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朴文镐“性四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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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全球化时代与朱子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8329
颗粒名称: 论朴文镐“性四层说”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17
页码: 329-345
摘要: 本文记述了朴文镐承袭韩元震的学说,与田愚就人物性异同展开论争。朴文镐强调理通气局和因情明性,重视气的局限性和经验层面的人性物性异同。
关键词: 朴文镐 儒学思想 人物性异同

内容

“湖洛论争”是18世纪韩国儒学界最重要的论争之一,“人性物性异同”是其论辩的主要内容之一,代表人物有湖派学者韩元震(1682—1751)和洛派学者李柬(1677—1727)。两人都属于李珥(号栗谷,1536—1584)为主的畿湖学派。韩元震主张人性和物性相异,以及未发时心体有善有恶;李柬主张人性与物性相同,以及未发时心体纯善。①他们的论争一直持续到19世纪末仍然没有解决,其中继承韩元震学说的朴文镐(1846—1918),以及与李柬立场一致的田愚(1841—1922),可以说是此论争后续的代表人物。他们的性论皆有可观之处,然而田愚的学说目前仍有薪火相传。②但是对于朴文镐的观点,现今的研究成果并不多。③因此本文以朴文镐的性论为主要研究的对象,探讨韩元震学说的后续发展,以及19世纪末期朝鲜儒学的独到之处。
  朴文镐,字景谟,号壶山、枫山、老樵,宁海人。他7岁从父亲朴基成学文,11岁认识李象秀(1820—1882),20岁开始向他求学。④尔后朴文镐在科举中落第数次,遂专心于义理心性之学,特别重视朱熹的经注,并私淑韩元震。①1872年建成枫林精舍讲学,并供奉朱熹(1130—1200)、李珥、宋时烈(1607—1689)、韩元震等人。朴文镐著述甚多,有《大学章句讲义》《大学章句详说》《论语集注详说》《孟子集注详说》《书集传详说》《周易本义详说》《壶山集》《人物性》等,数量超过一百本,涉及的面向非常广泛。因此若要了解朝鲜后期朱子学的发展,朴文镐实在是一位不可忽视的学者。
  一、朴文镐与田愚争论的焦点
  朴文镐与田愚的思想,皆属于以李珥为主的畿湖学派。李珥发挥朱熹“理气不离”和理“无计度、无造作”的观点,反对李滉(号退溪,1501—1570)“理气互发”的说法,主张“气有为而理不为”,并在此观点下强调“气发理承”—理不活动,唯有气会活动,故理只能通过气而所有表现,以及“理通气局”—理既然只能乘气而有所表现,因此也受到气的局限。至于人心和道心的问题上,李珥既然主张气发理乘一途之说,则人心、道心俱是气发。则心(气)当其为能使理全幅体现的本然之气,就是“道心”;心(气)当其一变而不能顺理而发的非本然之气,就是“人心”。于是在工夫论上,李珥的重点便在“养气”上面,当气恢复为能依理而行的“本然之气”时,则自然是道心的显露。②
  17世纪之后,栗谷学派在政治上进一步分化为老论和少论,在学问上则发生湖洛论争:湖派以韩元震为首,洛派以李柬为首。两人都支持李珥所强调的“理通气局”,然而偏重有所不同,韩元震重视气的局限性,强调人、物性异;李柬重视理的普遍性,强调人、物性同。两派的论争一直延续到十九世纪末,朴文镐景仰韩元震的学说,主张人物性异,而田愚则受到金长协(1651—1708)后学的影响,强调人物性同。两人于1885年至1886年频繁地往来通信①,结果不欢而散。四年之后,田愚将其所著人物性论,托人带去给朴文镐。②朴文镐并未接受他的看法,他曾说:
  庚寅夏,善长以艮斋意,示其所著人物性论。其论分“物”“吾”“圣”三层,以为物性同于吾,吾性同于圣。不直云“物”“圣”性同,而必以“吾”做枢纽而承接之,何也?虽曰急于扶物性一边,何其自处之至是卑也。③
  又说:
  艮论中引孟子注“同得天地之理以为性”之语,以为人物性同之证。吾辨之曰:“是谓得之之同,非谓所得者同也。”只见同字而不就其所用,可乎?若以此为性同之证,则其上文曰“同得天地之气以为形”,亦可以此而遂万物之形皆同乎?形同则性同,形异则性异,如影随形,如响随声,有不可诬。今观其形各不同,则性之不同,不言可知。朱子所称“异体之理绝不同”,言约而意尽矣。④
  从朴文镐对田愚的反驳中,大致可以看见田愚的观点,以及与朴文镐的差异。田愚的人物性论,分为“物、吾、圣”三层。此三层之性皆同,主要根据朱熹对《孟子·离娄下》“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的注解。但是朴文镐认为田愚的说法断章取义,因为朱熹的注解是这么说的:
  人物之生,同得天地之理以为性,同得天地之气以为形。其不同者,独人于其间得形气之正,而能有以全其性,为少异耳。虽曰少异,然人物之所以分,实在于此。众人不知此而去之,则名虽为人,而实无以异于禽兽。君子知此而存之,是以战兢惕厉,而卒能有以全其所受之理也。⑤
