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论孟要义》复原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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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885
颗粒名称: 第三节 《论孟要义》复原初探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26
页码: 478-503
摘要: 本文介绍了《论孟精义》是朱子四书学的重要构成部分,经过多次修改和补充,形成了多个版本。今通行本可能是壬辰版《精义》,但与庚子版《要义》存在内容差别。通过比对朱子其他著作和参照其他版本,可以一定程度复原庚子版《要义》。《精义》对于理解朱子思想演变和北宋理学思想动向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是完善儒学著作的珍贵资料。
关键词: 朱子 哲学思想 四书集注

内容

《论孟精义》是朱子四书学的重要构成部分。正如《四书集注》历经长期修改一样,作为《集注》阶梯的《精义》亦经过反复修改,至少形成了三个不同版本。最流行的是乾道壬辰(1172年)完成的《论孟精义》(又名《论孟集义》),但朱子在编该书之前与之后,皆作有《要义》,分别是作为前身的癸未1163年《论语要义》(庚辰1160年《孟子集解》)与作为修订本的庚子1180年《论孟要义》。《精义》与《集义》仅是名称之别,但与庚子《要义》却存在内容差别。论证今通行本《论孟精义》既非癸巳本,亦非壬辰本,也非庚子本,似为壬辰前后盗本。据今通行本(即《朱子全书》本)《精义》与《集注》《或问》《语类》之比照,可知庚子本当补充以下说法:周孚先《论语说》前四篇及第五篇之部分;二程、横渠《论语》《孟子》说数十条;程门弟子说若干条,循此可在一定程度复原庚子《语孟要义》。既可证明它与壬辰《精义》(《集义》)的差别,同时对理解朱子思想及其演变,把握北宋理学思想动向、补充理学家著作皆具有重要意义。《精义》是朱子四书学系列不可缺少的一环,完善该书对于理解《或问》、《集注》具有重要参考价值。朱子在不同时期对《精义》的增删补充,皆是其特定时期思想之反映,即便在丁酉完成《论孟集注》初稿后,朱子仍不废完善《精义》,可见《精义》对朱子思想形成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再次,复原该书对于把握北宋理学具有积极意义,一部完整《精义》的价值并不亚于《近思录》,而且它是完全按照朱子意愿编撰的,所涉及学者更广泛、收入材料更集中,更能体现朱子视野下的北宋理学脉络。最后,《精义》所收集的各家说对于完善儒学著作具有珍贵的补充价值。一方面是对北宋理学学者著作的补充,如今本《张载集·张子语录中》有一脱文,“乐山乐水,言其成德之(缺字)”。据《或问》对《精义》所引张载说之评论可知,缺处当为“后”字。另一方面,北宋儒学学者的著作多有散佚,《精义》保留了大量珍贵资料,涉及苏轼、洪兴祖、吴棫、王安石等学者的论孟著作,有助于相关著作辑佚。①
  据《书语孟要义序后》可知,庚子版《要义》对“程、张诸先生”说“遗脱”加以“补塞”,我们再补充壬辰《孟子精义》当已补入的范氏说,盖《集注》、《或问》诸书屡提及之范氏说而《精义》无一载其说。《精义》与晚于它的《集注》、《或问》、《文集》、《语类》诸书大体存在相互对应关系,故《精义》与配套而行的朱子四书系列不对应处,即为后来《要义》所补塞处。当然,或许也存在《集注》与《精义》不一致的情况,毕竟朱子《集注》修改至死,而《精义》定型于庚子,其间取舍自然有差异。但这种情况应当属于个别少数,因庚子年朱子对诸家《论孟》资料的掌握已非常全面,未见再提及补充,且其《四书》思想亦大体成熟。故笔者认为,通过《或问》、《集注》与今通行本《精义》之比照,我们能一定程度复原庚子版《要义》。推测庚子本《论语要义》补充程子10条、张载24条、周伯忱2条,《孟子要义》补充程子4条、张载33条、范祖禹44条、游氏1条、杨氏2条、吕氏1条,二书合计121条。其实尚不止此,如仅周氏《论语说》,《或问》即提及百余条而无法复原。
  一 《论语要义》复原
  (一)程子说
  今本《精义》被遗漏程子说分为两种情况:第一,《集注》引之而今《精义》无;第二,《或问》论之而今《精义》无。具体如下:
  1.8君子不重章。《集注》引程子曰:“学问之道无他也,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按:此说不见于今通行本《精义》,见于《易传》卷二,当为壬辰后所补。“学问之道无他也,唯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①
  2.16攻乎异端章。《集注》引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按:明道原说为:“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一无老字)之害甚于杨墨。杨氏为我,疑于仁;墨氏兼爱,疑于义。申韩则浅陋易见。故孟子只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一作氏字)其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此所以害尤甚。杨、墨之害,亦经孟子辟之,所以廓如也。”②“学者于释氏之说,直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③
  6.2弟子孰为好学章。《集注》引伊川说共三句,第三句“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失。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按:原文见《二程外书》卷五,“所谓不善”后有“者”,末句“知之”前无“才”字。④
