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图书馆

昔黄宗羲曾云：“程门高弟，予窃以上蔡为第一，《语录》尝累手录之。语者谓‘道南’一派，三传而出朱子，集诸儒之大成，当等龟山于上蔡之上。不知一堂功力，岂因后人为轩轾！且朱子之言曰：‘某少时妄志于学，颇藉先生之言以发其趣。’则上蔡固朱子之先河也。”①
  上蔡谢良佐为程门四子之一，在二程弟子中可谓与杨时不分轩轾。黄宗羲甚至将谢良佐视为程门第一高弟，认为上蔡开朱子先河。但相比杨时而言，谢良佐及其门人，在朱子学的研究中，多少显得身影寂寥。本文对谢良佐与胡安国、曾恬、朱震等讲友、门人的考察，勾勒出了二程后学传承到朱子的另一侧面。
  事实上，片面强调李侗与道南学派在朱子早年思想的作用，无法令人信服地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从学李侗八年之久的朱子，在李侗甫一去世的同年，即经由张栻开始走向了湖湘学？将编订《上蔡语录》这项学术活动置入朱子早年思想的视域中，考察朱子在编订过程中所透露出来的多样学派取向与复杂的思想历程，正是本文想要达到的目的。事实上，朱子始终未对李侗谈及自己编订《上蔡语录》，但这次编订对朱子早年至中年的思想产生了重大影响。一直以来，胡宪在朱子早年思想中的意义被低估了。然而胡宪的意义，并非像李侗一样，经由思想传承来凸显。作为朱子接触胡氏家传文献媒介的胡宪，正是在朱子对谢良佐及其门人的认知与继承中，发挥出了不下于李侗的作用。
  总之，通过这些分析，要强调的是朱子早年思想的立体性与独立性。编订《上蔡语录》这项活动显示出朱子早年道学思想有多向的维度，并非传统看法中所认为的：从武夷三先生，再由李侗启发弃佛归儒，转而接受胡宏、张栻湖湘学，最后回归道南的单线发展。朱子编撰《上蔡语录》以得自胡宪的胡氏家传本为主要底本，并请胡宪为之作跋，揭示出胡宪在朱子早年思想发展中的持续影响。同时，谢良佐的思想启发朱子早年的忠体恕用说、性体心用说，也为朱子与胡宏、张栻等新一代湖湘学者的交流提供了思想基础。分析朱子对《上蔡语录》的编订过程，可以发现在李侗之外，朱子接受道学传统的另一个侧面，即从谢良佐到胡安国、胡宪这一条脉络对其早年思想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