  朱熹的说法其实有两面:一面是从万物的根源而论,人物皆以天理为性,这是论其“同”;另一面则从万物之气禀不齐而论,人得形气之正,因此性全;物不得其正,因此人物之性相异。在朴文镐看来,田愚的重点仅在人物同得到天地之理而言,但就着实际“用”的层面而言,人与物在气的局限下,到底能展现多少性理,则有所不同。因此他主张探讨人性与物性的重点,应该要“因情明性”,①也就是放在经验上可见的层次来思考,而不能仅从本源的层次上谈。但这并不表示朴文镐反对从本源论性,而是考虑到人有不同的情况。他说:
  性一而已,故程子曰:“二之则不是。”张子亦曰:“气质之性,君子有不性焉。”君子且犹不性,况圣人乎?故孟子曰:“尧舜性之也。”又曰:“尧舜性者也。”“之”字亦有迹,不若“者”字之无迹,而人与性遂混合无间矣。然则为圣人说者,奈何只曰性,可也。……然中人以下之质,不能免气禀之不齐,故程、张二子,又不得已而立本然、气质之名。②
  “性”只有一个,程颐与张载都说过此源于天理的“性”,但是朴文镐认为这只能用于圣人。至于中人以下,则会有形体之后的气禀问题,因此不得不产生“本然之性”与“气质之性”的说法。由此可见,相较于田愚从本源处论性,朴文镐更关心的是天命之性在后天的影响下,所产生出来的各种情况,也就是“因情推性”的方法。③他说:
  孟子之论性善,亦无他方法,只是因情推性而已。而物之情未可保其可以为善,则又安可谓其性同于人乎?④
  朴文镐有意沿袭孟子论性善的方法,但是其人性论的内容,却明显地与孟子的思想旨趣不同。以下便是他对“性”的看法。
  二、朴文镐对韩元震“性三层说”的继承与发展
  朴文镐主张人性与物性不同,但是人物性的差异何在?朴文镐在朝鲜儒学发展的脉络中,追随韩元震的观点,但同时继续拓展出自己的见解。韩元震对人性的讨论,最重要的就是“性三层”说:
  元震窃疑以为性有三层之异。有人与物皆同之性,《中庸》二十二章《章句》:“人物之性,亦我之性。”有人与物不同而人皆同之性,《孟子·告子篇》辑注:“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大学·序》文:“天降生民,则莫不与之仁义礼智之性。”有人人皆不同之性。《论语》子曰:“性相近也。”性非有是三层而件件不同也,人之所从而见者,有是三层耳。就人物上除了气,独以理言,则浑然一体,不可以一理称之,一德名之,而天地万物之理,仁义礼智之德,无一不具于其中矣。此人与物皆同之性也。就人心中,各指其气之理而名之,则木之理谓之仁,金之理谓之义,火之理谓之礼,水之理谓之智。四者各有间架,不相淆杂,而亦不杂乎其气而为言,故纯善而无恶。人则禀气皆全,故其性亦皆全;物则禀气不能全,故其性亦不能全。此人与物不同,而人则皆同之性也。以理杂气而言之,则刚柔善恶,有万不齐。此人人皆不同之性也,岂人既有人与物皆同之性,又有人与物不同之性,与人人皆不同之性哉?特以其独言理而不及气,则人与物皆同。各指其气之理,而亦不杂乎其气而言,则人与物不同,而人则皆同。各指其气之理,故有仁义礼智名目之不同,而人与物不同,亦不杂乎其气而为言,故纯善无恶,而人则皆同。以理与气杂而言之,则人人皆不同,而有是三层耳。上二层本然之性,下一层气质之性,其实一性而已也。①
  这里所谓的“性三层”,就着本质上来看,只有一性。然而之所以会分为三层,是因为“性”受到气质的影响,而有表现上的差异。②第一层指的是“人与物皆同之性”,第二层是“人与物不同而人皆同之性”,第三层是“人人皆不同之性”。从理气论来看,第一层独以“理”言,人与物同具天地万物之理、仁义礼智之德,“则其性无不同矣”。③第二层是就着气之理而论性:人禀气皆全,因此性全;物禀气不全,因此性亦不能全。至于性的内容,则是以健顺五常而言。④第三层之性则是就着理与气杂而言之,其中有善有恶,人与人,物与物,皆不相同。此外,韩元震又将第一层性与第二层性称之为“本然之性”,将第三层性称之为“气质之性”。①朴文镐基本上也同意这样的看法,他说:
  性理分三等为说,然后人物之性乃有着落。夫天者,一原之理也,人物同也;性者,异体之理也,人物异也。气质之性则其善恶不齐,亦如心之有善有恶,故人人而不同,物物而不同矣。②
  然而他也并非毫无己见,在《性学图说》中,朴文镐明确地将“性”分为四层:太极之性、赋予之性、气禀之性和习成之性。同时又将前两性归于“本然之性”,后两性归于“气质之性”,藉由此图可以更清楚地说明。
  以下便针对朴文镐论“性”的前三层—继承韩元震的部分,进行解说和分析。至于“习成之性”,是朴文镐自己所提出的观点,则置于下一节讨论。
  朴文镐将韩元震所说“人与物皆同之性”,称之为“太极之性”。他之所以采用此名,因为“六经罕言此性,惟《系辞》之太极二字,可以当之”①。他在解释《周易·系辞》“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时说道:
  按此无性字,而太极亦可谓之性,故取之。盖万物同一太极,是极本穷源之性也。万物各一太极,是物与一性者也。此之所取,取其万物同一义耳。②
  “太极”是万物的根源,对朴文镐而言,也就是万物共同之“性”。这种看法可能是受到韩元震的影响。③至于此性的特质,他说:
  此所谓以理为性者也,万物之所以生之理也。极本穷源,无加无减,至善之名也。冲漠无朕,而寂然不动之地也,万殊之一本也,人与物同之性也。④
