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雷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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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学通论》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8056
颗粒名称: 六 雷鋐
分类号: B244.7
页数: 7
页码: 340-346
摘要: 本文介绍了雷鋐是清代中叶的理学名宿,强调道德践履和实学,以朱子学为宗。他批判陆象山、王阳明的学术错误,但肯定他们的人品事功。其著述丰富,包括诗集、文集等。
关键词: 清朝 朱子学 雷鋐

内容

(一)生平事迹和学术特点
  雷鋐(1697—1760年),字贯一,号翠庭,学者称翠庭先生,福建宁化人。清世宗雍正十一年(1732年)进士。历任通政司通政使、提学浙江学政等。
  雷鋐为官清廉。他曾提出“爱民生即所以为国计,不可分为两途”①的施政方针。他针对当时吏治的腐败,认为做官要依理而行、克己爱民才行。雷鋐说:
  使有官君子咸知警惕磨厉,则大纲小纪自然就理。先儒云道学政治不可使出于二,盖治天下国家而不先自治其心,则必不能无私,而爱憎取舍必不能大公而至正。②
  雷鋐认为,国家的经济措施要根据社会的具体情况而订,不要生搬硬套历史上的旧制。如屯田,雷鋐说:
  今日言拔兵屯田,此书生纸上之谈也。然则赵充国、诸葛公非欤!曰:汉时近古,文帝开孝弟力田之科,率农以礼义,无事则驱之为农,有事则调之为兵。唐府兵之法犹然。自府兵之法坏,兵农分为二。③
  他认为,自宋元而明以迄今,兵农之分益久,各习其力而不相通。田终不可屯。雷鋐这种要根据实际情况制订经济措施的思想是有合理因素的。
  雷鋐的父亲雷鸣高笃信朱子学,雷鋐自幼承受家学,穷究义理。17岁肆业于福州鳌峰书院,受学于著名的朱子学家蔡世远,“得造道入德之方”。④雷鋐说:
  鋐窃自念少汨于俗学,自至鳌峰,从漳浦(蔡)先生游,乃知吾儒自有身心切要之务,推而暨之家国天下,古圣贤教人之法不外乎此!⑤
  著名的桐城派古文家方苞称之为“第一流人物”。⑥雷鋐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者,他曾说过要做一个有道德有学问的人才有意义。雷鋐说:
  愧感人生百年瞬息间事,不特富贵如烂漫春花随开随落。即诗文传世,亦祗好音过耳。唯不怨不尤不愧不怍,方寸自有乐境,且一息亦足千古矣。①
  对于雷鋐的道德学问,清人唐鉴说:“(雷鋐)生平出处,按之固已无一不合于道。所谓文章,则皆本其躬行所得者,而慰唁问答,解惑条指,发德辨奸,析事类情。以综王道之要,以会天命之精。斯言尽盖其大略云。”②雷鋐是清代中叶理学名宿。《清史稿》雷鋐本传曰:“闽之学者,以安溪李光地,宁化雷鋐为最。”③梁启超称乾隆间“汀州雷翠庭鋐则继李(光地)、蔡(世远)治程朱理学”。④雷鋐深入研究李光地所编辑的《性理精义》,以其中的为学之方、立志存养、省察居敬穷理、致知力行为准绳,反身之切务,一以程朱为宗。雷鋐提出:
  学者必从(胡敬斋)《居业录》入门,则途径分明,工夫切实。……敬斋先生似伊川。朱子谓学者必先学伊川,即此意也。⑤
  雷鋐特别强调为学要以躬行本,讲求道德实践。雷鋐把理学(道学)称为实学。他认为,所谓实学,其志超然于富贵利达之外,其讲明践履探原握要,历贫贱患难死生而如一。
  清人朱梅崖对雷鋐的学术有概括的说明。朱梅崖说:公之学,以躬行为主,以仁为归,以敬义为堂户,以人情事势为权衡,以六经为食饵,以文艺为绅佩,以奖引天下之事为藩墙,而于邪正之界、流渐之溃析之尤精,防之尤豫。大要宗朱文公,而以薛文清、陆清献二公之书为谱牒。⑥
  朱梅崖对雷鋐学说的这些评说显然是言过其实,但是也反映出一些雷鋐的学术特点。雷鋐认为,秦汉以后孔孟之道失传千余年,至朱熹再兴,“朱子倡明绝学,天下英杰萃于一门”⑦,因此“朱子之道与孔孟同揆,朱子之功与河岳并永”⑧。雷鋐在学术思想上重探明经史疑义、辨析学术源流,强调道德践履,一以朱子学为归。
