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工夫论主导的仁、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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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760
颗粒名称: 二 工夫论主导的仁、礼说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4
页码: 164-167
摘要: 本文介绍了朱子认为《论语》言仁灵活,对仁的论说充满高低深浅大小精粗之别。他将“一日”解释为“一天”,并强调获得仁的简易可能。在心与仁的关系上,他主张从现实存在而言,心与仁不可直接等同,但从本源、应然、最终成就意义而言,心即是仁,仁即是心。他以“全德”解释仁,突出仁的包容遍覆、纯粹无暇、完美无缺、至美至善,并强调实践全体之仁的工夫之艰难。他认为只有胜私而复礼,事事合乎天理,本心之德才能重新保全于我。他对“礼”的解释也是从工夫着眼,认为礼是对“天理”之“节文”,是日常礼仪中的等差文采。
关键词: 朱子 哲学思想 研究

内容

朱子自受教延平时即树立了《论语》言仁,皆言其方的观点,认为“孔门之教,说许多仁,却未曾正定说出。”②为此,他极力反对类聚言仁的做法,认为将导致为学躐等弊病,故他对本章仁、礼内涵的揭示,亦从为学工夫而非仁之名义的角度着眼,作出了精彩论述。
  朱子对“一日”之解发生了由“一旦”到“一天”的转变,强调获得仁之简易可能,这与他对仁的解读密切相关。朱子认为,《论语》言仁极为灵活,对仁的论说充满高低深浅大小精粗之别。《集注》对仁之训释亦随语境各有不同,其对仁之经典定义为,“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③此一定义由“爱之理”与“心之德”组成,“爱之理”是从爱上言仁,是偏言之仁;“心之德”则是从心上统言仁,乃专言之仁。朱子把本章之“仁”释为“本心之全德”,与“心之德”存在两处差异:心与本心,德与全德。“本心”与“心”不同。本心对心作了特别限定,即心为本然之心,道德之心、最初良善之心、先天本有之心,而非广泛意义上的人心、习心、知觉灵明之心。从心上言仁,为朱子仁说的一大特色,也是对孟子“仁,人心也”的继承阐发。
  在心与仁的关系上,朱子持两种观点:从现实存在而言,心与仁不可直接等同,不能直接说心就是仁,只能说心之德、心之体是仁。他指出孟子所言“仁,人心也”并不是将仁与心等同,而是说仁是心之德,心的本质是仁,这种状态下的心毫无私欲纯是天理。“孟子之言,非以仁训心也。盖以仁为心之德也。”④从本源、应然、最终成就意义言,心即是仁,仁即是心,心仁为一。“仁与心本是一物。”①为突出这种心、仁为一的特性,他反对“心合理”为仁说,认为“合”字显出勉强造作义,似乎心与理(仁)必须经过“合”之后天功夫方能为一,违背了心与理(仁)先天本然即一之义。“不是合,心自是仁。”②就人的最终成就意义,即就安仁者来说,心已是仁,已是理,心仁心理为一,无须操存勉强把捉功夫,从容中道从心所欲不逾矩。此“安”字已是多余,有人为把持之意。“仁者心便是仁,早是多了一‘安’字。”③但因现实中人心不仁现象太多,故朱子对仁心为一说极其警惕,一个例子是《集注》在采用谢氏“心不在焉,不仁矣”说时的一字之改,朱子指出应在“心不在”与“不仁”之间增加“则”字,以表明心与仁存在距离,不可直接将二者等同之。“谢氏之说善矣。然其曰‘心不在焉,不仁也,’则直以心字训夫仁者,恐亦未安。若曰‘心不在焉,则不仁矣,’其庶几乎。”④朱子指出人之仁与不仁、圣人与常人的差别,在于是否得其本心。《集注》以“本心”释仁约20处。正是在“本心”意义上,朱子才认为一日之间即可获得仁,无须“一旦”积累之功,强调仁与人心之密切无间,“学者之为仁,只一念相应便是仁。”⑤