  这段话主要是强调“以理为性”,是万物发生的本源,也是存在的根据。他采纳程颐的看法,程颐曾说:“孟子之言善者,乃极本穷源之性,”⑤主张此性乃是至善。又以“冲漠无朕”形容性理的空寂不动,无形无兆的状态。⑥由此可见,朴文镐认为唯有本源之性,才是万物同一之性,此性等同于理。
  至于“赋予之性”,等同于韩元震所谓“人与物不同,而人皆同之性”。朴文镐认为六经中谈“性”,多半指此。此性的内容是:
  此所谓以性为性者也,万物之生之理也。随物各赋,而其理或全、或偏之名也。万象森然而众理方动之地也,一物与一无妄而一定不易者也。一本之万殊也,一物之一本也。人与人同,犬与犬同,牛与牛同者也。人则与善,牛则与顺,马则与健,金与刚,火与热之类也。万物各一太极者也。凡此泛言之,则曰理。指物而言,则曰性。此理既赋于物,则非复理也,乃性也。①
  朴文镐主张的“赋予之性”,是在人与物的后天之性中,被天所赋予之性理。无论先天或后天,性的源头皆本于一理,然而散在万殊之中,人性皆同,但与物性不相同。他说:
  以本然之理而言之,犬之性亦犹牛之性,牛之性亦犹人之性耶!言不同也。此则人与犬、牛,其本然之性不同者也。物中之水、木、犬、牛,固与人殊性,而人中之尧、舜、桀、纣,未尝言殊性。此乃本然赋与之理,万物各一其性者也。②
  在朴文镐看来,从本然之理的角度,即便是圣王之性与暴君之性,也没有差别。然而人与物之性却不同。他又说:
  万物禀阴阳五行之气以生,而人得其全,故五常备焉。禽兽得其偏,故其灵者,乃有一焉。虎狼之于父子,仁也;蜂蚁之于君臣,义也;雎鸠之于夫妇,礼也。鸿雁之于兄弟,鸧鹒之于朋友,亦近于智与信云。③
  人性与物性在本质上的不同之处,是因为人全备“五常之性”,但是物却偏得其一。④除此之外,朴文镐主张“天下之言性者,岂有舍形气而可能说着‘性’字乎”?又提出人与禽兽“以其正横之异体,故禽兽之性,必递落于人性一等,偏而不能全以此也”⑤。又说:“性之偏全,各随其形。”⑥可见他分判人物之性全与不全的问题,也可以从“形”入手。这与韩元震着重的焦点不同,韩元震强调“就人心中,各指其气之理而名之”,⑦也就是从“心”的角度,说明人物所禀之气,是否与理相合。但是朴文镐却重视“形”与“性”的关系。
  对于第三层“气禀之性”的解释,朴文镐说:
  此所谓以气为性者也,万物之生之性也。物各禀得,而其气或清、或浊、或粹、或驳之名也。一物之万殊也,一身之一定也。人人不同,犬犬不同,牛牛不同者也,人有不善而牛马有不顺健之类也,六经中亦多言此性。其为性也,气与质合而得。然本其有生之初而观之,则气之用事居多。故谓之气禀之性也。①
  他认为这是由“气”的层面论性,此“气”是由“生”而来。②由于人物禀气清、浊、粹、驳不同,因此人与人的气禀之性不同,物与物的气禀之性也不同。六经当中所言之性,多半是气禀之性。而人物之善恶,也在此性中表现出来。这是因为从“生”的角度看,本然之性已受到气禀的影响,进而产生不齐的现象。朴文镐认为告子所说的“生之谓性”,便是气禀之性。③
  以上所述及的“太极之性”“赋予之性”和“气禀之性”,主要是朴文镐继承韩元震的观点之后,提出的另一种说法,就着基本概念来看,与韩元震差异不大。至于韩元震的意见,朴文镐认为主要是从程、朱而来。他说:
  昔退之有三品性之说,只就气质性中而分三品,其说固浅近不足言。至于程子论性,以人生而静以上为一说,又以性善为一说,又以生之谓性为一说。玩其辞,味其旨,显然有三品之分。近世湖中诸贤之论性有三品者,其本盖出于程子此说,及《朱子语类》天、命、性、气之论。
  程颐认为告子“生之谓性”与孟子不同,告子是“彼命受生之后谓之性”。④至于朱熹的意见,则出现在他解释“气质之性”时。朱熹说:
  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净器盛之,则清;以不净之器盛之,则臭;以污泥之器盛之,则浊。本然之清,未尝不在。但既臭浊,猝难得便清。故“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也煞用气力,然后能至。某尝谓《原性》一篇本好,但言三品处,欠个“气”字,欠个来历处,却成天合下生出三般人相似!孟子性善,似也少个“气”字。⑤
  由此可见,韩元震与朴文镐对程朱之学十分熟稔,继承他们的性论,并且加以说明和分析,成为“性三层说”的立论根据。
  此外,在上述的架构下,朴文镐区分出人、动物、植物和枯槁之物的差异,根据他的分类,制表如下⑥:
  朴文镐的观点,虽然受到朱熹的影响,但与朱熹也有所不同。朱熹说:
  天之生物,有有血气知觉者,人兽是也;有无血气知觉而但有生气者,草木是也;有生气已绝而但有形质臭味者,枯槁是也。①
  朱熹仅从“血气知觉”“生”和“形”三个方面思考,但是朴文镐则是由“理”“气”“形”“生”和“知觉”五个面向思考,分析的内容更加细致。在朴文镐的脉络下,原本朱熹考虑中人兽无别的状态,重新被厘清为人兽有“正生”与“横生”的差异,并且还特别说明草木是“倒生”。可见他对“生”的定义,并非是朱熹“生气”的概念,而是指“生”的状态。这里可以看出,朴文镐虽然承袭朱熹的想法,却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分析结构。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朴文镐对于“心”的看法。他追随朱熹的观点,强调“性者,心之理也。故其为字,从心从生,心与性未尝相离。有心则有性,无心则无性”。因此他主张“草木枯槁皆无心,则其无性”。②很显然,朴文镐主张“心”是“知觉”而已,被“一元之气所统”,心仍然属于气禀的层次,只能说是人的实践主体,却不足以成为人的道德主体。③
