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遗像壁间开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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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熹画像考略与伪帖揭秘》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8926
颗粒名称: 紫阳遗像壁间开
其他题名: 朱熹画像考之二
分类号: K879.49
页数: 11
页码: 11-21
摘要: 本文讲述了宋明时期朱熹的同道和门人弟子与朱熹画像之间的关系。朱熹的画像在当时被广泛传颂,不仅代表了他的形象,更体现了他的精神面貌和影响力。许多地方都绘制了朱熹的画像,并张挂在祠堂的正殿上,以供祭祀和膜拜。这些画像的流传,使得朱熹的形象得以永存,也使他的教诲和精神得以传承和延续。一些朱门弟子对朱熹画像的逸事和评价也进一步表明了朱熹画像在当时的影响力和地位。
关键词: 朱熹 画像 紫阳遗像

内容

上文《郭生挥写最超群——朱熹画像考之一》,其中第一部分“郭拱辰:风神气韵‘麋鹿姿’”,实际上已对朱子本人与朱熹画像的关系作了一番探讨。本篇则试图对宋明时期朱子的同道、后学与朱熹画像的关系作一“连续跟踪”。
  朱熹在世时,其友人陈亮已有《朱晦庵画像赞》。原文为:
  体备阳刚之纯,气合喜怒之正。睟面盎背,吾不知其何乐;端居深念,吾不知其何病。置之钓台捺不住,写之云台捉不定。天下之生久矣,以听上帝之正命。①意思是说,朱子身材魁伟,真是一位纯正阳刚的大丈夫,无论喜怒,总流露着一股凛然正气。那种德性表露于外的温润之貌、敦厚之态,我真不知道他乐在何处;闲居在家,终日忧国忧民,我也不知他忧的是什么!赋闲家居,垂钓乡野不是他需要的生活,一旦进入庙堂,只知按自己的一腔正气行事。天下生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来自上天的声音了,那么,就让我们来倾听朱夫子是怎么说的吧!由此可见,陈亮作为一个文学成就高于学术成就的大家,文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对朱子的一种无比崇敬的真情。
  朱熹逝世后,他的画像成为其同道和门人弟子追思、缅怀的最好纪念之物。
  黄榦(1152—1221年)《徽州朱文公祠堂记》说:“文公,徽人也。其殁也,徽之士相与言曰:‘公之系兹土’吾郡之盛事也。即郡之学绘而祠焉。”①所谓“绘而祠焉”,就是绘制朱子的画像,张挂在祠堂的正殿上,以供祭祀和膜拜。
  与黄榦齐名的朱门四大弟子之一的陈淳,其《晦庵先生赞》云:“德禀纯阳,清明刚健。笃学真知,全体实践。集儒之粹,会圣之精。金声玉振,绍古作程。”②此说为朱子集传统儒学之大成的说法奠定了基础。
  祝穆(?—1255年)是朱熹的表侄,也是他的学生。所撰《朱文公祠上梁文》,是他应朱熹季子朱在之请,为其建于建安(今建瓯)的祠堂而写。其中说:
  先儒讲道,续泗水之正宗;后学建祠,宅富沙之胜概。……辟此数亩高明之址,将奉安于遗像。……抛梁东,编简常存道不穷,孔孟以来千百载,泰山今复仰文公;抛梁西,道统如今说建溪,好似雷霆惊众瞆,又如日月觉群迷;抛梁南,隃望延平古剑潭,弦歌已创新书院,道统宁忘旧晦庵;抛梁北,一苇可航怀旧宅,精神如水行地中,凿井得泉随所得;抛梁上,升堂再拜瞻遗像,云胡必择郡城中,只为邦人知所向。③
