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书信杂糅与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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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903
颗粒名称: 一 书信杂糅与重出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7
页码: 504-510
摘要: 本文介绍了朱子传世著作甚多,但由其本人定稿的甚少,今人研究所惯用的《文集》、《语类》皆为后人所编,其中难免有混杂不清、甚至谬误之处。故对非朱子自定材料,皆须持
关键词: 朱子 哲学思想 著作

内容

朱子传世著作甚多,但由其本人定稿的甚少,今人研究所惯用的《文集》、《语类》皆为后人所编,其中难免有混杂不清、甚至谬误之处。故对非朱子自定材料,皆须持一怀疑审慎之眼光,这对于确定朱子书信年代具有基础性的意义。
  (一)书信杂糅
  朱子《文集》书信编辑,采用以人系书的方式,时有不同年代书信杂糅为一的现象,甚或同一段书信而来自不同时期,在此情况下,其书信下注年代即不可据信。①如《文集》卷四十四《答蔡季通》第5—8这四封长札皆是不同时期书信之混合。以《答蔡季通》八最为典型,该札题下小字注“癸丑(1193年)三月二十一日”,全文共9段,除首段小注标明实为癸丑外,其余段落内容应皆非此年书信,乃各期书信之混杂,故对各段皆须逐条考订。
  1段:中间到宅。题下注:癸丑三月二十一日。②
  2段:《启蒙》修了未?早欲得之。《通书》、《皇极例》等说,不知已下手否?……只欲得贤者一来,会语数日为幸。
  按:此提及修《启蒙》、写《通书》、《皇极例》等,戴铣《朱子实纪年谱》载癸巳四月朱子“《太极图传》,《通书解》成”③。丙午1186年三月“《易学启蒙》成”④。据此讨论三书之撰写,以《通书解》完成为限,似在癸巳1173年前后。3段:所苦且喜向安……许见访,幸甚。……此行见上,褒予甚至。言虽狂妄,无仵色。
  按:据此提及“此行见上,褒予甚至”,当为辛丑1181年末。据李默《紫阳文公先生年谱》载,辛丑十一月朱子“奏事延和殿。极陈灾异之由,与夫修德任人之说。上为动容悚听。十二月视事于西兴”①。黄榦《朱先生行状》亦言,“及对,卒言之。上委曲访问,悉从其请”②。
  4段:伯谏来此已两三日……约左右一来相聚。……其所论极不争多,孤城悉拔,合并兵力,一鼓可克也。
  按:“伯谏来此已两三日”与《答范伯崇》十书“伯谏前日过此,季通亦来会,相与剧论儒佛之异”正相应,陈来先生考证《答范伯崇》十书为庚寅春夏,故此书亦当在此稍前,即庚寅1170年春夏。③
  5段:中间报去,欲改文王八卦邵子说……《律说》少有碍处……《启蒙》所疑……《律说》幸早改定。
  按:此提及《启蒙》与《律说》,朱子丙午作《易学启蒙序》、丁未作《律吕新书序》,该书应在丙午1186年、丁未1187年前。其反复提及《律说》,与《续集》《答蔡季通》第六书“律说幸早写寄”、第九十二书“律说幸写寄”相通。
  6段:《中庸序》云:“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昨看此间写本,脱一“吾”字,烦一哥为看。如少,即添之。此虽不系义理,然亦觉少不得也。“费隐”之说,今日终日安排,终不能定。盖察乎天地,终是说做“隐”不得,百种计较,更说不来。且是所说“不知”、“不能”,“有憾”等句,虚无恍惚,如捕风系影,圣人平日之言,恐无是也。与“未之或知”、“不可能也”不同。不审看得如何?幸详以见喻也。
