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对《论语集注》道学之论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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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298
颗粒名称: (五)对《论语集注》道学之论提出异议
分类号: B244.7-55
页数: 4
页码: 172-175
摘要: 本文记述了《论语》中“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和“莫春者”两段经文的解读和评论。陈德调对“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理解不同于传统的解释,他认为圣人也有真实本领而非只会玩假动作。对于“莫春者”一章,他从曾点的学说到行事风格入手进行解读,认为曾点所言志向并非舍己为人,而是随遇而安、待时而动。
关键词: 清代 陈德调 基层学者

内容

《论语·述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朱子《集注》云:“尹氏曰:‘用舍无与于己,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颜子几于圣人,故亦能之。’”陈德调曰:
  不是用则行,舍则藏。不是用我则行,舍我则藏。两“之”字,俱有真实经济。以颜子言之,定是四代礼乐言用之,则把许多经济一齐展布出去而行之,不是空行。舍之,则把许多经济敛藏有待而藏之,不是空藏。这个本领,惟我许尔有是夫。与,犹许也。惟之为言独也。独我许尔,言他人不能知也。子路疑颜子文事有余而武备不足,故以行军为问。岂知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正惟颜子优为。乃知平日所藏,无所不有也。前后三“与”字,一气相应。
  自来对“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解释,认为惟孔子和颜渊可以做到,而能做到者便是圣人。圣人的标准是知进退存亡,乐天知命。但陈德调则立足于两“之”字内涵分析,认为“俱有真实经济”,不是空行,也不是空藏,即是说圣人也有真本领,而非只会玩假动作。前者解释是心性之学范畴,后者则是事功之学了。所以,接下来针对朱熹引谢氏语,陈德调更是以事功之学直接来驳心性之学了。
  《论语·述而》:“子行三军,则谁与?”朱子《集注》曰:“子路见孔子独美颜渊,自负其勇,意夫子若行三军,必与己同。……谢氏曰:‘圣人于行藏之间,无意无必。其行非贪位,其藏非独善也。若有欲心,则不用而求行,舍之而不藏矣,是以惟颜子可以与于此。子路虽非有欲心者,然未能无固必也,至以行三军为问,则其论益卑矣。’”而陈德调曰:
  谢氏曰:子路以行三军为问,志益卑矣。呜呼!行军之事,果卑耶夫?子论政,足食兼以足兵;朝廷设官司徒,不废司马;禹敷文命,而有三苗之征;惟师尚父,而膺燮伐之任,岂尽卑耶?且孔子不与子路,则所与者,必仍属颜子。岂颜子亦卑耶?嗟乎!南宋之蹙,已甚矣!忠贞百战者,斧锧一时;高谈游食者,俎豆千古,则其谓之卑也,亦宜。
  朱熹引“谢氏曰:子路以行三军为问,志益卑矣”。陈德调举南宋困厄之例,反问“行军之事,果卑耶夫”?并将谢氏之论斥之为“高谈游食”之言。关于此章的解释,概括而言,也有三种意见:一是以朱熹为代表的心性派,二是以毛奇龄为代表的事功派,三是以周宗建为代表的折中派。毛奇龄说:“行三军非细事,自神农伐补遂,黄帝伐蚩尤而后,行军皆圣帝明王之所不免。故《易》于《师卦》曰:‘开国承家。’又曰:‘可以王矣。’未尝卑也。况临事而惧,正夫子慎战之意。好谋而成,正夫子我战则克之意。是夫子明白告语,并不贬抑,而读其书者反从而鄙夷之,可乎?”显然,陈德调的意见是从毛奇龄而来。第三种折中派意见,周宗建《论语商》云:“大抵圣贤经世之学与心性之学不作两橛,故以此出处则舒卷无心,绝不著些豪意见。以此任事,则锋镝消除,绝不露一豪气。子路三军一问,色相炽然,故夫子把经世大机局点化之,亦正欲其体认到里面去也。临事二语,此是千古圣人兢兢业业之心肠。”如此看来,周宗建是能把经世之学与心性之学综合加以解说的学者。
