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四书》学系列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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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709
颗粒名称: 三 《四书》学系列著述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9
页码: 27-35
摘要: 本文介绍了朱子对《四书》的定位和特点有深入的见解,将原本分散独立的四书凝聚成密不可分、一体贯通的经典系统。他编撰了多种四书学著述,如《精义》、《集解》、《或问》、《章句集注》等,并对这些著述的性质和关系有明确表述。其中,《章句集注》在朱子四书学中居于核心地位,代表了朱子的定见,具有不可移易、不可轻忽的经典性质。
关键词: 朱子 哲学思想 经典系统

内容

朱子将原本分散独立的四部书(《学》、《庸》实为《礼记》之两篇)凝聚成密不可分、一体贯通的经典系统。就朱子编撰四书过程可知,四书非自始即是一整体,而大致可分为《学庸章句》与《论孟集注》两类。各书系列并非完全对应。如《章句》系列,有《中庸辑略》而无《大学集解》(曾有书稿),有《孟子要略》而无《论语要略》。《论语》有《训蒙口义》而《孟子》则无。各书用力深浅亦自不同。《大学章句》无疑用功最深,《中庸章句》次之,《论孟集注》选用各家注释较多,看似省力些。朱子真正提及“四书”这一名称者极少。《晦庵集》提及“四书”者不过五次左右,见于与杨子直、曹元可、窦文清、蔡季通、向伯元的书信,除与蔡季通书信为丁酉《四书》注解初成时外,其余书信多集中于辛亥前后。《语类》提及“四书”者亦不过4次左右,徐宇、游敬仲辛亥所记2次,袭盖卿甲寅1次,郭友仁戊午1次。
  朱子对四书学著述系列的特色、分工有明确表述。
  《精义》《集解》系列。《论语》则先后有《论语精义》、癸未(1163年)《论语要义》和《训蒙口义》。壬辰(1172年)《论孟精义》、庚子(1180年)《论孟要义》。庚辰年(1160年)写完《孟子集解》初稿,“近集诸公《孟子》说为一书,已就稿。”①《孟子》则先后有丙戌(1169年)前后的《孟子集解》,壬辰、庚子年《论孟精义》《论孟要义》。朱子壬子年(1192年)还专门做了一个孟子原文的选本工作,即《孟子要略》。②朱子对《大学》也有集解工作,虽《大学集解》早佚未传。又名《大学集传》。朱子对该书日渐满意,直至《大学章句》已经大体成熟后,还告之学者可以将该书作为参考。朱子对《中庸》同样做了集解工作。在师从延平时,朱子开始编撰《中庸集说》,搜集洛学各家有关《中庸》见解而成。对《中庸集说》进行修改,改为《中庸集解》。朱熹还指导石子重编写《中庸集解》一书,此后与讲友将石子重书删削改名为《中庸辑略》。朱子直到己酉前尚在修改《中庸辑略》,并提出将该书与《章句》《或问》一并刊刻流行。就此意义而言,《中庸辑略》在《精义》系列中具有独特地位。朱子对二程、张载门下的《中庸》解并不满意,认为或偏差,或多误。
  《或问》系列。《或问》在《精义》、《集解》基础上撰写,与《章句》、《集注》有密切关联,其完成过程略与丁酉年《集注》同步。主要采用辩论设问的方式,辨析《精义》《集解》诸家异同,阐述《章句》《集注》取舍要义所在。丁酉年朱子告之蔡季通,他已撰成与《精义》《集注》并行的《论孟或问》。须注意的是,正如《四书章句集注》包含章句、集注两个系列一样,《四书或问》同样可分为《学庸或问》与《论孟或问》两个系列。二者差别在于《论孟或问》丁酉成书后未再修改,体现《论孟集注》初成时的成果。《学庸或问》则未弃修改。朱子晚年常常将《学庸或问》与《章句》并行刊刻,这与他对《论孟或问》的态度决然有别。