  6.9贤哉回也章。《集注》引明道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按:原文见《二程遗书》卷二上,但颜子在仲尼前。⑤
  6.27中庸之为德章。《集注》引程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按:原文见《二程遗书》卷七。⑥
  9.10颜渊喟然叹章。《集注》引程子曰:“到此地位,功夫尤难,直是峻绝,又大段着力不得。”按:原文见《二程外书》卷五,“此”,原文为“这些”。“着”为“著”。⑦
  11.14由之瑟章。《集注》引程子曰:“言其声之不和,与己不同也。”按:原文见《二程遗书》卷六,但天“也”字。①
  13.11善人为邦百年章。《集注》所引程子“汉自高、惠至于文、景,黎民醇厚,几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按:原文见《二程文集》卷二《南庙试策五道》明道说:“若汉之业创乎高祖,因循乎吕惠,文帝守之以淳俭,孝景绍之以恭黙,当时汉之兴,几百年矣。其风俗宽厚,几致措刑,亦胜残去杀之效乎?”②
  13.12如有王者章。程子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按:原文见明道《二程文集》卷五《南庙试策五道》第五道:“周承文王之业,历武王之治,至成王之世而周公作礼乐焉,此必世后仁之效乎!”《或问》论及而《精义》无,《或问》还直接指出《精义》失之。
  9.13君子居之章。《或问》:程子所谓“所居则化,何陋之有”者,圣人之事也。按:《精义》无,当补。
  15.19君子疾没世章。“或问:程子得之矣。程子又尝语朱长文,引此章之语而发明之,其意尤切,而《精义》失之。学者可以考也。”按:原文见《二程文集》卷九《答朱长文书》,“疾没世无善可称云尔,非谓疾无名也。名者可以厉中人,君子所存,非所汲汲”③。
  (二)横渠说
  张载《论语说》已佚,《精义》未见张子说而见引《集注》、《或问》的情况。
  15.10颜渊问为邦章。《集注》引张子“礼乐,治之法也。放郑声,远佞人,法外意也。一日不谨,则法坏矣。虞夏君臣更相饬戒,意盖如此。”按:《张载集》似亦未见。④
  6.3子华使于齐章。《集注》引张子曰:“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矣。”按:此载《正蒙》第十一“冉子请粟与原思为宰,见圣人之用财也”①。
  2.16攻乎异端章。《或问》:自张子……皆误以“攻”为“攻击”之攻。按:《张子语录中》:“攻乎异端,攻,难辟之义也,观孔子未尝攻异端也。道不同谓之异端。若孟子自有攻异端之事,故时人以为好辨。”②
  2.21子奚不为政章。《或问》:张子以有政为有政之人。按:《张子语录上》,“以己孝友施于有政之人,是亦己为政之道。如以温、良、恭、俭、让化于国君,犹国君重信之,是以温、良、恭、俭、让施于有政也。”
  3.8子夏问曰巧笑倩章。《或问》:张子之说,迂滞难通。又以二“素”字,字同用异而义不相害。亦无此理……不得。按:此说似见于《张子语录下》:“礼(物)因物取称,或〔文或质,居〕物之后而不可常也。他人之才未(善)〔美〕,故宜饰之以文,庄姜才甚美,故宜素以为绚。〔下文“绘事后素”,〕二素字用不同而义不相害。倩盼者,言其质美也,妇人生而天才有甚美者,若又饰之以文未宜,故复当以素为绚。礼之用不必只以文为饰,但各物上各取其称。文太盛则反素,若衣锦尚褧,礼太盛则尚质,如祭天扫地。绘事以言其饰也,素以言其质也。素不必白,但五色未有文者皆曰素,犹人言素地也,素地所以施绘。子夏便解夫子之意,曰“礼后乎”,礼所以为饰者也,素字使处虽别,但害他子夏之意不得。③
  3.21夏后氏以松章。《或问》:故此章之旨,但当以程子、张子、范尹为正……然程子、张子皆以社当为主。按:此说似见于《张子语录中》:“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言战栗,孔子罪其穿凿也。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若以不知为知,则所知亦不知也。‘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此皆言其不可救。且言有浅深,事已成何须说,事已遂不可复谏止,既往何必咎之!”④
  4.5富与贵是人之所欲章。《或问》:张子推说亦善。按:此说似见于《经学理窟·学大原上》:“富贵之得不得,天也,至于道德,则在己求之而无不得者也。”①
  4.15吾道一以贯之章。《或问》:然则其不曰仁义,而必忠恕之云,何也?曰:张子言之详矣。按:此说似见于《张子语录中》:“如‘夫子之道,忠恕而已’,圣人惟忧不能尽忠恕,圣人岂敢自谓尽忠恕也!”②
  5.10吾未见刚者章。《或问》:张子之说失之缓。按:此说似见于《经学理窟·学大原上》:“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盖人人有利欲之心,与学正相背驰。故学者要寡欲,孔子曰:“枨也慾,焉得刚!”③
  5.20宁武子邦有道则知章。《或问》:若张子则固以武子为喑默而罪之。按:此说似见于《张子语录中》,“‘宁武子其愚不可及也’,言非所取也。无道则愚近于诈,不可学也”④。
  6.21知者乐水章。《或问》:张子乃谓“特言其成德之后,性相类耳,非谓仁知者必有所乐”。张子“无戕贼”之说,盖亦类此。独张子一说,乃以“寿为安静长久之象”。……张子之初,盖以“仁或不寿”而为是言耳。……及其论‘颜子之不寿而归诸天’,则不寿复有疑于此矣。谓“泽及万世者,虽粗而犹有实”。曰“尽性而与天为一”,则论愈高而病愈深矣。
  按:《张子语录上》:“【仁者寿】,安静而久长,寿之象也。”⑤《张子语录中》:“乐山乐水,言其成德之【后】。仁者如山之安静,智者如水之不穷,非谓仁智之必有所乐,言其性相类。”⑥
  7.6志于道章。《或问》:张子之意,大略放此,而其“得寸守寸、得尺守尺”之说,意味尤深,非躬行实践之至,不能为是言也。按:此说似见于《张子语录中》:“‘志于道’,道者无穷,志之而已。‘据于德’,据,守也,得寸守寸,得尺守尺。‘依于仁’者,居仁也。‘游于艺’,藏修息游。”⑦