  文中的“富沙”,是建安的别称,文中所言“将奉安于遗像”、“升堂再拜瞻遗像”,都说明了朱门后学在各地创建朱子祠堂,悬挂遗像,“非徒崇于香火”。更重要的,一是强调儒学生生不息的道统之传,不能忘记厥功至伟的晦庵先生;二是“为邦人知所向”、“昭示于典型”,为后学树立见贤思齐的榜样。
  四川弟子度正(1166—1235年)记下了一则有关朱熹画像的逸事:
  临川吴子达以揲蓍游成都,访余寺中。见堂上晦翁像,作而曰:“向亦尝得见之。”且见问蜀之易学,子云以来代有其人,近世何如?某叹其用意精切,拳拳如此,因为出数语以勉之:
  千古羲皇一片心,何人此地口微吟。
  凿开未济言无几,说破先几义极深。
  此事旧传师友记,斯文今见火珠林。
  成都自昔多真隐,着眼稠人更访寻。
  伊川于寺廊见治篾者,得“未济男之穷三阳皆失位”之说,晦翁谓“正云此《火珠林》语”。①
  这段文字记载了江西临川吴子达到成都拜访,见到大堂之上晦翁朱子像,因而从其擅长易经占卜之术说到西汉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今绵阳仍有西山子云亭)《太玄》易在四川的传承,又说到朱子对伊川程子有关易学“篾首酱翁”掌故的评论,等等。从吴氏所言“向亦尝得见之”可知,晦翁朱子像在当时门人弟子中流传颇广。
  乾道间丞相陈俊卿之子陈宓(1171—1230年),字师复,号复斋,莆田人。淳熙十年(1183年)十月,朱熹因赴泉州吊友人傅自得之丧,归途曾讲学于陈氏仰止堂,陈宓与其兄守、定在此时同学于朱熹。陈宓在朱熹逝世22年后,应莆田县学教官陈汲的邀请,为县学所建的朱文公祠写了一篇记文。他说:
  莆虽蕞尔邑,昔称士乡。先生初仕于泉,及淳熙间凡三至焉,趋奉承教之士不少;先生没二十二年矣,前辈往往凋谢,晚生益知向慕。校官陈君汲既刊前诸书以惠后学矣,谓诵其书不知其人可乎,于是即学宫而祠之,末学小子赡望其端庄刚毅宽裕温和之容,反复其精微详密深切恳到之诲,可以释师儒不并世之憾矣。苟读其书而不体诸己,敬其像而不师其心,过斯堂宁无愧乎?陈君谓宓尝登先生之门,宜记作祠之岁月云。①由此文可知,在此祠中,“末学小子”可以“赡望”朱子“端庄刚毅宽裕温和之容”,可以“敬其像”并进而“师其心”。由此可见,在朱熹逝世后,各地兴建的朱子祠中,张挂“敬而祀之”的朱文公画像已是较为普遍的现象。
  陈宓还有一首《送刘学录之建阳》的七绝:马蹄千里踏春风,为爱河阳制锦工。首重儒宗新像设,不妨特地拜文公。②宝庆元年(1225年)秋,刘克庄官建阳知县,在考亭建文公祠,次年(1226年)落成。祠中主祀朱熹,而以门人黄榦配祀。陈宓诗中所说的“首重儒宗新像设”,应即指文公祠之建也。
  朱门高弟蔡渊有一篇有关朱子遗像的文章,被收入《永乐大典》卷18222“朱熹像”(图2-1)之后,是为晚宋又一位善画朱子像的闽中画家张才叔题写的两首七绝。诗前小序云:“张才叔屡作文公先生像,如其生焉,亦托名不朽矣。”其诗一曰:
  才叔传神笔更奇,一分为二两无疑。
  心追造物无穷巧,后代能名今可知。
  诗二云:
  ,谁写当年道义怀。
  从此春风百千意,化身皆自笔端来。
  一句“”,十分形象地描述了在厅堂壁间张挂朱子遗像,其笔墨之间,凝聚了后学用数百上千的数字也无法计算的浓浓的情意。
  诗后是一段说明文字:
  文公先生教人,有曰: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材(才)叔父子,来往先生之门久矣。熟识先生静坐时气象,故所传像,不特工于形肖之间,而得其所存之妙焉。凡学可以言传者,先生之书尽矣。惟此有非言之所能到。志先生之学,而欲深造先生之道,必于此而求之,毋怠。戊子立秋日,蔡渊书。