  就这一点来说,朴文镐仍在朱熹和韩元震的观点之下,并没有更多的突破。①
  从以上的解说与分析中,可以看见朴文镐根据《系辞》得出“太极之性”;依循《孟子》的观点,说明“赋予之性”;指明告子“生之谓性”的概念,提出“气禀之性”。他继承韩元震思想,具有以下三方面的特点,值得重视。首先,从韩元震到朴文镐的观点,正能凸显出程颐和朱熹论“性”,不仅限于孟子,同时也关注告子,扩大了儒家“性”论的内涵。在这个基础上,韩元震与朴文镐更进一步衍生出“性”论的各种复杂面向。其次,在“赋予之性”的概念中,朴文镐展现出人与物的后天之性,可与先天之理相通的一面。这样的学说,确保了程朱之学工夫论的可行性,但是对“修养工夫”的动力没有清楚的说明。最后,在人、动物、植物与枯槁之物的分类上,朴文镐不仅受到朱熹解释的影响,同时也后出转精,从“理”、“气”、“形”、“生”、“知觉”的理论框架,更完整且全面地对万物之差异性,做出更加细致分析。
  三、朴文镐的新说—“习成之性”
  朴文镐的性论,还不仅有上述“性三层说”的观点,他在韩元震的架构下,又提出“习成之性”,并且主张这是“性学图”的“骨子所在”。②这是他独到的见解,并且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以下分为三部分讨论。首先,究竟什么是“习成之性”,朴文镐说:
  此所谓以习为性者也,凡人有生以后,自少至老所习之性也。习于善,则恶者可变为善;习于恶,则善者亦变为恶者也。一身之有,万其殊也,日以或不同,而岁以或有迁者也。六经之中亦颇言此性。其为性也,习与气合而得。然沿其成质之后而观之,则习之为事居多,故谓之习成之性也。③
  朴文镐将此性与“气禀之性”,同归类于“气质之性”中。但是习成之性与气禀之性不同之处,在于习成之性的养成,是气禀经年累月被习惯所浸染之后的结果,是人变善或变恶的转折点。
  其次,“习成之性”判定的原则,以及特质为何?朴文镐曾在解释《礼记·乐记》“声音动静,性术之变,尽于此矣”时说:
  按此编之例,凡遇论气质性处,有习字则属之于习性,余皆属之于气。今此虽无习字,而“性术之变”四字,有制裁变化之意,故取以属之习性云。①
  由此可见,“习成之性”是“性”中可以制裁变化之处,这虽然是在气禀之性中,却是人可以挣脱气禀限制的关键。如朴文镐在解释《礼记·王制》“中国夷戎,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时说:
  按,凡言气皆兼天地之气,此则单指地气,即所谓土性也。〇又按,以气论之,则不可推移,以习论之,则可以变化。②
  他接受郑玄“地气”的解说,说明人在禀气上受到“土性”的影响,不可推移。然而若从习性的角度来看,则可以加以变化。既然“习成之性”会影响人的“善”或“恶”,便是“修养工夫”的重心所在。他说:
  夫太极混囵之中,人物赋与之始,阴阳气禀之初。其为性也,皆无所容人力于其间,惟有一仰于在天之理与气而已。至于习性,然后乃有下手着力处。凡以性为学者,不于此焉从事,而更于何处耶?……吾之所取于此图者,只取其习于善,而至于复性一事而已。夫吾辈生禀中人以下之质,能立志为学,动心忍性,寸除诸恶,铢集众善,以终底于变化气质,而复我本性。此系乎人力之至,而非性与气之责也。③
  在朴文镐看来,“习成之性”是人“可以用力之地”,这就是“复性”之重点。然而圣人不用顾虑,唯有中人以下,需要经过气质之性的转化,从小处去恶习善,才能使人不受到气禀的障蔽,进而让“本然之性”朗现。此外,朴文镐说:
  盖人性虽曰本善,其气禀所拘,习俗所染,不能无此等昏愚之人。人虽昏愚,为先觉者,亦不弃之,常引以推之于中人之中,而为之晓之曰:
  “汝之性本善,与禽兽之性不同。此自天之赋与之,初而已如是,汝何故乐趋禽兽之域哉?”彼虽昏愚之甚,亦将油然感悟,惕然畏惮,有以回头却步,而冀得免禽兽之归矣。①
  最后,中人以下者如何才能产生反省与警惕呢?朴文镐主张需要藉由他人提醒,领悟人与禽兽的差异,进而兴起感悟,戒慎恐惧。这种领悟并非由人之道德主体自发地产生。
  至于“习成之性”与前面所述之“性三层论”有什么样的关联?朴文镐曾以“米”为比喻:“太极之性”就如同米被收于仓廪之中,而“赋予之性”则像是仓廪中的米,按照各人的爵秩高下和俸给多寡,分给不同的官吏,则称之为“禄”。“气禀之性”则是班禄当中的米粒,或有大小精粗不同,或是量器不准,或遭雀鼠侵扰,或受吏隶剥削,或遇路上盗贼抢夺,或口袋破洞而漏等等,因此各人所得皆不相同。“习成之性”也就是讨取被抢夺的部分,追回损失的部分,缝补好口袋的漏洞,最后将所得的俸禄,全部运送回家。②由此可见,朴文镐的重点不在于“米”,而是“米”作为“禄”之用所产生的各种问题。同时在此譬喻之中,性之四层的状态昭然若揭,特别是“习成之性”的工夫论特质,显得更加清晰。
  总而言之,朴文镐在韩元震的“性三层说”上,再加入“习成之性”,不仅凸显“变化气质”在工夫论中的重要地位,并且也明确指出用力之地。虽然朴文镐建立起自己的性论体系,然而这并不表示他的学说毫无问题。很显然,朴文镐在他的“性”论中,并没有提到实践的动力来源为何?正如牟宗三先生所说,孔子、孟子以至周敦颐、张载和程颢等人,肯定人具有道德主体,并且藉由逆觉体证的功力,当下就可以体现道德主体,以及给出实践的动力。但是朴文镐对于动力的问题,始终没有加以说明,的确有所欠缺。