  按:此段文字分别讨论《中庸序》与“费隐”说,实为不同时期书信的杂糅。前者讨论《中庸章句》序文及其刊刻,反映的应是朱子对《中庸》具有较为成熟看法的时期。目前确切关于《章句序》的文献,一为丙午1186年《答詹帅》,一为己酉1189年《中庸章句》,故可认为此处关于《中庸序》的一段似在丙午1186年后。后者则连“费隐”“不知”等文字义理尚处于恍惚捕捉状态,据《文集》相关文献可知,朱子已在壬辰、癸巳年间与张栻、吕祖谦等人反复讨论《中庸》的章句处理(如《答张敬夫论中庸章句》、《答张敬夫再论中庸章句》,与石子重商定《中庸集解》并作《中庸集解序》等),对“费隐”等文义的理解已不是问题。故可推出此段文字当为朱子早年思想之反映,应在壬辰1172年前。
  7段:仁义之说……《中庸》、《诗传》,幸速修改示及,《中庸》更有数处,今并录呈。
  按:此处提及《中庸章句》《诗集传》的修改,据朱子《诗集传序》(《文集》卷七十六),该书作于淳熙丁酉1177年,故此书当在丁酉年左右。
  8段:西山之约……归来又得伯恭书。
  按:吕祖谦亡于辛卯1181年,《朱子实纪年谱》第54页言,七月“东莱吕公讣至,为位哭之。”故该书当在辛卯前。
  9段:公济、伯谏得书否?某归途过伯谏,见收公济书,大段手忙脚乱也。①
  此段文字又重见《续集》《答蔡季通》101书第2段。笔者曾推测为甲申—庚寅年,束景南先生定为辛卯九月,可从。①
  有些书信则需要据其所含之思想来推定年代。如《文集》卷四十八《答吕子约》四十二书题下小字注“下《论语杂论》同戊午二月五日”,《四库》本无此数字。该书先讨论了四条历史问题,然后集中讨论了八九条《论语》,故题下注“《论语杂论》同”。考察《论语杂论》的具体内容,此书杂出痕迹甚明显。观朱子与子约全部通信,双方论学围绕《论语》与《中庸》展开,间涉太极。其特点是:早期论《论语》,晚期论《中庸》。如癸巳《文集》卷四十七《答吕子约》第四书讨论时习、巧言令色、三省、传习、父在观志等章,甲午《答吕子约》八—十二书,八书提出“专看《论语》”,九书讨论“三省”,十书讨论三省、传习、道千乘之国章,十二书讨论“时习”。此《答吕子约》四十二书与七书、十二书皆有对“时习”的讨论。故《论语杂论》似在癸巳甲午间更合理。
  (二)书信重出
  今存《朱文公文集》卷帙浩大,《正集》一百卷,《续集》十一卷,《别集》十卷,存在些许重出情况,亦属正常。此重出情况多见于《续集》,故对书信系年时,当对此重出现象有所考虑,以免将同一书信系为不同年代之二书,导致考证结果相冲突。
  1.书之重出、杂糅者。《续集》卷二《答蔡季通》第六书重见于第九十二书。第六书首句为“律说幸早为寄”,第九十二书为“律说幸写寄。”“为”、“早”字有别,但《朱子全书》本第6书下出校勘记云:“为”,“闽本、天顺本作“写”。《四库全书》本《晦庵集》仅收第六书而未收第九十二书,或是因此之故。
  但九十二书较第六书多出一段,多出部分当为另一信札。现将其录于下:
  《大学》等已令进之料理矣,或入大源,告为致问。公济既平心和气以观义理之所在,则不患无邻矣。草绝交之书,似于禅学亦未得力也。观过之说竟未安,尝思之矣。①
  《考证》第六书定为戊戌1178年,第九十二书定为辛卯1171年,所据是:“书尾云‘观过之说竟未安,尝思之矣’。当承上考第四十书等,亦在辛卯。”②《考证》将二书视为不同年代之书信,可见第九十二书为不同年代书信之杂糅。
  此种重出情况在《答黄直卿》中亦有出现。如《文集》卷四十六《答黄直卿》第二书除首句多出“子春闻时相过,甚善”八字外,与《续集》卷一《答黄直卿》第十八书文字完全相同,实为重出。
  2.据事实与思想出发得出不同年代,推出书信杂糅为一者。《续集》卷二《答蔡季通》各书分合间有混杂,若不细加分辨,对其年代判定易造成冲突。《续集·答蔡季通》第五十五书言:
  古乐之说…《启蒙》之名,本以为谦而反近于不逊,不知别有何字可改。幸更为思。费隐之说,若有所见,须子细写出,逐句逐字商量。如何见得上下察是隐处,须着力说教分明,方见归着。若只如此含糊约度,说得不济事。不惟人晓不得,自家亦晓不得也。且若果如此子细,当时便合引“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以明至隐之义,不应却引“鸢飞鱼跃”至显之事而为言,却说翻了也。③
  该书讨论了三个问题:古乐、《易学启蒙》、费隐。据其提及《启蒙》书名,当为丙午年。但似乎与朱子理解“费隐”之过程相冲突。就《答蔡季通》各书可知,“费、隐”之说为朱子与蔡季通早年讨论的重要论题。该札与上述《文集》卷四十四《答蔡季通》第八书第六段所论“费隐”显然是前后关系,第6段云:“费隐之说,今日终日安排,终不能定”云云,朱子对“费隐”说无从理解的苦恼之情,跃然纸上。因为旧说以鸢飞鱼跃为隐,朱子对此难以理解。《续集》卷二《答蔡季通》第六十四书朱子亦提及费隐说:“三日来发热昏冒,……费隐之说,非不欲剖析言之,但终觉费力,强说不行。不免且仍旧耳。”①《四库全书》本则无“项平父”以下一段文字,《朱子全书》本则将“项平父”云云单列为一段,据此可推“项平父云云”显然为另一书。《续集》卷二《答蔡季通》有一处再次提及“费隐”说:“费隐尽有说,但日间稍得坐,又贪温卷工夫,不暇安排文义耳。”②此条不见于《四库》本,《朱子全书》本单独列为一段,其上一段文字则是关于《启蒙》之修订讨论。
  考察朱子对“费隐”的处理,可知在壬辰、癸巳年间已然解决此问题,定“费”为“著见”。故上引《答蔡季通》诸书涉及“费隐”者,应在此之前,以戊戌至壬辰为佳,如癸巳《文集》卷四十九《答林子玉》已明确“察”不是“隐”而是“著见”,“察是著见之义,然须见其所著见者是何物始得。”己亥十一月五日《文集》卷四十四《答江德功》第五书再次强调“察”的“显著”义,“此察字训‘著’不训‘到’。”因此,朱子与蔡季通涉及费隐讨论之书信当在壬辰之前为宜,而不大可能晚至《易学启蒙》完成的丙午1186年。在此之前,朱子对《中庸》的章句义理处理已近乎完成,不至如《蔡季通》诸书中所表现的茫然无主的初学状态。《启蒙》年代与“费隐”问题解决年代相冲突的情况,及《文集》不同版本所收文字分段之异同,皆启示我们应注意其中似乎存在不同书信杂糅为一的情况,如此理解,似可消除其中之矛盾。
  据古书之体例,书信文字是否单独分段,可作为判定考虑书札是否有杂糅的因素之一。
  如《文集》卷四十四《答蔡季通》第一书重见于《续集》卷二《答蔡季通》第四十七书,但《文集》第一书与《续集》第四十七书存在两个差别:一是《文集》分为两段,自“《易说》三条”始另为一段。《续集》不分段。其次,《文集》较《续集》首尾各多出一句。首句多出文字:“昨日上状必已达,此人至,又辱书,三复感叹。不能自已。”结尾多出文字:“愚意如此,不审如何?”其余正文“所谓一剑两段者”等皆同。《文集》首句多出文字与《续集》《答蔡季通》第七十九书极为相应,该书云:“昨日亦尝上状,不知何故未达。今早又以《中庸集略》附刘医,乃昨日遣书时所遗也。今想皆已到矣。”①故第一书较《续集》第四十七书多出之首句当为掺入。

知识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朱子四书学概述、朱子道统说新论、经学与实理、寓作于述、《四书集注》文本与义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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