  《章句》《集注》系列。《大学章句》初稿略早于《中庸章句》,二者皆完成于壬辰。癸巳《答林择之》提到《中庸章句》编撰体例和《大学章句》相似,亦是在参考各家基础上提出己说。甲午与吕伯恭、江德功、张南轩等人通信中多次提到《大学章句》《中庸章句》,《记大学后》《书中庸后》分别对二书章句调整进行详细说明。据丁酉《答蔡季通》可知,朱子于该年正式完成了《大学章句》《大学或问》,《中庸章句》、《中庸或问》、《中庸辑略》的撰写。己酉(1189年)正式序定《学庸章句》,标志《学庸章句》的成熟,庚戌临漳任上推行经界时曾刊刻《大学章句》,壬子(1192年)在南康刊刻《大学章句》、《论孟集注》。但朱子对南康刻本也并不满意,不废修订刊刻。去世前三天还在修改《大学诚意》章。《论语集注》、《孟子集注》初成丁酉年,甲辰(1184年)詹仪之和潘畴又将《语孟集注》刊印于德庆。丙午又由詹仪之和赵汝愚分别刊刻于广西静江和四川成都。壬子在南康刊刻《论语集注》、《孟子集注》。而后因朱子党禁之厄而遭毁板之令。就朱子自我表述而论,庚戌年61岁为四书定型年代,故在己酉序定《学庸章句》。
  如今方见得分明,方见得圣人一言一字不吾欺。只今六十一岁,方理会得恁地。若或去年死,也则枉了。自今夏来,觉见得才是圣人说话,也不少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恰恰地好,都不用一些穿凿。道夫。①
  《章句集注》的核心地位。朱子对诠释《四书》的《精义》、《章句集注》、《或问》诸书性质及关系有明确表述,三者是既有差别又不可脱离,相互依靠的统一体。《章句集注》居于绝对核心地位,与经文最为贴近。它代表了朱子定见,具有“逐字称等”不可移易、不可轻忽的经典性质。朱子对花费四十多年心血的《集注》甚为满意,认为达到了“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的地步,如秤上称过一般,无有高低偏倚,由此进学,成就不可估量。《语类》卷十九言:
  某《语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公子细看。又曰: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节。
  《论语集注》如秤上称来无异,不高些,不低些。友仁。
  某于《论》《孟》四十余年理会,中间逐字称等,不教偏些子。学者将注处宜子细看。过。
  某那《集注》都详备,只是要人看无一字闲。僩。①
  朱子因《集注》说过于简洁,不易理解。故撰写《或问》以对《集注》展开详尽阐发,答疑解惑,辨析《精义》诸说,把握《集注》要领。但《或问》的详尽造成文字增多,支离烦琐,反倒增加学习负担。。其实,《或问》受《章句集注》影响,如《大学或问》与《中庸或问》的差别在:《大学或问》负责阐发《章句》未详之处,《中庸或问》则同时肩负阐发章句与辨析诸家说的双重任务,因二程一派对《中庸》有所论说,若不辨析清楚,易给学者造成困惑。
  某作《或问》,恐人有疑,所以设此,要他通晓。而今学者未有疑,却反被这个生出疑!贺孙。②
  某《或问》中已说多了。贺孙。③
  先生说《论语或问》不须看。请问,曰:“支离。”泳。④
  在圣贤之意、经文、章句、或问、精义之间存在层次关系。熟读经文是为了领悟圣贤本意,由经文以通达本意。为读懂经文,必须参考《章句》。章句为经文服务,若读经文不通,可参考章句,判定章句的标准在经文。但为了读懂章句,必须参考《或问》。判定或问的标准在《章句》,或问为《章句》服务,“注脚之注脚”,《或问》在地位次序上居正文、章句之后,主要起答疑解惑的辅助作用。故朱子指出,如无必要,不须参考《或问》。盖此书之作,似有违背夫子教学愤悱启发之弊,且学者无疑生疑。从注释角度言,则存在一个从外在辅助读本到接近圣贤本意的由低浅到高深的次第,即或问、章句、经文、本意,在此由低到高、由高到低的循环往复的双向系列中,关键在于工夫,必须苦下工夫,方可了然于心。随着境界的提升、理解的加深,逐步丢下作为辅助的或问,然后是章句、正经、最后连正经也放下,即得意忘言境地。在朱子看来,学习的过程是逐步放弃注本的过程,注本越来越少才好。越离不开注本,注本越多,恰恰说明理解水平太低,始终停留于粗浅阶段。故朱子曾鼓励学者应当放弃注本,尤其是《或问》。《语类》卷十四言:
  只如《大学》一书,有正经,有注解,有或问。看来看去,不用《或问》,只看注解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矣。然不用某许多工夫,亦看某底不出;不用圣贤许多工夫,亦看圣贤底不出。大雅。①
  子渊问《大学或问》。曰:“且从头逐句理会,到不通处,却看《章句》。《或问》乃注脚之注脚,亦不必深理会。”贺孙。②
  正因如此,朱子态度有时显得很矛盾,曾反思自家对经典诠释文字过多,反造成学习理解障碍。“某所成《章句》、《或问》之书,已是伤多了。当初只怕人晓不得,故说许多。今人看,反晓不得。贺孙。”③但更多时候,朱子还是肯定注解工作必要,指出《大学或问》有其必要意义,尤其体现在对核心难懂的格物、诚意章辨析上。鉴于《大学或问》自成一体的特点,朱子提出于此书应当融会贯通,互相参照,不可割裂看。
  朱子定位《集注》与《集义》的关系是精髓与皮毛。《集注》对前辈说已撮其大要,并无半个闲字,一字不可轻易放过,具有以一当十的效果,故无需再向外添加前辈说。意味着《集注》在继承前人之说上的集大成性。对《集义》的掌握需要相当辨别工夫,盖《集义》驳杂、容有是非掺杂、瑕瑜互见的情况。《集注》则是对《集义》去芜存精加工的善本,其义理完全可靠,只是省略了过程,文字简易,学者又不容易体会其字里行间的要义所在。朱子提出的办法是,读熟《集注》,在此基础上,再看《集义》,由此二书异同来体会去取淘汰之意。但对《集注》的真切把握又应建立在对《集义》的辨析思考上,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需要耗费大量心力、智慧。《精义》作为诸家说的集合,是《集注》的铺垫,朱子自身在熟读《精义》诸家说基础上,经过对各家说法的异同比较辨析,达到了自出手法地步。可见《精义》在《集注》中扮演了阶梯角色。朱子一方面指出,《集注》来源于《集义》又高于《集义》,是对《集义》的精炼提升超越,在取舍诸家说的过程中达到了精妙确当、严谨细密、无可移易的地步,在此意义上,学者掌握《集注》即可,不需要再学习《集义》。但同时又指出,《精义》诸说仍然具有参考价值,因《集注》过于简要平易,学者不易把握其中要妙。若能对《集注》所取诸家说来龙去脉有所了解,对理解《集注》大有必要。故此应学习《精义》,借此为梯以通达道理。
  《集注》乃《集义》之精髓。道夫。①
  且说《精义》是许多言语,而《集注》能有几何言语!一字是一字。其间有一字当百十字底。②
  前辈解说,恐后学难晓,故《集注》尽撮其要,已说尽了,不须更去注脚外又添一段说话。③
  须借它(《集义》)做阶梯去寻求,将来自见道理。④最后,略论一下朱子诠释《四书》的态度与方法。朱子《四书》诠释的成功在于态度和方法。他主张解经根本在谨守经义“本分”“代圣贤立言”,而不是立己之言,这是他解经第一原则。宋代疑经解经风潮甚为流行,“六经注我”的义理解经风气大行其道,朱子对此颇有不满。圣人之言有具体语境,有特定针对对象,批评伊洛诸家虽才气高,虽然有得,其一时所见,却偏离本意。故《集注》于二程诸家说,即便思想深刻,然不符合本意者,常不选取。最终朱子对经典的解释超越了二程,取得了“至先生而后大明”的效果。其次,朱子诠释《四书》态度极为认真,战战兢兢,对每一用词皆费尽心力,称量轻重适中,方敢写出,生怕误解圣贤本意。连无关紧要的虚词,亦从训诂解之,达到丝毫不漏的精细地步,树立读书仔细的榜样。再次,对二程诸家说,朱子指出须详加辨析。因二程之说常有自相矛盾之处,未见得符合本意。《集注》与二程说之不同,显示了朱子的独立精神。朱子每次修改注释,皆是有意而为,不可轻视。修改的原因在于难得恰好文字,既要表达自身义理,又要符合经文原意。朱子对解经有强烈嗜好,人劝他少著书,或者从大纲立论,遭到朱子批评。认为大纲虽好,然不够细致,因为正谬往往仅在毫忽间,故须穷尽一切。
