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金时习的太极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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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四端七情之辨》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9024
颗粒名称: 第一节 金时习的太极论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6
页码: 029-034
摘要: 本文记述了金时习是朝鲜朝的性理学家和文学家,其主要思想包括太极说和道佛观。他将太极视为阴阳的根本原理,强调太极是事物存在和运动的根据。他也批判了佛教和道家的观点。梅月堂认为性即理,将性理理解为实理,即天所命、人所受、具于人心的原则。他强调道心为主,人心听命,同时也强调理与气的相互关系。
关键词: 金时习 太极论

内容

金时习(1435—1493年)是朝鲜朝性理学家、文学家,在“生六臣”①中最为著名。他字悦卿,号梅月堂、东峰,生于江陵。金氏自幼聪慧,5岁便能读书缀文,13岁师事经学大家金泮、尹祥习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21岁皈依佛门出家,后还俗娶妻。其妻死后,复又还山,于成宗二十四年卒于鸿山无量寺。
  一、太极说
  太极说是金时习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我们知道“太极”乃朱子学的核心概念,直接关系到对朱子学本体论问题的探讨。朱子曾说过:“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动而生阳,亦只是理;静而生阴,亦只是理。”①太极只是理,未有天地,先有此理——“理”的在先并非时空意义上的先后,而是逻辑意义上的在先。
  在韩国哲学史上,金时习是最早对“太极”问题进行论述的学者。他在《太极说》中写道:
  太极者,无极也。太极,本无极也。太极,阴阳也。阴阳,太极也。谓之太极,别有极则非极也。极者,至极之要,理之至极,而不可加也。太者,包容之义,道之至大,而不可侔也。②
  金氏以为并非“太极”之外另有“无极”。“太极”即是“理之至极”,乃事物存在的根据和最高原理。他进一步解释道:“阴阳外别有太极,则不能阴阳;太极里别有阴阳,则不可曰太极。阴而阳,阳而阴,动而静,静而动,其理之无极者,太极也。其气则动静辟阖而阴阳,其性则元亨而利贞也,其情则阴惨而阳舒也,其用则天地以之圆方。元气以之发育,万物以之遂性。其性之正者,太极之为阴阳也。”③可见,梅月堂将“太极”视为主宰“一阴一阳、一动一静”之“理”。他在著作中对“理之主宰性”详细加以说明:
  天地之间,生生不穷者道也,聚散往来者,理之气也。有聚故有散之名,有来故有往之名,有生故有死之名。名者,气之实事也。气之聚者,生而为人。人者,理之具而著者也。故有心焉。④
  若夫寒暑往来,日月代明,昼夜之道,则此理之自然,气之所以为气,而成变化而行鬼神者也。①
  金时习将气之聚散、往来,即“生生不穷者道”视为理之主宰性所致。可见,他以“太极”为主宰气之运动的“所以然”之理。也有些学者主张,梅月堂是“唯气论者”或“气一元论者”。②有时他的言论确有类似倾向,比如说过“天地之间,惟一气橐籥耳”③等。
  然此等言论是基于金时习“太极,阴阳也。阴阳,太极也”④的思想。换言之,是基于金时习以气之聚散、往来来说明万物之生成的思想。这是仅将“理”视为气之运动法则的结果。不过,金时习同时也肯定理对气之主宰性,而且还强调理、气之区别。他曾讲过:“才有理,便有气。”⑤故其所言“太极阴阳也,阴阳太极也”应理解为对“理气不离”的强调。梅月堂的理气二元论思想意在阐明理气之“造化”及其“相即不离”。
  同时他还将“理”表述为“公共之理”。“天之生民,各与以性。性即理也,不谓之理,而谓之性者,理是泛言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在我之理,未尝不善。如父子有亲之理,以至朋友有信之理,便是人之性。如牛耕马驰,鸡司晨,犬护主,草木昆虫,各有形质,好恶不同,便是物之理,然而其源则一也。故曰,民吾同胞,物吾与也。”⑥此“公共之理”即为“理一”,所以万物皆与我为一体;同时“理”又是“分殊之理”,故天之生民必以性理,草木昆虫亦各有其物理。可见,金时习对“理”的认识大体接续朱子学说而来。
  此外,梅月堂将人的“性理”阐发为“实理”。众所周知,“性即理”是程朱理学的基本命题,但是在具体的解释上每位理学家的视角各有不同。对于性理,梅月堂是这样认识的:
  性与理,都无两般。先儒云,性即理也。天所命,人所受,而实理之具于吾心者也,盖初非有物。但是仁义礼智之在我,浑然至善,未尝有恶。尧舜,涂人,初无少异。惟气质有清浊粹驳之不齐,不能皆全,故汨于人欲而失之,谓之众人。无私欲之蔽而能尽其性,谓之圣人,其实未尝有殊也。子思之言天命,孟子之言性善者是也。彼告子之言生,荀子之言恶,杨子之言混,韩子之论三,释氏之作用,皆以气而遗其理也。①