  四、朴文镐对朱熹异说的厘清
  朴文镐强调“性四层说”,那么他如何看待朱熹说法中不一致的情形呢?朱熹在《中庸》首章“天命之谓性”的注释中,强调“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①所强调的是人物具有共同的性理。但是朱熹在注解《孟子集注》“生之谓性”时,则说:“(人物)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哉?”②所强调的是人为万物之灵,与物性不同。这是主张人物性同的李柬,和人物性异的韩元震发生争论时,各自所根据的文献。朴文镐对此问题的看法则是:
  主同之家所依以为重,莫如《中庸》首章注;主异之家所依以为重,莫如《孟子》“生之谓性”章注。以此二注迭为宾主,与相辨难,终年阅世而不知止焉。则实无异于宋人之守株,而未免有固滞之病,盍异观于其合二注而再转为晚年《答黄商伯书》乎?又盍观于其三转而为《语类》人物性门僩录乎?③
  朴文镐认为朱熹在《中庸章句》与《孟子集注》中的说法虽然有异,但是在朱熹晚年时,其弟子黄灏已经提出这个问题,而朱熹也从“万物之一原”与“万物之异体”两个层次回答。在朴文镐看来,前者是“太极之理”、“是万物之所公共也”,后者是“以五常之性而言,是万物之所各具也”。④他主张这是朱熹晚年的第二次转变。至于第三次转变,则是《语类》中沈僩记载朱熹重新解说《答黄商伯书》。朱熹说:
  曰:“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点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点子明。其他更推不去。恰似镜子,其他处都暗了,中间只有一两点子光。大凡物事禀得一边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爱底人少断制,断制之人多残忍。盖仁多,便遮了义;义多,便遮了那仁。”问:“所以妇人临事多怕,亦是气偏了?”曰:“妇人之仁,只流从爱上去。”⑤
  朴文镐认为这段话要与《朱子语类》中吕焘所记载的朱熹言论一同参看,①其重点在于“体之所异,性亦随而异焉”②,重点放在“赋予之性”。但是朴文镐特别补充:“又按慈爱以下,又专论人之气质之性,览者查之。”③可见此段文字当中,也谈到“气禀之性”。从上述的讨论可知,虽然朱熹的批注内容,的确有所不同,但是朴文镐从时间的角度,将朱熹不同的说法,视为思想前后的转变,弥平了其中的矛盾,同时也解决了朴文镐所担心的“以朱子攻朱子”的情况,将朱熹重新恢复到崇高的地位。
  此外,朴文镐厘清朱熹观点的最特别之处,乃是重新检讨主同之家与主异之家的立论根据及其有效性。他主要从朱熹的著作着手,并加以评论:
  夫朱子之书,如彼期多而要,不出于四等。如《精义》《辑略》之类,是虽经朱子之手辑,实则非其言也。如《语类》则虽曰其言,亦非其所手定也。如《大全》《或问》之类,虽其所自言而手笔者,亦只是一时之事,故或不能无憾于其间。至如经书注,则既就而屡改之,是终身之事也。故经书注不可以初晚论。然则世之论朱子人物性同异说者,舍经书注,且安所取衷哉。④
  由此可知,朴文镐依照朱熹写作时间的长短,以及是否由朱熹手定这两个标准,将朱熹的著作分为四等:第一是“经书注”,第二是《大全》及《或问》,第三则是《语类》,第四是《精义》和《辑略》。但是确认朱熹观点的关键,并不仅在是否用到最重要的经书注,而是能否在这些文献中,找得到根据,并且看见其中解释的层级关系。他说:
  《语类》《大全》虽本有逊于经书注,然今因论经书注而有此二说,则此二说者,是亦经书注而已。假令以二注为经,则《黄书》当为其注,而僩录又为其疏。三者打成一片,盛水不漏,其宗旨所载有可见矣。……若夫主同之家,则不待《黄书》、僩录,只开卷读“生之谓性”,圈下一性已恍然无去处,只转身思遁,又何暇安意平心而遍读其诸书乎?①
  就着厘清朱熹人物性论的文献上,朴文镐认为最重要的是从朱熹对《孟子》“生之谓性”的批注着手,接着则采用《答黄商伯书》和《语类》,类似于《孟子章句》之注与疏。这种滴水不漏的做法,与主同派仅从经书注来说明,更加严谨且有效。
  总而言之,从朴文镐对朱熹异论的诠释内容与解决方式中,不仅可以看见他的性论立场,同时对于立论的根据,也有更深一层的反省。这里正反映出19世纪韩国儒者朴文镐对朱熹著作的评价,并且也可以看见他的研究方法——利用著述时间顺序的排列,以及经学注疏的基本框架,厘清朱熹说法前后矛盾之处。
  五、结论
  从18世纪初韩元震与李柬的“湖洛论争”开始,到朴文镐的时代,已经将近二百年之久。然而到了19世纪末,人物性论之异同,仍旧是朴文镐与田愚争论的焦点。相较于田愚对道德主体性——“心”的关注②,朴文镐更重视“性”的分析,提出“性四层说”。这不仅是韩元震“性三层论”说的延续,并且朴文镐更强调“习成之性”,藉以凸显修养工夫的重要。他之所以不赞成人物性同,有以下三方面的原因:
  其一曰,以气则形不同,以理则性不同,实一串事耳。若曰形则各异而性皆相同,则是理与气之相离而为二也。久矣,形之与性更不相干,而所赋者或非其物之理,岂可乎哉?其二曰,凡物之性使果皆同,其发用之际,必混杂无定。主牛或有为马性,马或有为犬性。而今人考之犬之性,虽或不齐,终不为马性;马之性虽或不齐,终不为牛性。观其发明之不混,则其本之异,岂不甚明乎?其三曰,凡主异者,其意欲人之自贵也。若曰自贵之弊必至于自骄,则其弊视自贱者之入于自陷,又何如也?③