  7.18叶公问孔子于子路章。《或问》:张子一说真以孔子为发愤而至于圣,……其一说论乐以忘忧者。按:《张子语录上》:“仲尼发愤而化至于圣耶?抑每有悟而忘食(一作饥)。遗老耶?”①
  7.21三人行章。《或问》:张子所引颜子之说,乃《正蒙》所谓“达善达不善”者。
  按:似见于《张子语录中》:“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圣人取善。颜子亦在此术中,然犹着心以取益,比圣人差别,圣人则所见是益。”②又见于《正蒙·中正篇》,“君子于天下,达善达不善,无物我之私。循理者共悦之,不循理者共改之。改之者,过虽在人如在己,不忘自讼;共悦者,善虽在己,盖取诸人而为,必以与人焉。善以天下,不善以天下,是谓达善达不善”③。
  7.23二三子章。《或问》:张子之说得其实矣。按:《正蒙·天道篇》“圣人有感无隐,正犹天道之神”④。
  11.11季路问事鬼神章。《或问》:张子曰:“学至于知天,则死生鬼神,当源源自见。”
  按:《文集佚存·答范巽之书》:“孟子所论知性知天,学至于知天,则物所从出,当源源自见。知所从出,则物之当有当无莫不心喻,亦不待语而知。”⑤《或问》所引“死生鬼神”与《文集》“物所从出”不同。
  以下8条张子说皆见于《或问》所引,原文今皆未见。
  3.3人而不仁章。《或问》:张子之意,以为不仁之人,僭乱悖逆之心无所不至。然礼乐制数,则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少有干犯,人必知之。故曰“其如礼乐何”耳,此亦一意。
  3.4礼与其奢章。《或问》:张子至矣,但张子“易”字之说恐未安。
  4.8朝闻道章。《或问》:张子前说大意与程子前说同,后改之说则几于释氏之云。
  4.25德不孤章。《或问》:张子、范氏亦同其说。
  6.10力不足者章。《或问》:张子以中道而废为颜子之事,则过矣;又以乐正子为信道,亦非孟子有诸己之意。
  6.19中人以上章。《或问》:张子之说,则又备矣。①
  12.24君子以文会友章。《或问》:窃以张子、范、杨之说为安(张子说《精义》印本未详)。
  14.16晋文公谲而不正章。《或问》:张子以谲为婉。按:南宋李明复,《春秋集义》卷二十五引张载曰:“重耳直而不婉。”
  (三)谢良佐、尹焞、周孚先说见于《集注》而《精义》所无
  2.19何为则民服章。《集注》:谢氏曰:“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也。”
  3.11或问禘之说章。《语类》:“全得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②
  4.23以约失之者鲜章。尹氏曰:“凡事约则鲜失,非止谓俭约也。”③
  庚子版《论孟要义》重要增补之一是补入周伯忱《论语说》前四篇,及公冶长半篇(自首章至第十章“吾未见刚者”止)。④《论语集注》仅收周氏说一条。
  2.13子贡问君子章。周氏曰:“先行其言者,行之于未言之前;而后从之者,言之于既行之后。”按:此是周氏说唯一见引《集注》者。《或问》认为程子说不如范、周氏说,周氏说尤其明白。可证《集注》确定周氏说较早。“范、周之说也则当矣,而周尤明白。”⑤
  17.13子曰乡原德之贼也章。毗陵周氏曰:“所至之乡,推原人情而为意以待之,故曰乡原。”按:此条见于蔡节《论语集说》卷九。鉴于《精义》已引周氏说,《或问》仅对周氏说进行评判而不加引用,故我们往往仅能知周氏说大意而很难复其原文。《论语集注》仅收周氏说一条,《四书或问》则提及百余处,惜乎未引之,今本《精义》丝毫未录。
  二 《孟子要义》复原
  (一)程子说不见于《精义》而为《集注》所引者
  1.3“梁惠王曰”章
  《集注》:孔子之时,周室虽微,天下犹知尊周之为义,故春秋以尊周为本。至孟子时,七国争雄,天下不复知有周,而生民之涂炭已极。当是时,诸侯能行王道,则可以王矣。此孟子所以劝齐梁之君也。盖王者,天下之义主也。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耳。
  按:《二程外书》卷八言:“孔子之时,周室虽微,天下诸侯尚知尊周为义,故《春秋》之法,以尊周为本。至孟子时,七国争雄,而天下不知有周。然而生民涂炭,诸侯是时能行王道,则可以王矣。盖王者天下之义主也,故孟子所以劝齐之可以王者,此也。”①末句“贤圣何心,视天命之改与未改尔”见《二程外书》卷十一。②
  3.6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集注》: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按:此乃《二程遗书》卷三谢显道记忆平日语。③
  5.1滕文公为世子章。《集注》“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即无往而不善;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故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按:此引自《二程遗书》卷二十二上④,《二程遗书》所引较《集注》少“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数字又多“所谓理,性是也”六字。但《近思录》所引程子说则有。
  7.1离娄之明章。《集注》:“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谨权、审量、读法、平价,皆不可阙。”而又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按:“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先有司、乡官,读法、平价、谨权量,皆不可阙也。”见《二程遗书》卷十一,当为明道语。①“又曰”见《二程外书》卷十二,亦当为明道语。②
