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理财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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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清初福建朱子学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406
颗粒名称: (七)理财治军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9
页码: 590-598
摘要: 本文主要介绍了朱熹在农业生产和救荒方面的思想和做法,以及他对国家财政政策的看法。朱熹强调农业生产的重要性,倡导劝农,提倡农时、施肥、插秧、除草等农事活动的时间和方法,并主张多种经营、广种经济作物以改善农民生活。他也关注救荒问题,主张修建水利工程,建立社仓救济贫民,鼓励富户赈粜并保证其利益。在财政政策方面,朱熹主张“理财以养民为本”,反对政府与民争利、垄断财富,主张政府让利于民,宽其赋税,弛其逋负。他批评了冗兵浮冗和宗室供养过多对财政造成的负担,并提出了节用省赋的措施。朱熹还对盐、酒等专卖制度的弊端提出了改革意见。总的来说,朱熹关注民生、注重财政平衡,以养民为本,努力改善农业生产和救灾救荒状况,维护国家的稳定和繁荣。
关键词: 清初 朱子学 农业

内容

关于国家的财政政策,朱熹强调“理财以养民为本”②,并引用陆贽所言“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心。其心伤,则伤其本;其本伤,则支干凋瘁而根底蹶拔矣”③,要求朝廷勤恤民隐,宽其赋税,弛其逋负。显然,朱熹继承了儒家传统的民本思想,并且认识到保护民众财产与物质利益对于维护国家稳定、繁荣具有根本性的意义。故朱熹主张政府应让利于民,与民共财,反对政府与民争利,垄断所有财富。譬如他说:
  财者,人之所好,自是不可独占,须推与民共之。未论为天下,且以作一县言之:若宽其赋敛,无征诛之扰,民便欢喜爱戴;若赋敛稍急,又有科敷之扰,民便生怨,决然如此。④
  宁过于予民,不可过于取民。且如居一乡,若屑屑与民争利,便是伤廉。若饶润人些子,不害其为厚。⑤
  为了实现养民的根本目标,朱熹主张理财须以节用省赋为先务。“盖国家财用皆出于民,如有不节而用度有阙,则横赋暴敛,必将有及于民者。虽有爱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泽矣。是以将爱人者必先节用,此不易之理也。”①从整体上看,宋代是一个经济发达、生产发展、商业繁荣的朝代,国家的各项财政收入都远远超过前代。如章如愚称:“今日生财之道多矣,惟是节省不得其术。以今天下较财用于汉唐,所入十倍于汉,五倍于唐。唐人榷盐,刘晏时每年得六百余万,李巽最多之年,比晏多一百八十万。今准一年所入一千三百万有奇,较之熙丰以后所入倍再。今姑置勿论绍兴初年,今所入已数倍矣。”②朱熹亦云:“国家承五季之弊,祖宗创业之初,日不暇给,未及大为经制,故其所以取于民者,比之前代已为过厚,重以熙丰变法,颇有增加。”③但是,即便如此,南宋政府仍不免时时陷入财政困境,迫使各地州县多于正税之外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滥加科罚,导致广大贫民的生活困苦不堪。对此,朱熹认为主要原因在于军费开支过于庞大。他说:
  夫有田则有租,为日久矣。而今日民间特以税重为苦者,正缘二税之入,朝廷尽取以供军,而州县无复赢余也。夫二税之入尽以供军,则其物有常数,其时有常限,而又有贴纳水脚转输之费,州县皆不容有所宽缓而减免也。州县既无赢余以给官吏、养军兵,而朝廷发下离军归正等人又无纪极,支费日增,无所取办,则不免创于二税之外别作名色,巧取于民。且如纳米收耗,则自七斗八斗以至于一倍再倍而未止也;豫借官物,则自一年二年以至于三年四年而未止也,此外又有月椿移用诸杂名额,抛卖乳香、科买军器、寄招军兵、打造铁甲之属,自版曹总所以至漕司,上下相承,递相促迫。今日追究人吏,明日取勘知通,官吏无所从出,不过一切取之于民耳。……以此观之,则今日民贫赋重,其所从来亦可知矣。若不计理军实而去其浮冗,则民力决不可宽。①
