫與處，惟有戶外靑山嵯堪共語，因成《問山》一帙，率多幽憂無聊之詞。雖稍戾和平，而亦不忍自悶者，蓋怨誹言傷，聖人所不禁也。暨調獻陵，地當畿南之衝，水旱相仍，日從事於簿書徵發，而虎旅皇華，復時勤奔命，亦何暇摧揚作洛生之詠哉？入都以來，獲理舊業，時遭昌穆，正聖天子問夜求衣之會，瀛臺南苑，輒思獻頌；茂陵泰畤，竊擬徵歌。雖謙讓未遑，然二三好友，擁節鳴〓，送客懷人，則又感慨係之矣。歷時旣久，篇帙散亂，以視昔年所作，聲情大不相類。今春移病之暇，稍自編次，適王阮亭先生過訪，出就繩削。先生曰：“吾今乃得讀子之全詩也。何向善闕？豈以世無嗣宗乎？”余謝弇鄙，且吿以故。先生曰：“是奚足哉！今夫一人之身，一日之感，窮達殊遭，旦暮異致，樂則鐘鼓言歡，哀則展轉寄愾。先王之詩敎，大抵如是。必謂異曲者不必同工，是仲武不必振響於西川，而少陵無俟攄情於夔府也。子之志，若抑然有以自下者，吾又何敢以今日而定子之詩?”余旣感王先生言，因刪闖茸，而述數語於前，顏以《問山》，仍舊志也。
  黃庭表曰：“予向不知'問山'之義，讀先生自序，而乃釋然。先生後入曹郞，出旌節顯貴日殊，非復魯山之境久矣。而詩文集，仍係以'問山'，先生殆亦如子房之不忘相遇於留也哉！文於俯仰今昔，極堪一彈再鼓。”
  魏和公曰：“辭則燁，然以華，氣則冷，然以善，大雅之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