  13.7孟子曰耻之于人章。《集注》“或问:人有耻不能之心如何?”程子曰:“恥其不能而为之,可也;耻其不能而掩藏之,不可也。”按:伊川曾言,“或问人有耻不能之心,如何?曰:人耻其不能而为之,可也;耻其不能而揜藏之,不可也。问技艺之事,耻已之不能,如何?曰:技艺不能安足耻,为士者当知道,已不知道,可耻也。为士者当博学,已不博学【一本“无知道”已下至此十九字。但云“博学守约已不能之,则”】可耻也。耻之如何?亦曰勉之而已。又安可嫉人之能而讳已之不能也。”(《二程遗书》卷十八)③
  (二)补充张子说三十三条
  1.不见于《精义》而为《集注》所引者④
  2.10齐人伐燕章。《集注》:张子曰:“此事间不容发。一日之间,天命未绝,则是君臣。当日命绝,则为独夫。然命之绝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原文见《经学理窟·诗书》,修改甚大:
  先儒称武王观兵于孟津,后二年伐商,如此则是武王两畔也。以其有此,故于《中庸》言“一戎衣而有天下”解作一戎(衣)殷,盖自说作两度也。孟子称“取之而燕民不悦弗取,文王是也”,只为商命未改;“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武王是也”。此事间不容发,当日而命未绝则是君臣,当日而命绝则为独夫;故“予不奉天,厥罪惟均”。然问命绝否,何以卜之?只是人情而已。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当时岂由武王哉?①
  《或问》言:“张子二条,其言详矣,第深考之,则于文武之心,孟子之意,其庶几乎。”
  3.5尊贤使能章。《集注》:“或赋其市地之廛,而不征其货;或治之以市官之法,而不赋其廛。盖逐末者多则廛以抑之,少则不必廛也。”
  按:《经学理窟·周礼》:“廛而不征”,廛者,犹今之地基钱也。盖贮物之地,官必取钱,不征者,不税敛之也。“法而不廛”,法者,治之以市官之法而已。廛与不廛,亦观临时如何,逐末者多,则廛所以抑末也,逐末者少,不必廛也。②
  8.17言无实不祥章。《集注》:或曰:“天下之言无有实不祥者,惟蔽贤为不祥之实。”或曰:“言而无实者不祥,故蔽贤为不祥之实。”二说不同,未知孰是,疑或有阙文焉。
  按:《或问》:“如张子之意,则言‘无实不祥’云者,虚引以甚之之词也。而下句实字迭上句,如范氏之说,则‘言无实不祥’,自为一义,而下句‘实’字与上句不相蒙。……然张子所释‘言无实不祥’一句亦通畅。盖此或有所为而言,而无以考所由矣,姑存而阙之可也。”据此可推《集注》第一句“或曰”为张子说,第二句为范氏说。
  13.1尽其心者章。《集注》:“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按:见《正蒙·太和篇》。③
  2.不见于《精义》而为《或问》所提及
  8.18徐子曰仲尼亟称章。《或问》:张子以止于至善为有本原,似涉倒置,盖止者,归宿之义,非本原之义也。
  按:《张子语录下》言:“孟子言水之有本无本者,以况学者有所止也。《大学》之道在止于至善,此是有本也。思天下之善,无不自此始,然后定止,于此发源立本。乐正子,有本者也,“日月而(为)至焉”,是亦有本者也。声闻过情,是无本而有声闻者也,向后伪迹俱辨则都无也。”①
  8.22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章。《或问》:私淑之说,张子前说得之矣。
  按:《正蒙·中正篇》言:“以能问不能,以多问寡,私淑艾以教人,隐而未见之仁也。”②《张子语录下》言:“私淑艾者”,自修使人观己以化也。如颜子大率私艾也,“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但修此以教人。颜子尝以己德未成而不用,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故也。至于圣人神道设教,正己而物正,皆是私淑艾,作于此,化于彼,如祭祀之类。③
  11.3生之谓性章。《或问》:(张子)而卒章所谓“今之言性者,漫无执守,所以临事不精。学者先须立人之性,学所以学为人”【《精义》无】者,则尤为亲切。
  按:《张子语录中》:“学者当须立人之性。仁者,人也,当辨其人之所谓人,学者学所以为人。”④
  11.19孟子曰五谷者章。《或问》:张子“敦笃虚静”之云者,于学者为有功,然比之孔子之言,则有间矣,学者审之。
  按:《语类》卷九十八载:“问‘敦笃虚静者仁之本’。曰:敦笃虚静,是为仁之本。”僩。
  12.2人皆可以为尧舜章。《或问》:张子姑举其易者言之,而推之以至于事无巨细,莫不皆然,发明言外之旨,尤为有功。
  12.6淳于髡曰先名实者章。《或问》:张子至矣。但张子成性之说,有所未安。而其曰“徒克己而无礼,亦何所赖,又须反礼然后至者。”则亦有说焉……而张子云尔者,岂以有若浮图之尽屏物欲而卒不合礼者耶?然若是者,非既克已而不复礼也。乃其克已初不以礼为则而徒自苦耳。其论天民,乃若王氏所谓“非一国所得容,一君所能有”者,尤不可晓。其论孔子五荐五就则得之矣。
  按:《经学理窟·气质》言:“但学至于成性,则气无由胜,孟子谓‘气壹则动志’,动犹言移易,若志壹亦能动气,必学至于如天,则能成性。……所谓勉勉者,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继继不已,乃善而能至于成性也。”①《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四书大全》辑录:“伯夷、伊尹、柳下惠皆称圣人,出于称仁仁之一端,莫非仁也。三子者各以是成性,故得称仁。”
  以下皆见于《或问》所引,多数原文今皆未见,亦列之。
  1.1“孟子见梁惠王”章。《或问》:张子以谋之远近分主仁义,似亦未安。然其所谓“尔为尔,我为我,各定其分”,则得为义之要矣。
  1.2王立于沼上章。《或问》:其引“颜子之乐”,非孟子之本旨也。其曰:圣贤言极婉顺,未尝咈人情者。亦施于此章则可,彼或出于人情之不正者,又安可以不咈乎!