  又说:
  今天下财用费于养兵者十之八九,一百万贯养一万人。②
  财用不足,皆起于养兵。十分,八分是养兵,其他用度止在二分之中。古者刻剥之法本朝皆备,所以有靖康之乱。③
  大抵今日之患,又却在于主兵之员多。朝廷虽知其无用,姑存其名。日费国家之财,不可胜计。④
  朱熹指出,当时军队数量虽多,但多是冗兵、冗官,合用之兵极少。“今兵官愈多,兵愈不精”,“几年说要拣冗兵,但只说得,各图苟且安便,无有为者。故新者来,旧者又不去,来而又来,相将积得,皆不可用”。⑤因此,朱熹提出节用省赋之实在于治军,应当精简军队,汰其老弱。但他同时看到,当时“国家蹙处东南,恢复之勋未集,所以养兵而固圉者,常患其力之不足,则兵又未可以遽减”,故而进一步提出“选将吏、核兵籍,可以节军赀;开广屯田,可以实军储;练习民兵,可以益边备”三条策略。⑥
  在朱熹看来,当时军队中诸多弊端的源头皆在于将帅不得其人。“今将帅之选,率皆膏粱騃子、厮役凡流,徒以趋走应对为能,苞苴结托为事。物望素轻,既不为军士所服,而其所以得此差遣,所费已是不赀。以故到军之日,惟务裒敛刻剥,经营贾贩,百种搜罗,以偿债负。债负既足,则又别生希望,愈肆诛求。盖上所以奉权贵而求升擢,下所以饰子女而快己私,皆于此乎取之。至于招收简阅、训习抚摩,凡军中之急务,往往皆不暇及。……是则不惟军中利病无由究知,冗兵浮食日益猥众,而此人之所盗窃破费与夫送故迎新,百色支用,已不知其几何矣。”①因此,若欲计军实以纾民力,首先要慎选将帅。凡是将帅的委任,必须出于朝廷之公议,务求忠勇沉毅、实经行阵、曾立劳效之人,杜绝各种贿赂请托。“无苞苴请托之私,则刻剥之风可革。将得其人,则军士畏爱奋厉。搜阅以时,而窜名冗食者不得容于其间。得人而久其任,则上下相安,缓急可恃,而又可以省送迎之费。”②对于那些裁汰的士卒,以及北来归降、添差任满之人,皆可令其屯田,与民杂耕,从而逐渐减少养兵之费。同时选拔英勇善战之人,计其品秩而多授田地,立为什伍之长,命其教导部下练习驰射击刺行伍之法。取消诸州招军之令,改为招募军中子弟之骁勇者,同样授予田地,使隶尺籍。最后还须选择老成忠实、通晓兵农之务者总领屯田、练兵之事,“付以重权,久其事任,毋贪小利,毋急近功,俟其果能渐省列屯坐食之兵,稍损州郡供军之数,然后议其课最,增秩而因任之。如此十数年间,自然渐见功效”③。
  除了巨额的军费开支外,朱熹还指出,大量的财政收入被归入皇帝私人的内帑,政府无权监督和使用,亦是导致户部经费严重不足的重要原因。皇室的奢侈挥霍和宗室的巨大开销加剧了政府的财政危机。他说:
  今朝廷之财富不归一,分成两三项,所以财匮。且如诸路总领瞻军钱,凡诸路财赋之入总领者,户部不得而预也。其他则归户部,户部又未尽得。凡天下之好名色钱容易取者多者,皆归于内藏库、封椿库,惟留得名色极不好、极难取者,乃归户部。故户部所得者皆是枷棒拷箠得来,所以户部愈见匮乏。封椿内藏,孝宗时锐意恢复,故爱惜此钱,不肯妄用。问欲支,则有司执奏,旋悟而止。及至今日,则供浮费不复有矣。今之户部、内藏,正如汉之大农、少府钱。大农,则国家经常之费;少府,则人主之私钱。①
  虞允文之为相也,尽取版曹岁入窠名之必可指拟者,号为岁终羡余之数,而输之内帑;顾以其有名无实、积累挂欠、空载簿籍、不可催理者拨还版曹。其为说曰:内帑之积,将以备他日用兵进取不时之须,而版曹目今经费已自不失岁入之数。听其言诚甘且美矣,然自是以来,二十余年,内帑岁入不知几何,而认为私贮,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贡均节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书勾考其在亡,其日销月耗,以奉燕私之费者,盖不知其几何矣。而曷尝闻其能用此钱以易胡人之首,如太祖皇帝之言哉?