  雷鋐说陆象山禅学在于其“心即理”之说,是比较科学的。雷鋐指出,陆王惯瞎说,王阳明任意颠倒朱熹观点的“年之早晚”,是根源于陆象山的。此外,雷鋐还指出,陆象山和王阳明相比,王阳明错误较多。雷鋐说:
  阳明之书,凡象山之合乎圣学者,则尽反之;象山之近乎禅学者,则尽张之。愚作《象山禅学考》,象山之学既举其端矣,至阳明则直曰:佛氏之本来面目即圣门所谓良知;又云:无所往而生其心,佛氏曾有是言,未为非也;又云:道一而已,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释氏之所以为释氏,老氏之所以为老氏,百姓之日用而不知,皆是道也,曾有二乎!此皆象山所未敢明目张胆言之者,然其根源则自象山以心即理为心学。故阳明亦心即理也。学者学此心也,求者求此心也。①
  在雷鋐看来,陆象山还有合乎圣道之处,王阳明则完全错误。王阳明“凡象山之合乎圣学者,则尽反之;象山之近乎禅学者,则尽张之”,即王阳明发展了陆象山学说的弱点。雷鋐的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在雷鋐看来,王阳明和陆象山的共同的根本错误在于“心即理”。同时,雷鋐还特别指出,要把批判陆象山、王阳明的学术错误和肯定他们人品事功区分开来。雷鋐又说:
  或曰象山、阳明人品事功壁立万仞,后人岂易攀跻。愚曰:释迦、达摩皆绝大力量人,子视为泥塑木雕已乎?②
  雷鋐认为,对陆象山、王阳明的学术错误要批判,人品事功要肯定。
  雷鋐的著述有《读书偶记》、《经笥堂文钞》、《闻见偶录》、《校士偶存》、《自耻录》、《励志杂录》、《翠庭诗集》等,结辑为《经笥堂集》。
  (二)性、心、情统一
  雷鋐认为,孔孟的人性论观点是一致的。雷鋐说:孔子性相近之言,实万世言性之宗旨;孟子性善之言,正是相近之实际。他说:
  相近者,善之相近也。此万物为一体者,尧舜之仁也。今人乍见孺子入井而怵惕恻隐,可谓不与尧舜之仁相近乎!故曰性善也,扩而充之,人皆可以为尧舜也。必待扩充之力者,气质有不同也。孟子言性与孔子之言无二者也。③
  雷鋐根据《周易》和《中庸》的有关论述,提出性来源于阴阳之道。雷鋐基于《易·系辞上传》“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的说法,认为“有理(太极)斯有气”,“五行之气不同,故人之五性乘乎气亦有不同”,“五性感动而善恶分”。这就是说,理是性之来源;性之来源虽同(“性道虽同”),但由于人的“气禀或异”,即有“过或不及之差”,便有“善恶分”。这就要讲到“天地(命)之性”和“气质之性”的问题。人天生具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端”本性,是至善的;但由于人气禀有正(无过或不及)、偏(过或不及),便有“善恶分”。①雷鋐说:
  直指仁、义、礼、智为人性,实发自孟子。盖《易·文言》言君子中庸,言至圣未尝统言人之性也。孟子就此指出人性之所以善,更指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四端。真乃凿破混沌,开辟屯蒙,发前圣所未发。而养气之义犹次之。至加一信字为五常。五常二字见《乐记》。五常为仁、义、礼、智、信,见董子《贤良策》,又见《白虎通》。五常配乎五行,确不可易。信贯乎仁义礼智之中,故端只可言四。至于静中无端可寻。或逐求之虚寂,谓无善无恶心之体,不知天地之元气不息,人生之生理不灭。心如谷种,仁则其生之性。谷种中自具为苗为穗为实之理,待其发而后见;不待其发而后知此仁所以包乎义、礼、智也。乃不仁之人自戕其生理,并丧乎义、礼、智者,则气禀既杂,物欲乘之,天理、人欲判焉而相反。天理、人欲亦见《乐记》。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其语甚精而密。此皆初学所耳闻目见多忽而不察,故令诸生致思焉,更反身用力而自得之,庶不滔于不仁之归也夫!②
  雷鋐认为,在仁、义、礼、智、信五常中,仁是最为根本的。“仁则其生之性”,仁“包乎义、礼、智”;不仁之人,“气禀既杂,物欲乘之,天理人欲判焉而相反”。因此,诸生致思、力行的就是“不蹈于不仁”。雷鋐还曾讲到:
  治天下不外庆赏刑威,一根于喜、怒、哀、乐,仁育义正,与天命呼吸,有天德乃可以行王道,不如此皆苟焉而已。③
  前面讲到,雷鋐善于辨析学术思想源流,此处他关于“天理、人欲”出于《乐记》的说明是很好的,值得注意。
  雷鋐认为,天命之性和气质之性是道心和人心相对应的范畴,有时它们是可以互相顶替的。雷鋐说:
  是心即性也。人心之正者,道心为之主,即性宰乎气也;人心之偏者,道心之有蔽,即性汨于气而失焉也。非道心为一心,人心又为一心也。如饮食男女之欲,人心也,而道存焉;知道存,即道心也。知其为道,而肆焉,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矣,故必道心为主,人心听命也。是知谓心即性也,非也。离心性而二之者,亦非也。①
  雷鋐基于朱熹的“道心生于天理”②、“道心”则“性命之正”③的命题,得出“道心即性”的结论。在雷鋐看来,人只有一心,道心、人心只是一心,并非二心,在人心中存在着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人心也,而道存焉”。④雷鋐关于人心、道心关系的解释,比程朱强调人心必须服从道心,道心必须战胜人心的观点前进了一大步。
  雷鋐由性、心进而讲到情。情是指人的喜、怒、哀、乐等情感或心理作用。天理是心之性,性即仁、义、礼、智;性之发则为情,即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雷鋐说:
  夫未发之中、已发之和,非必大贤以上始有之。此言性情之一德以明道不可离之意,是就人人所有者言,人人皆有未发之中,已发之和,特不能操存省察以致之耳。夫未发之中包仁、义、礼、智之性,已发之和即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所谓知皆扩而充之,即是致中和。致字之注脚,操存省察乃能扩而充之,省察所以知扩充,操存又先一层,是愈说愈密耳。孟子因当时人利欲锢蔽已深,只就四端扩充上指点,未说到未发之中。他日言存其心养其性,则赅之矣。夫喜、怒、哀、乐似兼人心、道心,《孟子》四端则专以道心之发见言。然而《中庸》不重言喜、怒、哀、乐也。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耳,言喜、怒、哀、乐之中节耳。未发之中全是道心,中节则人心无非道心矣。且中节则喜、怒、哀、乐无非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可知矣。⑤
  《礼记·中庸》中有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就是认为人在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有一种精神实体,它是天下的根本,操存、省察了它,人就达到了圣人的境界,天下也就可以得到治理了。这种操存、省察“未发之中”、“已发之和”的问题,本来是宋朝理学家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一派“相传指诀”。后来,理学家曾讨论操存、省察的先后问题。朱熹早年主张先省察、后操存,即人应该先在自己的思想中找寻善的苗头,然后紧紧抓住,加以培养扩充;后来主张“人自有未发时,此处便合存养,岂可必待发而后察,察而后存耶?”即认为人在喜、怒、哀、乐诸情“未发”时就要操存,不能等待“已发”时再去省察。①上引雷鋐这一大段,除坚持朱熹的观点外,还指出操存、省察是逐步深入(“愈说愈密”)的过程;喜、怒、哀、乐兼人心、道心,“未发之中全是道心,中节则人心无非道心矣,且中节则喜、怒、哀、乐无非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把“未发”、“已发”与道心、人心联系起来。
  (三)修养认识论
  雷鋐认识论是一种内心的道德修养论。雷鋐认为,认识(“致知”)就是通过格物、诚意、正心、修身而达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目的。雷鋐认为,致知之要当知至善之所在,如父止于慈,子止于孝之类。他说:
  格物者,格此身心意以及天下国家之物。致知者,知所以诚意、正心、修身以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已矣。而知与意尤为交关切要处,即意中可好可恶之物,格之而知其当好当恶,务决去而求必得之,则诚意之功也,岂有两时两事之可分哉!②
  在雷鋐看来,致知是和诚意分不开的,或者说致知是诚意之功。在朱熹那里,格物之物还包括一些自然之物,而雷鋐却认为“格物者格此身心诚意以及天下国家之物,致知者知所以诚意、正心、修身以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已矣”,完全排除格物之中的格自然之物之含义。
  雷鋐基于其格五伦之物的观点,提出认识(“致知”)就是恢复人心中先天具有的三纲五常之性。他认为,朱子论格物,即孟子之言性,天下无性外之物。雷鋐说:
  人伦庶物之理皆具于心,非有出于性分之外,而不能无气拘而物蔽。圣经贤传皆载此理,以开牖后人之心思,即是以穷理验之日用行事之实,则知心与理无内外之隔,吾心之知自贯乎人伦庶物而无显微之间。彼泛鹜以求知,固易失于支离;凭臆想以求知,更易入于冥悟。若使此心憧扰不宁,又何以致知之地哉!程子云:“致知在乎所养。”朱子云:“非存心无以致知。”③
  雷鋐认为,人伦物理皆具于自心,“非有出于性(心)分之外”者,但有“气拘(禀)而物蔽”,只要存心养性,使心中所固有之人伦物理不为外物所蔽,或者除物蔽使心中所固有之人伦物理恢复出来,就是认识。
  因此,雷提出复性说。他认为,复性在于循理,循理在于尽分(按指人的本分),知忠之理无穷,而吾有分内,当尽之忠。随在尽分则理得,而性无亏。格物,格此;力行者,行此。在“复性尽分”问题上,雷鋐特别强调立诚。天命人心之根体认真切笃挚,即古人立诚之学,若明、诚两进,敬义交立,此则复性之要道,养浩然之气之全功。①
  雷鋐特别强调学者须知行并进,学用相结,学是为了用。雷鋐说:
  古之学者未有不知行并进者也。不离乎日用饮食、纲常民物,则曰下学。不创为新奇诡异、幽深玄渺,则曰正学。自孔孟至程朱逮明之薜(瑄)、胡(居仁)一脉相传,如世系之有大宗小宗,其他旁门异趋,分之为庶孽,假之为螟蛉而已矣。②
  他强调,学者辨阳儒阴释,必从贱乞土番羞龙(垄)断始即先要有羞耻之心。在雷鋐看来,学是为了用,知和行是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知而不行之所以非真知,就是因为还会被外物所蔽;真知之所以依赖于行,就是因为在行中才能真正排除物蔽,从而达到真知。雷鋐关于知行关系的见解,就其理论思维本身来讲,是有一定深度的,是有合理因素的。雷鋐又以服毒药事实为例,进一步说明行不能先于知,行先于知是不可能的。
  对于知行关系,雷鋐还用敬、义来分析。雷鋐说:“唤起真心,敬以直内之要;截断思念,义以方外之本”。③所谓“截断思念”,就是完全排除物蔽,言行皆依理而行。雷鋐特别分析了敬,认为“敬”就是持重、专一、警惕,就是把身心都集中封建伦理纲常上。雷鋐接着说:“一刻不持重便害德性,一刻不专一便荒本业,一刻不警惕便坠晏安。”雷鋐认为,“敬则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静虚动直而圣人可学”。④这就是说,敬而一以至于静虚,则内外不分,达到知行融合的最高境界。

附注

①《朱子文集》卷四〇《答何叔京书五》、卷三二《答张敬夫书三》。 ②《严州试院与诸生论格致传义》。 ③《知行存养论》。 ①《竹山精舍记》。 ②《陆宣公全集笺注序》。 ③《与李贯之》。 ④《湖州试院与诸生论太极图说通书》。

知识出处

朱子学通论

《朱子学通论》

出版者:厦门大学出版社

本书主要记述了朱子学的渊源、朱子学的创立、朱子学的基本内容、朱子学在福建的传衍分化、朱子学在全国思想文化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朱子学在国外的传播和影响、近现代朱子学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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