  1.7齐宣王问曰章。《或问》:但张子论孟子独不言《易》者,则孟子于礼犹有所未学者。恐未必如此说也。
  5.1滕文公为世子章。《或问》:张子绝句之说。
  7.20孟子曰人不足与适章。《或问》:程子、张子、范、杨皆深得之。
  《语录抄七则》:“‘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非惟君心,至于朋游学者之际,彼虽议论异同,未欲深较,惟整理其心,使归之正,岂小补哉!”②
  《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集疏》辑:“君心未免乎非,则虽百贤众,政亦莫能正。”
  8.15博学而详说章。《或问》:先守至约,然后博学以明夫至约之道。
  9.2万章问曰诗云章。《或问》:道无权正之别,权与正一。
  10.1伯夷章。《或问》赞“张子至矣”。《精义》收张子说3条,《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四书大全》辑一条,“夷、惠智不明于至善,故偏入于清、和,然而卒能成性,故虽圣而不智。孔子智既明于至善,故集大成,如清、和、时、任皆有之,无不曲当也,故圣且智,金声而玉振也。”
  11.2性犹湍水也章。《或问》:张子以为“性之本原,莫非至善”,是也。而曰“习而为恶,亦性也。饮食男女,皆性也。”则反近于扬雄、告子之说。其以扬雄为见末流而未见本原,又有取于其修之之说,亦有不可解者。
  11.4食色性也章。《或问》:张子之说发明仁义之意,亦亲切而有味。
  11.8牛山之木章。《或问》:程子、张子皆至矣。
  11.10鱼我所欲章。《或问》:张子、吕、尹皆得之矣,张、吕之说,有相复者,则不知果谁之说,然吕氏为详也。
  11.14人之于身也章。《或问》:张子二说,恐皆有未安者。孟子所谓爱身,亦曰不使陷于不善。……其论口腹真尺寸之肤者,亦非本文之意。
  12.12君子不亮章。《或问》:以“谅”为必信,而读“恶”从去声。
  13.1尽其心者章。《或问》提及张子说数条:(1)物出于性一条。(2)性原也,心派也。(3)性大于心。(4)尽心,即《记》所谓尽已之性者。(5)舍此见闻别自立见,始谓之心。(6)鱼子喻天命之性。提出“吕氏即张子之说,而后段精密,有可观者。”
  13.2莫非命也章。《或问》:若张子曰“命之于人,无不正”则非文义。又曰:“顺乃受其正”,则非文辞矣【此条《精义》有】。“岩墻”一段则善,而其他大旨教人,“毋为不直之求,徒以自陷于不正”者,【《精义》无】警戒犹切。《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集疏》辑录:“今居岩墙之下压而死者,不可言正命;尽其道而死者,则始到其本分,所受之命也。”
  13.3求则得之章。《或问》:张子说亦皆善,而后说尤详。其言义命,似专为求在外者言之,其曰“有内有外”者,是又以“求在外者”为自有内外,错综而观,亦无不通。《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集疏》辑录:“求有益,求无益,道德勉之,则无不至,人皆可以为尧舜。于富贵,则有得,有不得。”
  13.14仁言不如仁声章。《或问》:旧说以为先王之乐,张子从之,恐不然也。
  13.26杨子取为我章。《或问》:张子至矣。而张子之言,尤精且详,其论无忌惮者,所以忧后学者至矣。
  13.42天下有道章。《或问》:张子初说,于文义尽之矣。其后一说,则所以明虽天下之有道而不求身之必显也。①
  13.45君子之于物也章。《或问》:张子至矣。
  14.16仁也者人也章。《或问》:张子意亦如此而复小异,览者详之。其曰:“义生于仁之不得已”,则其名理当矣。
  14.17孔子之去鲁章。《或问》:张子接淅之说,曰:如此,则未见其去之甚速之意,当从旧说。
  14.24口之于味章。《或问》:张子“不以薄而不修,不以浅而不勉”者,亦善。最后一段“性也命也”以下,尤佳。
  14.25浩生不害章。《或问》:善信二句,离则不可。
  14.32言近而指远章。《或问》:张子“下带”之说非是。《张子语录下》:“言不下带,是不大声也。人发声太高则直自内出,声小则在胸臆之间。不下带者,气自带以上也。”②
  14.37孔子在陈章。《或问》:张子于反经尤致意焉,皆切要之语也。其曰“正经能久则尽透彻”。学者当深念之。
  3.不见于《精义》、《或问》而从它书所辑佚张子《孟子解》者
  此类情况因未被《或问》论及,故虽不能断其必见于《精义》,但同样亦难断定其必不见于《精义》。
  11.19五谷者章。按:《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引《近思录拾遗》说:“敦笃虚静者,仁之本,不轻妄则是敦厚也,无所系阂昏塞,则是虚静也。此难以顿悟苟知之,须久于道实体之,方知其味。‘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
  12.2人皆可以为尧舜章。按:《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孟子集疏》辑录:“徐行折枝之类,孟子姑举其易者言之,推此则事无钜细,莫不自天德至纤至悉至实处出也。”另《经学理窟·学大原下》言:“圣人设教,便是人人可以至此。‘人皆可以为尧舜’。若是言且要设教,在人有所不可到,则圣人之语虚设耳。”①
  13.30尧舜性之也章。《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大全》辑录:尧、舜固无优劣,及至汤、武则有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圣人如此言,惟孟子分出,遂知尧、舜是生知,汤、武学而能之。
  14.25浩生不害问章。《张载佚书〈孟子说〉辑录》据《近思录》卷二辑录。“为学大益,在自求变化气质,不尔皆为人之弊,卒无所发明,不得见圣人之奥。所贵于学,正欲陶镕气质,矫正偏驳,不然则非为己之学,亦何以推明圣人之蕴哉?”按:“为学……圣人之奥”又见《张子语录中》,第321页;“所贵于学”一句,《语录》未见。
  14.37万章问曰孔子在陈章。《张载佚书〈孟子说〉》据《近思录》卷十二辑录:“孟子言反经特于乡原之后者,以乡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无主,惟是左右看,顺人情不欲违,一生如此。”按:又见《近思录拾遗》,第37页。“心中初无主”,《张载集》作“心中初无作”。
  (三)《精义》当补范氏说四十四条
  范氏《孟子解》已佚②,如前所述,朱子早在壬辰《论孟精义》刊定前,即收入该书说以为补充。《文集》、《语类》中有数条论及该书,且《或问》、《集注》多次提及、引用范氏说,《孟子集注》引用其说多达16章18条,高居所有引用者第5位,显出朱子对该书之重视。《或问》评论该书,常言“得告君之体”,可见该书乃进讲著作。今本《精义》对范氏此书无一引及,正表明《精义》非壬辰本。因该书已佚,原文不可得,现据朱子《四书》系列著作,尤其是蔡模《孟子集疏》补充若干则。
  1.《集注》所引者
  2.1“庄暴见孟子”章。“战国之时,民穷财尽,人君独以南面之乐自奉其身。孟子切于救民,故因齐王之好乐,开导其善心,深劝其与民同乐,而谓今乐犹古乐。其实今乐古乐,何可同也?但与民同乐之意,则无古今之异耳。若必欲以礼乐治天下,当如孔子之言,必用韶舞,必放郑声。盖孔子之言,为邦之正道;孟子之言,救时之急务,所以不同。”
  《三朝名臣言行录》所引有出入:孟子切于救民,故深劝齐王与民同乐。而谓“今之乐犹古之乐”。然世俗之乐,郑、卫淫哇之声,非先王之法,岂可以荐上帝、配祖考、降天神、出地祗也。今乐、古乐如君子、小人之不可同,邪正之不可并。如必欲以礼乐治天下国家,则当如孔子答颜渊之言,孔子所言者为邦之正道,孟子所言者救世之急务。此所以不同。①
  《或问》:“范氏以孟子之言为‘救时之急务’,……然从范氏之说而失之,不过为失孟子之微意而未害乎‘为邦之正道’。”
  2.9“孟子见齐宣王曰为巨室”章。“古之贤者,常患人君不能行其所学;而世之庸君,亦常患贤者不能从其所好。是以君臣相遇,自古以为难。孔孟终身而不遇,盖以此耳。”
  2.11齐人伐燕取之章。“孟子事齐梁之君,论道德则必称尧舜,论征伐则必称汤武。盖治民不法尧舜,则是为暴;行师不法汤武,则是为乱。岂可谓吾君不能,而舍所学以徇之哉?”