徒使版曹经费阙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废去祖宗以来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为限。以为未足,则又造为比较监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诱胁之,不复问其政教设施之得失,而一以其能剥民奉上者为贤。于是中外承风,竞为苛急,监司明谕州郡,郡守明谕属邑,不必留心民事,惟务催督财赋,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之本,而税外无名之赋,如和买、折帛、科罚、月椿之属尚未论也。②
  又说:
  宗室俸给一年多一年,骎骎四五十年后,何以当之?③
  顷在漳州,因寿康登极恩,宗室重试出官,一日之间,出官者凡六十余人。州郡顿添许多俸给,几无以支吾。朝廷不虑久远,宗室日盛,为州郡之患。今所以已有一二州郡倒了,缘宗室请受浩翰,直是孤遗多。且如一人有十子,便用十分孤遗请受。有子孙多则宁不肯出官者。盖出官则其子孙孤遗之俸皆止,而一官之俸反不如孤遗众分之多也。……如宗室丁忧,依旧请俸;宗室选人待阙,亦有俸给,恩亦太重矣。朝廷更不思久远,他日为州郡之害未涯也。①
  朱熹指出,内库设立的初衷本是为了积累北伐资金,用以收复失地,结果其不但完全没有用于恢复事业,反而演变为人君的私钱,游离于政府的财政监管体系之外,无节制地供应皇室的“燕私之费”。这部分资金不但数额巨大,而且占用了最好的赋税资源,自然导致户部的经费短缺。同时,宗室数量的不断增加,以及朝廷不合理的宗室供养制度,亦加重了政府的财政负担。而这一切最终都化作苛捐杂税被强加在民众头上。因此,朱熹希望人君以身作则,克去私欲,扫除一切妄费,“还内帑之入于版曹,复破分之法于诸路,然后大计中外冗费之可省者,悉从废罢”②,这样才有可能真正缓解政府的财政困境,减轻民众的赋税负担。
  在财政收支上,朱熹提倡“量入以为出”的原则,反对“计费以取民”。朱熹认为,当时“财利之柄制于聚敛掊克之臣,朝廷不恤诸道之虚实,监司不恤州县之有无,而为州县者又不复知民间之苦乐”③,故欲制国用,必先了解民间之虚实有无。关于具体的“量入”方法,朱熹提出:“令逐州逐县各具民田一亩岁入几何,输税几何,非泛科率又几何,(一县内逐乡里不同者,亦依实开。)州县一岁所收金谷总计几何,诸色支费总计几何,(逐项开。)有余者归之何许,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毕集,然后选忠厚通练之士数人,类会考究而大均节之。有余者取,不足者与,务使州县贫富不至甚相悬,则民力之惨舒亦不至大相绝矣。”④如此,不仅可以使赋税的征收更为准确合理,而且可以控制各地之间的贫富差距,确保广大民众都能拥有一定的财产,以安民心,固国本。
  由于朱熹曾任提举两浙东路常平盐茶公事,故对当时的盐、茶、酒等专卖制度较为熟悉,亦提出了不少批评与建议。在他看来,“本司所管盐酒课利,国计所资为甚广,而民情所患为甚深,若不根索弊原,别行措画,窃恐民力日困,亦非国家久远之利”,所以希望朝廷能够对其加以改革,“使民情亟得去其所患,而国计永不失其所资”。①关于当时浙东地区食盐专卖制度的弊端,朱熹指出濒海的明、越、台、温四州“既是产盐地分,而民间食盐必资客钞,州县又有空额,比较增亏,此不便之大者”②。由于浙东的产盐地距离亭场较近,致使私盐便宜而官盐较贵。在利益的驱使下,众多盐贩大肆贩卖私盐,官府不但无法控制,反而与其串通一气,中饱私囊,“或乞觅财物,或私收税钱”,遂导致盐税大量流失。“除明、越两州稍通客贩,粗有课利外,台、温两州全然不成次第,民间公食私盐,客人不复请钞,至有一场一监,累月之间不收一袋、不支一袋,而官吏糜费、吏卒骚扰有不可胜言者。”③同时,由于存在政绩上的比较、考核制度,州县官员害怕自己落后受罚,于是创立盐铺,巧立名目,强迫民众买盐,而其真实的收支状况则难以稽考,“大略瘠民以肥吏,困农民以资游手”④,最终受害的仍是普通民众。