  朱子此处以“全德”释“仁”,特意加一“全”字,进一步突出“仁”的“德之全体”义,此一“全体”具有丰富含义:从空间广度上突出仁至大无边,全体无限,与偏颇相对,故体认之心亦应极其广大;从时间历程上突出仁生生不已,流行不息,永无间断,乃一流动创生体,与静止凝固相对,故人之体认不可稍息;从质地纯度上突出仁纯粹无暇,至善至诚,兼具众德,与驳杂残缺相对,人之体认应克尽私欲。“仁是全体不息。所谓全体者,合下全具此心,更无一物之杂。不息,则未尝休息。”⑥为突出“全”义,《集注》特别采用了“皆”“事事”表全体意义之词。“程子曰:须是克尽己私,皆归于礼,方始是仁。”又曰:“克己复礼,则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①值得注意的是,“皆归于礼”乃朱子修改之说,程子原说为“只有礼时”,朱子的改动突出了仁作为全德的“完全无遗”义。“凡人须是克尽己私,只有礼时,方始是仁处。(小字注释:先生亲笔改云:“克己复礼为仁,言克尽己私,皆归于礼,是乃仁也。”②朱子以“全德”释仁具有两层紧密相连之义,一为突出仁作为德性之全的包容遍覆,纯粹无暇,完美无缺,至美至善;二为强调工夫上实践全体之仁之艰难。心之全德被人欲毁坏,为保全心德,必须胜私而复礼,事事合乎天理,如此本心之德才能重新保全于我。
  《集注》对“礼”的解释也是从工夫着眼。“礼者,天理之节文也”。朱子采用“者……也”这一严格的定义判断式。“节文”朱子释为“谓品节文章。”③意谓礼根源于仁义之心,为自家本有,是对无形超越“天理”之品节文为。“天理”二字作为理学根本概念,内在包含了仁义礼智诸多性理,彰显了礼来源于天的超越神圣性,贯穿宇宙事物的普遍性,内在人心的本然内在性。礼是对“天理”之“节文”,是天理在现实社会人伦关系中的落实、体现,表现为日常礼仪中的等差文采,不能将“礼”与“理”直接等同。“天理之节文”把礼之神圣超越性与日常仪则性结合起来,是礼之体用合一,人在现实的礼仪工夫中即内含了超越之天理,同时超越之天理必须呈现在人伦日用之中。朱子认为《乡党》篇所载圣人对于礼的周旋合宜即是其上契天理之呈现,礼仪节文之等差文采反映的即是天理,二者密不可分。
  比较《集注》对“礼”之诠释更能显出朱子此处用心。《集注》中从未有直接以“天理”(理)释“礼”者,仅以“节文”释“礼”者有七例,出现于“礼”与“恭”对言和单独泛论“礼”两种语境中,皆表示礼为日常实践的仪文准则。另有四例以“理之节文”释“礼”,兼顾了礼的超越与平实两个向度。对“礼”的经典定义出现在“礼之用,和为贵”的注释中,“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④此处之解从形式上采用了标准的判断定义式“者……也”;从内容上,对礼的天人、体用两方面意义皆有充分关照。礼一方面是对超越天理的显现落实,指向礼的形上超越义;另一方面,则是人之行事的礼仪准则,突出了礼对于人事的规矩约束义。本章有“天理之节文”无“人事之准则”,更为强调了礼对超越形上之理的落实显现。以“天理”而不是理或义理,尤为彰显礼的神圣超越义;以“节文”作为天理之落脚点,兼顾了礼的日用实践义。“天理之节文”解,根本目的是为了与消除人欲的“克己”工夫相对应。朱子把“己”释为“谓身之私欲也”。天理与人欲这一对理学核心概念是朱子为学工夫论的基点,也是朱子释仁的创新所在。据朱子对仁、礼之诠释,亦可看出他强调的是心性工夫基础上的日常事上实践之功,只有把心上与事上工夫结合起来,才能把握儒学之特色。

知识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朱子四书学概述、朱子道统说新论、经学与实理、寓作于述、《四书集注》文本与义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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