  然某于文字,却只是依本分解注。……且如伊川解经,是据他一时所见道理恁地说,未必便是圣经本旨。要之,他那个说,却亦是好说。道夫。
  每常解文字,诸先生有多少好说话,有时不敢载者,盖他本文未有这般意思在。道夫。
  某解书,如训诂一二字等处,多有不必解处,只是解书之法如此;亦要教人知得,看文字不可忽略。贺孙。
  方伯谟劝先生少著书。曰:“在世间吃了饭后,全不做得些子事,无道理。”①
  黄榦曾回忆朱子对《集注》的修改费尽心力,为安顿一字而数日不安而夜不成寐。“先师之用意于《集注》一书,余尝亲睹之。一字未安,一语未顺,覃思静处,更易不置。或一日二日而不已,夜坐或至三、四更。”①朱子认为,诠释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实现与圣贤同心,达到了己心与圣贤之心的相合,故判定诠释的好坏即在于是否令圣贤点头称是。“孔孟往矣,口不能言,须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将孔孟心作自己心。要须自家说时,孔孟点头道是,方得。”
  朱子对自身学习《四书》的方法多有揭示。认为《大学》须花费数月工夫,《论》、《孟》则要两三年工夫。“可将《大学》用数月工夫看去。”力行。②“《语》、《孟》用三二年工夫看。”德明。③提出研读《学》《庸》的办法是句句理会,互相印证阐发。横渠云:“‘如《中庸》文字,直须句句理会过,使其言互相发。’今读《大学》亦然。”④于《论》、《孟》当专一沉潜,自然自得。“沉浸专一于《论》、《孟》,必待其自得。”⑤在把握文义基础上细加玩味,每日少读精思,以身体之,切实不虚。“《论语》难读。日只可看一二段,不可只道理会文义得了便了。”贺孙。⑥读书看诸家异同最妙。吾等今日读朱子,亦当观朱子异同。“凡看文字,诸家说异同处最可观。某旧日看文字,专看异同处。”⑦读书贪多最为大病,仔细为要。“读书贪多,最是大病,下梢都理会不得。”⑧独处深思,精专透彻,方得效用。“看文字,却是索居独处好用工夫,方精专,看得透彻,未须便与朋友商量。”⑨信而能疑,当经历由信到疑的过程。“某寻常看文字都曾疑来……久之,方见其未是。”⑩工夫当勿忘勿助,勿高勿虚,反思自家曾裹入流行之解经风气中,高谈义理。后经延平指点,方刻意经学,于经典中推见实理。“故教之养气工夫缓急。云不必太急,不要忘了,亦非教人于无着摸处用工也。某旧日理会道理,亦有此病。后来李先生说,令去圣经中求义。某后刻意经学,推见实理,始信前日诸人之误也。”大雅。①朱子反思自家之学乃是铢累寸积之学,此针对的是好高捷径之学。“某不敢自昧,实以铢累寸积而得之。”②提出读书不可挑读、快读,主张应玩味体察,“须是熟方得”,处处皆精义,道理自然显现。“《论语》须是玩味。今人读书伤快,须是熟方得。”③主张于《四书》当“日日认过,只是要熟”。“如鸡伏卵,温故自成”④。

知识出处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经学与实理:朱子四书学研究》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内容包括:朱子四书学概述、朱子道统说新论、经学与实理、寓作于述、《四书集注》文本与义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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