  相较之下,朱熹认为福建下四州军,即福州、泉州、漳州和兴化军实行的产盐法较为便利,可资效仿。由于这四地亦是濒海产盐地区,故官府规定民众随夏秋二税缴纳产盐钱,然后民众可以向官府支取官盐。后来官盐虽不再供应,民间只得食用私盐,但由于官府已经收取了产盐税钱,所以也就不再追究私盐买卖。朱熹认为此“虽非正法,然实两便”,故希望朝廷允许浙东“取会福建路转运司下四州军见行产盐法,将本路地里远近、盐价高低比附参考,立为沿海四州盐法,其余州军自依旧法施行,则亦革弊救民之一事也”①。
  此外,朱熹在与陈弥作讨论福建盐法的改革方案时还指出,当时盐法的主要弊端在于官盐价格过高,而民众输钱之费过重。“引价之所以贵,以引额之数拘之也;本钱之所以多,以所支之数取之也。此盐之所以贵也。卖引之额所以狭,以所运之数拘之也;海船之钱所以取,以船运之费计之也。此计产输钱之所以重也。”②由于海运费时费力,所费不赀,加之海仓侵盗本钱,稽留割剥,使埕户宁愿将盐低价卖给私盐商贩,也不愿卖给官府,遂导致官盐引额不足而引价上涨,最终抬高了官盐价格,而官府的实际收入亦有限。若取消海仓,则埕户愿意将盐卖给官府,一方面可使引额大幅增加,即便每斤盐的引价有所降低,但官府的总收入仍能较之前有所增长,另一方面亦使埕户无私盐可卖,断绝了私盐的来源,还能使官盐运输加快,可谓一举多得。同时,由于官府垄断了食盐买卖,官员往往从中盘剥渔利,导致盐商与埕户双方都无利可图。若让埕户与盐商直接交易而由官府进行监督,则盐商买盐的成本将大为降低,节省下来的资金可用以添置运输工具,而埕户亦可以得到较多的实际收入。且食盐改由盐商自行负责运输,官府便可节省巨额的海运费用,亦有利于降低民众的税赋。因此,朱熹主张取消海仓与福建下四州军诸县的买纳,改由盐商请引,直接到埕户处买盐,然后自行由便路兴贩,官府只需立法防止其贩入上四州军地界,“则引价可减、本钱可轻而盐贱矣。引额可增、海船可罢,而计产所输亦薄矣”③。
  宋代实行榷酒制度,酒法主要有官监、买扑、拍户抱额与万户抱额等四种。朱熹认为官监最为有害,万户最为便利,而其他两种则互有利害。具体来看,当时官监之法虽已被朝廷下令废止,但由于州郡占据其利,多不遵旨奉行,而户部、漕司所扑,亦不肯废除,故其害仍未根除。买扑指民户出钱向官府购买一定区域内酒的特许经营权,并以一定数额的家产作为抵押,召人作保。承包权一般以三年为期,到期后再由有财力者竞争购买。其害则在于市场变化不定,而买扑者多不顾风险,盲目加价竞争,甚至虚报抵产之数,四处借贷,强迫当地民众承买,故酒商有消折本柄、破坏家产之患,而民众有挜托抑勒、捕捉欺凌之扰,即便严加禁防,完善法规,其弊仍难以完全革除。拍户抱额指私商小贩或特许酒户在官府设立的酒务、酒库或酒楼取酒分销,且须认定课额,由数家乃至数十家拍户包干完成官酒务或酒库所产酒的销售任务。这一定额有时或许合适,但常常不免“或额重而抱纳不前,或借此而挜脱骚扰”,其弊端亦与买扑相似。唯万户之法最为简便,由官府向民众均赋酒税,然后取消酒禁,听任民间造酒沽卖,但必须以一州或一县为单位,不论官户、民户与城居、村居的差别,总计其田亩浮财物力而一概均摊,立为定籍,才能保证其法尽善。“若舍官户而敷民户,舍城居而困村居,不立官簿而私置草簿,使吏得以阴肆出没走弄于其间,则又病矣。”①朱熹指出,万户之法在浙东处州已经施行四五十年的时间,虽不敢说全然无弊,但“民无争讼,官省禁防”,收到了极好的效果,因而建议朝廷推广万户之法,命其他各州“取淳熙六年、七年、八年三岁实催到库之数,参校取中,立为定额,然后以此科敷,俾为万户,则亦庶几安民省事之—端也”②。

知识出处

清初福建朱子学研究

《清初福建朱子学研究》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综合运用多种研究视角,将清初福建朱子学与王学、经学、实学等清初学术思想界中具有较大影响的思想或思潮结合起来进行考察,既注重探讨清初福建朱子学者的义理思想,也对其义理思想之外的其他学术思想与社会政治理论及实践活动予以关注,在回顾、发掘朱熹本人学术思想的基础上,较为全面地把握了清初福建朱子学的思想特点、时代特征与整体面貌,并从一个侧面揭示了清初朱子学在时代学术思潮变迁中发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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