  2.12邹与鲁鬨章。“《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有仓廪府库,所以为民也。丰年则敛之,凶年则散之,恤其饥寒,救其疾苦。是以民亲爱其上,有危难则赴救之,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也。穆公不能反己,犹欲归罪于民,岂不误哉?”
  4.2孟子将朝王章。“孟子之于齐,处宾师之位,非当仕有官职者,故其言如此。”
  6.10匡章曰陈仲子章。“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惟人为大。人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人伦也。仲子避兄离母,无亲戚君臣上下,是无人伦也。岂有无人伦而可以为廉哉?”
  7.1离娄之明章。《集注》引三处:“此言治天下不可无法度,仁政者,治天下之法度也。”
  “齐宣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羊易之,可谓有仁心。梁武帝终日一食蔬素,宗廟以麪为犧牲,断死刑必為之涕泣,天下知其慈仁,可谓有仁闻。然而宣王之时,齐国不治,武帝之末,江南大乱。其故何哉,有仁心仁闻而不行先王之道故也。”
  “人臣以难事责于君,使其君为尧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开陈善道以禁闭君之邪心,惟恐其君或陷于有过之地者,敬君之至也;谓其君不能行善道而不以告者,贼害其君之甚也。”
  7.26不孝有三章。“天下之道,有正有权。正者万世之常,权者一时之用。常道人皆可守,权非体道者不能用也。盖权出于不得已者也,若父非瞽瞍,子非大舜,而欲不告而娶,则天下之罪人也。”
  8.1舜生于诸冯章。“言圣人之生,虽有先后远近之不同,然其道则一也。”
  10.3敢问友章。“位曰天位,职曰天职,禄曰天禄。言天所以待贤人,使治天民,非人君所得专者也。”
  11.5孟季子问公都子章。“二章问答,大指略同,皆反复譬喻以晓当世,使明仁义之在内,则知人之性善,而皆可以为尧舜矣。”
  11.9无或乎王之不智章。“人君之心,惟在所养。君子养之以善则智,小人养之以恶则愚。然贤人易疏,小人易亲,是以寡不能胜众,正不能胜邪。自古国家治日常少,而乱日常多,盖以此也。”
  14.7吾今而后知章。“知此则爱敬人之亲,人亦爱敬其亲矣。”
  14.8古之为关也章。“古之耕者什一,后世或收大半之税,此以赋敛为暴也。文王之囿,与民同之;齐宣王之囿,为阱国中,此以园囿为暴也。后世为暴,不止于关,若使孟子用于诸侯,必行文王之政,凡此之类,皆不终日而改也。”
  2.《集注》、《集疏》皆引者
  9.9或曰百里奚章
  《集注》:“古之圣贤未遇之时,鄙贱之事,不耻为之。如百里奚为人养牛,无足怪也。惟是人君不致敬尽礼,则不可得而见。岂有先自污辱以要其君哉?庄周曰:’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使穆公忘其贱而与之政。‘亦可谓知百里奚矣。伊尹、百里奚之事,皆圣贤出处之大节,故孟子不得不辩。”
  《集疏》:虞之将亡,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若谏者是,则不谏者非。不谏者是,则諌者非。窃谓二人者,皆是也。宫之竒不忍虞公之亡,谏而不听,然后以其族行,君臣之义尽。百里奚事虞公年七十而无所遇,知其君不可谏,不谏而先去之,去就之理明。宫之竒为忠臣,百里奚为智士。又按《秦本纪》晋献公灭虞,虏虞君与其大夫百里奚,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穆公闻百里奚贤,乃以五羖羊皮赎之,穆公释其囚,与论国事,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商鞅传又载赵良之言,曰:“五羖秦大夫,荆之鄙人也。闻穆公之贤而愿见,行而无资自鬻于秦,被褐食牛期年,穆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史记》所传,自相矛盾如此。盖得之于好事者。此正万章之所疑也。伊尹以割烹要汤,百里奚以食牛要穆公,皆圣贤出处之大节,故孟子不得不辩。①
  《或问》:“范氏详且明矣。其论百里奚隐于市井,本无干穆公之意,又言圣贤未遇,不耻鄙贱之事,而恶不由其道以得富贵,此意甚正。宜深味之。所引《庄子》之言,亦甚善。其辩《史记》之失尤佳,然按左氏之言,则媵秦穆姬者,乃井百,非百里奚也。”
  据《或问》,可见《集疏》仍非完全引用。
  3.《孟子集疏》、《名臣言行录》引用者
  1.7齐桓晋文之事章
  《集疏》引:范氏曰:按《论语》孔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孔子美齐桓、管仲之功如此。孟子言仲尼之门,无道桓文之事者。圣人于人苟有一善,无所不取。齐桓、管仲有功于天下,故孔子称之。若其道,则圣人之所不取也。②
  范氏谓“心有轻重长短”,而又曰“当以心为权度而称量”。何也?……又云:“物易见,心无形。”物之轻重长短之差易见,心之轻重长短之差难见,物之差只是一事,心差了时万事差,故曰心为甚。③
  《或问》:“范氏诸说皆善,但以齐王不能推其所为,不能举斯心加诸彼,则孟子此言,正谓推近及远者发,以明齐王能远遗近之失。”
  7.7天下有道章
  《集疏》所引三处:
  “治天下莫大于仁。故前章云尧舜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又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又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此章云“仁不可以为众也。”
