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退失据的词人与淡泊自守的晦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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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武夷学院朱子学研究十年录》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475
颗粒名称: 三、进退失据的词人与淡泊自守的晦翁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4
页码: 94-97
摘要: 本文对柳永和朱熹在面对人生忧患时所采取的化解方式进行了比较。柳永在仕途上屡屡受挫,内心充满沮丧和愤激,通过追求爱情和市井生活来弥补功名无望的遗憾,展现出进退失据的矛盾心态。朱熹则以道学家的身份坚持积极济世的信念,在现实中努力实践,表现出淡泊自守、进退自如的特质。两者在化解人生忧患的方式上存在明显差异。
关键词: 化解方式 儒家文化 朱熹

内容

柳永和朱熹都饱经忧患,但化解人生忧患的方式迥然不同。
  柳永热衷功名,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奔波求仕,直到中年,在仕途上仍毫无进展,内心非常失望:“干名利禄终无益。”①失意时沮丧、愤激,得意时又忘乎所以,如进士及第后所作《透碧霄》言语夸饰,颇露志得意满之情。入仕后久困选调,“游宦成羁旅”的困顿奔波生涯又使他陷入更大的仕宦与归隐的矛盾冲突中,产生对功名的怀疑:“驱驱行役,冉冉光阴,蝇头利禄,蜗角功名,毕竟成何事,漫相高。”②并油然而生一种人生无常的感受。他认识到传统价值观对人性的剥离,在很多羁旅词中表达对“名宦拘检”的动荡人生的厌倦,更倾向顺应人的自然本性去生活。柳永幼时居住的武夷山是道教名山,受道家影响很深,有记载称其道骨仙风。精神上无所托庇的空虚迫使他对隐逸生活充满向往:“一船风月,会须归去老渔樵。”试图遁入道家寻找精神避难所。
  然而柳永抵挡不住繁华市井和歌妓舞女的诱惑,将人生的天平倾向了爱情和市井,以爱情的温馨和市井的放纵对抗上流社会的拒斥,弥补功名无望的憾恨,走出了一条不同于传统大隐、中隐、小隐的归隐之路,即以爱情为归隐的方式,追求世俗物欲、情欲的感官享受成为他解脱人生苦闷的主要方式。
  柳永在仕途与爱情的追求中表现出明显的进退去就之间的矛盾,往往陷入轩冕与山林不可得兼、个体需求与人生责任不能统一的矛盾之中。这种思想矛盾与宋代乃至整个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标榜的“进则尽节,退则乐天”的人格理想不同,他受世俗束缚太多而无法做到进退自如。他所体会到的理性世界是有限的,始终无法解决思想深处厌倦现实与执着人生的矛盾,“他只是一个懂得爱情、珍惜爱情,懂得享受生活与温情的世俗才子,不是超凡入圣的圣人,他的道行被滚滚红尘、被和着胭脂的眼泪湮没,不能‘以天地胸怀来处理人间事务’,达不到‘以道家精神来从事儒家的业绩’的‘天地境界’(冯友兰《新原人》)。他还达不到哲人的层次,不能以哲人的思辨精神来看待人生,不能以圣贤的勇力和智慧独立承担人世的艰难。”①其道骨仙风只是一种外在的风度与表象,灵魂深处缺乏真正超然自适的精神。“他所追求的全是外向的,是‘有待’……所以,柳永的一生是两边都落空了。当年他听歌看舞的这种感情生活落空了,用世的志意也落空了。”②由于局限于个人的荣辱得失和感官享乐,他的艳情词和羁旅词充分展示出升平时代失意士人既向往功名利禄又渴望官能享受而不可兼得的矛盾苦闷心态,进退失据,往往陷入求仕而事业无成、求爱而情感无依的两难困境之中,始终无法战胜自我,做自己心灵的主宰。因此,柳永是软弱的,只能作为封建社会俗艳文化的代表而见斥于正统文化之外。
  朱熹一生官多禄少,屡起屡扑,纵观其一生,始终坚定不移地坚持了积极济世的道学家淡泊自守的另一面。朱熹不仅有二程理学的头脑,还有一个浸透佛老的灵魂,把佛老作为解决人生问题的一种方法和途径。朱熹对道教和道家思想学说有十分深入的了解,有着长达十余年出入佛老的心路历程。青年时在建阳云谷隐居即自号“晦庵”,准备隐遁山林自晦终老,从壮年建筑寒泉精舍、武夷精舍到晚年卜居考亭、沧州精舍,始终埋头著述讲学,过着寂寞清寒的生活,行为上是真正的隐士。旷世大儒的声誉给朱熹带来很多次做官的机会,但朱熹并不贪恋富贵显达,多次受朝廷征召皆上书请辞。他一生大部分时间过着晦居山林的淡然生活,清心寡欲,以著述讲学为独善其身的方式。
  儒者的道骨仙风常常隐藏在其灵魂深处,时隐时现,难以捉摸,不像文人那样任性直言、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朱熹学道不过是“在人生境界和精神修养方面吸收佛道的生存智慧以超越自我,使儒学重新起到全面指导中国人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作用,成为士人的安身立命之本。”①哲人的思辨精神使他超越于佛道而援佛道入儒,顺应了宋代思想文化发展的历史潮流而成为一代理学宗师,成为传统文化的最大代表。与魏晋名士徜徉山水是为了逃避现实不同,朱熹对现实有着清醒的批判意识,敢于直面现实,与衰朽的上层统治者作艰苦的抗争。“吾道付沧洲”②并不是去做功成名就的隐逸高士,而是要做传道民间的学术素王,他不能身在朝廷建功济世,却可以退居山林倡道拯心。朱熹始终未尝忘怀尘世苍生,“退居山林讲学著述不过是他历来在现实中四处碰壁后的另一种更深远的进取”。③一旦时机成熟,便立刻出山,努力在实践中“见儒者之效”和“反振民功”。
  朱熹从容地进退于仕宦与归隐之间,“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始终是自己的主宰,从未象柳永那样心为形役,既享受了山水林泉的宁静恬适、超然无碍,又无个体价值的失落感,用则进,废则退,每次在现实中四处碰壁后更是收敛身心、韬光养晦,力戒躁进之病,做一个平和、冲淡、闲适的真正的“晦翁”。
  朱熹是真正的“‘人中之龙’,一个身备阳刚正气的一代儒宗,进退于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之间,有一个置之钓台捺不住、写之云台捉不住的傲魂,不为统治者所屈,不为衰世所用,也不为俗人所理解。”④正如他称赞周敦颐那样,“风月无边,庭草交翠”⑤,朱熹胸次浩然,具有一种“超然于个人名利富贵等私欲束缚而与天地合德的快乐……一种经过持敬存养的长期修炼后所具有的德性圆满而内心充实的心境。”⑥这就是所谓能洞悉天地万物本体而胸中洒落、天人合一的圣贤气象,是千百年来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圣贤境界,惟有朱熹等极少数人达到了这一境界。

知识出处

武夷学院朱子学研究十年录

《武夷学院朱子学研究十年录》

出版者:厦门大学出版社

本书精选武夷学院朱子学研究中心2008-2018年公开发表的朱子学研究论文37篇,按文章内容分成了朱子与理学、朱子与社会、朱子与教育、朱子与当代、朱子与东亚、朱子与闽台等几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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