  首先,从理气关系来看,朴文镐主张“形”关乎“气”,“性”关乎“理”,若人形与物形不同,则两者之“气”不同,其“性”“理”亦不同。若是将人性与物性视为相同,则是将“理”与“气”视为互不相干的两部分,不合乎朱熹理气不离的说法。这是说明“赋予之性”的重要性。其次,朴文镐从“发用”的角度思考,观察到犬、牛、马各有其性,所以不同类型的动物,其性各不相同。这里所说明的是物与物之间具有不同的“气禀之性”。最后,朴文镐强调人性与物性的差异,其好处在于使人产生回复本然之性的认知,不会陷溺于自贱。这是修养的功力,是“习成之性”之所以必要的原因。同时在研究观点上,朴文镐强调“由情见性”,重视从形而下的经验层面,思考形而上的性理,充分把握程朱之学“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的特点。
  朴文镐除了重视性论的层次之外,对于立论的根据也有所反思。他认为若要厘清朱熹说法前后不一致的情况,就需要遍读朱熹著作,并且以朱熹修订时间最长的“经书注”作为基础,同时还要兼顾朱熹自言或手笔的《大全》与《或问》,再加上门人所记的《语录》,如此才能确认朱熹的观点。这正反映出朴文镐严谨且细致的研究态度。
  虽然朴文镐的性四层说对于继承和发展朱子学说有所贡献,但是在他的观点中,除了圣人能“循其自然”之外,中人之所以能够“自贵而反其性”的自觉能力,以及下等人由凡入圣的学习动力,皆没有提出明确的说明。因此,朴文镐性论下的“人”,仍然无法超脱气禀的决定,成为真正的道德主体。也就是说,朴文镐虽然在思考架构上有所改变,但是在理论上并没有突破朱熹及韩元震所带来的限制。

附注

①杨祖汉:《韩儒〈人性物性异同论〉及其哲学意义》,《从当代儒学观点看韩国儒学的重要论争》第八章,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391页。 ②在韩国,田愚的思想到现在尚有传人,根据田炳郁教授提供的资料,现今全罗道淳昌乡校训蒙斋山长金忠浩(古堂)先生,便是田愚的再传弟子。田愚的相关研究,参见杨祖汉:《朝鲜儒者田艮斋对朱子思想的理解——比较牟宗三先生的说法》,《中正汉学研究》2016年第1期(总第27期),第93~116页。 ③目前与此议题最接近的研究成果是梁在悦:《壶山朴文镐〓性学〓性四品说〓〓〓考察》,《东洋哲学研究》第12辑,1991年,第273~292页。 ④参见“韩国历代人物综合信息系统”http://people.aks.ac.kr/index.aks。 ①[韩]李东哲:《诗集传详说·解题》,《韩国经学资料集成》第14册,首尔:成均馆大学校,1991年,第17页。 ②杨祖汉:《李栗谷、成牛溪〈四端七情与人心道心〉的论辩》,《从当代儒学观点看韩国儒学的重要论争》第五章,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318~321页;《朝鲜儒者田艮斋对朱子思想的理解—比较牟宗三先生的说法》,《中正汉学研究》(总27期)2016年第1期,第94页。 ①[韩]朴文镐:《人物性》,《壶山集·附录》(此书目前收藏于韩国中央图书馆)卷五,第5页。朴文镐《壶山集》中,目前保存他写给田愚的信,共有七封(朴文镐《答田艮斋》,《壶山集》卷一三,第16~27页)。但是田愚《艮斋集》(此书目前收藏于韩国中央图书馆)中,目前仅有一封《答朴景谟》(《艮斋集》前编卷四,第52~53页)。 ②[韩]朴文镐:《人物性》,《壶山集·附录》卷五,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4页。 ③[韩]朴文镐:《人物性》,《壶山集·附录》卷五,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4页。 ④[韩]朴文镐:《人物性》,《壶山集·附录》卷五,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4~5页。 ⑤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孟子集注》,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293~294页。 ①[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8页, ②[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3~24页。 ③[韩]梁在悦:《壶山朴文镐〓性学〓性四品说〓〓〓考察》,《东洋哲学研究》第12辑,1991年,第287~288页。 ④[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卷五九,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2页。 ①[韩]韩元震:《上师门戊子八月》,《南塘集》卷七,民族文化推进会编:《韩国文集丛刊》第201辑,首尔:民族文化推进会,1998年,第163~164页。 ②杨祖汉:《从当代儒学观点看韩国儒学的重要论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419页。 ③[韩]韩元震:《与崔成仲·别纸》,《南塘集》卷八,民族文化推进会编:《韩国文集丛刊》第201辑,首尔:民族文化推进会,1998年,第22页。 ④[韩]韩元震:《附书·气质五常辨后》,《南塘集》卷十一,民族文化推进会编:《韩国文集丛刊》第201辑,首尔:民族文化推进会,1998年,第42页。 ①以上讨论,参考杨祖汉:《从当代儒学观点看韩国儒学的重要论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393~409页;李甦平:《韩国儒学史》,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59~467页;吕政倚:《从中韩儒学中的“人性、物性”之辨论当代新儒家的“内在超越”说》,政治大学哲学研究所博士学位论文,2017年,第82~84页。 ②[韩]朴文镐:《孟子随笔·尽心上·尽心一章》,《韩国经学资料集成》第47册,首尔:成均馆大学校,1991年,第45页。 ①[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4页。 ②[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十》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8页。 ③韩元震说:“超形气而言,则太极之称是也。”载《与李公举柬·别纸,辛卯六月》,《南塘集》卷九,民族文化推进会编:《韩国文集丛刊》第201辑,首尔:民族文化推进会,1998年,第213页。 ④[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4页。 ⑤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三,《二程集》,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63页。 ⑥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十五,《二程集》,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153页。 ①[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4页。 ②[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3页。 ③[韩]朴文镐:《人物性》,《壶山集·附录》卷五,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1页。 ④[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十》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13页。 ⑤[韩]朴文镐:《人物性分殊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31页。 ⑥[韩]朴文镐:《人物性》,《壶山集·附录》卷五,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1页。 ⑦[韩]韩元震:《上师门戊子八月》,《南塘集》卷七,民族文化推进会编:《韩国文集丛刊》第201辑,首尔:民族文化推进会,1998年,第163页。 ①[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5页。 ②朴文镐说:“性之为字,从心从生。生者气也,生之理则性也。”载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10页。 ③[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2页。 ④程颢、程颐:《二程遗书》卷三,《二程集》,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63页。 ⑤黎靖德:《朱子语类》卷四,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72页。 ⑥[韩]朴文镐:《人物性分殊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31页。 ①朱熹:《答余方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朱杰人等主编:《朱子全书》第23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2854页。 ②[韩]朴文镐:《人物性分殊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31~32页。 ③朴文镐以“气”论心,与朱熹的看法一致。关于朱熹之心,仍由气禀所决定,无法成为道德主体之说。