  《论语·先进》“莫春者”至末节,朱子《集注》云:“曾点之学,盖有以见乎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阙。故其动静之际,从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初无舍己为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见于言外。视三者之规规于事为之末者,其气象不侔矣,故夫子叹息而深许之。而门人记其本末独加详焉,盖亦有以识此矣。”陈德调曰:
  此节内外,《注》直说到天地同流、尧舜气象上去。窃以为,圣学不空言气象也。且此章论经济,非论道学也。点盖谓三子各有用世之撰矣,既究竟知我何人,用我何日,点则不预言,撰亦并不待人知。现在春服可服则服之,童冠可与则与之,舞雩沂水可风浴则风浴之。倘异日知我有人,亦且再作理会,此本素位而行,待时而动之意。然已不觉将夫子不怨不尤心事信口道破,故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若夫以泉石啸傲为清高,贤劳鞅掌为多事,此西晋祖尚玄虚之习,为吾儒所痛疾者,岂圣人所乐与哉?又以为视三子之规规于事为之末者,其气象迥不侔矣,尤所未晓。……说此章者,能将开首“不吾知也”及“如或知尔”句,眼光牢注,便是善读书人。点虽狂士,既受夫子之裁,何至一味空狂毫无实际。“不吾知也”,自必数点于诸贤之中;“如或知尔”,岂能推点于诸贤之外?沂水春风,其言看似旷远,其实仍是“不吾知也”之意,有以打入夫子心坎里去。首节记诸贤之侍坐,如许多才而使之邱壑终老,为诸贤惜,正为自身惜也。“则何以哉”,不是忧其无具,正欲把各色珍宝大家展玩一番。吾故谓此章,头一个悲者夫子,第二个悲者曾点,第三个悲者子路。
  《论语·先进》此章,历来解释基本上也是两种意见。一是以朱熹《集注》为代表,从圣人气象上去说。当然,朱熹《集注》实际上也是承皇《疏》、韩愈、程子而来,并有所取。二是以黄震、杨慎为代表,从“答问之正”角度去说。黄震《黄氏日抄》云:“三子言为国之事,皆答问之正也。曾皙,孔门之狂者也,无意于世者也,故自言其潇洒之趣,此非答问之正也。夫子以行道救世之心,而时不我予,方与二三子私相讲明于寂寞之滨,乃忽闻曾晳浴沂归咏之言,若有触其浮海居夷之云者,故不觉喟然而叹,盖其意之所感者深矣。所与虽点,而所以叹者,岂惟与点哉!继答曾晳之问,则力道三子之美,夫子岂以忘世自乐为贤,独与点而不与三子者哉?”黄震还批评有些学者过度诠释孔子的意思,他说:“后世谈虚好高之习胜,不原夫子喟叹之本旨,不详本章所载之始末,单摭与点数语而张皇之,遗落世事,指为道妙。甚至以曾晳想象之言为实有暮春浴沂之事,云‘三子为曾晳独对春风,冷眼看破’,但欲推之使高,而不知陷于谈禅,是盖学于程子而失之者也。”“谈禅”已经是很严重的用词了。明代杨慎《升庵全集》也说:“曾点何如人,而与天地同流,有尧舜气象乎?朱子晚年,有门人问与点之意。朱子曰:‘某平生不喜人说此语,《论语》自《学而》至《尧曰》,皆是工夫。’又易箦之前,悔不改浴沂注一章,留为后学病根,此可谓正论矣。”后来陈澧《东塾读书记》亦云:“此则程、朱之说亦有未安。”顺着黄震的思路,而陈德调甚至干脆说:“此章论经济,非论道学也。”但他说曾点之言,“此本素位而行,待时而动之意”,则又多少有些误解了。可是,他从心理学角度说:“沂水春风,其言看似旷远,其实仍是‘不吾知也’之意,有以打入夫子心坎里去。”仍为体贴之言。

知识出处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出版者:黄山书社

本书收录了《朱子哲学体系建构的方法学》《朱熹婚丧礼制的推行》《朱熹理学的传播路径及其对徽州日常生活的影响》《戴震与朱熹关系平议》《陈北溪论“命”》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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