  这段文字,透露了才叔父子与朱熹关系密切,“来往先生之门久矣”,故其所画,不仅神似,且能“得其所存之妙”,完美地表现了朱子“静坐时气象”。由此可知,张氏父子是在朱子生前为其作画像的为数不多的画家之一。
  接着蔡渊的话题往下说的,是晚宋理学大家真德秀。他的《跋蔡节斋为题张生所画文公像》,也见载于《永乐大典》卷18222。而且,前面也是两首七绝:
  张生父子称紫阳,于容人物非寻常。
  能传遗像数百本,粹然千载存无忘。
  言学工夫日星皎,无言气象真难晓。
  后学深明未发时,始信张生功不少。
  后面也有一段说明:
  节斋之学,能言文公所未尝言;材(才)叔之笔,能传文公所不可传。道、技虽不同,其皆有得于文公之天者邪?①真德秀之说,阐明了蔡渊之学与张才叔之笔的不同作用,表现了“道”与“技”之间的不同,与二者在表现朱子神、形之间的殊途同归。
  南宋马廷鸾则以记梦的方式记载了一段有关朱子画像的掌故。一天夜里,他梦见亡友康至甫送他一幅墨本《晦翁像图》,上有日月星辰,晦翁盘坐于巨石之上,好像坐,又好像在行走,画面的一侧有一首诗,但记不住其中的诗句。只是整个画面,感觉朱老夫子神采飞扬,“慨然有扫清宇宙之志”。醒来后,马廷鸾以此作了一首题为《纪梦》的七绝:
  白日青天一巨儒,清宵入梦忽蘧蘧。
  觉来猛省戊申疏,曾说中原乱易除。②
  马廷鸾(1222—1289年),字翔仲,饶州乐平人。淳祐七年(1247年)进士,官至右丞相兼枢密使,是一位崇奉理学的官员,对朱子尤为尊崇。他所生活的时代,蒙古军队大举入侵,与朱熹所处的金人盘踞中原,对南宋虎视眈眈,而南宋朝廷君臣上下却苟且偷安的形势,二者颇有相似之处,故他对朱熹上给宋孝宗的万言书《戊申封事》③,从“君心”之天下大本“诚正”,到当今之急务六事(即“辅翼太子、选任大臣、振举纲维、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政”),“诚修”,则国势必强、中原必复有强烈的共鸣。所有这些,他只是通过一个梦,通过梦中的一幅墨本《晦翁像图》和一首七绝曲折地表现了出来。
  白玉蟾是道教南宗五祖之一,自然谈不上是朱门后学,但他对朱熹特别崇敬。撰有《朱文公像赞》一诗表达其景仰之情:“皇极坠地,公归于天。武夷松竹,落日鸣蝉。”①所谓“像赞”,是指画像上的赞语。中国古代向来有图画圣贤忠孝以示表彰、纪念,并以此教化世人的传统,像赞作为赞体文当中较为重要的门类,因此得以产生。因此,也可以说,既有“像赞”,就一定有“像”,而且“像”产生于“赞”之前。由于文字的出版要比图像相对简单和容易,故在古籍中,我们可以读到许多“像赞”,却未必能读到“像”。以故,当年白玉蟾所见到的“朱文公像”是什么模样,已无从知晓了。
  刘黻(1217—1276年),字声伯,号蒙川,温州乐清(今属浙江)人。晚宋大臣,崇奉理学,著有《濂洛论语》十卷。他有《四先生像赞·晦庵朱文公》云:“天振斯文,紫阳木铎。博详反约,是继绝学。日月昭炳,揭之以行。闲居野服,身屈道亨。”②
  晚宋学者黄震(1213—1280年)在《州学奉安朱文公像》一文中记载说,他被命教授某州州学,“进拜祠下,独余空室”,不见先贤朱子之像,不免“为之叹讶”。他认为“孔子教人,以大中至正之极,而世儒溺卑陋,濂洛遂进之以性理精微之奥;濂洛晓人以性理精微之奥,而门人流高虚,(朱文公)先生又约之,为大中至正之归。……圣朝跻之,从祀州县祠之学宫,实世道之所关,而人心之所不能忘者,岂为先生私哉!”为此,他“求之临汝书院,模刻先生爵位以奉之,又求之先生曾孙绍兴府通判模刻先生遗像以揭之,庶先生之神有依,而学者宗仰之心有系属焉”。①由黄震此文可知,晚宋朱子的道统地位得到官方认可后,仍有一些官办学校反而在这方面缺位,没有积极主动地祀奉朱子,乃至要“求之”于私办的书院“模刻先生爵位以奉之”,还要从朱子的后人中“模刻先生遗像以揭之”,说明朱子像作为先贤全面进入各地官办儒学,还有一个推广和普及的过程。