  道德与性理异乎?曰,无以异也。夫道者,性理之极处,初非有他歧可说。②
  将“性理”理解为“实理”,即“天所命,人所受,而实理之具于吾心者”,此为朝鲜朝后期实学派的实心实理说的肇端。梅月堂之说既有助于防范性理的抽象化和空洞化,又有益于增强性理学家的现实感和历史感。在他看来,循此仁之性(实理)则可以自父子之亲以达至仁民爱物。
  二、道佛观
  梅月堂对佛、道也多持批判的态度。他曾以孟子“存心养性”之思想为依据批驳佛教“观心见性”说。“如浮屠氏观心则不可,如金不博金,水不洗水,岂可以吾心观吾心。若云可观,心应有二。”③在此,他还阐述了自己对人心道心问题的理解,曰:“或问先圣有言,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岂非二乎。曰,所谓人心者,生于物我之相形,人欲之私也。道心,源于性命之正,天理之公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遂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人欲卒无以胜夫天理之公矣。岂有但观而已乎。”④“道心为主,人心听命”,这是朱子人道说的主要观点。但是,将“人心”简单理解为“人欲之私”却有待斟酌。由此也可以看出,此时韩国性理学尚处于理论建构阶段,仍需进一步的深入发展。
  金时习对道家也进行了批判。他认为:“彼老氏者,体道而非率性之道。论德而非明命之德,则如之何其泽于世,垂于后也。”①老氏之学虽然也可称为已悟“道”本,但是其“道”并不是儒家所言“率性之道”,而其“德”亦非儒家所谓“明命之德”。因此,老氏之说就难以“泽于世,垂于后”。
  在论述儒道两家之异时,梅月堂还提出“志为帅之气”的思想。他曾说过:“在圣人之道则不然。论养气,不论服气,盖在心为志,志发为气。志,气之帅也。”②这与郑道传、权近等人主张的“志帅气卒”的思想一脉相承。
  由上所述,金时习是对儒释道的义理都有较深切体会的朝鲜朝初期一位博学多识的学者,因而后人对其思想的学派属性也多有争论。退溪李滉即称其为“一种异人”。他评论道:“[篈]世人以金梅月之披缁,为不足观。在篈之意,以为梅月遯世一节,固未合于中庸之道。然而身中清,废中权,如此看则何如。[滉]梅月别是一种异人,近于索隐行怪之徒。而所值之世适然,遂成其高节耳。观其与柳襄阳(柳襄阳:本名,柳子汉,因曾任襄阳府使,故被称为“柳襄阳”——引者注)书,金鳌新话之类,恐不可太以高见远识许之也。”③而栗谷李珥则称梅月堂为“横谈竖论,多不失儒家宗旨。至如禅道二家,亦见大意”④。朝鲜朝中期著名性理学家宋时烈(字英甫,号尤庵、尤斋,谥号文正,1607—1689年)则在《梅月堂画像跋》中对其评论道:“其髭须虽在,而冠服则正缁流所著也。余尝按栗谷先生奉教所撰公传,公少为儒生,中为缁流,晚尝长发归正,临终时更为头陀像,盖三变其形矣,独乃留此缁像而自赞焉者,岂亦有意存乎其间耶。盖公出家放迹,实欲藏晦其身。然百世之下,见其气象精神于片幅之上者,犹知其为梅月公矣。”①但是,通过其性理说的分析可以看出,李珥在《金时习传》中“心儒迹佛”的评价还是较为中肯的。李珥写道:“自以声名早盛,而一朝逃世,心儒迹佛。取怪于时,乃故作狂易之态,以掩其实。士子有欲受学者,则逆击以木石,或弯弓将射,以试其诚。”②
  概而言之,梅月堂的性理学思想肯定理对气的主宰性,但同时也强调二者之分别,所谓“才有理,便有气”。所以对其“太极,阴阳也。阴阳,太极也”的思想应理解为对理气不离的重视。金时习的理气二元论思想强调理气之“造化”及其“相即不离”。梅月堂之学虽然在体系化方面有所不足,对朱子学的理解程度亦有欠缺,但是基本上还是笃守了朱子学的基本立场。金时习思想与李彦迪(字复古,号晦斋、紫溪翁,1491—1553年)对太极主理性的论述有所不同,却从“理气一体”、“理气造化”的角度解释“太极之理”的主宰性,由此开启了韩国哲学史上影响深远的无极太极论辩之先河。同时在他的学说中,还可以看到赵光祖道学思想的萌芽以及退溪李滉、栗谷李珥等人的性理学的端绪。
  梅月堂金时习的主要哲学著作有《太极说》、《生死说》、《神鬼说》、《易说》等,现均收录在《梅月堂集》(24卷)中。

知识出处

四端七情之辨

《四端七情之辨》

出版者:人民出版社

本书以四端七情问题为理论线索,从比较哲学的视角探讨了“四七”之辨的产生、演变及其在东亚儒学史上的意义。在论述过程中,还对与“四七”之辨有密切关联的“无极太极”之辨、“人心道心”之辨作了详细的阐发。此为朝鲜朝前期著名的二大论辩。本书还论述了丽末鲜初朱子学的传人、其“官学”地位的确立以及朝鲜朝前期太极论、道学论、气本论的思想建树。围绕“四端七情理气”之发、“四七人心道心”等问题展开的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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