  “仁者,天德之至尊,圣人之最先,天之所以大者,仁而已。圣之所以为圣者,亦仁而已。易乾卦元为四德之首。孔子曰:‘元者善之长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在天则为元,在君子则为仁。乾之德以仁为首,故能统天。圣人之德以仁为大,故能长人。天所以首出庶物,为万物父母者,为能养万物也。圣人所以首出庶民,为万民父母者,为能生养万民也。天子所居者天位,所治者天职。惟能好仁,则与天同德。而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无不归之矣。”①
  《或问》:“范氏论之详矣,但‘小国师大国’一句,似失本意耳。其末所论‘治天下莫大于仁’一节甚善,所以告君者正当如此耳。”此“小国师大国”句未见于所引范说,可见不全。
  7.14求也为季氏宰章
  《集疏》范氏曰:天地大德曰生,圣人所以守位曰仁。孔子曰:“断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草木鸟兽杀之不以时,则逆天地之理,犹为不孝。况于人命,可不重哉。②
  《或问》:“范氏所论重人命者尤善。”
  7.20人不足与适也章
  《集疏》范氏曰:大人正己而物正者也。居仁由义,先自治而后治人。先正己而物自正,故能正君。若不正己岂能正君。君者本也,庶民末也。君者源也,庶民流也。本正则末正,源清则流清,故君仁则一国之人无不仁,君义则一国之人无不义。君正则一国之人无不正,大人专以正君心为事,君心一正,则国自定矣。①
  《或问》:“程子、张子、范、杨皆深得之……范氏解章首两句,非本文之意”。但此所引显然删除了范氏对首两句“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的解释。
  7.27仁之实章。“仁义礼智,不止一端而已,然事亲从兄,仁义礼智之本也。知所以事亲,又知所以从兄,又能节文,其为乐也岂不至哉。”
  12.8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
  《集疏》范氏曰:君子之事上也,引其君于正。小人之事上也,引其君于邪。君子引其君于仁义,引其君于爱民,引其君于听谏,引其君于恭俭,引其君于学问,此君子之所以引其君者,志于仁而已矣。小人引其君于好利,引其君于好战,引其君于用刑,引其君于拒谏,引其君于骄侈。小人所以引其君者,志于不仁而已矣。伊尹以尧舜之道引成汤,故成汤为尧舜之君,周公以文武之道引成王,故成王为文武之君。此引其君以当道。荣夷公以专利引周厉王,故周乱。赵高以刑法引秦二世,故秦亡。此引君以当非道也。②
  按:范氏说《集注》未取,《精义》无,《或问》无,此类情况不好断定其是否入《精义》。
  13.2莫非命也章
  《集疏》范氏曰:立岩墙之下,则有覆压之虞,作不善之行,则有及身之灾。此乃人自取之,非正命也。桎梏而死,则刑戮也。小人不能远害,是不知命。故被戮而死,非正命也。君子不能远害,是不知命,故立岩墙而死者,非正命也。
  《或问》:“范氏所引李泌之言,于告君之道,尤为有力。”《集疏》之文似未见李泌之言。
  13.9孟子谓宋句践章
  《集疏》:孟子每言道德,以义配之。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以义配道也。尊德乐义,此以义配德也。道无义不足以为道,徳无义不足以为德。率性之谓道,得于己之谓德,行而宜之之谓义。士不知义则无以为道德。故孟子每言道德必以义配之,谓其行而得宜也。①
  《或问》:范氏所谓“孟子言道德,必以义配”者尤有功。
  13.10待文王而后兴者章
  《集疏》:凡民待文王而后兴,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圣人则不然,前圣后圣,其揆一也。舜、文相去千有余岁,若合符节。由尧舜至汤,五百有余岁,汤闻尧舜之道而知之。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余岁,文王闻汤之道而知之。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余岁,孔子闻文王之道而知之。闻而知之者,圣同也。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后世去文王既远,读其书,行其道,是亦文王矣。凡民兴起,必待文王。豪杰之士,不待文王。圣人则与文王同道。孟子但言豪杰之士者,为贤人法也。②
  《或问》:“范氏推言圣人一节,甚得言外之意”。
  13.17无为其所不为章
  《集疏》:君子所当为者,义也。所不可为者,不义也。所可欲者,善也。所不可欲者,不善也。不为不义,则所为皆义。不欲不善,则所欲皆善。③
  《或问》:“范氏之言如此,亦可谓恻怛而恳至。”
  13.23易其田畴章
  《集疏》:圣人治天下,当使家给人足,财用有余。五谷易得,有如水火。若使菽粟如水火,则人知廉耻,兴于礼义,岂有不仁者乎!圣人之治天下,既庶而后富之,既富而后教之。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所谓菽粟如水火,则民焉有不仁。尧舜三王之盛,皆由此道也。又曰:先王养天下之民,非人人衣食之也。唯不夺农时,则皆得治其田畴,恭俭节用,则可以薄其税敛。此二者,使富足之道也。天生时而地生财,所以养人。食之不以时,用之不以礼,则天地之力,亦不能给。是以古之明主,欲治天下,先治其心。人君之心,清静而省事,淡泊而寡欲,则万民得其所,万物得其性矣。①
  《或问》:“范氏极陈尧舜三代养民之法,而归之欲治天下先治其心者,可谓至当之言矣。”
  14.23齐饥陈臻曰国人章
  《集疏》:孟子在宾师之位,以仁义说齐王,幸而听其言,故发棠邑之粟。然而不行王政,孟子言终不合。及再饥,遂不复言,度其不可言也。②