  元代学者程端学(1278—1334年)的《东湖书院记》,记载的是地处浙江鄞县城东的一所义塾,浙江路总管王某将其命名为“东湖书院,堂曰育英,为书大字以榜之”,且“奉紫阳朱子像,以教一乡之子弟”。②说明在元代,朱子像不仅进入了各地的朱文公祠、官学和书院之中,还进入了各地由当地乡绅举办的义学。
  明初著名学者金华宋濂(1310—1381年)的《宋九贤遗像记》,描写了他对周濂溪、程明道、程伊川、邵康节、张横渠、司马光、朱晦庵、张南轩和吕东莱这九位先贤“遗像”的印象。据其自述,这些遗像,来自“世传家庙像影,参以诸家所载”。他通过对这些遗像的描述,表达了他对朱子“道德冲和之容,俨然于心目之间”的体悟,以及“欲执鞭从之有不可得”的愿望。他对朱熹的描述是——
  晦庵朱子,貌长而丰,色红润,发白者半。目小而秀,末修类鱼尾。望之,若英特而温煦之气可掬,须少而疏,亦强半白。鼻与两颧微齄,齄微红,右列黑子七,如北斗状。五大二小,六在眉目傍,一在颧外,一在唇下须侧。耳微耸,毫生窍前,冠缁布冠巾,以纱,御上衣下裳,皆白,以皂縁之,裳则否,束缁带,蹑方履,履如温公,拱手立,舒而能恭。①
  宋濂此文,从头到脚,对朱熹的外貌、服饰和脚下的鞋子都作了一番细致的描述。由此可知,此画像是全身像而非半身像。宋明时期这些曾经广泛流传于民间的朱熹画像,除了在一些古籍刻本中的版画插图外,今天已经很少有实物保存下来。尤其是朱熹的全身像,所存更少。在现存古籍刻本中,能看到朱子全身像的,有明崇祯刻本吕维祺编《圣贤像赞》中的《先儒朱子》(图2-2)、清乾隆刻本上官周撰《晚笑堂画传》中的《朱文公》。生活在明初的宋濂,所见到的“晦庵朱子”遗像,显然不可能是这些画像。而早于宋濂生活年代的,据我目前所知,仅有刊刻于宋咸淳三年(1267年)的《楚辞集注》和元至顺年间的建阳刻本《事林广记》。《事林广记》后集卷三《先圣类》中有朱熹的全身像。此图与后世所传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朱熹的身子向右倾,以左脸示人,这样,右脸一侧的“七星痣”就全然不见了,从宋濂的描写,如“右列黑子七,如北斗状”来看,他所见到的朱子全身像,显然不是《事林广记》中的这一幅(图2-3)。
  宋末元初名儒熊禾有赞云:“周东迁,宋南渡,夫子生,文公出。元气之会,应期而兴。笔削千古,阐明六经。精其知闻,力其践行。玉振金声,集厥大成。”①此赞和他所撰的那篇著名的《考亭书院记》“周东迁而夫子出,宋南渡而文公生。世运升降之会必拟大圣大贤以当之者,三纲五常之道所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为朱子书写像赞的朱门后学,宋代还有门人赵汝腾;元代有吴澄、林兴祖;明代则有丘浚、杨四知和万国钦等,此不一一列举。

知识出处

朱熹画像考略与伪帖揭秘

《朱熹画像考略与伪帖揭秘》

出版者: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本书分上下两卷。卷上为朱熹画像考略,分别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对朱熹画像的产生与流传进行了考证和介绍。卷下为朱熹伪帖揭秘,主要内容为对近年出现在国内拍卖市场的号称“朱熹手迹”甚至被吹嘘为“国宝”,经过古今所谓名家鉴定的几幅伪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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