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少年儿童图书馆

從兄玉山，少與予同塾。予尙嬉戲，而兄已習《春秋》，治舉子業。迨予稍稍知筆硯，兄偕槪九溪伯兄，日相磨隴。予後兄九年始獲拜夫子闕庭，兄僅長予四歲耳。方是時，兄之聲籍籍庠，予間自顧一第若不足取者，雖人之意，兄也亦然，竟八試於鄕，落落不偶，計廩食於官。將就次矣，乃仰天長呼曰；“天乎！即吾不第，何以謝吾二三兄弟交相磨礲爲也?”蓋予與九溪兄先後忝薦榜，方以磨隴德兄，兄顧以無以謝予及九溪兄爲愧，已而感疾，齋志長游玉山自摧。予讀太白詩句，輒刺然有愴於心也。兄今沒十餘年往矣，其子壽徵應軫，扁“懷玉”於堂，揖予請記。嗟乎！兄曩日開筵張酒，與二三兄弟觴飮，留連竟日。此何時也？自喪禮以來，堂寢化餌一望北墟矣。壽徵選巡數年，始葺沾別館於此，先故所嘗肄業處也。昔之開軒半檻深沾平臺，所致名花怪石森列其間者，今漠然無存矣。登其堂第，聞兒女呱呱，機車軋軋，良久則壽徵之子芝琅琅然，書聲也。故家凋殘，舊業荒墜，惟此一味獨存耳。吾聞有披褐而懷玉者，謂外槁而中腴也。壽徵之名堂，固非此然。楚有卡和氏抱璞獻於王，遭三刖而後知其爲玉也。玉山也，以彼懷負，終其身不售，不啻連遭刖矣。其後之人，必有以玉知世者，予從不能望之於壽徽也，將無待於其子乎？是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