  《或问》:或问发棠之说。曰:范氏言之详矣。然其所以止,为不可复之故者,虽未可以臆说定,顾其事势,则或然耳。
  2.5人皆谓我毁明堂章
  《三朝名臣言行录》引:孟子以王好货,劝以当如公刘与民同利;以王好色,劝以当如太王与民同欲。然臣窃以谓公刘非好货,乃是厚民;太王非好色,乃是正家。人君不可以好货,亦不可以好色。好货则贪而害民,好色则荒而害政。孟子事齐宣王,中才以下之君,故其言如此。③
  《或问》:范氏、杨氏货色之说不同……范氏之说正矣。其爱君之切而欲窒其利欲之原,其意亦已深矣。然于孟子因机纳谏之权,剖析毫厘之妙,则有所未察也。盖谓公刘、齐王同为好货,特以公私之异而有厚民、贼民之分,则其势不甚相远,而不难于矫革。若直谓此为厚民而彼为好货,则其势隔绝而不复可以相移矣。然此犹特为守正而不变之论耳。至谓太王之事为正家,则避难仓皇之际,携其妇子而来,何以见其所谓正家者哉。是爱其君之切,欲其言之美而不虞其说之牵强而不足以取也,其亦误矣。
  4.《或问》提及者
  1.1孟子见梁惠王章
  《或问》:“范氏之言明白条畅,虽杂引经传之文,而无迁就牵合之病,其体与《大学》传文相似,所以告君者当如此矣。”
  《语类》卷五一:“义利之分,其争毫厘。范氏只为说不到圣贤地位上,盖‘义者,利之和也’。”谟。《集义》①
  《语类》对范氏《孟子讲义》表达批评性看法:“范氏《讲义》于浅处亦说得出,只不会深,不会密,又伤要说义理多。如解孟子首章,总括古今言利之说成一大片,却于本章之义不曾得分晓。想当时在讲延进读,人主未必曾理会得。大抵范氏不会辩,如孟子便长于辩,亦不是对他人说话时方辩。但于紧要处反复论难,自是照管得紧。范氏之说,镮锁不牢处多,极有疏漏者。”必大。②
  1.3梁惠王曰章。《或问》:“范氏论王道之始,于下文品节之事,失于不分先后详略之序,其以狗彘食人食者,专为丰年小民之事。”
  2.15滕小国也章。《或问》:“仁人所以不私其身者,不足以议仁人之心。天下之得失,不足为忧喜。”
  2.16鲁平公将出章。《或问》:范氏所言“鲁侯不可言天”者,甚善。
  7.24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章。《或问》:“范、尹皆以不能改于其德为乐正子之罪。”
  7.28天下大悦而将归己章。《或问》:“范、吕皆得之。”
  8.15博学而详说之章。《或问》:“范氏初说甚善,但自扬雄以下则支离矣。”
  8.18徐子曰仲尼亟称于水章。《或问》:“范氏谓君子以情实为本,名誉为末。”
  8.17言无实不祥章。《或问》:“如范氏之说,则言无实不祥,自为一义。”
  11.11仁人心也章。《或问》:“范氏之言,明白详尽,得告君之体。”
  11.12今有无名之指章;11.13拱把之桐梓章;11.14人之于身也章
  《或问》:“十二、十三、十四章之说,范氏详矣。虽以人君之事为言,然学则无贵贱大小之间。学者反之于身,亦未尝不可用也。”
  12.1任人有问屋庐子章。《或问》:“范、尹于此,皆若有所回隐迁就而不欲言者。”
  13.1尽其心者。《或问》:范氏篇首大意最善,至引《中庸》以后,则离乱多失,不可胜论。惟曰“穷理所以尽心者”近之。至谓“尽心所以穷理”,则又倒置。
  《语类》卷六十言:范谓‘穷理者,孟子之所谓尽心也’,范侍讲言穷理,却是言尽心以前底。”①
  13.16舜之居深山之中章。《或问》:范氏既曰“聪明圣智”矣,又曰“积而成圣”。
  13.41道则高矣章。《或问》:“范氏失之”。《语类》卷六十对范说有所引:“或问范谓‘君子之射,引而不发,以待彀与的之相偶,心欲必中故跃如也’。此说如何?”曰:“范氏此说最好笑。岂有君子之射常引而不发者乎?只管引而不发,却成甚射也。引而不发之语,只縁上文说射,故有此语。此只是言君子之教人但开其端以示人而已。”去伪。②
  13.42天下有道章。《或问》:范氏引“守死善道”得“殉”字之意,至谓“以道殉人者,虽得之无所用”,则尤切中于事理。
  14.11好名之人章。《或问》:“赵氏旧说……范氏因之,误矣。”
  14.24口之于味也章。《或问》:“范氏以五者之命,皆为天之所以与我者,然君子不以天既与我而不修,此则专主于圣贤而言,若前所推说者。”
  14.37万章问曰孔子在陈章。《或问》:“吕、范亦详。”
  (四)补充杨时、吕大临、游酢说四条
  1.5梁惠王曰晋国章。《或问》:“杨氏仁者无敌之言为过耳。”《龟山集·孟子解》卷八:“一视而同仁,夫谁与为敌”。
  8.28君子所以异于人者章。《或问》:“杨氏以为孟子三自反不若颜子不校。”
  1.6孟子见梁襄王章。《或问》“吕氏之言亦曰:志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轻以疾”。
  4.9燕人畔章。《集注》:游氏曰:“象之恶已著,而其志不过富贵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若管叔之恶则未着,而其志其才皆非象比也,周公讵忍逆探其兄之恶而弃之耶?周公爱兄,宜无不尽者。管叔之事,圣人之不幸也。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
  《或问》:“周公、管叔之事,吕、游之说不同,何也?曰:吕氏之疑,游氏辨之详矣,其原盖出于程子之说。所谓天理人伦之至者,学者宜深味之。”
  《游廌山集》卷一:“象忧亦忧,象喜亦喜,盖天理人情于是为至。舜之于象,周公之于管叔,其用心一也。夫管叔未尝有恶也,使周公逆知其将畔,果何心哉。惟其管叔之畔,非周公所能知也。则其过有所不免矣。故孟子曰周公之过,不亦宜乎!”

知识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朱子四书学概述、朱子道统说新论、经学与实理、寓作于述、《四书集注》文本与义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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