参见李明辉:《朱子论恶之根源》,《国际朱子学会议论文集》,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所筹备处,1993年,第26~30页。 ①杨祖汉曾针对韩元震人性、物性的观点说:“(韩元震)不愿先从天命太极说下来,而要以人心之五常证天道,由此可见人之可贵,应是南塘说人、物性异之用心。但虽有此用心,南塘的立论所依据的……是由于气化而来的差异,并无关于人的自觉努力。这样,亦不能显出人的可贵,及真正异于禽兽之处。”(杨祖汉:《从当代儒学观点看韩国儒学的重要论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422页。) ②[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30页。 ③[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5页。 ①[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十》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12页。 ②[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十》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10~11页。 ③[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9~30页。 ①[韩]朴文镐:《性学辑考》,《壶山集·杂著》卷五八,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34~35页。 ②[韩]朴文镐:《性学图说》,《壶山集》卷四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6页。 ①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中庸章句》,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17页。 ②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孟子集注》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326页。 ③[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十一》卷五九,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3页。 ④[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十一》卷六十,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8页。 ⑤黎靖德:《朱子语类》卷四,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57页。 ①黎靖德:《朱子语类》卷五九,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1377页。 ②[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卷六一,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8页。 ③[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卷六一,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3页。 ④[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卷五九,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页。 ①[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卷五九,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2~3页。 ②杨祖汉:《韩儒田艮斋“性为心宰”的道德实践涵义》,潘朝阳主编:《跨文化视域下的儒家伦常》上册,台北:台湾师范大学出版中心,2012年,第231~260页。 ③[韩]朴文镐:《考亭人物性考》,《壶山集·杂著》卷五九,韩国中央图书馆藏本,第5页。

知识出处

全球化时代与朱子学研究

《全球化时代与朱子学研究》

出版者:厦门大学出版社

本书收录了《全球化时代朱子学核心价值的新意义》《宋明理学法因天理论》《朱熹安贫恬退的思想》《曹植的性理学思想》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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